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跟了下去,寻思:“高登为人太过精明,可不能跟得近。”随高登出了小镇,遥遥望见他从一条小路转入一个山坳。李逸航立马掏钱向一个农人买了柄锄头及草帽,装成个乡下劳作之人,跟了上去。沿着那条山路,经过十几株大槐树,只见一条小河之旁有几间瓦屋,高登已人影不见,李逸航心道:“左右再无去处,他应进了屋。”悄悄绕到屋背后,不敢走得太近,隔了三四丈便即停下,运起内力倾听屋里声音,听了好一会儿,并没有任何声音,李逸航忍耐不住,极慢极慢又走近一丈,突然间“啊”的一声惨叫从屋里传出来。
李逸航吃了一惊,连忙止下脚步,凝神倾听,惨叫过后,是低声呻吟,隐约听得高登的声音道:“何必呢,……这么倔强有什么用?”李逸航心中猛然一跳:“难道是师父被他抓了吗?听声音可真有点儿熟悉。”情急之下,不顾自身安危,又往屋边靠去。只听高登又道:“我找了你二十多年,就应知道我有多迫切,你不说,难道我会手软放过你吗?”那人没说话,只不住呻吟,高登又道:“冯玉衡,我等了你三十多天,耐心耗尽,你再不说,可别怪我下手不留情,你说了出来,我不但立即放了你,还帮你医好内伤。”李逸航心中一震:“果然是师父,这该怎么办好?”立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冯玉衡道:“高登,你干的好事,你偷我派混元七星神功秘籍,闹得我们七子内哄,分崩离析,如今还想来向我探取口诀,劝你早些死了这条心。”高登哈哈大笑,说道:“冯玉衡,以你资质,还加得有口诀,练这混元功数十年,却还停留在第七重初始上,你不感惭愧吗,你只要把第八重口诀说出来,我不但治好你走火入魔之疾,还指点你练功诀窍,咱们一起向第八重迈进,如何,这单交易很划得来吧?”
冯玉衡嘿嘿笑了几声,吐干净口中之血,说道:“你有秘籍,却还只停留在第七重上,你资质难道就比我高吗?换作你只有口诀而没有书,怕你连第七重都练不上!”高登道:“冯玉衡,咱们别讨论谁高谁低,你的口诀,加上我的秘籍,只要相互结合,练起这混元功来必事半功倍,突飞猛进,你只要说出来,咱们便是兄弟,我高登保证绝不伤你一根毫毛,还把秘本拿出来给你瞧,我兄弟俩一块儿修炼,不出一年,那就必定打遍天下无敌手,怎么样,如此光明的前景,可打动你的心没有?”
冯玉衡也哈哈一笑,道:“高登,练得天下无敌又怎么样,你现在不也等于天下无敌吗,又何必强求再上一层楼?”高登笑道:“我要做到真正的天下第一,不但要扫灭北斗派,还要把光复教也一并收下,哈哈哈哈。”李逸航心道:“高老板,你的野心可真不小,连光复教也想收于掌下。”冯玉衡道:“我北斗派跟你有什么冤仇,你竟然几十年来一直处心积虑的要毁灭它?”
高登道:“我和你们北斗派有什么冤有什么仇?嘿嘿,扫灭北斗派,完全是为了替你出一口气,你要不喜欢,那我不去动它,怎么样?”冯玉衡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高登,我倒是想听听你是怎样把我们锁在铁箱子里的秘本偷走的,为了这秘本失踪,我们七兄弟吵得不可开交,最终酿成大哥身死、众兄弟反目成仇的惨剧,全是你干的好事!”
高登呵呵一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隐瞒,我能偷出那本秘籍,主要在于那个箱子是我锻造的。”冯玉衡奇道:“你造的箱子?”高登道:“不错,我是个铁匠,在造箱子时暗中做了手脚,把你们全骗过去。”冯玉衡惊叫道:“你就是那个造箱子的铁匠?快说下去,我要解开这个最大的疑团。”高登瞧见他脸上急不可待的神色,说道:“好,就满足你一回。”几十年前的一幕幕往事,又纷纷涌上二人脑海。
第二百九十一章 黄山往事()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天,高登在黄山脚下的歙州开有一间铁匠铺,由于他手艺精湛超群,价格公道,并且城里除了他那一间铁匠店,再无别家,因此生意很是红火,声名在外。一天,高登正在忙着,突然店里进来七个黄山北斗派的人,给他一张箱子草图,让他照着造一个,高登看那草图,箱子很大,长宽高各三尺,壁厚要求五寸,那是怎样一只巨大沉重的铁箱子!而且最奇怪的是,这箱子要求有七个锁孔,要七把不同的钥匙同时插进去才能打开箱盖。
这要求对高登来说不算太高,问清楚细节,谈好价钱后便着手准备。一个月后,高登终于把铁箱子造好,那七人又一起来到店里,把箱子取走,高登对姓秦的领头人道:“秦大侠,这口铁箱子精度极高,要求停放得极为平稳,稍歪一点就开不了锁,我得跟着去调试,指导你们放置它。”那人点了点头,带着他一块儿上黄山,来到北斗派总部天都峰上。
铁箱子放在领头人秦师兄的房里,高登忙活一番,把箱子摆正摆好,调试完毕后,这才收钱下山。
造箱子的这七人,正便是北斗七子,大哥秦天枢,二哥钟天璇,三哥卫天玑,四哥宋天权,五哥冯玉衡,六哥朱开阳,七弟范摇光。这一年的年头,七人的师父周紫龙去世,享年八十八岁。
周紫龙临终前,召集七子来到床前,说道:“你们七兄弟,要牢记一句话,‘分则弱,合则强。’我走后,你们千万要听秦师哥的话。”七人齐声道:“是,师父。”周紫龙从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交到秦天枢手上,道:“这本《混元七星神功》秘籍,由你们七人共同保管共同修习,天枢,天璇,你二人已分别练到第七第六重,指导师弟练功的责任就落在你们身上,可千万不能存有任何私心杂念,弊帚之珍。”秦天枢钟天璇齐声应道:“是!”
周紫龙待了一会,道:“这混元神功为我晚年所创,乃是我在武学的海洋当中浸淫一生所凝聚结出的精华,但由于时间不等人,神功心法中很多不完善之处我都没能来得及逐一指出纠正,只盼你们师兄弟七人团结一心,集思广益,在修炼过程中不断总结完善,让它成为奠定我北斗派千年基业的定海神针。”七人齐声应道:“是!师父。”
又过了良久,周紫龙道:“都出去吧,玉衡,你留下来。”六子出去后,周紫龙对在床头的冯玉衡道:“玉衡,七位师兄弟当中,以你最是光明磊落,不存私心,我这里有一篇混元神功的口诀交给你,在混元功前面七重中,口诀与秘籍分无多大分别,在第八重上,口诀成为秘籍的辅助,你自己好好保管,你大哥二哥如要想练到第八重上,非要这口诀帮助不可,但若他们不肯传授指导你几位师兄弟练这门功夫,你也不必把口诀传给他们,把口诀记熟后毁去,切记,切记。”说完闭上了眼睛,驾鹤仙去。
处理好师父的后事,七子聚在一起商量修炼神功之事,冯玉衡把师父临终遗言讲了出来,大师哥秦天枢说道:“各位师弟请放心,我绝不会有任何私心,自己懂得多少,理解多少,都会毫不保留地跟六位兄弟分享。”钟天璇道:“这混元神功太过艰深晦涩,如是我们七人各练各的,进展必定十分缓慢,甚至还会误入歧途,我提议每次练习,大家都要聚在一起,相互指导监督,相互提高。”其余六人齐声话好。大师哥秦天枢道:“既然是共同修炼,这本秘籍放在我身上显然不妥,大家说如何存放这本秘籍好?”
各人想来想去,最终得出一个存放秘籍的办法:“做一只有七把钥匙的大铁箱子,七把钥匙每人一把,得七兄弟同时在场,才能打开取出秘籍修炼。”于是,七人找到了高登做了一只铁箱子,放在大师兄屋里。七兄弟每三日打开一次箱子,取出秘籍研读。
大师哥秦天枢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很热心指导六位师弟练习,当真比师父还要细心耐心,冯玉衡问过各人都无意见,便将把第八重第九重的口诀告知大师哥。
可在一年多后的某一天,当他们七人共同打开箱子后,最发现里面空无一物,那本秘籍不翼而飞!七人大吃一惊,骇异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继而细心翻查起箱子来,不见有任何可疑之处,再检查屋子,也没发现丝毫端倪,这样防守严密的武学秘籍,就这样在黄山天都峰几百名师徒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似乎它根本不曾存在过世上。
七人不甘心,把黄山上每个人都抓来细问,却仍找不到丝毫线索。渐渐地,自钟天枢以下六兄弟中流传一种说法,大师兄因为已经获得口诀,练成了神功,因此就把秘籍毁去,不让师弟们练,三哥卫天玑,五哥冯玉衡都不认为是大师哥出的猫,二哥、四哥、六哥、七弟等四人却认为大师哥有极大的嫌疑,七兄弟为此而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原来如一块铁板似的七人,变得如同一盘散沙。
秦天枢为自证清白,把他所记得的秘籍内容全默写出来,交给众师弟,钟天璇等六人也各默一本,再加冯玉衡把前七重的口诀背出来,七本心默本再加口诀,相互应证参照之下,秘籍相当于失而复得,然神功第八重第九重的章节,只大师哥曾经看过,他默的是对是错,也就无法考证。
裂痕一旦产生,便再也愈合不了,并且分歧矛盾越闹越大,七兄弟互不信任相互指责,黄山上再无宁日,最终导致大哥秦天枢心烦气燥下练功不顺,吐血身亡,六兄弟为大师哥的死相互抵毁,公开谩骂,生性耿直的三师哥和五师哥气不过,愤然下山,发誓有生之日绝不再踏上黄山一步,从此北斗一派便迈上分裂的道路。
第二百九十二章 以身犯险()
那高登到底是怎样把秘籍偷到手的呢?
高登笑道:“我那天跟着上黄山,就是为了弄清箱子摆放在那里。当时我的武功跟你们比相差得太远,不敢从地面上进屋偷,只好从地下入屋里偷盗。”冯玉衡问道:“从地下?”高登道:“不错,那天我下山后,费尽心思打造了一个专门挖土挖石的遁龙铲及利斧利锹,跑到你们北斗派总部下靠西的绝壁上挖洞,一直挖到你秦大师哥的房间床底下。”
冯玉衡惊道:“我们北斗派总部所在之处地下都是以石山为主啊。”高登道:“正是因为石头多,虽然天天吃喝拉撒都在洞里,但还是花了我一年多的时间才挖通,要不然我早把秘芨偷走了,哈哈。”
冯玉衡道:“怎地你在地底下挖石头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高登道:“我当然不是采用常规的方法,你没听说过武林中有一种秘密药水,淋上去后能将石头化得如朽木般软,江湖上有人装神弄鬼的用手指在石头上写字,靠的便是这化石液。”冯玉衡长长叹了口气道:“你为偷我们的镇山之宝,花费如此巨大的心思挖洞,真是令人佩服。”
高登道:“呵呵,我为了追寻你,还不是花了二十多年的时光,为达目的,花更多的时间都值得。”冯玉衡恨恨的道:“你的所作所为,害得我们七兄弟反目成仇,作下的孽可真不小。”高登大笑,道:“累你们反目成仇算什么,为了追寻你的下落,我杀死的人怕不下三四十人,你乖乖的便把口诀说出来,咱们一块儿习练,否则便跟那些死鬼一样,早早去见阎王。”
李逸航暗道:“糟糕,高登不会现在就下杀手吧,可得要想个什么办法把他引开,只希望他能等多一天。”
冯玉衡道:“高登,我早就劝你绝了这个念头。”高登道:“冯玉衡,我跟你做个交易,你把口诀交给我,我助你坐上北斗派掌门之位,我高登说一不二,绝不食言。”冯玉衡道:“别废话了,要杀就杀。”高登怒道:“好,便杀了你,我也落得个清闲,死了这条心,好娶个老婆传宗接代。”
李逸航心中焦急,悄步走到河边,除下外套,扔在河边,跟着把一块石头扔进河里,叫道:“救命啊!”发出求救声后立马跃身上了屋顶,屏住呼吸。
高登听得呼声,奔出门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见到河边的衣服,担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没有细看,又回入屋子里头。把冯玉衡拎在手里,这才出来仔细查询,李逸航藏身于屋顶不敢稍动。高登不见异常,拎着冯玉衡进屋,骂道:“去他妈的,怎地有人在装神弄鬼,到底出了什么事?”经过这么一闹腾,高登杀人之心暂时放下,只在不断地威吓利诱,冯玉衡却不再理他,任由他说得口水干了也不出一声。
高登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到最后气得一掌击在冯玉衡身上,骂道:“我每天打你几掌,看你能捱得到几时。”冯玉衡已被他击了数下,这一掌只将他打得干咳呻吟,已没血可吐。李逸航听得心如刀割,真比打在自己身上还要痛。
这时候天色已黑,高登出门到厨房里生着火烧水做饭,李逸航知道这时还不是营救师父的良机,忍隐在屋顶等待。
高登用盘子盛了米走到河边洗米洗菜,时机到了,李逸航悄悄下地,溜进房里,首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最后几粒聚力丸塞入师父口里,跟着挑断他身上缚绳,将他藏在屋里存放粮食的箩筐之后,作了个让他自己逃生的动作,随后窜出门,往西急逃,叫道:“师父,你往东奔。”
高登在李逸航出门的一瞬间,已然感觉到异常,掉头回看见一人背影,扔下手中米盘,只一跃来到屋子门口,探头往卫屋里一张,没了冯玉衡的人影,扭头一看,见那人往西奔逃,往东看却没了人影,心中想着是往那边追好,突然想起那小子刚不是喊师父吗,想起黄山下桥上钓鱼之事,没再犹豫,晃身追往西追下去。
李逸航担心他不追来,跑得不是很快,待见他真的奔向自己,这才施展北斗派轻功绝技百步梯,一溜烟往前急走,高登见他身法,心中暗喜:“果然是北斗派的臭小子,正好,老头子不肯说,这小子来说。”李逸航这半年多时间里武功突飞猛进,奔跑起来犹如骏马,高登越追越惊异,越追越欢喜,想到这门内功心法如此厉害,口诀就要到手,不由得混身燥热。
李逸航功力和高登相差不是那么一点半点,只片刻之间,高登已然追上来,待看清他模样,咦了一声道:“怎么会是你?”李逸航道:“怎么了,剃了胡子后就不认得我了吗?”高登笑道:“还真不好认。”伸指点向他胁下,李逸航突然急停避开,传了个方向又跑。高登道:“往那里走。”右手一挥,一束鱼丝长出,缠绕在他双腿上,李逸航双腿登时迈不开,一跤摔倒在地下,把额头撞破。
高登将手上的鱼丝一收,李逸航便给扯得飞过来停在他脚下,高登拎起他,鱼丝在空中再绕几下,把他手也一块儿绑了。
李逸航被他扛在肩上走路,瞧方向是往屋子行去,担心师父未来得及逃走,便自顾自地背诵起口诀来。高登一听道:“小子,不急着背,回到屋里再慢慢背。”李逸航道:“我一个月只背一次,坐过了这个时机,你就打死我也不会再背。”高登问道:“为什么?”李逸航道:“不为什么,我喜欢,气游神府出紫桑……”朗声背诵起第四阶口诀来。
高登生怕他真的一个月只背一次,便将他扔在地下,坐在一旁听他背诵,李逸航背完一段便即住口。高登道:“怎么又不背了?”李逸航道:“我肚子饿了,想吃烧鸡。”高登道:“这荒山野岭,那来的烧鸡?”李逸航道:“镇上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