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碰城中一切门窗。”大吼着的金雕,拉着还在愣神的洞蒙,奋力往城门那边而去。
被触发的机关吐出的毒烟倒是很快就随风而散,可城中每一间屋舍里暗藏的地道也在此时打开,消失了的守岛军士们面露狰狞与凶恶,从中一涌而出后,挥舞着手中刀剑追杀着仓皇而逃的九幽军们。
守军们呼啸猛冲,手中长矛刀剑直挑横扫,又将数百九幽军诛杀。
现在,九幽军们终于知道城中守军都去哪儿了!
数千年下来,刀山岛上的地狱鬼将虽然没有怎么练兵,但是却在岛上的各城镇中修了无数地下暗道,这是连黑白无常两兄弟都不知道的秘密。
这些地道全部相连在一起,状如蛛一般散布在地下,四通八达。战争爆发后,岛上鬼将见势不妙,想着九幽军最终会攻打刀山城后便心生一计,暗中下令所有幸存的敌军统统顺着这些地道,汇聚到了刀山城下的地道中蛰伏起来,一直在等待着打九幽军一个措手不及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他们瞬间从胆怯的绵羊变成了凶恶的野狼。
腥臭在空气中越来越浓;黑烟滚滚下守军们并未停下杀戮,反而越战越勇势如破竹。九幽国军又是分散在城中各地,根本没法集中力量。况且地道里藏着的是整个刀山岛中的守军,数量上远胜于九幽军,一时间九幽军只被压制得毫无还手的机会。
刺眼的阴日之光下,惨叫声与杀伐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放眼望去,刀山城中四处闪烁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下,整座城池成了名副其实的地狱。
金雕拉着已是双目圆睁,眼中脸上尽是恐惧洞蒙,边退边大声怒吼道:“卫兵队布阵!”。
一声令下,身边那些绝非三苗勇士的人魂卫兵们纷纷镇定下来,齐齐排成鸳鸯阵。且战且退,诛杀着一切胆敢靠近金雕的敌军。
就在此时,金雕眼看自己就要撤到城门脚了,身后墙头忽地传来了接连的爆炸,震耳欲聋。紧随着城墙以及城楼崩倾坍塌,不少还在墙头的九幽国军猝不及防之下,于硝烟尘埃中随着坍塌的城墙轰然落地,被无所碎石砸成了肉酱。
“火石炮?”从炮声听出武器为何物的金雕惊呼着猛然驻足,一个扭头顺着破破烂烂的门洞朝城外望去,就见本还空无一鬼的盆地北部此时已经满了威风凛凛的岛上守军,且假设起了无数的火石炮,纷纷将冒着硝烟的炮口对准城墙。
这些敌军也是顺着地道钻出的。
火石炮虽然威力不大,且只能打两百步而已,但刀山城的城墙也不算坚硬。在数百门火石炮的连续轰击下,没一会就已是千疮百孔。
参加过螟蛾谷突袭战,且身经百战的金雕深知,一旦城墙全部倒塌殆尽,没了阻拦物的火石炮就可以轰击到城中各个角落,届时九幽军必然难逃被前后夹攻的悲剧。
金雕狠狠地把牙一咬,一把放开了浑身已是瘫软的洞蒙,抽出腰间长刀对身边慢慢聚集的幸存军士们怒吼道:“骑兵随我冲出城去,步兵在城中组成鸳鸯阵,与敌军展开巷战,注意不要再触发机关了。”。
金雕翻身骑上了一只无主的岩火熊,毫不迟疑地一骑当先杀出城去。
三苗勇士本就骁勇善战,像洞蒙那种不打仗时嚣张至极,一打战就立马怂包了的在他们一族中都是罕见的‘稀有动物’;虽说之前他们都被机关和守军们杀得惊慌失措,但很快也镇定下来。在高昂有力的冲锋号中,他们体内鬼血也沸腾起来。纷纷按金雕的要求,分成两拨与敌军开始了厮杀。
城中带血的刀剑闪烁着寒光,两军低沉的嚎叫在弥漫的烟尘不断响起;骑兵们也在此时追随着金雕杀出城去,城外的守岛军士见了,纷纷搭箭张弓,对准了这些骑兵们怒射箭镞。
漫天箭雨下,骑兵们也不惊不惧,怒嚎着猛冲向前,紧握长刀的金雕也毫不后顾。双眼迸射出凛然杀气直射向前。不过片刻功夫,他已然杀到了敌阵之前,毫不停步直冲入阵中,一阵刀旋如风的横劈怒斩,在敌军军阵中带起了阵阵高溅鲜血,将胆敢拦路敌军砍得鬼头翻飞。
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声在敌阵中接连不断地响直,跟在他身后的骑兵奋然上冲,少数勇士纵然身中数箭,周身鲜血淋漓也不停下继续驭兽猛冲,再加上他们满是杀气的脸凶狠狰狞,倒也让多少守岛敌军吓得纷纷胆颤。
当他们前赴后继地杀入敌阵之时,敌阵中的守岛将士慌慌张张下还不及拔刀抵挡,登时被三苗勇士们手中苗刀砍得血肉横飞,惨叫不迭。
坐下岩火熊也是凶悍至极,它们露出的森森利齿,在阴日之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几个猛扑就能冲倒三五个敌军,或是一巴掌将敌军鬼头生生给拍的粉碎。
守岛大军只有步兵,在没有机关枪冥界里,步兵完全被骑兵克制。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数千骑兵就将城外的数万守军冲得七零八落,死伤惨重。盆地里到处都是血腥充斥,遍地都是残酷的杀戮!
“一个不留!”杀红了眼的金雕怒吼着挥刀上前,又砍翻了身边两个敌军后,继续奋力前冲。
众兽惊嘶下九幽军杀敌更狠更勇,虽与敌军众寡悬殊,但也轻而易举的将守岛敌军足以分割包围。杀得敌军脸色无不微变,大感惊慌失措,甚至连像样的抵抗也没了。
而在如此有利的战况下,身为九幽军的老兵,又征战多年的金雕,也知道欲胜强敌,勇猛的血战死拼远远不够,还得必先擒贼先擒王。所以他一路厮杀,也环视着四周,找寻着敌军主将的身影。
厮杀了半晌后,金雕犀利的双目终于在漫漫飘卷的旌旗,那如林的刀戈丛中,看到了一个穿着金光闪闪的金甲的敌军。
在他的四周,围着十二个肌肉纠结,手持长刀和圆盾的鬼兵,纷纷面色冷峻环视着四周,眼中挂着淡淡的警惕。
一看之下金雕立刻猜到了那就是主帅,毫不迟疑地大喊一声:“勇士们随我来!”。
周围的十骑立刻杀了过来,随着金雕朝着那个身着金甲的敌军杀了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金雕怒极而笑,手中长刀狂舞不止。周身四周敌军大乱,惊呼迭起中被金雕接连斩杀。
他必须与万军丛中杀了那个敌将,取得对方首级以此来力挽狂澜!
他的勇猛被所有的三苗勇士看在眼中,对其不再是口服心不服。于是纷纷杀了过来,与金雕回合后朝着敌将那边奋力而去。
敌军慌张下也赶忙招来不少军士,拦在那个金甲敌将身前,试图以血肉之躯挡住九幽国骑兵的冲杀。
但在寒光四射的锋利苗刀下,无不落得身首异处或是被长刀劈开胸膛,露出血淋淋的心脏的惨状。
胆敢拦路的敌军一片片地倒了下来,而金雕距离那慢慢后退着的敌将却也越来越近。
片刻过后,浑身染满鬼血如修罗降世的金雕杀到了敌将身前,左劈右砍下刀随旋,连连斩杀了三个敌军后对那敌将一声怒喝:“酆都狗纳命来!”
【377】帝王的无情()
三艘满载着羽民和讙头民组成的飞天军,以及不少玄教教徒的福船,从瞑海东面缓缓驶来,渐渐靠近了刀山岛以西。
在中间那艘福船船头甲板上,站着的是一个皮肤稍有黝黑的结实人魂,他脸上有着一双明亮的双眼直视着前方远处的海上船阵。
“林大人,看来共工都督已经解决了守岛水师。”站在林聪身后那个赤膊人魂,眺望着远处巍峨的船阵有些激动地说到。
“嗯,但不知道他要派谁为攻岛指挥,若是用身经百战的金雕参将则一切安然无恙。”根本没有丝毫喜悦的林聪,反而皱了皱眉,忧心忡忡地说到:“可他如果用了他鬼,或许这一仗会让我国惨胜或是惨败。”。
“共工都督不至于这么傻吧?”赤膊着的那个人魂微微一愣,瞪大双眼看着林聪的诧异道:“好歹他也是身经百战的都督啊。”。
“可他这次带着的都是三苗步兵,想要这些军士服从指挥令行禁止,他说不定会选一个三苗鬼来率军登陆攻岛,以此达到让三苗勇士们服从的目的。这也是主公事后才想明白的,于是急匆匆地派我们来支援的原因。”轻轻的摇了摇头的林聪,淡淡的说话。
说话间,三艘福船已经来到了船阵前,打了旗语亮明身份之后,缓缓驶入船阵靠近共工的旗舰。
“林大人,旅途漫漫你辛苦了。”两船对接后,共工笑呵呵地迎上了走到他旗舰上的林聪。
“大都督你客气了,请问是已经开始登陆攻岛了吗?”林聪淡然一笑后,直言问到。
“是的,一切顺利。”共工点点头,很是得意地大声嚷嚷道:“守岛军士不堪一击啊。”。
“那是何鬼为将?”林聪又问到,心里却暗自祈祷对方最好派出的是金雕。
“一个年轻的三苗勇士,主公为我亲选的副将洞蒙。”还不知道洞蒙一意孤行,令大军陷入危境的共工脱口说到。
“什么?”林聪一声惊呼后立马就急躁起来,接着重重一声叹息后,道:“大都督好糊涂,主公派他来是要他辅佐你管理一下三苗勇士,而不是要你选他做指挥。一个区区榔头之子说好听点是榔头子嗣,说不好听点就是个二世祖。这样的鬼上战场可以,但做指挥岂不是害死我国军士吗?”。语毕又是一声叹息,脸上焦虑更重了几分。
“不至于吧?”共工一怔,愣愣地看着他呆呆的问到:“昨日在攻克港口时他奋勇杀敌,事后又主动请缨,这样一个一身是胆的人魂不至于纸上谈兵吧?”。
“那时候他只是你手下兵卒,自己保证不死的前提下奋勇杀敌便是;但只能说明他有勇猛,却不足以说明他有指挥才能。”焦急下林聪把双眉一挑,急声呵斥道:“大都督怎么不考虑一下这些因素呢?”。
“大军去了哪里?走的是岛上那条路线?”不等共工辩解,林聪又急声说到:“主公有令,命我为督军且有便宜行事之权的命令想必都督也收到了,请都督立刻从水师中挑选一两万也擅长步战的军士交予在下指挥。”。
“希望大军此时,还没有太大出现什么不利。”接着林聪转身,眺望着不远处的刀山岛悠悠说到
瞑海,朔月岛。
战争已经结束了三日,依旧时常会有兽魂妖魂的残肢碎肉和断木碎木,被潮汐带到了朔月岛的海岸边。
这场战争的结局,因妬妇津神的被俘,酆都军所剩不多的空骑和海骑兵仓惶撤退,九幽国也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是九幽国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光是鲛人士兵的死伤就高达一万,空骑更是死伤上千。
萧石竹在参加完死去士兵们的葬礼后,来到了小虞山城。山腹中的地牢里,关押着妬妇津神,今天他就要亲自去审审这个酆都大帝的忠实粉丝。
“开门。”带着黑白无常站到了厚重的铁制牢门前的萧石竹,紧盯着牢门上刻有禁制符篆的门钉对看守的卫兵淡淡说到。
卫兵应声打开了牢门,萧石竹顿感阴冷和刺鼻的霉臭顺着门缝扑面而来。但他对此不以为然,毫不迟疑地迈开腿缓步走入地牢。
朔月岛的地牢是整个冥界中,除了罗酆山中地狱和玉阙城中惩恶司密牢外,最防守严密的地牢。
借着墙壁上符篆禁制泛起的幽光,三鬼缓步向前,朝着最深处而去。
这座只有一条路进出的地牢分为三层,一层比一层的守卫更是森严。第一层关押着的是些做小偷小摸之事的鬼,第二层则是杀鬼和做土匪之类的鬼;至于第三层都是战犯和试图颠覆九幽国和平的搅屎棍们。
妬妇津神自然被关在第三层里。越往里去,里面越是闷热且空气恶臭,几乎令人作呕。
三鬼一言不发地缓步来到第三层,进入其中后在鬼差的带领下,来到了最深处的那间牢房里。
借着牢房墙壁上的禁制幽光,可以看到披头散发的妬妇津神站在刻满封印魂气符篆的站笼里,手上脚上带着沉重的铁镣。已经从呆傻中缓过神来的她,正用一种恶毒的目光,死死地瞪着站在站笼前的萧石竹。
接着看到了跟在萧石竹身后的黑白无常,将干裂双唇微微张开的妬妇津神的眼中,又有惊讶一闪而逝。
“妬妇津神,我不杀你也不折磨你,只是把你暂时关起来,是因为我觉得你只是被酆都老鬼洗脑了而已。”沉默片刻后,萧石竹率先开口,非常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只要你愿意诚心归降,我立马放你出去。”。
“你这所谓的仁慈真令我恶心。”妬妇津神瞪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往萧石竹脸上啐了一口涂抹后,笑骂道:“大白天的能不做梦吗?归降你一个无情无义还大谈仁义的反贼,毋宁死乎!”。
萧石竹没有厌恶也没有反感,更未惊怒,只是一言不发地抬手用袖口将脸上的吐沫慢慢擦去后,缓缓道:“吐沫那都是拿来数钱用的,怎么就这么喜欢拿来吐人呢?”。
“还有你们,真是两只完全养不熟的恶狼。”目光在黑白无常脸上一扫而过后,妬妇津神又毫不迟疑地破口大骂道:“陛下是那么的信任你们,你们居然还作出这等不忠之事,真该被天打五雷轰!”。
“我们兄弟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忠诚过他。”对她的咒骂黑无常不以为然,白无常则笑嘻嘻地回到:“我们一直都只效忠于神之子。”。
“你了解酆都老鬼吗?”萧石竹忽然问了一句,继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怒气横生的妬妇津神,淡淡说到:“在北阴朝与我国爆发战争时,谢爷和范爷被他诓骗后领旨前往玉阙城稳住我;若不是我早已知道他们是忠诚于我的,或许会因为战争的爆发而怒杀了他们来祭旗的。这就是你所忠心的陛下的所做所为。这就是一个陛下对自己忠心的部下耍的心眼。”。
知道对方体内没有续魂符篆的萧石竹,毫无保留地直言到。
“你不也是一样吗?”他围着那站笼缓缓踱步转圈,嘴也没停悠悠说到:“酆都老鬼明明知道我是真正的神之子,也深知我是身怀玄力之鬼,更是知道你这样一个学了点三脚猫神术的人魂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但他还是把你派来了。”。
“对,他想不到我会突然出现在朔月岛指挥全局;可他难道会想不到一旦你袭扰成功了之后,只要朔月岛造成大量的损失,我必然会为了挽回败局亲临朔月岛指挥反击吗?”再次在站笼前面站定的萧石竹顿了顿声,收起笑容直视着对方双眸,严肃地问到:“他知道还让你来送死,是何居心呢?”。
地牢中随着萧石竹的话音落地而安静下来,寂静下渐渐地连妬妇津神的心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妬妇津神依旧沉默着;倒不是她不想用“一切帝业总要有所牺牲”的这类话来反驳对方,而是这样的话在此时用来反驳,显然很是苍白无力。
连她自己也能看出来,酆都大帝已然是做好了牺牲她的准备才把她派来的。这虽然不是主要因素,但也是选她为将的原因之一。
“不可否则酆都老鬼就是一个从来不为自己部下的生死考虑的君王,我很难想象你为何还要忠诚于这么自私的他?”萧石竹轻声一哼,又道:“或许你了解的酆都老鬼无非就是床底之间,那个对你温柔体贴的冥界统治者而已。但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帝王的无情。”。
“也是神的无情;在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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