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抽出短剑之时,鬼血立刻入注一般从伤口上迸溅而出。国师盈盈把早已捏着手里的青乌药丸,用拇指和食指一把碾碎成粉,一点不剩的全洒在了萧石竹肩胛骨的伤口上。
那是她从阴曹地府带来的骊龙胆,九幽国鬼医院的鬼医和药师们,采用瞑海黑龙胆为主,加上地府中各种止血药材炼制而成,专治溃烂和血流不止的刀枪伤,还对诸鬼有着生骨长肉的非凡功效。
药粉才撒上伤口,就见到萧石竹的伤口上白烟缕缕直冒,嘶嘶声响下,本是流血不止的伤口正在开始止血。再加上萧石竹体内的玄力,让那本就不大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起来。
唯有留下了一道丑陋如蚯蚓的隆起伤疤,竖在了萧石竹的肩胛骨上。
反正他身上的伤疤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条。而且他要是把全身伤疤都露出来,谁也不会再相信他就是神之子的。
哪家的神会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累累的?
这都怪萧石竹并没有神的体魄,而是人魂的体魄而已。但他也不在乎。
“好在主公你身怀有玄力,三界天地万物之本。生骨长肉轻而易举,这被剑刺穿的肩胛骨也能很快长好。”就在此时,感知不到萧石竹还有外伤后,国师盈盈长吁一口气,道:“否则这入骨三分的一剑,只怕你得伤筋动骨一百天了。”。
“嗯,就是这玄袍上多了不少的血渍,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了。”很快就察觉不到痛感的萧石竹,自己动手穿好了玄袍后低头一看前襟,就看到了一大片暗红色的血污横在了前襟上。
不由得长吁短叹一声。
显然萧石竹更在意的是,血污让他的玄袍变脏了。
叹息声中,国师盈盈莞尔一笑,扶着萧石竹站起身来,轻声细语道:“洗不干净也没法了,只能让*在给你重做一件了。”。
只要萧石竹没事,她也就放心了。等到黄泉事了回到阴曹地府,也好给鬼母一个满意的交代。
此时,满天红光下的九泉谷中喊杀声和惨叫声,在慢慢的消退。战斗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
活动一下筋骨的萧石竹,提着灭月剑再次奔向了战场。。。。。。
“好啊萧茯苓,是不是你父王不再玉阙城,就没人管得了你了?”。
绝香苑中,鬼母坐在奏案后横眉倒竖,美目生威。直瞪着站在奏案前一言不发,还面带微笑的萧茯苓,怒斥道:“你还学会绕开守卫偷偷溜出宫去了?谁教你的?”。
几个时辰前,禁军把萧茯苓从石竹城外的玄教据点中带了回来。沿途布控岗哨无数,加强了看管和守卫,才让这位小翁主没能再次逃走。
“学宫的博士直讲他们教我的。”萧茯苓不惊不惧,笑嘻嘻的踏步上前:“娘,你就别生气了。生气可是会长皱纹的。再说了,我这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吗?”。
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她敢这样,但是站在她身后的卫兵和范锦鸿就不敢如此。他们只能垂手低头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接下来他们的惩罚。
萧茯苓三两步就来到了奏案边,挽住鬼母的胳膊轻轻的摇晃着。乞求宽恕的目光,还夹杂着点点可怜的模样,展现在了怒气冲冲的鬼母面前。
“少来这一套。”鬼母一甩手,从萧茯苓手中抽出自己胳膊,却还是难消怒气。
这阴曹地府中想要萧石竹命的鬼,能从玉阙城排队到小虞山城去。萧茯苓身为萧石竹的长女,也是这些鬼们的目标。要是她私自出宫被他鬼钻了空子,绑架撕票什么的要是发生了,鬼母都不敢想象后果会如何。
“没商量,禁足宫中反省三个月。直到你父王从朔月岛回来位置。”怒哼一声,鬼民斩钉截铁的说到。
萧茯苓一听这话,脸上笑意渐渐的褪去。一丝不剩后,脸上浮现出的只有苦闷和委屈的神色。
禁足宫中,等于是关了她的禁闭。
不等萧茯苓反驳,鬼母就又对身边的辰若,斩钉截铁的道:“从现在开始,翁主宫中卫兵全由主公的卫队担任。除了保护宫中安全外,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看住翁主。要是再让我知道翁主在禁足期间,踏出宫中半步,他们都得连坐!”。
此令出口,听得辰若倒吸一口冷气。
这惩戒过于严厉,以至于在九幽国中连废除多年的连坐都搬出来了。让倒吸完冷气的辰若愣神片刻才缓过神来,赶忙应声着快步离去,通知萧石竹的亲兵们去了。
“还有你们,私自带着翁主悄然离宫就是死罪。”随之,鬼母怒火中烧的目光落在了对面范锦鸿等一行鬼身上,一字一顿的厉声道:“我可以完全将你们定罪为对翁主图谋不轨!”。
“轨”字声落地,范锦鸿他们一行鬼无不是吓得浑身一抖。作为帮助萧茯苓不打招呼悄然离宫的同谋,又在九幽国官场里干了许久的范锦鸿他们,太知道自己的罪行和罪名了。
“娘,是我下令的和他们无关!”萧茯苓激动了起来,大声嚷嚷着:“我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仅此而已。你为什么要迁怒他们?”。
“闭嘴萧茯苓!”鬼母瞪了一眼女儿,然后再次打量着垂首不与的范锦鸿他们,又道:“但念及你们确实是奉命行事,死罪可免。却要帮着主公的亲兵卫队,把翁主看好了。在给我看到你们玩忽职守,或者同谋帮翁主私自离宫,你们就是一死!”。
说话间,面色铁青的鬼母没吐一字,口鼻中必有寒气喷薄四溢。
整个绝香苑中的气温骤降。在翠绿通透的玉石奏案四周地面上,甚至有薄薄的冰翳在渐渐的汇聚和显现。
鬼母是真的怒了。
“诺。”范锦鸿他们如见到了救命稻草,不敢反驳一声应了下来。
萧茯苓却气得瞪眼,怒哼一声后转身就走。她不理解鬼母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就该认罚。
三个月的禁足她认了,转身就朝着绝香苑外快步而去。范锦鸿他们告别了鬼母,赶忙跟上。
“翁主。”。
就在萧茯苓走到宫门前时,正好遇到了前来汇报军情的陆吾和春云。见萧茯苓气呼呼的直冲出宫门,向着翁主宫而去,在路旁给她行礼两鬼看得纳闷,百思不得其解。
而跟在萧茯苓身后的,是草草给陆吾和春云行了一礼的范锦鸿等卫士。然后又见他们如同萧茯苓一般,火急火燎的冲出宫门,追赶萧茯苓而去。
“茯苓今天怎么气呼呼的?是不是谁惹她了?”春云目视着远去的诸鬼,愣愣的嘀咕了一句。
闻听此言的陆吾笑了笑,道:“偌大的九幽国只有主公和*,敢惹我们的这位小祖宗。”。
说罢收回目光,眺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绝香苑主楼。
“走吧,还有东夷洲的战事得回报呢。”随之,陆吾又叫上了春云,朝着主楼那边而去。
到了主楼里,行礼毕的陆吾就见到鬼母的脸色也不好看,一脸铁青眼中还有怒火徘徊,已才想到了萧茯苓和鬼母倒底发生了什么?
多半这母女俩又吵架了。为的可能就是萧茯苓擅自做主,私自离宫之事。
只是陆吾不说,看破了也是不说。那是主公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他来插嘴。就算他和萧石竹是拜把子的兄弟,依旧有君臣关系。陆吾很聪明的闭口不提。
只是默默地掏出袖中的军情战报,双手呈上:“*,这是才送来的东夷洲战报。空桑国已亡,空桑国主满门被斩,一个鬼也未曾留下。”。
把奏本战报放在了鬼母身前桌上后,陆吾退到了春云的身边,继而说到:“主帅阎罗王请求将空桑国五郡纳入我国领土,所有归顺的空桑国鬼民纳入九幽国户籍,交由主管户籍的地宫地官司徒去登记造册。并从今日起,享受我国鬼民们一样的待遇。”。
“嗯,准。”翻看着战报的鬼母,头也不抬一下。只是稍加细想后,张唇说道:“立刻让地宫的鬼官鬼吏,派出官员到该地区登记造册,丈量土地建设鬼衙,教化当地民众。尽量勿让降而反叛的事情发生。”。
说完之时,鬼母已经合上了奏本,拿起了另一本翻看起来。
“诺。”陆吾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禀*,另,阎罗王有军情奏报声称,空桑国的归顺让度朔山郁垒赶到最立不安。最新情报称,他已经向酆都发出了十万火急的求援。”春云接过了话来,对鬼母说到:“阎罗王认为毕竟酆都距离东瀛洲相距甚远,调兵需要时间。不如趁此机会缩短部队休整时间,先把度朔山四周关隘和军屯城镇,先将其一点点一个个的蚕食。”。
【792】摧毁()
阴风回旋而来,拂过楼外紫茎碧叶的奇花,丹花绿果的异木。凉意阵阵下,草木枝叶发出沙沙声响。
主楼台基上环着的蟾蜍张口吐出的流水潺潺,与阴风拂过飞檐上飞翔龙凤和古神雕塑后,其雕塑口中发出的悦耳啸声遥相呼应。
悦耳之声让主楼中百鸟安静,居然一声不吭。也让鬼母气消了不少,也能静心下来边看奏本,边听春云汇报。
待到春云把要说的都说完后,鬼母才合上了奏本,抬眼看着春云稍加细想,却迟迟没有开口。
春云等待了片刻,才等来了鬼母的反问:“那你们军政与军赋的夏宫有对此有讨论过吗?”。
鬼母似乎想要先了解了解再做答复。
“是的,请战书送达玉阙城中时,臣第一时间就召集了夏宫的军事顾问们,就此事展开了商讨。”春云把头一点,继而道:“我们认真讨论的结果,就是阎罗王的此计可行。一来逐步蚕食可以减轻我军的压力,二来攻克敌军关隘或是军屯城镇时,只要忽然袭击,必然能在兵力数量上占有绝对的优势。最关键的,能在北阴朝把大军调集而来之前就让度朔山四周,无险可守。这样一来就算敌军的援军抵达,也不足为惧了。”。
鬼母默不作声,听她说完后又沉思了起来。
许久后,鬼母也在认真思索后觉得这个战略确实可行。敌人畏惧而求援本就属于慌乱之举,若是九幽国能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点点的推荐,度朔山的北阴朝守将们只会更慌更焦虑。
“嗯,准了,春云你现在就立刻回去准备。看看能不能再抽调一些精兵强将,一起送过去。还有东瀛洲军器监的扩建也需要抓紧时间,以杜绝大军征战途中弹药不充足,以及匮乏的情况发生。”。
“诺。”春云应声着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这座雕梁画栋间鸟语花香的高楼。
她迈着矫健的步伐,卷起一阵阴风,很快就消失在了鬼母的视线中。
而陆吾也行了一礼,正要告退时,鬼母却忽然叫住了他,压低声音问到:“朔月岛那边有主公的消息吗?”。
事关机密,就算是楼中只剩下她和陆吾,鬼母也本能的不敢高声宣扬。
“应该快了,但现在还是没有任何黄泉的消息传回来。”陆吾缓缓摇头,回答到:“毕竟是两个没有想通的世界,我们是在没法很快就得到那边的消息的。”。
“嗯,告诉英招一定要死守小虞山城,在主公安全回来之前,千万别把这山城丢了。”鬼母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神色,摆摆手示意陆吾可以退下了。
陆吾点头后又行了一礼,默不作声的退了下来。
鬼母站起身来,走到北面推开了窗户。阴风迎面而来,拂动爬在窗棂两边的藤蔓植物。
鲜绿翠叶随风而动,鬼母朝着窗外远方默然眺望。她深邃的目光所及之处的远方,是朔月岛的方向。。。。。。
阴日西升,一抹殷红驱散了天地间的黑暗。
阴曹地府就此迎来了新的一天。
与以往的清晨不一样,今日小虞山城的清晨中,连晨曦和晨风中都晕绕着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
但这样的气息中,山城里千军万马和鬼民们,却在迎着照样山呼海啸的喊着万岁,为了他们取得的胜利,击退并且击败了围攻小虞山的酆都军,迫使其后撤二十里的胜利。
唯有英招和鱼铉,还有嵇康等少数鬼兵鬼官们,没有加入这场撼天动地的欢呼之中。
他们在山脚下找寻着每一把九幽国的武器,每一副铠甲,将其默默地收集起来。
那是他们战死的人魂战友们,所留下的唯一遗物。
连尸骨都没有了的战友,只有把这些遗物留给了英招们,还有他们身前的音容,给英招他们留下了点点念想。
他们默默地收集着这些东西,一言不发,也对山呼海啸的欢呼充耳不闻。只是心里不断的默默告诉自己:“我活着,我还活着就不能让死去的战友白白牺牲。打下去吧,为死去的战友们打下去,一直战斗到阴曹地府不再黑暗之日再停下来,再来陪伴这些逝去的故友。”。
红着眼的英招,从血色齑粉覆盖的焦土上捡起了一柄刀身乌黑,弯曲变形的精钢钢刀,用袖口仔仔细细的逝去了刀身上被烈焰灼烧出的焦黑。
直到锃亮的刀身再次显现而出,他才把这柄钢刀,插在了山脚下的城门前,抬头看了一样早已坍塌成了废墟的城门楼子。
朝阳下,弯曲变形了的刀身上闪烁着冷芒。刀刃依旧锋利。
它像一个百折不挠的战士,代替着它逝去的主人,傲立在城门口,迎着朝阳注视着城外远处。好像随时准备着再次挥舞,砍杀向胆敢入侵此地的敌人,继续保护着身后城里的鬼民。
“你的手下的刀吗?”迎面而来的黄土和蒋子文,站到了英招身前,待到英招收回了目光后,蒋子文欲言又止后,终于问到:“此刀过去的主人,是你熟识的鬼吗?”。
说话间,他们都看到了英招脸上徘徊着的悲切和惋惜。蒋子文忽然有点后悔,问出了那句话。
“不熟识,但我认得他们每一个鬼的勇敢。”英招使劲一咬唇角,瞪大双眼忍住泪水,哽噎道:“他们没有一个是逃走而死的,没有。都是死在冲锋的路上,都是死在了。。。。。。死在敌人的炮火下,死在了与敌人厮杀中的。”。
言毕,一吸鼻子的英招扭过头去,抿紧双唇中悲切不减反增。
“我国的鬼兵,肯定是不会死在逃跑的路上的。”黄土抬手重重的一拍英招肩头,尽可能的安慰对方道:“鬼民也因此没有过多的死伤,你应该为他们的勇敢感到骄傲和自豪。”。
道理英招都懂,但这一仗实在太惨烈,他难以只有自豪和骄傲,而无悲痛。
酆都给龚明义补充的鬼兵数量和弹药物资,充足到耗尽了朔月岛守军的最后一枚炮弹和子铳,也击落了诸多的飞雷车。九幽国鬼兵只能冒着炮火,高举刀枪与敌人展开殊死肉搏。
就这样,九幽国军还保住了岛上的小虞山城和羽人村。
只是代价不菲,待到援军抵达时,小虞山城的守军所剩无几,幸存军士连一千都不到。九幽国军,自从在石竹城外一战后,之间没有遇到过这种惨胜。
就连在东夷洲西海岸的大空战中,九幽国军也没有如此狼狈不堪。
而死去的鬼兵就是彰显了勇气而死的,更令英招难以释怀。他更知道这些战死的鬼兵中,多数才是鬼龄二十来岁的小鬼。
虽说这些小鬼已经成年,之后便是千年一岁。但他们年轻的音容一旦回荡在英招的脑海里时,英招还是悲切心头起,随之而来的是胸中被窒息感填满的难受感觉。
“我觉得黄土将军说的没错,英招将军你要悲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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