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航在那人上到井口时已然忍耐不住,张嘴喝了一大口水,他暗道:“憋死也不能张口!”便又硬忍下来,突地体内那股狂野气息又再涌现,在体内激荡跳转,暗忖:“屋漏又逢夜雨,真是倒了八辈了的霉,看来不认命是不行。”正在狂躁间,突然发现井口上已然没人,他想也不想,以最快的速度钻出水面,张大口使劲呼吸,也管不了声音的大小,心中只想:“宁愿被杀死,也不想淹死。”
过得一会,仰头往井口看去,不见得有人,想是没被人发现,他喘顺气息,开始觉得浑身冰冷,寻思要不要现在就上去,最后决定先呆上片刻再说。将气息在体内转一圈之后,也不觉得如何寒冷了,但体内烦闷感渐增,忍不住低声呻吟,接着大叫,再后来狂啸起来,他把口埋在水里,令得声音没有往常般大,但最终还是吸引了客店里的人,一名客人循着声音寻到井口,见井里有人,立时大呼小叫起来,过一会儿,井上围满了人,想将李逸航拉上来,但他自己不愿意上,直等到狂啸完毕,才攀着吊绳上得井口,他转头四下里一望,见并无穿黑衣的北斗弟子,顿时放宽心,掌柜问他怎么回事,李逸航便道:“自己喝醉酒跌进井口,在井里发起酒疯,现下已清醒过来,没事了。”围观的人半信半疑,想起适才那帮黑衣人到处寻找什么少年,估计找的便是他,但瞧得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谁也不愿多事,便一哄而散。
第九十六章 铁脚铜腿()
李逸航问旁人,探听清楚那些黑衣人往东而行,自己便往西,只知离他们越远越好,而且汉阳城在西边,方向也刚好。他浑身湿透,又冷又粘身十分不舒服,便在山间找了个无人之处,脱下衣服挂在树上,自己只穿内衣在太阳底下扎马,很快丹田中一股柔和的气息涌起,顿觉全身温暖舒服,心道:“这种真气才是我需,唉,近来一扎马运气,那狗日的野气息便又出现,使得我都不敢再练,荒废多日光阴,如何是好?”想到洪仁海武功突飞猛进,远远抛离自己,不由得甚是惆怅。
他晒衣服时,也将那本华远塞进自己怀里的什么“铁脚铜腿十三式”一并晒上,见棉袍干得慢,便翻开那册子来看,瞧见里面是练腿练脚的法门,心道:“练不了气,练练招式也不错。”登时来了兴趣,坐在石上,仔细研读起来。
那第一式脚法叫“力拔山兮气盖世”,画了十数幅小图,每幅图旁边都是写满注释,看着看着,就跟着页面上的人形照练起来,这一式十分繁复,练了半天没丝毫心得,没有耐心再练,翻到名为“瀚海阑干百丈冰”的第二式上,仔细看那人形摆膝提脚扫腿的方向与姿式,突然发现其中一幅图中的人形扫出的一脚,与铁九脚何灵少踢飞自己的那一脚十分相似,他摸摸被踢的腰间,兀自疼痛不已,心道:“他这一脚确是太突然太快,根本反应不过来,倒要好好瞧瞧这一招。”
当下静下心来观看这一式,越看越觉此招博大精深,包罗万象,应有尽有,虽只一式,包含的变化却有二十余种之多,涵盖敌手方位处所、身形大小、身材高矮、防备情况等等各种不同情形之下的应对,包括如何出脚、速度快慢及力度大小等方面,端的是无所不包。通式看完之后,又跟着照猫画虎般练习起来。
不一刻又去看第三式,这一式叫做“黄河之水天上来”,李逸航不自觉笑了出来,这些招式的名字取得倒是大气磅礴,威力效果可不知怎么样?突然心中一动:“相同的一脚,我踢出来,跟何灵少踢出来自是不能同日而语,我踢出来没有威力,却不能说这一招没用,如此想来,一招一式威力大还是大,在于使者,而不在于招数本身,就如单是一门南拳,我使出和朱长老使出,那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合上册子,自言自语道:“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招式和招式之间还是有高低的区别,如果两个水平相当之人,一个使弹腿,一个使这繁复异常的铁脚十三式,谁胜谁负不想便知。”
他边看边学,边学边练,边练边想,不知不觉日已黄昏,肚子已经叫得震天价响,摸摸棉袍,也干得差不多,当下穿在身上,沿路往西找吃的去。谁知越往西走越山,到想往回走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看不清路,不禁彷徨懊恼起来,说道:“我运气便是不好,老天爷总爱跟我作对为难。”越说越恼,越恼脾气越倔,道:“我就要往西走,看你这个贼天能不能饿死我。”凭着一股不服输之气,在山岭间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其实自己也不知是不是往西。
走了半夜,觉得双腿如灌了铅,再难以抬起迈步,心气经过几个时辰的消磨,也渐平下来,寻思:“我这样胡乱行走,实是不该,得静下来想想下一步如何打算。”
他找个背风的地方,躺在草堆里,北风呼号,一阵急过一阵,幸好没有下雪。他忍饥捱饿哆哆嗦嗦过了半晚,终于等到天亮,看到太阳从天边升起,辨明方向,再向西行,终于正午时分,见得一个小村落,但想自己身上没钱,问明了方向,去了一个较大的市集上。
他走着走着,觉得这地有点眼熟,他“啊”的一声道:“这不是昨日的木子店镇么,怎地这样巧法?”饿得实在没有办法,又想去吃霸王餐,随手摸了摸口袋,却发现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块金牌,制成虎头模样,有二两来重。
心中稍一思索就明白是那奸人华远塞成自己口代里的,他连这么贵重的东西都给我,当真为了保命什么事不能干?看来这块金虎符定是铁九脚何灵少所在门派的信物,哈哈,我可管不了你这么多,换了钱吃饭要紧。当下找了间当铺,换了二十两银子,他知道老板定是抽他许多油水,也不愿跟他讨价还价,拿起银子急急去了一间小饭店,叫老板拿吃的来,吩咐道:“快,要快,主要是快!”店老板看他如饿鬼投胎的样子,急忙拿些小吃让他顶肚。
一斤酒两斤肉三斤饭下肚,顿时有了力气,行到镇上最大的宝安客栈要了一间上房,闩上门蒙头大睡,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天亮才醒来,他伸腿弯腰,感觉总于恢复过来。吃过早饭后,心道:“前日寻香楼发生那么大的命案,不知乱成什么样子,要不要去看看?”转念又想:“如此多派别的人死在那,现在处理后事的人必多,没必要跟他们打交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回房练功的好。”
他翻开册子,去看第四式“平沙莽莽黄入天”,这一招主要是对付身在高处之敌,自己跌在地下,仰对站着的敌人,可使这招脚法,这成什么样子,那样不是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么?心中不喜,便翻到第五式“四边伐鼓雪海涌”细看,这招是面对众多敌人围攻时所用,觉得这招不错,认真的照着图形练起来。
他沉迷于练功,不知不觉一天过去。第二日足不出户,又躲在房里练习脚法腿法,十几日后,他将第六式“五千仞岳上摩天”、第七式“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八式“不尽长江滚滚来”都粗学一遍,觉得意犹未尽,又翻回第一式,这时此式看起来也不是十分繁杂,只要细心分解,耐心去练,最后也能勉强使将出来。
再看第二式,与第一式小同大异,他花了五天时间去琢磨,似乎有点儿收效,朦朦胧胧悟出些道理出来。第三式“黄河之水天上来”要求奇特,使这招时,施为者得跳到半空中,往敌人头部胸口连续踹去,李逸航心想:“这招如何能够做到?跳将起来踢出两脚已要下地,如何能踢得十脚二十脚,那不是开玩笑吗,你图形画得好看,要做出来可真难过上青天。”看了几眼,便跳了过去,直接学第九式“无边落木萧萧下”,这一招更加奇特,要求施者急速旋转身体,摆腿往敌人攻去,他试着照练几下,动作虽做出来,攻击力不知几何,还发现此式周身都是破绽,周身都是漏洞,心道:“凭我现在的修为,使出这招,恐怕没转几圈,便让人砍断手脚,性命不保!”
不知不觉在客店里将近有一个月,这期间,他体内异种气息涌出的频率越来越高,原来四五天出现一次,现下两三天就来一次,每次都要呼啸良久,一开始店伙计,掌柜,以及客人都惊讶异常,后来见的次数多,也习以为常,掌柜心道:“只要你有钱给,管你叫破了喉咙。”
第九十七章 色心大起()
这一日深夜时分,李逸航正在房里冥思第二式,突听得隔壁有人大声道:“一个月前的寻香楼惨案,可不知是犯下的,下的手也真狠,全部死者都身首分家!”另一人道:“更要紧的是,二十多名死者里头,竟有铁九脚何灵少、天风派二掌门徐勇、银三等好手在内,什么人可以同时杀了这些人?”先一人道:“除了我们光复教,有此能耐的便只少林派、丐帮及黄山的北斗派以及白云山消遥派。”
李逸航心中一动:“光复教?这事又跟你们扯上关系?”他轻走到墙边,贴耳壁上倾听。又听得一人道:“少林寺和丐帮都不可能干出此等残酷的杀戮,逍遥派又离这儿太远,那么北斗派嫌疑最大了,但他们名声素来甚佳,怎地这次却如此辣手?”一人道:“据江湖上风传,那些死者聚集在寻香楼,是为逼问铁脚门掌门何灵少的秘密。”
“什么秘密?”
“据说何灵少知得一处秘密据点,里面埋有无数珍宝,富可敌国,大家便不约而同地在寻香楼上等候并威迫他。”
“很有可能是北斗派听了何灵少讲出秘密后,就杀人灭口,自此以后,天下便只他们北斗派知道财宝所埋位置。”
“我猜不对,北斗派在江湖上位望甚尊,要什么有什么,可说得上有呼风唤雨之能,他何必还要钱财这类身外之物?我说那地埋的是武功秘籍,这个可能是性最大。”
“杜堂主,你也太瞧高了他们,世上那有什么人会嫌钱多?财富当然是越多越好。”
李逸航听了好久,三人说的都是些推测的话语,颇觉无聊,正想离开睡觉,突然那名叫杜通的人道:“龙长老要我们三人去收了铁脚门,我三人还一直担心敌不过铁九脚何灵少,现在可好,何灵少身死,铁脚门手到擒来,当真是冷手捡个热煎堆,哈哈,运气好极!”一人道:“何灵少死了之后,铁脚门便没那个武功好的人,收了他们也是没用。”杜通道:“管他有用无用,完成任务就好,只可惜那本‘花脚绣腿十三式’下落不明,真是美中不足。”
李逸航听他将将那本铁脚门的镇门秘籍称作为花脚绣腿,不禁好笑,又想:“这光复教到底是什么鬼,怎地野心那么大,竟要将天下所有门派都收入囊中?”起了好奇之心,便继续旁听下去,但隔壁三人说了一会儿话,便要睡觉。杜通道:“我睡不着,邓堂主,你还记得今日咱们吃饭的那间小饭店老板的女儿么?”
邓堂主道:“没什么印象,怎么,你又想动歪心思?”杜通笑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小弟想去把她请来,大伙儿开心一下好不好?”另一人道:“杜兄弟,咱们光复教严禁做此类伤风败俗事情,你又不是不知?”杜通道:“刘堂主,咱们在分部里闷了老久,好容易出来一趟,现下又完成了任务,不正是该开心开心一下吗?”刘堂主道:“要开心你开心,我可要睡觉。”那邓堂主也是一般的意思,杜通只好道:“既然如此,在下出去转转,此事还望二位堂主替我保守秘密,在下一定不敢忘了二位兄弟的好处。”邓堂主道:“要去快去,咱二人只当不知道。”杜通听得这句话,连声道谢,过一会儿便出门而去。
李逸航知道他要去干龌龊勾当,岂能不管,他早一步出了客栈门口,躲在黑暗处,不久便看到一个瘦子身影出门,往南行去,深夜街道上无人,十分寂静,李逸航不敢跟的太近,远远地随着。过了几条小街,转几个弯,便到了镇郊。
杜通来到一排屋子之前,绕着屋子转了几圈,便跃进栅栏里。李逸航悄悄伏到栅栏外,心道:“我武功不及他,可不能硬来,须得想个办法才行。”可片刻之间,那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心下正焦急,突听到房里传出兵刃相交之声,跟着整张门板被从里撞飞,掉到院子里,一人从屋里急跃而出,正是那瘦子杜通,跟着一人追了出来,黑夜之中见那人身材瘦小,似是个女子。只见杜通捂着脸颊,喝道:“是什么人,胆敢暗中设下埋伏,偷袭老子?”果然听得一个女子声音道:“取你命的阎罗王是也!”
杜通哈哈一笑,道:“让你偷袭也伤不了我,现下还想取我性命,当真是痴心妄想,你只是个阎罗王的臭娘门,报上名来,‘双刀使者’杜通不杀无名之鬼!”那女子道:“好,便让你死个清楚明白,听好了,本姑奶奶姓蒙名月,专诛奸灭邪的‘云中月’蒙月是也!”
李逸航心中一震:“芷菲妹妹的师父!她不知有没有跟来?”眼睛四下里一扫,果见屋门口站着一个少女,离得远看不清是不是梅芷菲,心道:“若杜通口中老板的女儿是芷菲妹妹所扮,倒能解释通这杜通为何如此大胆,敢将教中严规置于脑后而不顾。”只听得杜通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蒙女侠,久仰大名,失敬失敬,你我从未谋面,怎地今晚躲在暗处,偷打我主意?老杜虽然喜好女色,却也不是来者不拒,哈哈哈哈。”蒙月冷冷的道:“邪魔外道,满口污言秽语,恶心之极,受死吧。”
话音刚落,手中长剑冷光闪动,直向杜通胸口挑去,杜通双刀一封,“铮”的一声响,两人已斗在一起,一柄剑,两把单刀,在夜色下快速飞舞。长剑犹如矫龙,吞吐不绝,在双刀中穿来插去。双刀却是大开大阖,招式简单,浑厚有力。
李逸航心道:“瞧不出杜通这瘦子如一条竹杆般,刀法却这般的沉稳有力,若不是亲眼所见,那能相信他能发出这般凌厉的刀招,确是人不可貌相。”李逸航见二人剑招刀法变幻莫测,犹如鬼魅,不禁心惊神眩。自觉武功太低微,且求学无门,又想:“这瘦子适才说道,担心敌不过铁九脚何灵少,现在看他功夫,精湛如斯,可知何灵少武功必然不弱,怕是和张震天邱维方张子纬等人差不多,可却又被北斗派数人斩杀,可想而知,这北斗派的武功有多高,怪不得光复教从来不敢招惹他们,避开他们行事。”
过了片刻,也不知是瘦子杜通刀招变慢,还是蒙月剑招变快,两人看似一动一静,蒙月在绕着杜通急转,杜通每一刀劈出,皆发出隐隐的风雷之声,刀锋所到这处,蒙月不得不闪,刀光烁耀之时,不得不避。李逸航心道:“瞧情形蒙女侠似乎斗不过这杜通,我的武功太低微,出去帮忙也是送死,这怎么办好?”
又过一会,杜通双刀齐挥,速度陡然加快,蒙月的剑招却慢了下来,显是有点不支,旁边的女孩也看到了,叫道:“师父!”听声音果然是梅芷菲,蒙月叫道:“芷菲快走!”梅芷菲叫道:“我不走!”说完提剑冲了上去,加入战团。杜通哈哈大笑:“正好,老子老嫩咸宜,今晚就要爽过够!”蒙月趁他说话之机,猛攻几剑,逼得他连退数步,叫道:“芷菲,你马上就走,师父不会有事,随后就来。”
别瞧梅芷菲一个女孩子,每剑之出却是有板有眼,专刺对方要穴,使得杜通不得不防,不敢太过放肆,杜通想把她手中长剑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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