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做了什么发型?你没把你家那六千五一套的护理推销给她呀?反正她有钱,拼命宰。她头发什么颜色呀?长的短的?”
“你管她这么多?我觉得她是个狠角色。不过,显然苏辉没把她放在眼里,这种女人,你越不把她当回事儿,她越挂着你。”“娘娘”自说自话,觉得手下的温度越发热了起来,摸一把额头,烫手。
“你是不是发烧了呀?”
潘赶到的时候,“娘娘”正急得团团转,他已经快迟到,只好把发着烧的沈航交给潘,就匆匆离开,说是晚上赶回来。潘本来想找些退烧药给沈航吃,到了下午,热度升得更快,又耍脾气不肯去医院,他只好打电话叫了附近诊所的护士来。检查跟打架一样,沈航就是不合作,压着拽着,才查了个大概,护士说没什么大毛病,打针退烧就好了。不料沈航的心情明显非常糟,就是不肯打,整个人包在被子里,跟班个备战的刺猬一样,不准人碰。这让潘十分为难,他没见沈航这么任性过,也不知如何处理。正准备送护士出门,打算观察一下再说,门却给人从外面打开了,走进来一个高大青年,跟潘面对面站在一处,两个人都楞了!
第十六章
苏辉和潘第一次这么面对面,彼此有难免有些惊讶,可心知肚明而已,场面上都维持得很好,象熟人一样,并没有互相介绍。看见手提医药箱的护士,苏辉微一皱眉,低声问了句:
“沈航怎么了?”
并不等答案,已经穿过潘的身边,朝卧室走去。潘想,也许他有办法,便要护士多留一会儿。
沈航烦躁间,几乎忘了苏辉要来的事,否则怎么也会在这之前把潘给支走。听到门外的声音,顿时无限懊恼,这两个冤家都不好对付,现在碰在一起,真叫人头疼!沈航棉被盖上头,真恨不得把自己闷死!死不了,晕个几天也是好的。
被子“呼拉”地被人从头顶大力气揭开,苏辉的脸被近距离给扩大,显得狰狞,或者这一刻在沈航的心目中,苏辉本来就形同恶鬼,一个被美女看中的恶鬼。“啪”
地打开摸上自己额头的手,沈航没好气地说:
“你又滚回来做什么?”
这段时间两人相处得算是平安无事,苏辉不知沈航怎的突然开始无理取闹。护士站在卧室门口简单说了只要打针退了烧问题不大。苏辉听说他不肯打针,心里有数,不是第一次这么闹,这人一生病,就格外难缠。
“怎么不打针?”
“不想打。”挑衅的回答狠摔在苏辉的脸上。
“退烧就不难受了,你傻啊?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那也不打。”
“这么大的人怕打针,说出去丢不丢人?”苏辉说着招呼护士进来打针,潘依旧停在客厅没进来,看来这人果然是有办法。不料,沈航却忽然喊了一嗓子:
“我说不打你没听见?你当你是谁呀?谁要你管了么?”
“发什么飙?不管着你,还不知折腾成什么熊样儿呢!再烧就熟了,还不肯打针,该不是脑子烧出毛病了吧?”
站在一边的护士想跟潘解释,病人现在情绪激动,还是先稳定一下再说,毕竟是潘找她来的,况且,后来的这年轻人这么凶,她倒不怎么敢与他说话。潘听着屋里里一句高过一句的争吵,心里也觉得左右为难,却忽然听见动手的声音,顿时急了,两步窜进卧室,正看见沈航一拳打在苏辉胸口,嘴里嚷嚷着:
“滚吧!不用你来管我!”
苏辉明显火了,还不待潘上身去拉,已经一把将沈航提了起来,扭住他的一支胳膊,向后一扯,转眼间的事儿,沈航就给他压在身下,胳膊掰得那么厉害,制约着沈航动也不能动。潘看着沈航的脸埋在枕头里,咬着牙不投降的模样,感到心疼,不禁说出来:
“你,你轻点儿,他还病着呢!”
“你知道什么?他这是跟我找别扭呢!什么不打针呀?都是借口,不知我又哪里得罪他了,折腾我呢这是!看谁能缠过谁?护士呢?过来给他打针!”
说着倒出一只手去脱沈航的裤子。沈航自是不服,挣动扭转着身子,试图从苏辉的钳制下挣脱出来。苏辉手稍微向上一用力,沈航发出惨叫,再不敢动,嘴里却没停:
“苏辉,你个混球王八蛋!从我家滚出去!滚!”
“还等什么?”苏辉冲护士喊,吓得护士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连忙从医药箱里找针筒药水。
潘本来觉得苏辉下手不知轻重,有些恼气,可又不好出言阻止,仔细看发现,他还是挺注意,沈航一消停,手上似乎也没用什么力气,只好盼着护士赶快行动,早打完早结束,真是一场闹剧!护士匆忙打了支“柴胡”退烧,见这状况,又顺便推了只安定,才算妥了。
潘在客厅付了钱,送她离开。回到卧室,苏辉已经把沈航安顿好,工整地盖了被子,身后也多垫了个枕头。
“我又做错什么招惹你了?”苏辉低声说话,“你要找我算帐,也得等病好烧退了,在外人面前这么闹腾,丢人了吧?”
沈航半坐半躺着,“安定”似乎有了点效果,不再挣扎吼叫,安静地歪在枕头里,双手温顺地搭在胸口,眼睛半睁着,嘴巴紧紧抿着不说话,整个人乖巧得好象刚才那一番“肉搏”只不过是潘自己想象出来的。潘低低咳了一声,说:
“沈航,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顺便到学校给你请假,你好好休息!”
沈航露出感激的神色,心里其实正觉得难为情,为了自己在潘的面前表现得如此任性,为了自己给苏辉修理得那么难堪,为了,竟给潘看见自己的屁股了……
潘正要离开,看见苏辉从屋里走出来,这人眉眼间天生带着点不容亲近的神态,可此刻却很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你帮忙照顾沈航。”
“哦,你太客气了,应该的。”潘正要离开,琢磨着又回头问道,“你对他,一直是这样么?我是说,动手时候不留情面……”
“他发飙的时候得镇压,不能置之不理。”
“哦,”潘应了一声,“他刚打了针,你要镇压,也别太狠吧!”
苏辉之前一直把潘当作假想敌,本就怀有戒备,如今这人问话的口气,在他看来更是有了责备的意思,表面上和气地点点头,心里又有种不快纠缠。回到卧室,见沈航半侧着身子,蓬乱的脑袋埋在枕头里,呼吸均匀,睡得挺安稳,他坐在床边,撂开他带着湿气的额发,精心打量着爱人的脸。沈航的眉毛长得很整齐,显得干净帅气,他的鼻子挺拔,上面连个粉刺都没长过。漂亮的嘴巴,张开的时候,会咬人,会顶撞,会说些莫名其妙的糊涂话……安静闭着的时候却是说不尽的可爱……该不该跟你说呢?苏辉的心里似经历着一场战斗,说?是不说?这真是个大问题。
由于胡亚亚的访问临时取消,晚上工作人员可以自由活动,“娘娘”第一时间赶到沈航的家,进门吓了一跳。不仅因为开门的是苏辉,餐厅的小餐桌前,赫然在座的,竟还有潘峥!苏辉开了门,径直走回去,坐在沈航身边,又帮他填粥。潘坐在沈航另一边,朝“娘娘”看过来,招呼道:
“过来一起吃吧!我们也刚开始。”
两人夹着沈航而坐,表面看起来心平气和,可“娘娘”却感到屋子里的气氛带着那么一股诡异。反正倒霉的是沈航,我乐得看热闹了,这么想着,“娘娘”快速脱了鞋子,加入这顿奇异的晚餐。但一顿饭竟然吃得很“和平”,“和平”得让“娘娘”有些……好象失望。潘吃过饭就匆忙离开,只说还有应酬,感谢沈航留他吃饭,又嘱咐他好好休息。
“跟人学学!”“娘娘”忍不住念叨苏辉,“说话和和气气,哪象你老是吹胡子瞪眼睛。”
“我什么时候……”
“不准狡辩!”“娘娘”立刻打断他,“批评你就听着,怎么那么不虚心呢!”
坐在沙发上的沈航听见了“呵呵”傻笑,“总算有人说公道话了!他就是欠教训!”
“笑什么?把药吃了!”
苏辉递了水过去,顺便在沈航额头摸了一把,热度退了不少,但还有点低烧,“吃完就去床上躺着,不准看电视。”
说完一把夺过遥控器,沈航气得踢他,拖鞋飞出老远。
吃过药,沈航乖乖爬上床,冬天屋子里很冷,他在被子里哆嗦了一会儿,渐渐适应了被窝里的温度。“娘娘”收拾好,打电话到门口的餐厅,让他们过来收盘子,然后就蹭到沈航旁边,跟他说说话。
“今天丢人丢大发了,”沈航说,“死苏辉当着潘的面儿扒我裤子。”
“我错过这好戏呐?下次他扒你裤子的时候记得叫上我,让咱也开开眼!”
沈航狠狠掐了“娘娘”一下,心中悔恨交友不慎,终遭抱应!
“这不是开玩笑么!”“娘娘”似乎想起什么,“苏辉是不是每个周末都来?”
沈航“嗯”了一声,“你别四处乱说啊!”
“我说怎么到周末就不见他人,连手机都不开!原来在你这儿!我还能跟谁说?除非哪天缺钱了,把情报卖给苏辉他奶奶。好不好?”说着发现沈航的脸色变了,连忙安慰,“得,看我这破嘴,知道你怕他家里,还老是吓唬你!”
下午打过针的地方酸酸地疼,沈航只好翻身寻找个舒服的姿势,“娘娘”的话,他也没做评论。害怕不是种单纯的情绪,远比快乐悲伤来得复杂。他怕苏辉家里的反应,不只是因为他们过于强大,强大到沈航和苏辉两个人的力也完全没有抗衡的可能,还有苏辉的母亲和奶奶,曾经对自己那么好,那么无微不至地照顾过童年的自己,如今违背了她们的愿望,沈航有时会质问自己是不是错了,要不要“改正”?以前也这么想过,透露给苏辉,苏辉狠狠地爱他一晚,气喘吁吁地说:“你***是非观念都变形了是不是?这么多年在你看来就是错误?下次再胡思乱想,罚你罚到下不了床!”
沈航当然害怕被罚,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脑袋。
“苏辉跑哪里去了?”
“娘娘”歪头向门外的阳台,“在抽烟呢!”
苏辉的烟戒了两年了,只有情绪特别不好的时候才会躲起来抽一两支,沈航直觉他有话要跟自己说,心里觉得紧张。果然一会儿功夫,苏辉从门外走进来,带进一股冬日的凉气,干净却冷,他就那么倚着阳台的门,身上的烟味还没散尽,说:
“咱俩的事儿,我跟家里说了。”
第十七章
“你不是真跟你家老爷子说了吧?“娘娘”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跟他说不是找死?”苏辉瞪了他一眼,“跟奶奶说了,她告诉我妈,估计她们不敢告诉老头儿。”
“为啥呀?”沈航脑袋终于在自我催眠中变得木木的,什么害怕担心焦虑……的情绪,通通冻结,这时候竟象打听别人的问题。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勾得苏辉总想给他两下子,打在那个还有点好看的木鱼脑袋上。
“给我爸知道,他还能留我小命儿么?”
苏辉跟沈航的事,苏家除了老爷子,都多少知道些,如今他出柜,也不过是从桌面下拿到桌面上而已。他了解妈妈跟奶奶,是不敢把这事跟他爸说的。老爷子岁数见长,脾气依旧,火上来真能一枪毙了他“除害”。所以苏辉不是没准备,这两个女人对自己溺爱惯了,他磨了这么多年,磨得也是她们的耐心。只要他俩不管了,别人也没心思管,老爷子更没时间搭理他。
“我有件事儿就没想明白,”沈航低声嘟囔着,“我们在一块儿那么多年,你装乌龟,如今分都分了,你怎么又出柜了呢?”
苏辉知道沈航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再也不忍耐心中的焦躁,对“娘娘”蛮横地说了句:
“你先出去!”
“娘娘”利索地摸下床,偷笑着说:“他还发烧呢!你轻点儿哈!”
其实沈航想说,你还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总是走在你身后,你的路就是我的,你的方向也是我的,傻了吧叽的,走错了也不懂得后悔。所以你沉默八年,我陪着;如今你迈出去,我也不会一个人藏着。心里的声音是坚定,如果,我们可以只聆听心里的声音,不去理会嘈杂的世界……多好?叹气!尽管心理活动复杂,嘴上沈航什么也没说,因为苏辉实在太重了,压在身上连喘气都困难,如果有机会说话,他一定先抗议,“撤一撤,快给你压死啦!”
辗转又想到潘,他跟家里出了柜的,应该有经验可以学习!于是立刻决定约潘出来取经。第二天下午,苏辉抱怨沈航知道自己来,怎么还要去中心上课,沈航毫不犹豫地批评了他一通:
“房租是你交的呀?小器鬼,连四百块也不肯出!不上课没工资,吃什么?就你这种倒霉蛋,二世祖的臭脾气一样不少,钱却半分不多,真失败!”
在门口穿了鞋,沈航拎着课本,忽然对苏辉说,“要不你提前回去吧!我今晚约了朋友,你一个人呆着也没意思。下午不是有班飞机?”
苏辉磨蹭着半天没回答,想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家里人要是来找你,你别怕,给我打电话,我不会让她们单独跟你谈,有什么问题我承担,你站一边儿就好!”
午后暧昧的阳光,穿过窗外槟榔树的枝叶,照上苏辉脸部刚毅英俊的棱角,在那里模糊地显露着槟榔婆娑的树影。不知道受了什么吸引,沈航凑上前,在那总是自信的嘴角亲了一下,刚要离开,那对嘴唇跟踪上来,身后一只大手扣住自己,探索得越来越深。
“不行,苏辉,我一会儿还有课。”
“谁让你勾引我的?”苏辉呼吸粗重起来,却没有冒然继续,只瞪着欲求不满的眼,盯住眼前一脸无辜的肇事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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