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后,好好检查山上的监狱牢房,将里面的人救将出来,不可稍加伤害,哈哈,莫某猜想得不错,你果然被他们关起来,那也是你命不该绝,若你没被关押,多半就和他们一样横尸就地了。”说着指指死人堆。
李逸航心中有无数个疑点,可又如一团乱麻草般,理不清头绪,不知从何问起。莫远清道:“与你一起关押在水牢里的那人,可是叫李楠?”李逸航摇了摇头,道:“不是!”莫远清笑道:“好小子,重情重义,我莫某最敬重佩服这种人,你若不见怪,咱们便交个朋友如何?走,走,一起去喝杯酒去。”
李逸航摇摇头,突然问道:“你怎么知他是李楠?”莫远清呵呵一笑,道:“我自然知道,这白涯寨的底细我们早已摸得一清二楚,躺在这里的人,那个叫什么名字,我们都知道,没一个不是死有余辜。”拉着他的手,道:“来,咱们喝一杯酒去。”李逸航甩开他的手,道:“我想在这里呆着。”莫远清一怔,说道:“好,饿了渴了便进厅来,我莫某随时恭候。”说完转身,刚走几步,听得李逸航道:“要是你的兵抓住了李楠,你能铙他一命吗?”莫远清回过身子,盯着他双眼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要是这李楠落入我手中,我绝不会徇私枉法,他的下场和这些人并无二致!”李逸航点了点头,转过身子。
在尸体边上也不知站了多久,太阳下了山,月亮渐渐爬上天空,耳听得大厅内轰饮之声渐高,冷风吹来,打了几个寒噤,瞧着李万叶等四具无头尸体,只觉说不出的凄凉诡异。心道:“须得将李大哥的尸体单独埋了,明天只怕他们胡乱挖个坑便埋了这一百多具尸首。”他拿了一把锄头,选了一个开阔向阳之地,一锄锄掘下去,挖了一个两尺多深的长坑,将李万叶的无头尸体放进坑里,掩埋上泥土,再在坟前垒堆了个小土包,折下一块门板,插在坟前,上面用匕首刻写七个字:“李万叶大哥之墓。”他在坟前磕了几个头,心中祈祷:“李大哥,你不幸为官兵杀害,小弟却无法为你报仇,盼你在阴间多积功德,早日转世投胎,来世不再做杀人越货的行当!”
在墓前悄立良久,终于立定决心,转身往山下走去。李逸航下得山来,心中一股茫茫然然,不知要去何处。迷离怅然,踽踽独行,其时月亮将沉,照得他一条长长的黑影映在土路上。走出数里后,停步寻思:“李楠李大哥不知逃脱没有?他身手那么好,照理不至于会失手被擒。眼下我无处可去,不如便去潭州拜访冷阿姨和芷菲妹妹,顺便打听打听洪仁海的下落。”一想起梅芷菲,脑海里就出现她温柔美丽的身影,心头只感一股暖流淌过。
打定了主意,便随处找了个避风之所,闭上眼睛睡了一觉。等得醒转,已是天明时分,他虽离开振威武馆已久,可做早课的习惯却一直没改。一番练习后,只觉全身热烘烘,又感饥渴难耐,心道:“我两天两夜都没吃过东西,喝过水,先填饱肚子再说。”他凭着记忆,出了山,往最近的市集行去,直行到太阳过顶,才来到一个小镇上。他饿得头晕脑涨,来到一间小吃店门前,一摸口袋,不由得连声价叫苦,他从牢中出来,没来得及换上套干净衣服,便即下山,连一枚铜板也没带在身上。闻着店里飘出来的熟食香气,更感饥火难忍。
正自徘徊焦急,突听一人说道:“这小乞丐好可怜,大过年的无家可归,瞧他一定是饿得慌了,狗蛋,你这两只包子送了给他吃好不好?”一个小孩子说道:“好啊好啊,这么大冷天没饭吃,很快就会死人的。”跟着有人塞了两只包子给他,李逸航一怔,那小孩子见不不接,便道:“小乞丐,你快吃啊,我还有,家里还有一大笼包子呢。”李逸航接了过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谢谢小朋友,真是个乖孩子。”望着小孩蹦跳欢愉的背影,眼中泪水又在打转,暗想:“爹爹妈妈不在世上,我便变成了个可怜的小乞丐,四处流浪,无家可归。”心酸归心酸,包子却是照吃不误,感觉还未尝到包子的味道,两只包子便已消灭干净。好在是过年时候,各人见他衣衫褴褛单薄,都很同情他,不用他开口,便将食物塞给他。
李逸航心想:“这去湖南长沙县,路途遥远,我总不能一路乞讨,须得想些办法才好。
第二十七章 后悔莫及()
“有了,冷阿姨和芷菲妹妹卖艺讨赏钱,我也可以试试。”他想到即做,来到一处人多热闹之地,没有铜锣,便找了个破瓦罐,用木棍敲击,叫道:“卖艺啰,卖艺啰,各位大老爷们、大姑娘小太太们,见着要是喜欢,便请赏几个钱。”他不会说,声音也不够大,只几个人围过来,李逸航也不理人多人少,自顾自地耍将起来,一连演了好几套拳术,只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彩声也响了起来。李逸航最后表演一套猴拳,那是他在白涯寨上跟方教头所学,模仿猴子跳跃爬枝,玩闹打架的动作,神情姿态确是惟妙惟肖,颇得神韵。旁观看众人纷纷叫好打赏,李逸航用个破碗捡起来,共有一百多文钱,心中十分喜欢,到长沙的路费总算有着落了。
他问明路径,一路西行,途中见着大市镇便停下卖艺,积攒下不少铜板。这一日是正月十五,来到湖南岳州城,岳州即是岳阳,他打算从岳州南下长沙。李逸航在一家小面店吃饱肚子,行在街上,准备找一处空阔的位置开摊卖艺,但见街上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心想:“岳州可比前面几个城镇富庶繁华多了,今日是元宵节,城里城外的富家公子哥儿千金小姐大家闺秀都出来游玩,等会儿的赏钱必定不菲。”正暗暗高兴,突见前面聚集了一群人,吵闹喧哗,李逸航道:“难道是同行?进去瞧瞧先。”
扒开众人钻进去一看,却大出自己意料之外,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匍匐在地,边上几人拿竹竿顶压着她身体,一人正上前欲捆绑她手脚,李逸航又是惊讶,又是愤怒,叫道:“住手,你们干什么?”那人转过头来,见是一个瘦弱少年,说道:“你小子走开点,这儿没你的事。”就这么一转身间,那少女突然发起力坐起身,手脚乱蹬乱爪,想要挣脱逃走,边上几人见状,提起竹竿大力击打推捅,那手拿绑绳之人绕到少女身后,一脚踹向她背部,只踹得她又趴倒在地下。
李逸航只看得血脉贲张,怒不可遏,心想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太也霸道猖狂,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魔掌,遭受戕害!当即冲上,从后把那捆缚之人摔倒在地,抢过一根竹竿,三几下手脚便将其余几人打倒在地,扶起那少女,叫道:“不用怕,我来救你,还能走吗?”那少女瞧着他,双眼呆滞,嘴角流涏,神情甚是怪异,李逸航见她不应,心道:“瞧她这模样,肯定是被这伙恶人打蒙打傻了过去,先离开这里再说。”当下将她背负在身,迈步飞奔,围观众人忙不迭的让开一条道,只听得后面有人叫道:“放下她,放下她!”“拦住他,别让这小子跑了!”“小子,你干什么,快放开她!”
李逸航感那少女身子不重,又见几人追了上来,跑得更加快了,他专往人少处跑,跑着跑着,只觉脖子有水淌下,似是那少女的口水,这时他也顾不得这么多,那伙人越追越近,不住大呼小叫,想是喝骂他放下那少女。正奔跑着,忽听得“汪汪,汪汪汪”几声叫唤,是那少女所发,李逸航心下奇怪,这时候你怎还有心情来扮小狗叫?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肩颈上一阵巨痛,却是那少女一口咬了下来,李逸航叫道:“喂喂,你干什么,不要咬我啊!”那少女松开了口,李逸航刚喘了口气,少女又是一口咬下,这一次干脆咬了就不松口,李逸航大是恼怒:“我好心救你,你还咬我,这是什么道理?”那少女咬着他颈上肉不拄撕扯,李逸航痛得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从背上摔落,脖颈又是一阵钻心剧痛,那少女竟然连皮带肉咬了一块下来!
也顾不上疼痛,探身去看那少女,只见她四肢着地,眼露凶光,冲着他狗吠了起来,又发出呜呜之声,李逸航好生奇怪:“这女子疯了,以为自己是条狗!”那少女吠了几声,突然往前一窜,抱住他小腿,又要咬下去,这次他有了准备,岂能再让咬到,当下顾不得,一手抓住她头发往外拉,一手去扳她手,不料那少女发起疯来力气可真不小,二人来来回回几下推搡拉扯中,李逸航竟然摔倒在地。他心下又急又怒,正想翻身摆脱她,突然一张网从天而降,将两人裹在网里。原来追赶之人不知从那弄来了一张渔网,岳阳位于洞庭湖之滨,依长江、纳三湘四水,江湖交汇,水产丰富,很多人家以捕鱼为生,他们追赶之时能顺手拿张渔网,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李逸航不住挣扎,却是被网裏得越来越紧,虽一身功夫,但半分施展不开,只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干嘛网住我?”一人骂道:“臭小子,谁叫你多管闲事,现在好了吧,自己也被咬了,这叫不作死不会死。”另一人道:“早叫你放开她不听,她被疯狗咬了,昨天开始发癫,连咬几人,现又将你咬了,可不能放你走。”
李逸航心下一惊:“被疯狗咬了?”叫道:“是她发癫我又没癫,快放了我。”那人道:“你被她咬过,已经中毒,日后发作起来,也跟她一模一样,可不能留你在这世上。”李逸航一听急了,大叫:“你们要怎么样?我没事,又没杀人放火,怎能杀了我,就算我发狂发癫,也不关你们事。”另一人道:“本州太守王大人传下令,说凡被癫狗癫人咬过之人,不管有无发作,都必须作毁灭处理,以隔绝瘟疫传播。”李逸航一听,心中顿时凉了半截,那女子趴在他身上,还不断想咬他,李逸航只好用用手顶住她咽喉,不让她近身咬到自己。
几人用粗绳将二人捆绑起来,直缚到犹如一只蚕蛹般,才放下心,接着在这只大蚕蛹身上绑上两根竹竿,抬将起来。李逸航见围观的人虽多,却没一个出来劝说几句,眼看自己二人被抬走,急忙叫道:“救命啊,救命,大叔,快救我出去!”那大叔见他抬近身边,身子一缩,生怕被他唾沫飞溅到一般,李逸航又向另一名路人哀求道:“大婶,你行行好,叫他们放了我,我没有发癫发狂,不会咬人。”那大婶捏着鼻子退开,生怕呼吸了他吐出来的气息。
第二十八章 藏尸洞里()
见围观众人对自己如遇鬼魅,突然间明白:“刚才我负着这女子时,还奇怪他们让路怎么让得这么快,原来是惧怕她,我可惨了,无缘无故陪她送死!”他越想越怕,越想越是心不甘,大闹大叫起来。真是天意弄人,之前几次劫难幸得不死,还道自己福大命大,却不料今日发了个善心,便惹上杀身之祸!
那女子赫赫喷气,口涎不住滴在自己脸上,李逸航见她还肯不消停,发蛮力要来咬自己,心中大是烦闷狂躁,忍不住张口往她胳膊上咬去,叫道:“你咬我,我也咬回你!”在边上走着的一人说道:“这小子发作得好快,看看他也开始咬人,这疯狗真是太厉害,咬死害死那么多人。”李逸航松开口朝那人骂道:“滚你妹的臭鸭蛋,我没疯,我没发作,你他妈才咬人!”另一人道:“发了疯还能骂人,真是少见,看来也没完全疯掉。”几人也不理他,只满脸怜色地看着他。
他一通大叫大号之后,只觉得疲惫异常,过了一会儿,有气无力地问边上那人:“大哥,你们这是要将我抬到那里去,丢湖里淹死吗?”那人道:“把你们丢洞庭湖里岂不是要污染了湖水?我们人人都吃洞庭湖水长大。”另一人接口道:“你们会被扔一个山洞里,所有被疯狗咬过的人都丢那儿,防止瘟疫扩散。”李逸航问道:“有人送饭送水么?”众人一听,都大笑了起来,齐声道:“这傻小子,扔你到那儿就是要你等死,怎还会有人送饭送水!”一人道:“浑小子,好在只你被她咬到,若是让她逃脱咬了别人,你的罪孽可真是不轻。”
又走片刻,只见道路渐渐崎岖,越走越高,竟是上了一座荒山之上。转了不知几个弯,来到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一人说道:“他奶奶的终于到了,快把狗男女丢下坑去,好赶回城里闹元宵。”几名汉子合力,将二人顺着陡坡推下山洞深坑。李逸航顺着土坡滑得一阵,猛觉身子一轻,笔直掉落空处,也不知跌落了多高,砰的一声摔在地下,好在是两根竹竿头先落地,李逸航摔得不重,没伤得筋骨。
他定了定神,只见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周围充斥着一股极端恶心难闻的秽臭,几欲呕吐。突听得身旁有人说道:“又有人被丢了下来,喂,你是活人还是咸鱼,没死的叫一声。”李逸航听得洞里还有旁人,大喜过望,叫道:“我是活人,我没死,你是什么人?快来帮我解开绳子,我被捆得难受。”那声音笑道:“我还想你来帮我解开绳索呢,你是什么人,我们便是什么人了。”李逸航一惊,问道:“你们也是被人绑了扔这儿等死的吗?”另一人的声音道:“正是,我被扔这两天两夜,渴死我了,你有没有水?”另有几个虚弱之极的声音道:“水,水!我要水,我要喝水!”李逸航又是一惊,道:“这洞里一共有多少人?”最先一人说道:“没死的连上你共有六人,死了的就不知道了,也看不见。”
李逸航呆了一会,问道:“你们都是被疯狗咬了吗?听你们的语气,好像还很正常,不像发癫的样子。”那人道:“被疯狗咬过的人,也不是即时发作,快的十天八天显现,迟的可能一年至十年后才发疯发癫。”李逸航又是一惊道:“若是我们十年后才发作,那岂不是在这里白白提早冤死?”另一人道:“是啊!可是人人知道我们会随时发作,发了狂的人完全失去理智,六亲不认胡乱咬人,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就捆了我们扔这儿,任由你如何哭闹求情也绝不心软,唉,我好可怜的老娘,以后谁来给你送终啊!”李逸航道:“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得想个办法出去。”先一人道:“我们双手双腿都被牢牢捆缚,绳子粗过拇指,动弹不得,能有什么办法,除非有人来到救我们。”另一人道:“这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这个藏尸洞,谁会敢来?就是有人来了也不会放我们。”
李逸航突然叫道:“我的双手没被他们绑住,我的手可以动,或许能解开绳子。”众人听了大喜,齐声叫道:“那快试试看,松脱了就给我们松绑!赶快离开这鬼地方。”李逸航发现那少女软绵绵的睡在地下,可能是摔下时摔晕过去,自己正压在她身上,李逸航只有那只顶着她咽喉的左手能动,便用左手撑地,想把右手抽出来,不料那几名汉子可能是吃过苦头,竟是将他二人绑得十分结实牢靠,右手双腿下身根本动不了分毫,只左臂和头部勉强有转圜空隙。
边上一人问道:“怎么样,兄弟,能动吗?”李逸航嗯了一声,道:“别急,我捆绑的绳子里头还套了渔网,动是可以动,但幅度有限,得好好思量一番。”李逸航和那少女面对面捆扎在一起,初时还不觉,此刻她安静了下来,居然恶臭中隐隐闻到一股少女特有的芬芳香味,而那柔软丰腴的躯体更是令他意乱情迷,难以集中精神。正迷乱间,脑子里突然间想到了梅芷菲,那天她给自己擦拭额头时,也闻到她身上一股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