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参与抢劫()
一个壮实汉子迎上来,李楠离老远便叫道:“万叶大哥,可想煞小弟了!”两人奔上,双手紧握,互道别情,都兴奋不已。李楠指着李逸航道:“这是我在路上结识的小兄弟,也是我们李家兄弟,叫李逸航,逸航兄弟,这是李万叶李大哥。”李逸航恭恭敬敬的叫道:“李大哥好!”李万叶拉着他的手,笑道:“都是我李家兄弟,好,好!你们辛苦了,快到厅上休息。”
当晚白涯寨为二人接风洗尘,在宴席上,李万叶给他二人一一引见了大寨主朱运财,二寨主郭浩,还有坐第四把交椅的金三石,李万叶自己是三寨主,李楠李逸航二人一一拜见,当中还说了不少人的名字,李逸航一时也记不得主许多。
酒席上气氛热烈,人人猜拳斗枚,玩得甚是尽兴,他平时较少喝酒,但被氛围所染,有人来向自己敬酒,均是来者不拒,不久便醉倒在地。李楠笑道:“我这兄弟年轻量浅,我先把他扶进厢房休息,再出来喝过。”
二人这一觉直睡到次日下午方醒,李万叶带二人在山上游览,介绍各处美景人文,他指着两扇兀起大石道:“这是白涯寨的关门石,位于攀龙门楼内,沿山泽冲石阶拾级而上进入攀龙门可见,俨如白崖寨之大门,故称“关门石。”转到西山,指着一处悬崖介绍道:“这是鸟语崖,有如百鸟展翅。”“这是青蛙石,你们看是不是恰似只青蛙伸腿张口,呈北跃之势?”二李身处其境,无不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倾倒。
李楠笑道:“万叶大哥原来是在这神仙境地居住,怪不得乐不思蜀,常年不回家乡。”李万叶也笑道:“在乐平被豪强恶绅欺压得连饭也吃不上,差点丢掉性命,那如在这白涯寨上自由自在来得舒服?父母早已过世,乐平虽是家乡,却无可恋之处啊!大哥我早就叫你来这儿,怎么到今日才想通?”李逸航听得此话,感触颇深,暗想:“父母不在,家便不成家了!”李楠道:“嗯,这是有原因的,之前我想一个人独来独往自在,逸航,前些日子你不是问我为何藏身竹林那破败小屋里头吗?”李逸航道:“是啊,可不知为什么?”
三人在一个小亭子里坐下来,李楠望着郁郁葱葱的山坡,道:“我那时也如你一样,被人追捕,但我是被官军缉拿,从乐平逃到景德镇,我在那里小屋中已躲了六七天,每日里化妆到镇上打探讯息,见无异常之处,才敢带你到浮梁县治伤。”
李万叶道:“噢,不知你犯了何事引得官兵缉你?”李楠道:“我在乐平一户人家中行事时,不小心惊醒了主人,他张嘴大叫,为制止他呼叫,只好将他抹了脖子,正好有官军夜巡,被他们拦个正着,连面巾都给挑落,当真是险过剃头,好在我身手敏捷,终于没被擒获,出了乐平后,我一路北上景德镇,却又怕镇上已贴通告,故而蕆身于无人处所。”
李逸航吃了一惊,道:“你把人杀了?”李楠道:“正是,他命中该绝,醒了过来,又高声呼叫,我那能容他惊动旁人?”李逸航默然不语,李万叶道:“小兄弟,出来江湖上闯荡,那个人手上不带有几条人命?谁手上不是沾满了鲜血?你年轻胆子小,一时接受不了,那也正常之至,等得一年半载之后,也须得出师练练胆子才是。”李楠道:“逸航兄弟心地仁善,听得我无故杀戮,自是震惊不已。”李万叶道:“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生下来都有一颗善良之心,可是时世现状却逼得你去改变,去适应,无法善良下去,你自己手不够狠,心不够毒,就很难生存下去,逸航兄弟,这个道理很快你就会懂。”
李逸航道:“大哥说得对,有时你不想打架,却不得不打,你下手想轻点,可人家下手不轻,也逼得你不得下重手。”又想:“我爹娘及德叔,徐嫂他们一生行善积德,不惹事端,却不也遭飞来横祸,尽皆送了命?”李楠道:“想在江湖上生存下去,也不一定非作恶不可,但自己本领却必须高强,别人就是想欺负你、想取你性命也是不得。”李万叶和李逸航齐声道:“说得好!这句话再正确不过!“
李逸航双腿伤口愈合不好,想来左近无事,便在白涯寨上住下来,安心养伤。李楠没过几天,就跟着各寨主下山,每次回来都带了不少物品,问他干什么去,李楠神神秘秘的说:“下山采购物品。”李逸航道:“怎么尽买些旧物,又买些不顶用的?”李楠笑了笑,也不回答。后来李逸航醒悟过来,他们这是去做强人强盗,打家劫舍!虽然明知他们这行径不对,简直是错误之极,却也无力改变现状,他们是班强盗,就是以抢劫偷盗为生,要他们不干这事,真如难以上青天。
他们选择下手目标之地与白涯寨离得较远,范围也大,并不在当地抢夺,以免暴露了藏身之地,每一次要花上好几天时间,劫掠物品时多时少,有什么抢什么,米、油、盐、粮、衣、被、牲畜、马匹各式物品皆有,他还见过有姑娘被抢劫上来,大哭大闹好几天,最后下场不知如何。
李逸航叫李楠不要干这伤天害理之事,李楠笑道:“我宁愿转眼便死,也不愿安安份份的过活,没上山之前我本是盗贼,现只不是换了个地方,由一人行动变多人而已,实无什么不同。你年纪还小,就在这里跟着众人练习武艺吧。”众山贼不下山时,都要跟一个姓方的武师练功,美其名曰:“磨刀不误砍柴工!”又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寨中定下规律,每月一小比武,每季一大比武,前几名者皆有进职或奖赏,因此众盗人人争先,个个恐后,学练情绪高涨热烈。李逸航也跟着方武师练了几套拳脚功夫,不再管李楠他们之事。有时心想,我原来对洪仁海等人之举十分痛恨,将其看得一文不值,可现在我居然和一群烧杀抢劫之徒混在一起,他们的行径更残忍,更歹毒,犯下了滔天的罪行,虽然我并没和他们同流合污,但想起来还是觉得自己十分的羞惭无耻。洪仁海与这群山贼相比真可算是小巫见大巫,现今想起来,也不再认为洪仁海一伙人行径有多么恶劣,反而觉得他们有一种小孩子欺负人的可笑与可爱,世事真是变幻莫测,竟然有点儿怀念起那段被欺负的日子来。
李逸航一心想报得父母大仇,便勤练苦练,不去管窗外之事。不知不觉在山上过了一年有余,自己身材也长高许多。一天,二寨主郭浩对他说:“逸航兄弟,你来咱们白涯寨也有一年多吧,二哥见你一直没下过寨子,整天在山上转悠,一定无聊得紧,明天你和李楠等几个兄弟,跟着我一起到山下玩玩可好?”李逸航也是觉得气闷,便高兴的答道:“那可太好了,我早就想到市镇上逛逛,就是一直无机会。”
第二天一早,二寨主郭浩一行十多人下山,走了二十里地,到一处市集上换乘马匹,一路西奔去,李逸航在山上学过骑马,但涯上地势狭窄陡峭,奔跑不开,此时得在宽阔的大道上一路驰骛,耳际呼呼风响,道旁树木快速倒退,心胸顿时为之大畅,挥动起马鞭,驱赶坐骑,只感说不出的痛快淋漓。这一路行进,直走到日落黄昏,才在路边安营扎寨。吃过晚饭歇息到五更,又转向西南而行,天亮时分,来到一片小树林里,那儿已有几个伙计在等候。郭浩道:“咱们先到小山上去喝喝茶,陈二,你到前面守着,吴五,你到后面守着,一有人来,便发信鸽。”二人答应了便即离去。众人离开大道,往一旁的小山上奔去。
李逸航心道:“二寨主派头可真大,出来游山玩水,登高揽胜,居然不得有外人经过,有人经过林子就要禀报他,免得打扰他的雅兴。”上了小山,见有一间草棚,摆着几张桌子,众人便坐下喝茶聊天。一人问李逸航道:“第一次下山,是紧张还是兴奋?”李逸航笑道:“下山又不会丢了性命,有什么好紧张?我现在可真是兴奋,等会还不知有什么好玩的。”另一人道:“跟着郭二哥,那来什么危险,逸航兄弟在山上练功最是努力,早就想出来一试身手,今次有机会表现,那只有兴奋,何来的紧张啊,哈哈。”众人也都笑了起来。李楠拍拍他肩膀,说道:“等下你跟在我身后,有什么我会照着你,不必惊慌,有了第一次,以后就好办。”李逸航点了点头,心下好生奇怪:“等会要去的地方特别凶险么?还是那儿有什么老虎狗熊之类的猛兽,何以人人都是对我特别关心?”众人也不聊天,只在棚下闭目休息,养精蓄锐,他等了好久,也不见他们有动身出发的念头,但想二寨主郭二哥自有安排,也不去问,在边上眺望风景。
正安静间,忽听得扑倏倏几声响,一只白鸽直飞进草棚来,众人齐叫:“来人了!”十余人各从身上取出黑布蒙面,李楠将一条黑布递给李逸航,示意他照着做。李逸航愈加惊奇,怎么有人来了,便须绑上黑布遮脸?怕被人看到么?一名伙计从草棚隐秘处搬出一个箱子,打开盖,里面全是刀剑斧刺一类的兵刃,众人各取了一件在手,李逸航也跟着去拿上一把短刀。握起刀柄的一刹那,李逸航突然间心中雪亮,一切因由全部明白!
郭浩道:“李楠,李逸航,吴五,白三,张铁牛,梁富贵你们几个跟着我,其它的人截住他们退路。众人齐声道:“是!”一声出发的号令后,众人冲下山,埋伏在道旁。李逸航已然明白这是要去打劫路人,怪不得总觉气氛不对。但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细想考虑,临阵脱逃退出,那更是绝不允许之事。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冲下去。
过了一会儿,一队人马从林中行过来,有坐车的,有骑马的,也有走路的,大概有十六七人。走到近旁,白涯寨两批人分从队伍前后跳出来,白三叫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吴五接上:“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众旅人眼见一群手持铁刀钢剑的蒙面强盗拦在路心,都是吓得掉了魂,欲调头逃跑,谁知转过身,见身后也是一批盗伙,真是前无去路,后路亦断。有几人吓得几乎得瘫软在地。
张铁牛道:“各位乡亲父老,各位叔伯兄弟,各位大姐娘们,我等兄弟十余人为狗官污吏所迫,不得不占山为王,开山种田,可连连遭遇天灾,颗粒无收,已是多日无米下肚,最后无路可走,只得行此下策,请各位大发慈悲,赏些金银财物,弟兄们渡过难关之后,必会双倍还。”梁富贵道:“各位只须将身上钱财尽数借与我们,我大王定不会为难你们,倘若不舍得身外之物,抑或是动手反抗,那便唯有……”说着提起明晃晃的大刀,作了个砍头的动作,道:“人头落地!”众旅客早就胆战心惊,虽是极不情愿却不敢怠慢,哆哆嗦嗦将身上的财物交了出来。
第十九章 左右为难()
忽然旅客中一名骑者喝道:“大胆毛贼,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抢劫,难道不将王法瞧在眼里么?给我快快退下,铙你们不死!”众伙计都是一愣,瞧向说话那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都道:“原来是个官老爷,油水定是不少,乖乖下马献上财物,或许留你一条狗命。”
李逸航见说话之人是个虬髯汉子,双眼精光四射,方脸大耳,十分的威风。那汉子大声喝道:“兀那毛贼,是谁教你们如此放肆?”说着从腰中抽出长刀,策马几步冲将过来,一刀便住站在前面的李楠头上砍落,李楠入行良久,从未遇到如此莽人,竟然没反应过来,身后的李逸航见他不作闪避,情急之际飞身扑上,按倒了他,那长刀便在他背上掠过,划开他的衣衫,背上肌肤已感一阵凉意!更后的张铁牛和梁富贵却是经验丰富,反应迅速,手捉绊马索分向左右猫腰一拉,那马冲得正紧,脚下被绳索一拦,却不即倒,反而是拖着二人继续前行。郭浩见状,横刀砍向前马腿,跟着顺势往路上一滚,躲开骑者挥下来的一刀。那马前腿爱伤不能发力,摔跪在地。马上乘客也当真厉害,不等坐骑翻跌在地,已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还没站稳,背后风声响动,一剑从头顶斩落,却是李楠在惊怒之下更不留情,爬起后一剑砍下。那人向前一跃,躲开攻击,长刀往吴五戳去,吴五也是毫不含糊,闪身避开,手中峨眉刺还击回去,片刻之间,那汉子已和李楠、吴五,白三交上了手,斗了十几个回合,他以一敌三,仍不落下风,一柄长刀舞得虎虎生风,三人近身不得,只围着他游斗。
李逸航与郭浩在边上看着,他见那汉子神情威风凛凛,身手矫健敏捷,心下暗暗佩服,待见张梁二人弯腰低身悄悄走近,欲以绳索将那汉子绊倒在地,李逸航心中一急,便想大叫:“小心绊脚索!”但心中陡然转念,如何可以相帮敌人?只张大了口,却发不出声音。
那虬髯汉子本就和三人打个平手,现下又得留意脚下,分心不开,给白三一剑刺中了大腿,张梁二人见机会大好,双双着地一滚,绳索在他脚上一缠一提,便将他拉扯在地,跟着三件兵刃齐出,正要往他身上砍落,郭浩大叫一声:“且慢!”三件兵刃在听得叫声后都及时停下来,对准虬髯汉子头颈胸腹要害。郭浩道:“绑了起来。”
那汉子虽双手双腿被反绑捆缚,却毫不畏惧,破口大骂道:“你他奶奶的狗贼!破毛贼!胆敢太岁爷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最吧,有种的便一刀砍死你大爷,否则定要荡平你毛贼狗窝,将你们斩尽杀绝!”郭浩冷冷的道:“你这狗官,落入我手中还如此嚣张跋扈,定是平时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惯了,今日我等落草之人便替天行道,剜剐了你这狗官脑袋。”转头向其余人众道:“谁要是胆敢反抗,便是这狗官一伙,我下手决不容情,别说兄弟事先没提醒尔等。”众客商路人见这伙山贼武艺如此了得,那里敢稍有反抗?都是面如土色,体如筛糠。李楠道:“先宰了这狗官,再取财物。”说完便提剑上前,欲了结那汉子性命。
郭浩道:“李兄弟请慢,你先退下,逸航小兄弟,你入我寨已久,今日便是你表现的大好机会,手刃此恶官,便可在众兄弟中扬名立万。”白三赞道:“好!还是二哥想得周到,小兄弟,这可是人人都眼红的良机,二哥今日留给你,可千万要好好把握。”吴五也道:“不错,逸航,你诛了此人,便正式加入我们一伙,以后便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一霎时间,众人眼光都射在他身上,李逸航万料不到二寨主竟然要自己动手杀人,这如何能下得了手?他脸色苍白,呆呆地站在了当场,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要他动手杀人,那是极不情愿之事,可是当此情境之下,却是如何说个“不”字?他脑海中浮现出私塾张先生、爹爹对他的循循教导,要他切不可干鸡鸣狗盗违背良心之事,如今竟要无缘无故的杀人害命,这怎对得起他们?可父母双亲被害,一家六口惨遭横祸的画面也是在眼前闪过,要报得大仇,便须心狠手辣!今日不杀这人,以后那有胆量诛杀大仇人?
杀还是不杀,两种念头在心头不断交战!
众人望着他,都瞧不见黑布下他脸色阴晴不定,时而满面杀意,时而坚定平静,皆不知他心中竟有这般多的冲突,都等着他做出决定。李楠忍不住开口道:“逸航兄弟,你只要迈出第一步,上去劈他一刀,余下的事便由哥哥来替你做完。”张铁牛也道:“对,小兄弟你要是害怕,便闭着眼睛砍他一刀,这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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