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天垂手立于一旁,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可不是古神,也感觉不到玄力的波动,最终只能在手足无措间,也顺着酆都大帝的目光,往南边天际举目张望去;却除了一片漆黑的天空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待他们身后的古梅林中尘埃落定后,被他们丢在荷池边的那个前来报信的魍魉小鬼才赶了上来,在酆都大帝身边站定后,弯腰气喘吁吁的道:“陛下,还有那老鬼死之前,清除了自己的记。。。。。。”。
“忆”字还未说出口,酆都大帝便瞥了他一眼,那小鬼顿觉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又像气管中趴着千百只虫子,令她痛痒难耐;紧接着她脸上额上青筋暴起,同时抬手抓挠着自己的喉结处。
还没等他抓上几下,整个身子便从脚开始,渐渐的化为了齑粉;最终全部随着夜风,缓缓飘洒。
一旁的非天,看得后背冷汗直冒;每当酆都大帝发怒之时,都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最提心吊胆的时候。
非天那张白皙的脸,在黑夜下泛起一丝惊慌;她屏住呼吸看着那个魍魉小鬼全身都化为灰烬后,心脏里猛地一跳,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不曾想一脚后退,却踩在了一根细小的断肢上,鞋底全然落地时,脚下有一声“咔嚓”细响传来;酆都大帝随即转头,横眉倒竖着遁声望向非天。
非天被他脸上惊怒交集之色吓得不轻,不光是双手,就连双腿也抖如筛糠。
“拟旨,通知祝融,国中一切今日出生的小鬼。”沉思半晌后,酆都大帝注视着非天的双眼,用沙哑的嗓音,歇斯底里的道:“不,朕要他一个月内,将他的国中但凡十岁以下小鬼,统统杀光。”。
“诺。”非天也吓得糊涂了,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赶忙小声提醒道:“陛下,祝融已经死了,半年前您暗中授意吴回可以取代他,句虎便帮他。。。。。。”。话未说完,非天就抬手右手往自己脖颈上一横,接着轻轻一拉。
酆都大帝微微一愣,稍加思索后也想起来了,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便又道:“那就给吴回传旨,要他一个月内,把祝融国内所有十岁和十岁以下小鬼,统统杀了。”。
“诺。”非天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不能拟旨,不可留下白纸黑字,传个口谕就行。”她还没能走出几步,酆都大帝就有叫住了她,叮嘱道:“让返程的夜游神,持符节再跑一趟。千万别让祝融国的百姓,察觉了这是朕的旨意。你也立刻率三百玄帝军潜入祝融国,若吴回不执行圣意,你就亲自动手,先解决了吴回,再屠尽国内小鬼。”。
顿了顿声,酆都大帝踏前一步,在她耳边低语道:“吴回身边,有朕的人名叫长山,找到他把他也解决了。”。说话间一眯眼,双眸中顿时泛起杀气。
“诺。”非天重重的点了点头,再次转身而去。
酆都大帝也不再说话,一言不发的往地牢发现飞去。
冥界十洲的腥风血雨,就此拉开序幕。。。。。。
瞑海上,甲木号中。
萧茯苓一声哼唧,萧石竹赶忙站起身来,给赖月绮递了个眼色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内屋,并轻轻的关上了屋门。
“别嚷嚷。”萧石竹又瞪了羽荣一眼,压低声音问到:“长琴在哪儿?”。
说着,就带着羽荣和守在外面的金刚,往屋外而去。
三鬼站到了船舱过道上,这时候羽荣左瞧右看,见四下无鬼,才开口说到:“菌人密报,长琴到风暮郡的暮熙城了。”。
话音方落,一个小菌人就从他背后的羽翼之中爬了出来。站到羽荣肩头上后,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对着萧石竹徐徐一拜。
萧石竹定睛一看,虽然菌人长得都差不多,但这个菌人颈部被沙虫咬了过,遗留下了三点黑痣,让萧石竹顿时就认出这就是他从朔月岛带来的菌人。
菌人这种精怪,除了能遁地和扛起别他们自身重量重数十倍的东西,而不费吹灰之力外,还有意识共接的能力。
他们可以用共接在一起的意识,进行交流,因此萧石竹不但让他们充当了侦查兵,还是通讯兵;每个要塞城市或是出征大军中,都带有菌人。
且菌人的这个秘密,只有他和少数几个要臣知道;提高了他对各军的调动部属速度的同时,也能让他第一时间了解国中各地情况。
故而此时眼前这个菌人,虽已随他在海上漂泊数日,但也能第一时间接受到远在暮熙城中菌人的意识,把那边的情况告诉萧石竹。
“回九幽王,长琴带着三万残兵,战船三十艘,于今日子时在鲛人的护送下,抵达了暮熙城外。”菌人直起身子来,缓缓说到:“春云大人按您的命令,接纳了他们并且把他们安排在城外扎营,等待您下一步的指令。”。
萧石竹沉吟着,踱步起来。
“大王,可否给他们一些食物和水后,让他们立即返航,离开我国?”羽荣面有担忧的看着萧石竹,急声道:“如今吴回的水师主力尽数在风暮郡西面海上边境处严阵以待,一旦他得知了长琴得到了我国的庇佑,吴回绝对会第一时间动手的。”。
萧石竹驻足,抬头看向羽荣后,摆摆手,一口回绝道:“不行,一旦将长琴驱逐,势必让天下万鬼觉得我国是无道之国。”。
“可如今我国兵源不足,要与一个大国再次开战,势必劳民伤财不说,还未必打得赢。”羽荣沉吟片刻后,沉声说到。
倒不是他怯战,而是他所担忧之事,都是实情。萧家军现如今分散在全国各地不说,且原共工国的五郡初定,四处掣肘;百姓又方才过上安稳的日子没几天,一旦在开战,必定会造成动荡。
不安之下,居心叵测之鬼,只需言语鼓动就能造成国中叛乱四起;后果不堪设想。
一旁的金刚也频频点头附和着;他知道萧石竹向来心思缜密,不会也看不出这点,因此只是点头却没有多言。
但见萧石竹听完此言后,面色依旧无惊无惧,目光依然如常,只是轻轻一笑后,注视着羽荣脸上淡淡的担忧,缓缓问道:“你认为我们不收留长琴,吴回就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了吗?”。
羽荣微微一怔,愣愣点头后,有些困惑的他,微微偏头看向似笑非笑的萧石竹。
“小菌人,你来说吧。”萧石竹淡然一笑。
“实际上,根据我们一族密探得知,正是吴回把长琴赶往我国的。”菌人应了一声后,缓缓道:“吴回暗中示意手下士兵,把长琴往西面赶。长琴战败后,本打算北上前往朔月岛或是黑龙郡的,但吴回的水师不断的拦击,把他逼往了风暮郡。”。说完就从羽荣肩头跃下,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此言一出,不光是羽荣,就连金刚也倍感诧异。
“消息可靠吗?”金刚和羽荣愣神片刻后,齐齐瞪大双眼看着那菌人愕然到。
“当然,我的族人在祝融国军港听来的消息,他们的水手说要把长琴赶往风暮郡,绝不能是朔月岛。”菌人不假思索的嚷嚷道:“给我十个胆,我的良心也绝不允许我去欺骗我们一族的恩公啊。”。说着转头,面带恭敬的看了萧石竹一眼。
“看出来了吧,吴回居心叵测的搂草打兔子,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我国。”萧石竹冷笑一声,再把面容一敛,肃然道:“所以主动权早不在我们手里了,开不开战都是吴回说了算。”。
“我们就是把长琴送回去了,他一样可以说我们收留过对方,而借此发动战争。”萧石竹眼含兴奋,颇有激动的道:“他想吃我九幽国,那我就反过来吃他祝融国,这长琴和他的三万残兵,老子收留定了。”。
金刚和羽荣深知,萧石竹决定的事,绝不会变。但事关重要,他们不得不谨慎些,更有必要为萧石竹出谋划策,而不是一味的苟同,于是齐声问到:“主公,那您打算怎么办?”。
“先留下长琴,以长琴抗衡吴回的入侵。”萧石竹嘴角一扬,环视着羽荣和金刚,诡诈地笑了笑:“然后再伺机,吞并了祝融国。”。
萧石竹说完,虽面色平静,但心中却犹有千军万马齐奔,激荡不已。
“传令舵手调准船头,立刻前往暮熙城。”萧石竹踏前一步,对他们慷慨激昂道:“我要押上全部国土,大赌一把!”。
【227】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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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金刚和羽荣,眼珠瞪如铜铃的看向萧石竹;此乃国政,还是关乎九幽国生死存亡的国政,怎么能用赌来决定呢?
一时间,面含不可思议之色的两鬼都有点心寒;心中不禁反思,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主公啊?但随之又赶忙定了定神,排除这脑中杂念后,齐齐切声大嚷道:“主公三思啊,不可儿戏!”。在通道中,荡起了阵阵回声。
“嘘!”萧石竹赶忙竖起食指,轻靠在嘴边,不足的瞄了瞄不远处的大门,见门后屋中没动静后,才松了一口气。
“我说是说赌,但又不是没详细的计划。我们不是缺兵吗?那就把他们留下扩充兵源啊。”萧石竹瞪了已闭嘴的羽荣和金刚一眼,道:“且长琴帮我们打本土防御战,但我们要以国内初定,从长计议的借口搪塞长琴,暂时还不主动招惹吴回的。所以我们只是收留长琴,然后拒吴回于国境线外就行,这样至少可以保证国中内地地区平稳安定。”。
“然后呢?”羽荣和金刚闻言也觉得可行,却还是思忖一番后继而愣愣问到。
萧石竹的办法,只能解决一时问题;以后吴回还会以插手他国家事罪名发兵九幽国的,要是发展成与祝融国的长期摩擦,反而一样的是适得其反。
而萧石竹虽看到他们眼中的犹豫和担心,却依旧面有胸有成竹,不以为然的淡然一笑;他之所以选择在靠近吴回的国土边境,让鬼母分娩,就是要把神之子和玄力这“屎盆子”,扣到吴回的头上去。
以此让酆都大帝来掣肘吴回!
为了让酆都大帝不怀疑到临近祝融国的九幽国,他还在夜游神走后的第二天,专门在小虞山城贴出告示,示意百姓自己有后了;为了把这个谎言做的逼真,他还举国欢庆三日的同时,大赦一百多个囚犯。
为的就是让外人看来,他的正室老婆鬼母已经分娩了。也是为了迷惑酆都大帝的密探们的同时,让他们把这个消息密报到酆都大帝耳中去。
正因如此,如今他才敢百分百的肯定,远在罗酆山上的酆都大帝在感受到玄力后,必然率先怀疑祝融国;其后自然会对祝融国,采取一些必要的行动。届时,吴回把长琴这块烫手山芋赶到九幽国的如意算盘,必然尽数崩塌。
而长琴一个流亡太子,要想复仇必然得靠萧石竹的九幽军和萧家军;而届时,就算萧石竹不主动要点出兵费,长琴也会主动把祝融国的国土,拱手相让。
至少也得给个一两郡吧。
倘若他不给,萧石竹就迟迟不发兵讨伐吴回,到时候报仇心切的长琴,一定会豁出去的。
可这些计划,他不能给羽荣和金刚详说,倒不是不相信这二鬼,而是知道的鬼越少,越不容易泄密。
于是萧石竹淡然一笑,目光一闪,意味深长的道:“请相信我,我自由妙计,绝对是九幽国占便宜的妙计。”。
羽荣和金刚闻言又是微微一愣,随即回想一番,发现萧石竹向来也没让他们失望过,于是便收起脸上愁容和焦急,赶忙点点头,齐齐拱手行礼道:“我等效忠九幽王,自然相信主公的计策绝对可行。”。
话未说完,恭敬与信任之色,再次回到了他们的脸上。
语毕,在萧石竹挥挥手时,他们带着菌人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吴回,这是你自找的。”许久后,沉默的船舱通道中,悠悠飘来了萧石竹轻声的自言自语。。。。。。
漆黑的乌云越来越厚,随着空中狂风旋转,在遁神国西南边境阴沉的上空中,现成巨大的漩涡状;雷电在云中暗涌,把苍茫天地间照得忽暗忽明。
冰凉的雨丝,随着忽忽大作的狂风,在苍穹上左右摇曳,最终洒向乌云下,那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顺着四下莽莽中远方而来,在山脉之间蜿蜒曲折一番,又往远处延伸而去的古道之上,使其变得泥泞。
山林之间,充斥着风声雨声外,只剩下山脉上树林的枝叶被风雨抽打之后,发出的沙沙连响。
靠近遁神国边境处,亮着一点灯火,在黑暗中透露着些许孤零零的光亮。
这点光亮,正是来自荒僻的古道边,那一间古旧的简陋屋子中。屋门头上,绣着“茶”字的幌子,在狂风之中猎猎作响。
屋主是个姓张的中年人魂,打哪来的没鬼知道,只知道这屋子和屋后的小院,都是这位无亲无故的掌柜,自己一点点搭建起来的;随后掌柜在此做起了买卖,为南来北往的客商提供个歇脚之处,卖点茶和点心,赚点小钱过点平淡的日子。
而屋外那条古道,本是连接这遁神国的边境城市坞州通往遁神国南方黑齿国边境玄鸟城的必经之路,自古便是两国的商业往来之道,所以常有旅人和商队经过,张掌柜每日的生意也还算凑合。
但自从遁神国和酆都大帝开战,而黑齿国按酆都大帝之令,西击比尸国之后,两国的通商自然就断了,张掌柜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
好在他这些年也存了不少积蓄,后院也种着不少瓜果,这张掌柜的才能饿死。
但今日,早已没有开张多日的小店,再次迎来了生意。傍晚时分,先是五个带着斗笠,身穿蓑衣的汉子,从北方冒雨前来,匆匆进店歇脚。
其后又是一个老汉领着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鬼,从南面而来,进屋躲避凄风苦雨。
已经三月没开张,忽然来客,可把掌柜的给乐开了花;但让张掌柜没想到的是,两拨鬼来是来了,却都是点了十几文钱的茶叶末子一壶,连个小点心都没舍得要。
这让张掌柜不由得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这有生意总比无的好,张掌柜也就释然了。
他的坐在柜台后,看着那两拨客人,分别坐在屋中角落里,不约而同的沉默自饮着,多少觉得有些无趣,索性扭头看向门外,凝神听着凄厉的风雨声中,时而传来的滚滚雷声,看着时而闪现的闪电愣愣出神。
风雨不知不觉间,更大了许多。小店中的门窗,不断发出“咯吱”声响,却很快又被风雨声给掩盖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掌柜手边的油灯中,火光猛然摇曳下,灯心上发出了轻微的“噼啪”声,本已昏昏欲睡的张掌柜,一个激灵顿时来了精神。
他再定睛一看屋外,一道闪电正好从天而降,把天地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借着一闪而逝的电光,张掌柜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高不过五尺的妖魂。
随着闪电的逝去,此鬼再次与黑夜融为一体。张掌柜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赶忙眨了眨眼,又揉了揉后,就见刚才门外那个鬼影,已然再到了门内。
生着鸟身人面的妖魂,肩下却长着双手,外形和羽民极像,双翼上却布满了湛蓝色羽毛,顺滑而有光泽,却坚硬无比,羽片锋利如快刀一般。浑身湿漉漉的他,身上的蓑衣以及待在头上的斗笠,都正在不停的滴水。
张掌柜被他的出现方式吓得一跳,接着灯光看清了对方模样后,长吁一口气,赶忙绕过柜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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