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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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剑江湖-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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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目的是学功夫,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这样的恶人世上所在多有,他们坏事做多了,自会有人来收拾他们。”越想越是心平气和,最后竟吹起口哨来。

    李逸航躺在床上,摸着肿胀的脸颊,寻思:“第一次出远门便是没经验,没往行囊里塞些干粮之类,今晚得饿着肚子睡觉,可不知能不能捱得过漫漫长夜。”放松下来后,只觉全身酸软,就连动一下手脚也是不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中一阵暄哗,醒了过来,睁开眼,只觉眼前灯影晃动,一时也看不到什么,听声音,似是那几个小霸回来了。李逸航本想再睡,可是被吵醒后,饿得只觉肚皮都要贴到后背去,在床上转辗反复,越来越难耐。正没理会处,突听得隔床上一人轻声道:“小子,给,拿去吃了。”说着递过一个纸包,李逸航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说话的正是适才拾银子那人,原来他刚好睡在自己身边,李逸航伸手接过,还未打开,便闻到一阵葱油香气,急急打了开来,见是三个葱花油饼,也顾不得道谢,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那人低声道:“嘘,小声点。”李逸航点了点头,把头埋进被子里,细细地咀嚼。

    三个油饼下肚,肚子立刻不叫了,李逸航从被窝里伸出头来,见那人还未睡着,正侧躺身子看着自己,李逸航本想说些感谢之言,但话到嘴边,却又忍住,心想自己被你们打一顿,抢去了银子,现下扔回我三只饼,难道就该心生感激么,世上决无此理!然而多谢之言虽没说出口,却仍是向那人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第二日天尚未亮,就有教头来吹哨催促起床,只听他喝道:“你们这群懒猪,快起床做早课,动作最慢那个,罚冲洗茅厕!”屋内众人一听,顿时闹了开来,纷纷穿衣着鞋,往练武场上跑去。

    李逸航自是不甘落后,他从小就没赖床的习惯,最快速度穿戴好,便向门口冲去,可是刚迈出第一脚,便觉膝盖双腿全然无力,摔了个狗吃屎!原来昨天第一次基本功练习,耗力过度,睡了一觉后体力没见增长,疲惫反而变本加厉,双腿软得直如两根面条儿。李逸航想起茅厕的种种恶心情状,也顾不得有多疲累,挣扎爬起,跌跌撞撞的冲去场上。

    眼见就要来到场上,突然间脚下一个踉跄,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登时扑倒在地下,只听得一个人说道:“等等罢!”却原来是斗鸡眼在他背后使坏,伸脚作斜勾,将李逸航绊倒,他这一跤摔得可不轻,在地下滚了几下,才得止住,等勉力站起时,一人从他身边晃晃悠悠地走过,气定神闲的走到场上,正是昨晚的洪大哥。

    李逸航回头瞧一眼,见身后已无一人,怕是自己最后一人到场上,强忍着疼痛和愤慨,一瘸一拐到了场上,怒目盯着斗鸡眼,心想这斗鸡眼如此的卑鄙无赖,当真是可恶之极,他们如此的大胆放肆,在教头眼前都毫不收敛,不知背后靠山是什么来头?

    所谓的早课,就是基本功的练习,每人都在场上练腿功,腰功,肩功,马步等。李逸航打定了主意:“自己初来乍到,被他们欺侮,那也不打紧,只要自己奋力练功,习得一身高明的本领,不愁将来找不回场子。”于是不理会旁人,埋头苦练压腿,这时也不惧得双腿韧带撕裂带来的痛苦,越痛便越往下压,只认为艰苦之后必有收获。

    早课后,众人回到房里,洗漱完毕,纷纷吃早饭去了。李逸航生怕昨夜之事重演,到食堂里吃了个大饱,也不休憩就又到场上。

    只见较早进入武馆的弟子都在练套路,像他一样在练基本功的也为数不少。他来到刘昆铮的身旁,说道:“刘师兄早,今天小弟要练些什么?”刘昆铮看他鼻青脸肿,便道:“怎么,第一天来就跟人干架了?好小子,真有你的。”李逸航苦笑不语,李昆铮又道:“瞧你这熊样,定是被人打得无力还手吧。”李逸航道:“他们几个人打我一个,又都大过我,我能打赢,那才叫神呢,不过,我虽然跌到在地下,却也是抓了把沙,将那斗鸡眼打得头破血流,并不是全无战绩。”

    “斗鸡眼?那个是斗鸡眼?”

    李逸航道:“我不知他的名字,就是刚刚绊倒我的那人,他们一伙人都跟一个自称‘大哥’的人混。”刘昆铮道:“哦,你是指洪仁海那一伙人,小子,你胆子可真粗,竟敢惹他们!”李逸航边压脚边说:“是他们要抢我的银子,我可总不能双手乖乖地奉上吧。”刘昆铮点了点头,道:“以后少跟他们来往,这些个家伙可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下手毒得很。”李逸航道:“是,多谢师兄指点。”

    李逸航自小就是个野小子,上山打兔,下河摸鱼,无所不能,这些个练习身体柔韧性的劈横叉、坚叉、正压腿、侧压腿,对他来说都不算太难,到了下午,每个动作都已是做得有板有眼。刘昆铮瞧见都忍不住称赞,说道:“你身体素质不错,是块练武的料子。不过欲速则不达,别想着一步登天,老老实实扎正根基才是道。”李逸航道:“是,小弟谨记刘师兄的提点!”

    吃完晚饭,李逸航收拾衣服正想去洗澡,忽听得门口有人叫他名字,连忙应了一声,跑到门口,见是个奴仆装束的老人,那老人道:“你就是李逸航吗?”李逸航道:“是,老人家找我有什么事?”那老人道:“跟我来。”李逸航心下奇怪,站在了门口,犹豫着是否跟上,那老人已走出数步,回转头来,脸上现出烦色,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跟着来。”李逸航只好跟了过去,在院子里转了几个弯,李逸航认得是去茅厕的路上,吃了一惊,问道:“老人家,莫非真的要我清洗粪坑,那可糟糕之极。”他白天见没什么事,以为清洗茅厕云云,只是唬人的说法而已。

    那老人道:“当然了,军中无戏言,谁叫你贪睡懒惰,动作缓慢?被罚洗茅厕的可不只你一人,多着呢。”李逸航心中一动,问道:“老人家,你在这里很长做了很多年头了么?”那老人过未回答,二人便已来到茅厕,老远就闻到一股臭味,那老人道:“这里已有多日未清理,喏,这是铲子担挑,把坑中屎粪挑到菜园子里去,那儿有个沤肥的粪凼。”李逸航虽是农人子弟,可家里农活全不用自己插手,更别说这些脏活累活了。闻着剧臭,暗道:“折堕啊折堕,过来振威习武,不料竟赠送农家乐体验,真是包赚不赔的好生意。”心中虽一百个不愿意,却也是无可奈何。

    李逸航手拿长柄铲子和担挑进了茅厕,里面苍蝇嗡嗡作响,飞来飞去,有时还撞在脸上,说不出的恶心。他站好了位置,别过头,将铲子插入大粪当中,双手用力一挑,只觉臭气更烈,冲鼻而来,几欲呕吐。强忍着将之装满簸箕,挑在肩上,运去菜园子里。来回路上,只见洪仁海一伙人在道旁笑嘻嘻地瞧着,当他走过时,几人都作出挰鼻子皱眉的嫌弃表情,轰笑成一团,那洪仁海还作势伸出脚来绊他,李逸航心下愠怒,特地走近几步,将满是粪便的担挑甩向几人,众人在惊喝笑骂声中向后跃开。李逸航再也不去理会他们,讥嘲声不再入耳,只默默苦干,心道:“这些个无赖欺软怕硬,今后只须我练好了武功,看你们还敢不敢欺侮我,现下我不妨让你们一让。”

    李逸航力弱,每一粪担装得不多,来回运了几次,双肩已然发红疼痛,他咬牙坚持,在心中诵念孟子的《告子下》。跟着又想,听我爹爹说,他自小就砍柴,担砖,搬石,运土,下田,挑水,什么粗活重活都干过,而我直到现在才挑些粪,相比之下,自己真是幸运之至。这么个活儿,除了腥臭肮脏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李逸航不断地变换着法子来安慰鼓励自己,终于在三更锣响后即清理完了粪便。他将担挑扔在一边,躺坐在菜园子里的土梗上喘息,此时月已中天,清冷的月光从树梢上洒将下来,树影斑驳。四下里既无灯火,又无人声,虫儿鸣叫声倒是响个不绝。那老人早已回房睡觉,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人在园子里。

    李逸航忙活了半晚,汗水早已湿透衣衫,此刻一经停下来,夜风吹拂,顿时感觉到一阵阵寒意。将衣袖凑到鼻子上一闻,但觉臭不可当,说道:“得回去换洗了衣服才是。”等到一切了理妥当,李逸航已是累得身体如被抽空一样,横倒在床上,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过得七八天,刘昆铮见他各种压腿劈腿都像模像样,便让他起练侧扳腿、后扳腿。刘昆铮先做了个侧扳腿示范动作,只见他左腿站立,右腿踢起高举过顶,双腿成竖立的“一”字。李逸航赞道:“好俊的向天一踢!”刘昆铮道:“什么向天一踢,这是从压腿演变而来,叫侧板腿。”他让李逸航站在墙边,身体侧对墙站立,一腿站立,另一腿屈膝提起,他右手抓住李逸航的小腿内侧托住他脚跟,然后将腿向侧上方板起,脚跟靠在墙上。李逸航身前有一入地木棍,就是让他身体站立时伸手去扶住的。说道:“你先渐渐用力上扳,到了极限后耗一会儿,再结合做些踢脚动作,左右腿交替练习。”

    李逸航一一照着做,很快掌握了这个动作的要旨,跟着是后扳腿,两个动作大同小异,只要劈腿功底够,练起来皆极易上手。接着刘昆铮开始教他仆步压腿、正搬腿,

    在此期间,李逸航渐渐的和周围的人熟络了起来,睡在他旁边那人叫罗云,长了一脸痘子的人叫吴兴隆,那个跟他打了一架的斗鸡眼叫杜威,另有几个跟在洪仁海身边的人他只是脸熟,还叫不出名字。

    一天晚上,睡觉之前,李逸航在床上正练着横劈叉,洪仁海等一群人大声吵闹着回来,罗云回到了床上,对他道:“哟,还在练啊,怎么不睡?”这罗云虽有份抢他钱,殴打并且嘲笑过他,但他那晚给他带回几个葱饼解困,李逸航心中对他还是有些好感,两人偶尔也交谈几句,另几人的名字就是从他口中得知。李逸航道:“嗯,昆铮师兄说明天起始练腰功,又叫我不可荒废了腿功。”罗云道:“你才来没多少天就要练腰功?进境未免太快了吧!不过看你这劈叉也确实练得不错,你以前有练过功夫吗?”李逸航道:“不曾练过。罗师兄,你来武馆多久了?”罗云侧头想一下,道:“今日是四月初二,我来时是一月中旬,过完元宵即来,满打满算已有两个多月。”李逸航道:“那你来的时间也不长,是那位师兄带你?”罗云道:“带我的师兄姓钱,名一龙,他跟刘昆铮师兄都是黄教头的弟子,他俩人都住在西边通房里。”

    过得一会,罗云道:“你从那里来,家里有什么人?”李逸航道:“我是长垓镇人,你听说过没?家里只有爹娘,无兄弟姐妹,你呢?”罗云道:“我是庐山县人,跟你不一样,家里兄弟姐妹很多。”李逸航道:“怎么想到来学武功呢?”罗云笑道:“父母无暇管教我,哥姐也管不了我,加之他们说我特别的调皮,爹爹便硬送我过来。”李逸航微笑道:“那你是被逼的咯!”罗云道:“可不是吗,练这些基本功真是又苦又累,枯燥乏味之极,早已生厌,本想偷偷溜回家,却是不敢。回去了还不是挨一顿暴揍,再给撵回来。”李逸航道:“我们这些新入馆的弟子,什么时候能跟师傅们学套路?”罗云道:“你想学套路,可得准备一大笔钱呢!”李逸航道:“这话怎说?”

    罗云小声道:“想学武术套路,那简单,便是你必须手上有钱,又或是你家官位高。不管你基本功练得如何,马总教头都会招收入门。但若是这两者你都不具备,嘿嘿,那不管你多有天份,也是不会得到传授。”李逸航道:“要多少银子?”罗云道:“听说首年要交陆拾两银子,食宿费另算。”李逸航哗的一声,道:“要这么多银子?我家可负担不起。”心道:“家里卖一年的粮也赚不了这么多银子,那可糟了。”罗云问道“你父亲可是当官的?怎么会让你来习武呢?”李逸航道:“我爹爹是个乡农,祖上八辈子都不曾有过一官半职,爹娘本让我读书,考个秀才举人之类,好在官府里谋个差事,可我一对着书本就头痛,爹爹见我无心向学,便问我愿不愿意来习武,我当时可是将头点得如鸡啄米一样!”

    罗云笑道:“那我和你是一样,也是个不爱读书之人,我的兄弟姐妹个个都是满腹经纶,七步成章,只有我例外,一对着孔夫子孟子老子孙子儿子就头晕目眩的,恨不得将之立即丢进火坑里。”李逸航道:“那你爹爹一定支持你继续深造下去咯。”罗云道:“谁知道呢,陆拾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将来半年期基本功练完,爹爹要看我的成绩资质如何,再作决定。”

    李逸航道:“那你自己想不想练下去?”罗云伸出右手作了个叫他过来的动作,李逸航挪动屁股,把上身探了过去。

    罗云将嘴伸到他耳边,低声道:“练是想练,不过我觉得这里各个教头的武艺都是一般般,跟着他们,可能练不到什么真材实学!”李逸航稍微有点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你见过这里的教头与人动手么?”罗云道:“没看见过,这是我自己的猜测,你千万不可漏了口风出去,要不然我可有苦头吃。别说了,睡觉吧。”李逸航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第二日,刘昆铮道:“现下开始教你练腰功,这腰功练起来极易受伤,你可得集中精神,不可有丝毫的怠忽。”李逸航听他讲得认真,便收束心神,应道:“是!”刘昆铮道:“腰部功夫是武术基本功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它是上下肢及全身各部动作运动的枢纽,腰部功夫主要是练之灵活。在手、脚、身法、步法四个要素中,腰是反映身法技巧的关键,俗话说:‘练拳不练腰,终究艺不高’,练腰的方法主要有前俯腰、甩腰、涮腰、扭腰、下腰和翻腰等。”

    李逸航伸了伸舌头,心道怎么有这么多的讲究。

    李逸航全神贯注地盯着刘昆铮做的示范动作,在他的指点下一丝不苟地练起来。刘昆铮极是严格,李逸航也是十分用心的去练,颇得他欢心。

    休息时,两人坐在一起聊天,李逸航才知道刘昆铮是九江人,也是十四岁时进振威武馆,现已练了五年有多。李逸航道:“师兄,那你今年有一十九了吧?”刘昆铮点了点头,道:“我刚来时,可无你学得这般快,当时腿功足练了二个月,师傅才要我练腰功。”李逸航道:“小弟瞧你基本功可真扎实,以后练起什么来都特别快吧?”刘昆铮说非所问,道:“我是个急性子,看你每一个动作练得差不多,就又传你新动作,进展过快,对你未必有什么好处,怕于你将来的练功大有阻碍,黄师父见了也定会责骂我。”李逸航道:“将来我也未必能再练下去。黄师父要是责怪师兄,你就说是我心急要求练的,那就多半不会再怪罪于你,黄师父就算责罚我,我也心甘。”

    刘昆铮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道:“你将来不练?那不太可惜了吗,你资质很好,练多几年,成就一定比我大。”李逸航苦笑道:“我爹爹是个农人,家里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来交学费。”刘昆铮道:“哦,那说得也是,这振威武馆收费确是高,江西省内无出其二。”二人望着场上众人练得热火朝天,不再言语。过了半晌,刘昆铮道:“你别看现在场上这些新人练得起劲,四个月后,为期半年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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