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同人 清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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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同人 清风天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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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是一个衣衫简朴的中年人。

  只听温千红怒道,“好哇,段家成,你连我也不认识了。”

  那人在夜色下再凝神瞧了半晌,面上泛起一个说不上是惊喜但至少是惊吓的笑容,“四……四小姐,你怎么来了?”戚少商瞧得好笑,这温家四姑娘被家里宠上了天,只怕在家里也是人见人怕的角色。

  这个段家成他也见过一面,当年认识温侯时,正是段家成跟在他的身边,算是温家得力臂助。

  只听温千红已怒叱道,“你怎么这么胡涂,你忘了大哥说过,温家商号的门,是死也不能关的么?”眼睛一瞪,便要揍人。

  段家成垂手而立,陪笑道,“四小姐,我们也不想,只是三天前有人把店里所有的布料都买走了,实在没有办法开门做生意。”

  戚少商一扬眉,笑道,“生意这么好,可喜可贺啊。不知是哪家办喜事么?好大的手笔。”

  段家成苦着脸,“在下等也正在奇怪,大前夜三更天,突然来了几辆大车,将分号里的存布全搬空了,全布庄的伙计这几天都急着办货去了。”

  温千红仍在瞪眼,“莫非有人存心要拆台?你们怎么这么笨,不会不卖么?”

  段家成苦笑道,“来人带着大少爷的手信。我们敢不卖么?”

  戚少商对兀自不平的温千红笑道,“只怕是你大哥在哪谈成了大买卖,你却来踢了自家的大门。”他眨眨眼,“不知来提货的人长什么样子?这么多货,想必得带骡队来。”

  段家成呆了半晌,方垂首道,“那人倒是长得很普通,带了六辆大车,七八个随从,我瞧见他们径自出城去了。戚大侠觉得有问题么?”

  戚少商道,“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他微笑,十分诚恳,“没事你走吧,哦,对了,门是你家四小姐踢坏的,可别赖到我头上。”

  段家成看来委实有些怕这个四姑娘,一拱手,匆匆而去。

  戚少商瞧着他的身影,笑得更是诚恳。

  温千红转了转她那明媚的眼波,掩唇道,“戚大哥,你笑得好奸诈。”

  戚少商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姑娘着实有趣,不禁打趣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温千红嫣然一笑,沉声道,“你在想,若有正经买卖,焉有在半夜交易之理?嗯,其中必有蹊跷。” 她捏着嗓子,竟将戚少商的语气学了个七八分相似。

  这个世界上的女子有很多,但可爱的也就是几种。一种是傅晚晴那样的闺秀,名门千金,温婉娴静;另外一种是息红泪那样的美人,名动江湖,见识广搏;还有一种是小玉那样少经世事,天真善良。最后一种比较少见,掌上明珠,任性娇纵,偏又俏丽憨直,聪明过人。

  温千红显然就属于这一种。

  庆阳城东一片屋脊连绵起伏,其上堪称人来人往。嗖嗖嗖,远远看见几道白衣黑衣此起彼伏,衣襟翻飞。

  温四小姐看得杏眼圆瞪,大呼有趣。

  戚少商却暗暗皱起了眉,他是老江湖,自然知道这城中必是有不寻常的江湖事发生。

  他现在的身份,与江湖故友相见,不是不尴尬的。

  远远的,看见段家成进了一家四合院的侧门,戚少商落在对面的屋脊上,略略一打量,那院子在众多房屋中绝不起眼,只见寂静。

  温千红如红云一般落在他身侧,娇声道,“戚大哥,你不会要在这里等吧。”她一皱俏鼻,“秋老虎,蚊子好多。”话音未落,又“啪”的一声打在自己莲藕般的小臂上。

  戚少商也皱眉,“你大哥没教过你江湖险恶么?半夜跟一个男人在屋顶到处乱飞成何体统……你先回客栈等我。”

  温千红一怔,跺足道,“好啊,现在又嫌我碍事了。你们男人一有事的时候,就真的瞧不上我们女人么?”

  戚少商知这温四小姐胆大莽撞,现在又是情况不明,不由沉声叱道,“你以为江湖是你们温家的后花园么?你要跟就跟,我又不是你大哥,你的死活我可不关心。”他一沉下脸发怒,却也唬得温千红一呆。

  戚少商暗暗一笑,不再管她,一旋身,就向那黑沉沉的院子掠过去。

  方掠了几丈,忽然听得背后惊叫一声,细眉剑出鞘,随之又有瓦片断裂声传来,他大吃一惊,大鹏般倒掠回去,正好将下坠的温四小姐接个正着。

  戚少商只觉入手温软,却也没时间多想,急道,“怎么了?”只见月光下温家四小姐嘴角含笑,额头晶莹如玉,红红的小嘴微微撅起,一脸得色的瞪着他,“你还说你不关心我的死活么?”

  戚少商顿时觉得他的头比别人的三个还大很多。

  温千红柔声笑道,“戚大哥,你莫要生气,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我,我心里是很高兴的。”她双颊的酒窝在月下闪闪烁烁,明明灭灭,当真我见犹怜,“我回客栈也没事做,让我在这里等你好么?”

  戚少商怔了半晌,突然一笑,“怎么会没事做,你可以随便去找顾……呃,小顾聊聊天,他身体不好,没人照看我可看放心不下。”

  温千红的脸就那么不争气的红了一红,低下了头,戚少商笑得更加诡异,“顾……呃,小顾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跟她下棋聊天,不是比在房顶在吹风喂蚊子来有意思么?”温千红嘴撅得更高,眼睛却也更亮了。

  戚少商瞧得好笑,拍拍她的头,转身掠了出去。他知道这次她绝对不会跟来。

  看中了顾惜朝么?嘿,那个人静若处子的时候,还真容易骗得人晕头转向。

  戚少商掠进院子里的姿态,像一张白纸般轻飘,他自信绝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来。

  他的神情还是很放松,但四肢俱已注满真力,全身上下,都在严密的戒备状况之中。

  今天晚上见到段家成,开始只是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一路跟过来,戚少商就觉得有股隐隐的悚动压在心田里,这股躁动,让他想起了当年的生杀大帐,他在顾惜朝宣誓的时候,也是这样隐隐的心悚了一下,那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即将脱离连云寨,多少有些不甘心,现在他当然知道,那是自己作为江湖人的天性,在向懵憧不清的自己报警。

  他不知道段家成会带他来看到什么。他随时随刻,都在防备着黑暗中的突袭。 

  从围墙掠到回廊再掠到中庭,全无丝毫意外之事发生。屋子里黑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什么也瞧不见,什么也听不到,除了他自己心跳的声音。

  隐隐见黝黯的主屋,孤伶伶的矗立在黑暗中,没有声音,没有灯火,也没有人影……

  他直觉,这里没有人。

  可是他明明看到段家成走进来。居高临下,也没有看到他出去。难道有密道?

  他正要一气掠进去,突听得屋后围墙外一声轻叱,隐隐又是温千红的声音。戚少商大愕,继尔苦笑摇头,这大小姐没走不说,又来这一招。

  正考虑是继续查探还是出去教训那不知轻重的丫头,又一声惊叫,还夹杂着兵刃相交的声音。

  戚少商面色大变,轻烟一样飞掠出去。

  屋后是条小巷,不深,却颇幽暗。一盏红灯孤伶伶的从隔墙挑出来,半残的烛光被夜风一吹,更添诡秘。

  戚少商急掠到巷口,一见之下,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窖。

  月光幽暗,烛影飘红。树影光雾下,段家成握着半截断剑,被一枝硬弩穿喉而过钉死在墙上。脸上,犹自带着一个惊骇莫名的表情。

  月光精准刺中要害。戚少商只觉头晕目眩。

  温千红扉红色的身影如落花一般,伏在青石小路上。她的细眉剑才拔了一半,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竟似全无声息。

  “戚大哥,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我,我心里是很高兴的。”

  他是怎么做的?

  他是怎么做的?

  他扑过去,抱起温千红,只觉得她微弱的气息在随风飘散。一枚小小的暗青色的小箭,钉在她的肩头,渗出来不多的血,紫黑色。

  她柔软的身体躺在他怀里,仿佛被巨力折断了翅膀,不能说话,也不能再发怒。不知名的巨毒,正在迅速侵入她的血脉,月光照上她光洁的脸,有种安详又忧伤的神情。

  戚少商跪在她身旁,突然想起了当年的红袍,也是这样,被月光淡淡的照耀着。

  然后他就失去了她。

  一缕淡淡的异香,带着飞花,带着水雾,带着不容易被觉察的异样气息,微微的散在夜风里。

  戚少商的眼神就突然收缩。

  顾惜朝在三更时穿着中衣,黑发披散在肩上。他带着一个恍然如梦的表情,顺手拿了卷书,斜倚在床头,漫不经心地往下读。

  睡不着,但也不欢迎房门突然被人大力踹开。

  戚少商满身煞气,横抱着一个女子,目光似悲痛又似愤怒,仿若流矢,要将眼前之人透胸而过。冷冷的,不容置疑的:

  “救她。”

  顾惜朝一挑眉,唇角弯出一道温温存存,悠悠冷冷的笑容,“如果我说不呢?”

  戚少商的衣襟上沾着一染血绩,仿佛某种赴汤蹈火的颜色。他的双眸,像余烬里的两朵寒焰,紧紧的看着顾惜朝,一字一句,铿然有力。

  “不 要 给 我 杀 你 的 理 由。”

  这一句话,九个字,在他心里像火一样的烧,七经八脉都惊痛得缩成了一团。

  16.一场无涯的梦

  “不要给我杀你的理由。”

  这一句话,九个字,从戚少商的唇舌间翻滚出来,带着风吹往事的伤痛,带着烈焰焚身的绝然。顾惜朝再平静无波的面上,也终于泛起惊异之色。

  他的目光转过戚少商臂间软绵绵没有一点知觉的温千红,神情迷了一迷,又冷了一冷,然后他把头仰起来,直视戚少商,眼神倔强,脖颈的曲线有种决绝的美感。

  他们对视着,如两只毛发倒耸想将对方拆骨入腹的野兽。那瞬间,有什么仓促脱离了掌控,像秋天仅存的蝶儿,无声无息的飞离。

  “你一直有杀我的理由。”

  顾惜朝的衣襟擦过戚少商的衣襟,带起一阵风。风里,充满了青色的寂寞。俯拾即是。

  温千红长得很甜美。她可能比不得傅晚晴的温婉,比不得息红泪的风华,比不得阮红袍的冷艳,甚至比不得小玉的俏丽,但是她长了一张圆圆的小巧脸蛋,说话的时候唇边就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未语先笑,使人沉醉。

  如今吹弹得破的面庞上一片死灰。顾惜朝轻叹一声,缩回了搭脉的手,“点绛唇。”

  月华如练,已四更。

  “这种毒也没什么了不起,惟迅惟猛而已。”顾惜朝的口气风淡风轻得像在谈论今秋的新茶,“点绛唇,很美的名字吧。它要灭绝一个人的生机,就像女子要在唇上抹上胭脂膏那么容易。”

  “我是让你救人,不是让你普及毒物知识。”戚少商手上青筋直蹦,冷然喝道。

  顾惜朝微微一晒,全然不把他的怒色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大当家即时用内力逼住一部分毒性,她已然死了。不过现在,她也只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大家当真要救?” 

  “自然要救。”冷冰冰的不容置疑。

  顾惜朝一笑,束起黑发,披上外衣。他人长得俊秀,动作又优雅,竟是万般从容不迫,戚少商看在眼里,又是一阵怒火翻腾。

  “可以。这种毒并不难解,在这半柱香内,只需一个内力高明的人以纯阳内力在她经脉内游走,再以银针渡|穴就可为她驱毒。” 青衣披上,那人一抬眼,乌黑的眸子就似有冷箭,阴冷异常,“银针一旦插入|穴道,大当家需全力施为,手掌只要一离她背心,温四小姐命可休矣。”

  “那你还等什么?”

  “我在等你的决定。”他用清彻如水般的声音轻声道,“不瞒大当家,虽然我不知为了什么,但大当家既已对我起了杀意,岂敢不全力自保。”令人魂飞魄散的声线,偏又华丽冷淡,似还有种自地狱中带来的毒火,“大当家自然清楚,顾惜朝全无半点侠义心肠,你若全力为温姑娘逼毒,我手中银针,便随时可取你性命。”他挑眉一笑,似乎觉得眼前的局面很有意思,“当然,你也可以杀了我,黄泉路上有温四小姐俏语相伴,也殊不寂寞。”

  庆阳城扬风客栈天字第三号房,静得可以听到灰尘飘落到地上的声音。

  “大当家,你救是不救。”

  戚少商握紧了逆水寒。他想,这个人,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往事重演一遍。

  生杀大帐……大当家,我在等你为他们驱毒……我断不容你生离这大帐……你救是不救……

  还是这个清朗的微微上扬的声音,还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要决定自己的生死。戚少商,你简直是头猪,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任他挖了一个坑又一个坑,然后摆明车马,而自己明知是个陷井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跳。

  戚少商气冲胸臆,不由仰天长笑,“顾惜朝,你要杀尽管来杀。”他眼神一凛,厉声道,“不过你莫忘了,举头三尺有神灵。”

  银针以分花拂柳之式迅速插上曲垣,神道,天宗,至阳,腰俞、上仙、六华、风门八道大|穴。顾惜朝笑得愉快得很,“这手‘指间游龙’,自林苍冥避世后已再难得见,大当家觉得如何?”

  戚少商冷冷一哼,手已抵上温千红的背心,只听顾惜朝音色清冷地道,“大当家凝神,这毒需以纯精内力循内踝上行,至咽喉,交贯冲脉,再穿关元与针石引导之力会合,将毒逼到丹田,使其不至于散入十二经脉捣乱。最后银针拔除后,你以内力逐一将毒冲引出这八大|穴位,即时可解此毒。”

  戚少商再不答话,闭目缓缓将内力注入,不多时,头顶已袅袅青烟。顾惜朝微微一笑,指间数枚银针刺入温千红的重|穴……

  长夜,终于也慢慢露出天光。清晨的雾气下,约隐可见窗外古旧的青石小巷,灰蒙蒙的老宅子,层层叠叠的梯田,和伸向未知远方的大河。

  顾惜朝轻轻吐了一口气,收了手里的银针,神色间颇见倦意。

  戚少商盘膝而坐,催功正急。他心无旁鹜无所畏惧的身影,被光线微微勾出淡蓝色的轮廓。

  顾惜朝在看着他。

  他看人的样子很专注,慢慢的抬起头来,过了好一会,眼神才慢慢的有了温度。冷到极点,也复杂到了极点。

  举头三尺有神明么?他缓缓的,再拈起一根银针,白得透明的手指微微抚过针尖,轻叹一声,“戚少商,我本不想杀你。” 那声音透着凛冽,寒气袭人。

  戚少商背心微微一震,掌心一紧,差点岔了气息,他心头一惊一叹,随即凝神收气,再不理背后动静,全力冲入刺最后两个|穴道。

  顾惜朝似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那根银针,带着些许绯色,些许风情,终于是,疾,刺,了,下,去。

  戚少商只觉风府|穴微微一凉,原已疲累一夜四下散去的内力轰然聚集,晕沉沉的脑中一片清明,劲力一吐,八道大|穴同时散出白气。一夜苦功,终于大功告成。

  温千红仍然脸色苍白,但眉宇间已有了人气。

  戚少商跨下软榻,像自一场无涯的梦里转醒,一双眼晴带着重重疲意,却直视到顾惜朝眼底,似乎要看进他的灵魂里去,“为什么?”

  “不为什么,或许是我从来就不想杀你。”

  清晨蒙蒙的光线,透过残旧破损的窗棂,倾泻在青衣人的脸庞上,苍白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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