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一盏热茶的功夫后,都市王带着鬼差们把这幽冥街上的那叫满仓米店团团围住。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别说是一个鬼能从中逃掉,就是一只老鼠也休想溜走。
拉开这么大的阵势,立刻也吸引来了不少吃瓜鬼民围在远处,渐渐地围观之际,纷纷猜测着北阴朝的鬼差们要干嘛?
与其他的鬼粮粮店一样,这个满仓米店中也是整整齐齐地摆着用竹篾、荆条等编织成的或用席箔等围成的囤(一种器皿),里面堆满了冒尖的米粒。
伙计们一愣过后,都堆笑着迎了上来,对面色阴沉的都市王客客气气地道:“官爷官爷,你拉开这么大阵势,是要购置大量的粮食吗?”。
举止神态和语气,都满是恭敬和不敢怠慢。
都市王凌厉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扫而光,也不废话,对布下直言道:“统统打一顿吧,然后再拿下!”。话才出口,所有的鬼差们齐齐应声,随之就有数十个鬼差,手持桃都山鬼怖桃木制成的水火棍蜂拥上前,不由分说地对店内所有的鬼,不管是客人还是店家还是伙计,都是一顿挥棍猛打。
店中确实是玄教据点,里面的教徒也尚在没有察觉到有叛徒出现的情况下也没有提前逃走,此时正在被鬼差们毫不留情地毒打。
他们并不是不想还击,只是不明其理下被打,也不好贸然动手还击,生怕一时冲动而暴露了身份;同时鬼怖桃木的水火棍,两三下就打得他们鬼气溃散无法聚气,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哪里还可能去还击?
那些水火棍被鬼差们舞得虎虎生风,呼啸不停;砰砰闷响声中,店门口和店内一阵尘埃飞扬,痛叫声和求饶声连连传来,但都市王却是充耳不闻,只是把手指伸入自己耳中,悠哉悠哉地挖着耳朵。
片刻过后,待他把耳朵都挖好后,才不急不慢地说了句:“停,都押到门口来。”。
此时这间米店中已变得一片狼藉,囤已破米已撒,店中桌椅更是破烂不堪。店伙计和店家,还有那些前来买米的客人们被相继押到了门口,一字排开面朝都市王跪下。
都市王目光从这些鼻青脸肿的鬼身上一扫而光后,顺便数了数有几个鬼;随之也有鬼差持桃木枷锁上前,把所有被捕的鬼们都拷了起来。
都市王饶有兴致的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穿着锦衣,但被打得头破血流,额上渗出的血丝有如丑陋的蚯蚓一样,趴在鼻青脸肿的脸上,且连五官都被打得变形了的店掌柜的身上。
还没等都市王开口,那疼得呲牙咧嘴的店掌柜地吸了吸嘴,哀声问到:“这位官爷,草民们犯了什么罪?您要不由分说地给我们一顿毒打?”。
“反叛罪。”都市王对身后一招手,横眉倒竖着怒道:“带上来!”。
两个神通鬼,押着伤痕累累的柏云天走了过来,站到了都市王的身边。
店掌柜举目一看,认出了柏云天之时心中暗暗一惊。这是他手下的一个外勤,掩护的身份是酆都城外的佃户,平日借着给米店送粮的时候,把酆都城外的一些消息传进来,在由店掌柜把这些消息汇总,把有用的消息传到国中去。
虽说玄教的外勤教徒,并不知道太多的秘密,但至少知道自己负责服务的据点何在,也知道这个据点的教徒和负责人是谁。
见到柏云天的那一刻,店掌柜就知道自己被出卖了。不过他还是强作镇定,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并且继续假装一无所知。
“你的上司是他吗?”都市王指着店掌柜,对柏云天问到。
“是。”柏云天细细一瞧后,点头答到。
“劝劝他吧,劝他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多给你一些钱的。”都市王转过身来,抬手拍了拍柏云天的肩头后,意味深长地道:“再劝劝他,与朝廷作对是没有好结果的。但如果他合作,我可以考虑给他一份官职。”。
“方掌柜,你就招了吧;继续和北阴朝作对是没有好出路的。”如受巨大恩赐一般,柏云天赶忙尽心尽力地劝解道:“而且,而且都市王会好好对待你和兄弟们的。你看,他不是答应了只要你合作,就给你官职了吗?”。
“出路?”那个方掌柜闻言,忽地冷笑一声后怒从心头起;他猛然一瞪柏云天,用嘲讽的口吻呵斥到:“你一个叛徒,也好意给我谈出路?让我为压迫人魂,认同鬼奴市场存在,把我们当成猪狗牛羊一样买卖的朝廷卖命?做梦!”。
“你不过是一个外勤而已,你除了知道我这个据点外,还知道其他据点吗?”方掌柜顿了顿声,挺直了腰板直视着眼神躲闪柏云天,一字一顿地道:“你也配谈出路?”。
【503】联姻()
“你知道?”柏云天惭愧的低下头去时,都市王转头注视着方掌柜,冷冷道:“知道就快点说,省的再受皮肉之苦。”。
方掌柜忍痛撇了撇嘴,但脸上的淤青还是被这个细微的动作牵扯,而导致他脸颊上传来一阵剧痛,随之有倒吸一口冷气。
紧接着他坚毅的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了都市王的审视,腰杆挺得更是笔直了许多,铿锵有力地回答道:“事已至此,你可以尽管行刑就是,我宁可被你折磨得半死不活,也绝不会出卖我的兄弟和战友的!鞭子和棍子可以抽打我们的体魄,但是没法抽打我们坚定的意志!”。
此言一出,他的店伙计们,那些玄教的教徒都纷纷面露坚毅与不惧,相继挺直了各自的腰板,昂首挺胸起来。
四周围观的百姓鬼民们,都不约而同地对这群鬼突生几分钦佩;都市王嘴角和眼角相继一阵抽搐。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之时,都市王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支撑着这些鬼,让他们如此无畏而又坚定。
他在原地呆愣了片刻,也没能想明白后缓缓闭眼,对手下淡然道:“当场处死,一个不留!”。
鬼差们随之上前,把方掌柜和手下们,还有那些在店里买米而被牵连的鬼民们,统统当街斩首。
鬼头在鬼血飞溅下相继落地,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出去。方掌柜的鬼头,只滚到了都市王脚前才停下,脸上坚定依旧。
四周围观鬼民们看得一清二楚,这些被处决的鬼中,有不少都是来买米的无辜鬼民,却都被这么毫不犹豫地咔嚓了,让他们顿感恐惧之际,暗中对北阴朝的恨意又平添一分。
羞愧难当的柏云天,看着那些同胞们倒在血泊中,体魄渐渐地化为齑粉,默然流泪;他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咬咬牙坚持下去!
可无论是阳间还是冥界,都没有后悔药,一切都为时晚矣。
“立刻逮捕与此店有来往的所有鬼!”霍然睁开双眼,双目中迸射出冷厉目光的都市王,对四周的手下们沉声下令道:“无论是有生意往来的鬼,还是与米店掌柜伙计有交情的鬼,统统逮捕后就将其斩杀!”。
杀气在都市王身上升腾而起,四周气氛变得压抑而又恐怖,令四周围观的鬼民都心生几分忌惮。
这就是他的计划,一个宁杀错不放过,毫无人性可言的计划。而他的手下已经暗中监视此店三日,什么鬼与此店和店掌柜,还有店伙计有所来往,他们都有一定的了解。如此一来,就算方掌柜对其他玄教据点只字不提,他也有办法逮捕斩杀其他据点的九幽国探子。
“诺!”而他手下的鬼差们,居然还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齐声应到
连绵的阴雨天过后,玉阙城上空终于放晴。血红的阴日为万里无云,蓝天辽阔的晴天平添了一抹绚丽。
萧茯苓身着整洁干净的衣裙,站到了城北的城门外,在横跨了护城河上的石桥边来回踱步。
据菌人的回报,今日是她父母回来的日子,下朝后的萧茯苓,就迫不及待的赶往了北门。心怀期待下,时间在她眼中变得缓慢了起来。
等了一个时辰后,萧茯苓终于见到官道尽头处,出现了一队手举九幽国旗帜,阴魂幡和金钺九幽国骑兵,紧随其后的是十二匹分成两列的麒麟。在这些昂首阔步朝着玉阙城而来的麒麟拉着的,是一座豪华壮观,酷似轿子一般的车舆。
那车舆攒尖顶上,用纯金打造而成的人身蛇尾的古神雕塑,在阴日之光下闪闪发光。镶嵌成为古神雕塑眼睛的宝石,在阴日之光下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萧茯苓见状,面露欣喜停下了踱步,笔直地立在了桥头,翘首以盼,紧盯着那越来越近的神舆。
半盏热茶后,神舆停在了护城河边。萧茯苓与赖月绮一起,面含微笑地迎了上去。
随之,虽然换上了宽松衣物,但已经隆起小腹还是清晰可见的鬼母,在盈盈的搀扶下从神舆上缓步走下。
“娘!”萧茯苓兴高采烈地唤了一声,扑进了鬼母的怀抱里,把头轻轻地靠在了鬼母的小腹上。鬼母一笑,轻抚着她头上的柔顺长发,柔声问到:“想娘了吧?”。
见萧茯苓精神饱满,浑身上下完好无缺,鬼母心底里一直对她有着的那份担心,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嗯。”萧茯苓连连点头,再一看鬼母的小腹,欣喜道:“娘,你又有怀上鬼胎了?是弟弟还是妹妹?”。
“是啊,是你的妹妹。”说话间,鬼母眼中洋溢着幸福。
赖月绮也走了过来,徐徐行礼道:“国母姐姐。”。随之也见到了鬼母隆起的小腹,由衷地替鬼母感到高兴。
“好妹妹,这半年多以来辛苦你了。”鬼母转头,对赖月绮盈盈一笑。紧接着萧茯苓放开了环抱着鬼母腰的手,偏头一看鬼母身后,并未找到萧石竹的身影后,便狐疑道:“我父王呢?”。
“他去东夷洲督战了。”鬼母笑吟吟地说到。顿了顿声,又道:“你父王有令,让你继续辅政监国。”。
“真的?”萧茯苓眼中失落只是一闪过后,便化为了兴奋和喜悦。但见鬼母点点头后,萧茯苓眼中兴奋和喜悦又快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黯淡,紧接着她小脸一沉,微微撅了撅嘴后埋怨道:“哼,还说回来给我带礼物的。结果呢,自己都没回来。”。
“你的礼物我给你带回来了,你就别埋怨了。”鬼母又是一笑,然后看着赖月绮缓缓道:“我也给你带回来了不少珍宝,一会就让鬼们给你送到宫里去。”。
“谢谢姐姐。”赖月绮又是徐徐一拜。
“进宫说吧。”鬼母抬手刮了刮萧茯苓的小鼻子后,牵起了她的手,带着诸鬼缓步徐行,朝着玉阙城中而去:“一会我可是要看你这段时间批阅过的奏折的。”。
禁军们跟上,拥簇着一行鬼朝宫中而去。一路上,萧茯苓都滔滔不绝地给自己母亲说着她这半年来,一切所作所为。
鬼母则耐心地听着,脸上渐渐地泛起了欣喜;这半年来女儿不但把朝中之事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也长大了不少,不管是做事还是说话,都也不再那么的幼稚。
欣喜之余,鬼母不禁暗中感叹,让萧茯苓在这半年里的监国历练,那是值得的。也暗中感叹,萧石竹往日所言的乱世就是舞台的这句话,还真是真理。
就连萧茯苓这种年纪,一直都养尊处优的小鬼,也能被磨练得少年老成,这冥界的乱世就真的是个舞台,还是个能磨砺出各式各样鬼来的舞台。
才进宫门后,萧茯苓就想起了一事,赶忙对鬼母道:“娘,青丘国来了个使臣,说是要联姻;可他也提出不和我详谈,说是联姻兹事体大我做不了主,扬言只和你或者和我父王谈。”。
说完此后,萧茯苓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跟在他身边的赖月绮也附和着点了点头,颇有些气愤地沉声道:“是啊,那使臣傲慢之极,根本没把我们茯苓放在眼里。”。
反观萧茯苓,脸上的愤愤不平之色可没有赖月绮的那么重。又长又翘的睫毛下,本该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多了几丝与萧石竹一样往日目光一样的神色;那是一种老谋深算的平静,也是这几个月来的临朝监国锻炼出来的。
“哦,是吗?”鬼母微微蹙了蹙眉,不以为意地淡然说到:“我们的茯苓还这么小,联姻什么?”。
不知道青丘国是要和自己的丈夫联姻的鬼母,还以为是看上了萧茯苓,不由得觉得这联姻滑稽可笑。
萧茯苓虽然已经监国,但还尚未成年。鬼母随之又从此事之中,嗅到了一丝巴结和阿谀的味道。
如今的九幽国强大了,国力强盛到敢与北阴朝公开叫板后,还让北阴朝得不到便宜,想要靠在九幽国这颗大树下的鬼们,也越来越多了。
可九幽国也不能全部来者不拒;当下鬼母边走便思索了片刻后,轻唤一声:“青岚。”。
“在。”跟在鬼母后的青岚快走几步,来到了鬼母身边。
“去把这个使臣请到宫中来,请到天阳宫里去。”走到绝香苑前岔路口的鬼母,转了个弯后,径直的朝着天阳宫而去。
半晌过后,三个长着人身狐头,股后还拖着蓬松狐尾的狐鬼,被待到了天阳宫中。
这类鬼一般都是在人间成仙的狐狸和黄鼠狼等物,死后化为的妖魂。在冥界的其他地方并不多见,许多这种鬼都聚居于青丘国中。
而且这个鬼国里的狐鬼们,皆是姓虎,故而冥界中长居的诸鬼们提到青丘国,都调侃他们明明是狐鬼还敢姓虎,这是狐假虎威。
这三个狐鬼在大殿中,面朝坐在大殿深处的鬼母站定后,徐徐弯膝跪在了地上。为首的狐鬼垂首间,不急不缓地朗声道:“青丘国使臣虎锦澄,拜见九幽国国母。”。
“听说你们要联姻?”鬼母让他们平身后,打量着他们的尖嘴和立起的三角形大耳朵,缓缓问到。
“是的,我国的大臣,涂山氏族长涂士功,愿意献女涂瑶清,给九幽王做妾。”那个名叫虎锦澄的来使,继而不急不慢地答道。
此言一出,坐在鬼母身边才喝了一口茶的萧茯苓,嘴里“噗哧”一声,把茶水都喷吐了出来,在自己胸前形成一道水雾。随之她眼中露出几分敌意,朝着那使臣直扑而去。
鬼母微微一愣,蹙起了眉。
往日也不是没有大臣给萧石竹进献美女,只不过那些都是九幽国的大臣,为了高官厚禄才这么做的。异国他乡给九幽王进献女色,青丘国还是第一个这么做的。
片刻后,缓过神的鬼母并没有为此而感到反感,自己的丈夫有钱有势,有土地有军队的鬼,实力和势力都强大得可以在冥界只手遮天,有鬼给他主动送来女鬼献媚,以此获得某种利益那太正常不过了;她更关心的,是这份联姻的目的是什么?
【504】鬼雄()
阴日当空,阳光从天坑上方洒下,铺满了整个玉阙宫中。
天阳宫中,从砖瓦梁柱再到地砖,在阴日之光中熠熠生辉。大殿上,用白绿分明且底白如雪,绿色在白色的底子上显得很鲜艳的白底青翡翠制成的翠玉薰炉里,阵阵青烟袅袅。
大殿之上陷入了沉默,三个狐鬼为眼前天阳宫的富丽堂皇,而暗暗惊讶。古神们制造的这一座有着数万年历史的宫殿,足以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三个狐鬼难以想象,这些垒砌成为宫殿的玉石是古神们怎么获得的。
沉默中,鬼母也在沉思。
她沉思的不是即将有个女鬼会来跟自己抢丈夫,而是想知道在萧石竹在得到了这个女鬼后,九幽国需要为青丘国付出什么?
这就是鬼母的长处;无论什么事情,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