三头六臂,却全是伤口的罗刹王在转眼间,体内没有任何一块完好的内脏。当他倒地时,整个体魄已经在万剑穿体下碎成了一堆碎肉和骨头渣子。
数十柄灭月剑合在了一起,化为一柄剑后在空中一个回旋,发出尖锐的啸声飞回了萧石竹的手中。
所有的俘虏,包括那个最后幸存下来的女鬼王,都吓得瑟瑟发抖。没了再抵抗萧石竹的勇气和信心。
他们都感知到了萧石竹体内,强大的玄力是如此的浑厚。天地万物之本原,在萧石竹体魄里流转不息,正因为血污弥散更是躁动不安。
源源不断喷薄而出的玄力,冲向了四面八方,带起来一阵阵紧迫的压迫感。
那个女鬼王一时间吓得心惊胆战,抬手捂住了口鼻,一声干呕吐什么都吐不出来之际,头昏脑涨,眼中发花,看什么都有些重影,体魄也是摇摇欲坠。
恐怖血腥的画面近在咫尺,令这个女鬼王心惊胆战更盛。
萧石竹赶忙给身边的国师盈盈道:“救她。”。
话才从他齿间出口,国师盈盈身形一晃,闪身站到了女鬼王的身后,及时扶住了已经晕过去的女鬼王,令其未能倒地。
“石决明女魃,负责看守俘虏,等我歇口气再来处理他们。”萧石竹把灭月剑缓缓收入鞘中,也收了那浑身散发喷薄如泉涌的玄力,又道:“泰逢和钦原,还有柯韵加固防御,以免其他酆都鬼兵反扑而来。派出空骑兵找到五头,让他带兵来此与我们汇合。”。
把这些话说完的萧石竹,就地盘膝席地而坐。其他鬼留下了数百精兵保卫着萧石竹后,也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鬼兵们在石决明和女魃的指挥下,把这些俘虏分别押到了大火过后,已是所剩无几的屋舍中,反锁在了房里。
好在大战之后,九泉谷中的酆都鬼兵已是死伤惨重,幸存至今的不过只有万余名鬼兵。虽然都挤在不多的屋舍中关押起来,但剩余不多的屋舍殿堂还暂时能够把这些俘虏关押起来。
而国师盈盈把那女鬼王平放在了地上,掏出一枚药丸掰开这女鬼王的嘴,喂了进去,才问那萧石竹道:“主公,这女鬼王可是酆都大帝所造,你却要救她?”。
国师盈盈脸上布满了费解的神色,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的担心。
谁都知道,酆都大帝制造出的鬼神,无论是六天神鬼还是黄泉中这八王,可都是他的血肉或是玄力创造的。他们与其他被神创造的灵魂不一样,那就是他们的魂魄都充斥着酆都大帝的黑暗,仿佛酆都大帝的影子。
盈盈始终不相信,这样的鬼会背叛酆都大帝。毕竟,就算是鬼影也好,人影也罢,没有什么影子是会离开本体的。
她不相信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萧石竹这个看似年轻实则老谋深算的鬼,会不懂?
当然,非天那种对酆都大帝伤心失望,继而转投到九幽国的鬼毕竟是少数。而且非天是一直在酆都大帝身边,经过了数千年目睹了对方的诸多暴行和不仁不义,又看到了九幽国的美好,才有所改变的。
“但她有着自己的意识,就有着自己的判断。”萧石竹忽然睁开了才微微阖上的双眼,定睛一看盈盈之后,把目光移开,落在了还昏昏沉沉的女鬼王身上:“正如古神创造了我们一样,我们也有了自己的意识和判断。我们也在成长中渐渐的知道了对错。我相信这个鬼,要是看到了如今的阴曹地府也能有她自己的判断。她能从亲眼所见的一切中,看出来酆都大帝的对错而改变之前的态度。”。
萧石竹看向女鬼王的眼中,蕴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期待。
这个微弱的情绪波动,也被睁眼瞎的盲人盈盈感知到。
这个电光火石间,盈盈脑中灵光一现,她忽然就恍然大悟。萧石竹是杀过不少的敌人,双手沾满了鲜血,也可以说这个神之子就是个刽子手。
但他太渴望改变一切,改变酆都大帝创造的黑暗。推翻过往,创造一个崭新的阴曹地府。那如果能把酆都大帝的死忠,都转变过来,站到反抗北阴朝暴政和腐朽的战线上,将会是取得比一百次,一千次战胜北阴朝大军更出色的胜利。
“我相信,如果我们把她带回九幽国,不但能让黄泉中,如今孩子啊负隅顽抗的酆都鬼兵成为一盘散沙,而且她的效忠对象会由此改变,这将是给酆都大帝的当头一棒。”萧石竹俯身向前,拉过了国师盈盈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下了这么一番话:“我相信她也能改变,就如同你们的曾经一样。她会成为那个,和我们一起去创造美好未来的鬼的。”。
国师盈盈猛然激动得手指一抖,在萧石竹松开五指后,缓缓的收回手来,缓缓道:“但愿如此。”。
“嗯,但愿如此。”萧石竹坐直了身子,再次微微阖眼,打盹了起来。
被吓得昏死过去的女鬼王,也在此时慢慢恢复了意思。长舒一口气的她猛然睁开,瞪大双眼之际,惊呼道:“宽恕。”。
萧石竹并未因此睁开双眼,也知道她从昏死中苏醒了过来,不急不慢的悠悠问道:“宽恕什么?”。
闻听此言的女鬼王,赶忙爬了起来,跪在了萧石竹的身前把额头紧贴在地上,急声说到:“请神之子宽恕黄泉中所有的酆都鬼兵。”。
夜风不再凌厉,却发出若有似无的呜呜声,好似哽咽呜咽的声音,带着悲凉拂过了山谷。
紧张担心和恐惧,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徘徊在女鬼王的胸膛中久久不散。
萧石竹本就没打算为难放下武器的敌人,他向来如此。但今日却他临时起意,并未直言给予对方答复,却是在沉默片刻后就饶有兴致的反问道:“为什么?”。
依旧微微阖眼着他,始终没有睁眼一下。脸上神色也是平静如止水一般。但他内心却是好奇忽生,他不禁想要先听一听,这个才苏醒的女鬼王为何要为那些鬼兵们着想?
“千百年来,他们中多有在黄泉中安家立业的,甚至还有不少鬼兵,至今已是子孙满堂。若是神之子发威,他们美好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一直没有抬起头来的女鬼王,继续额头贴地着说到:“他们虽然有恶,残杀了不少的黄泉诸鬼,但黄泉诸鬼也曾经屠戮他们的家人和朋友。只要他们愿意放弃抵抗,希望站在黄泉诸鬼那边的神之子,希望您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她说话的语速还是那么的又急又快,尽可能的乞求着萧石竹,去宽恕那些黄泉鬼兵。说罢,还不忘了对萧石竹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萧石竹不言不语,最终在沉思片刻后缓缓睁眼,看到了还跪在他身前地上,使劲俯身下去,把额头紧贴在地上的女鬼王。
他打量着这个女鬼许久,才又问到:“为什么要为你过去的属下,做出这种委曲求全的事来?”。
“因为我们在黄泉中无依无靠,他们也是我的家人。”匐地的女鬼王一直没有抬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来到黄泉后的三百年,我们就都意识到了,我们是被酆都大帝抛弃了的。通道被关闭封印的那一刻起,所有黄泉中的酆都鬼兵都已是无依无靠,我们只有彼此。我们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阴曹地府的青山绿水,但在黄泉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我们却前所未有的团结在了一起。我们是家人,我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情,来乞求你的宽恕。”。
【795】分歧()
阴风回旋下,萧石竹玄袍又鼓舞了起来。
焦土遍地的山谷之中,还洋溢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死亡的气息和久久不散的压抑感。
国师盈盈缓步走到了萧石竹身边站定,什么都看不到的她,心中也是充满了好奇。
“如果我不答应呢?”又沉默片刻的萧石竹,似乎是要故意跟这个女鬼王唱反调,继而饶有兴致的问到:“你又能把我如何?”。
“那我现在会马上杀了你。”女鬼王抬头起来,迎上了萧石竹注视着他的目光。布满了真诚的双眼中,也夹杂着无所畏惧:“这么近的距离上,我还是有机会的。”。
“你若是答应我,我会永远效忠于你,直到魂飞魄散为止。”顿了顿声,这个女鬼王第一次对萧石竹,冷冷说到。
每吐一字,她眉目间的凶狠与杀意就多一分。
面对她认真的神色和毕露的凶相,萧石竹也无惊无惧。他见过太多这样的神色,以及这种冰冷的目光了;很多怀恨他的鬼都有这样的神色和目光,萧石竹早习以为常。
但国师盈盈警惕了起来,她感知到了女鬼王的杀意,立马将鬼气注入了手中灵蛇长杖里。青芒顿起的长杖上,盘踞着的长蛇雕塑的蛇头双眼中,迸射出绿幽幽的冷芒。
随之,对这个答案心满意足的萧石竹微微抬起右手,示意盈盈不必紧张之际,缓缓点头道:“近在咫尺你也杀不死我,你虽然没那能耐但是我佩服你的勇气,这种漏船载酒也要逆流而上的勇气。就冲这一点,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宽恕一切放下武器的酆都鬼兵。”。
“一诺千金已许下了,现在告诉我。”顿了顿声,萧石竹继而打量着对方一愣之后,脸上杀意被欣喜取而代之,也长吁一口气的的女鬼王,问到:“你的名字叫什么?”。
国师盈盈也感知不到对方体内散发出的浓郁杀意后,才收敛了鬼气。
“寻香。是酆都大帝。。。。。。”女鬼王欣喜之余微微垂首下去,避开萧石竹的目光,不与其四目相对后,改口怯生生的道:“是酆都老鬼所赐。”。
“寻香?酆都老鬼怎么给你取这么一个好俗气的名字。”萧石竹起身,把这个女鬼王从冰冷的地面上,搀扶了起来后陷入了沉思:“听着像青楼里头牌的姑娘。”。
若有所思的他在附近踱步转圈着,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给对方改个什么名字。但对方身上,确实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香味。
淡而不浓,若有似无且缥缈隐约。
“寻香就寻香吧,我会带你回去阴曹地府的。”踱步沉思许久的萧石竹,最终站定在了这个得知萧石竹宽恕其他酆都鬼兵后,就还有些怕生,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女鬼王身前:“我会带你见识一个不一样的阴曹地府。一个没有暴政没有不公没有腐朽的鬼界。”。
寻香愣愣的点了点头,她的心中对萧石竹的这番话是有些怀疑的。毕竟不久之前,她才看到了萧石竹的心狠手辣。
“你会见到的。”萧石竹也懒得解释很多,再次席地而坐。疲惫的神色,终于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累了;处理完眼前暂时的事情,他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立刻就感觉到了疲惫。
席地而坐的瞬间,他对身边的国师盈盈道:“带寻香去找点吃喝的,然后让她好好休息。”。
“诺。”国师盈盈点头应声着,明白了萧石竹的意思。无非是让盈盈,暂且把寻香给看住了而已。
她正要带着寻香离开萧石竹身边之时,走了几步的寻香忽然驻足不前,转身过来瞥了一眼不远处旗杆上,高悬着的天王鬼头后,对萧石竹说到:“神之子,您要小心了。几个月前酆都那边忽然派出了鬼使,从酆都下方的通道进入了黄泉。鬼使和被您诛杀的天王,还有罗刹王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什么计划后,就从此消失不见了。”。
闭目养神着的萧石竹微微皱眉,漫不经心的问到:“这又怎么说?”。
寻香抿了抿唇角,轻声缓缓道:“这个鬼使带来的是酆都老鬼的指示,要把你消灭在黄泉中,或者是困死在其中的圣旨。虽然我并不知道具体计划,但从天王和罗刹王为了保密而分食了这个鬼使来看,此计划已经在实施之中了。”。
寻香学的到挺快的,很快就把酆都大帝的称呼给改口了。
“不管是什么,先谢谢你。”萧石竹沉思许久后,尽然不以为然的呵呵一笑,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去休息后,才又慢慢的陷入了沉思。
早在还在阴曹地府时,萧石竹就推断酆都大帝一定会通过其他的通道,派鬼进入黄泉中设下夺命陷阱等。
只是之前策划的对策,一个都没能用得上。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黄泉之中不但有原住民,而且酆都大帝早些年派出的鬼兵还忠诚于他,一直在为北阴朝作战。
突发情况太多,以至于萧石竹在这种情况下,一时间也想不出来酆都大帝倒底要怎么对付他了?
他睁开阖起的双眼,转头看向身后还高悬在旗杆上的天王鬼头。血淋淋的鬼头上,满脸都落有喷溅的血污而五官狰狞。
“杀早了啊?”萧石竹在夜风中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再次皱眉起来。。。。。。
夕阳遍布的朔月岛上,有微凉清爽的晚风拂过面目全非的土地。
晚风把小虞山城城北三十里外的酆都军中军大营里,那面绣着“龚”字的破烂帅旗,在晚风下呼啦作响。
大旗后的圆顶大帐中,龚明义已在帐内帅案后来回疾走许久。一脸苦恼又夹杂着愤怒的他,边走边沉声骂道:“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小虞山城就就在眼前,也能就差一点就全功尽弃。”。
气得恼羞成怒的龚明义气得头昏脑涨,说话都有点快要语无伦次了。
站在帅案前,以奎木狼和鬼金羊为首的那些副将们,都纷纷低头垂手着一言不发。他们对此突发事件也无言以对,更为牺牲了的虚日鼠悲从心头起。
据好不容易逃回来的鬼兵们说,虚日鼠是完全被乱械砍死的。最终体魄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残渣,形似肉酱。
连奎木狼这种沙场宿将听了后,也想到肉酱之物就一阵反胃,暗暗发誓日后不再碰这种玩意儿。再好吃的肉酱,他以后也不会再吃一口了。
对面的龚明义终于停下了来回疾走,站在帅案后扫视着对面这些副将,还是怒气冲冲,一脸铁青的他,瞪大的双眼中,满布血尸而眼角发红的眼珠子都凸了起来。
“局势诸位都一清二楚,九幽国的大批援军到了。但我们发出的求援信,从十天之前就已了无音讯。就连海岛四周的水师舰队都没了回应。”龚明义颓然坐在了桌椅上,也垂首下去,不断用两指捏着皱起眉头间的眉心,长叹一声。
带着悲凉和无奈的叹息声,在被夕阳余光染红的大帐中回荡起来。
他们都是信心满满的而来,带着必胜的信念攻上了这座弹丸小岛。但现在,他们都满怀着失望和无奈。
九幽国这个鬼国发展的太快了。只用了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九幽国不但武器先进精良,已不是北阴朝和其他的鬼国可比的,就连鬼兵也是凶悍又骁勇善战,训练有素和敌人的勇气,让这个大帐中任何的北阴朝鬼官鬼将,都心有余悸,毫无继续战斗的底气和信心。
就连一直想要萧石竹死的龚明义,也在面对现实的同时,不得不打起了退堂鼓。恨意什么的在这一瞬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龚明义考虑着的是,怎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思忖许久后他抬头起来,再次环视着身前的手下们,脸上浮现的不再是愤怒和气恼,而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这不是身体的乏力带来的,更多的是失落后的心力憔悴。
奎木狼和鬼金羊抬头一瞥,都看出了主帅的疲惫神色下,还深藏着不少的担忧和畏惧。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心高气傲的主帅,露出这样复杂的神情。
“如今局势对我军极其不利,是战是退大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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