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庄这一刀,一部分为了你,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桥哥,也许,你一直不知道,他也从来不曾表现出来过,桥哥的死给了他很大的打击。那个晚上,你去吕秋酒吧和格格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樊宇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他把川哥当成了桥哥,他特别激动说,他对不起桥哥,没有他桥哥就不会死,他什么都没有报答桥哥,还害他那样死去。所以…他听说秦庄又找你麻烦的时候,才那么义无反顾地冲过去的。他其实还是个孩子,他说他会偿命,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骆淇在说这些的时候,始终望着天,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
“他也渴望幸福的生活,我记得我认识他不久,那天他的店里没有什么人,他一个人在那儿打扫。我就问他一个月拿多少钱,他说500块。我知道他要寄钱回家,问他自己一个月留多少,他说200。谈着谈着,他就说,你知道吗?我有个理想。我说你的理想是什么呀?他说我想在北京买房子,小点也行,偏一点也行,然后把我妈我姐接过来。你知道吗,展晖,我现在常常后悔,当初不应该把他带去见桥哥,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如果他没有到桥哥那里,也许,他已经在慢慢达成他那小小的心愿。他只想要那么一点点幸福,到头来…”他望了望樊宇躺着的房间,“却是这样。”
骆淇慢慢坐下,扭头看了一眼我“幸亏有你,展晖。如果你昨天没有去看他,没有表达你的心意的话。樊宇他恐怕不会那么拼命反抗,拼命地要活下来了。”
我怔怔地。
骆淇看着我说“别再去找秦庄。别再让樊宇万劫不复!”
我知道我在那激动的情绪下,并没有考虑那么多,我只是想要秦庄收手,我只是想要樊宇不再被伤害。却是做了结果可能会伤害他的事。
我说“我知道了骆淇。我不该这么做。”
骆淇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还说你,自己还做过猪狗不如的事呢。”
我扶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看了我一下,很快站起来,深吸了口气,说“我问了医生了,他说樊宇的头虽然有些脑震荡,但应该没有大碍。骨折的地方,也没有刺到内脏,所以,小樊宇应该会没事。这里也好,起码比监狱好多了。不用那么提心吊胆。是不是?”
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了骆淇的魅力。
第二天,樊宇醒了。虽然不能接近,我还是在门口喊了他一声。他向我望过来的时候,没有神采的眼睛突然就亮了一下,对着我笑,还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我冲他乐,鼻子却是酸的。
跟骆淇详细地讲了昨天和秦庄的情形,骆淇皱着眉头,说秦庄有点怪啊。
我问为什么。
骆淇说“你知道风爷是谁么?”
“谁啊?”
“是带秦庄入道的。”
“啊?”
“是他当年把秦庄捧红的,后来又一直支持秦庄走到今天势力也越来越大的。他把你弄到风爷那里去干吗?”
“他说那是个难缠的客人。”
“奇怪。”骆淇还是疑惑。然后说“他只是和你聊天来着?”
我点了下头。骆淇说“他不可能碰你。”
“为什么?”
骆淇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他从不和男的做!”
“啊?”这下我纳闷起来,秦庄到底搞什么鬼?
“展晖,你自己小心点。我觉得秦庄在搞鬼。”
我点了一下头。
我再去看樊宇的时候,他又歪在一边睡着了。
川哥打电话过来,骆淇和他在一旁说话。我在门口看着樊宇,看着他微微翘着的嘴角。我在那里说
“樊宇,好好地出来,我们一定会好好在一起的。”
秦庄一直没有动静。
樊宇也慢慢地有了精神。在那个警察的帮助下,我又买了粥给樊宇喝。我站在门口,樊宇边喝边对着我笑。我说
“慢点喝,烫。”
他冲着我点头。然后又扶了一下脑袋。大概伤口疼。他对着我笑,说
“展晖哥,你真好。”
那个警察看了我一眼,我咧着的嘴稍微收了一下。然后电话就响了起来。
“展晖~~~~”秦庄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脑袋一紧。走到旁边对着话筒说
“有事么?”
“怎么又这个口气啊?条件不是才谈妥么?”
“秦庄!”
“啊?”他阴阳怪气地啊了一声。
“我不会答应那个条件了。”
“什么?后悔了?”
“对。后悔了。”
“你当我什么啊?耍我啊!”
“秦庄,现在这个状态,没有人可以对付你,你要怎么样做,要做什么,随便你。”
“樊宇小命你也不管了哈?”
“樊宇做的出的,我也做的出!秦庄,人最后的筹码,就是命一条。你别威胁我,我喜欢小宇,无论怎样!”
“顾展晖!你这是威胁我啊?”
“不是。事以至此,秦庄,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你仍嫉恨樊宇,你冲着我来。”
“他妈的!”他开始骂人。
“秦庄…”
“滚!”他大骂。然后狠狠地挂上了手机。
我知道,我已经把秦庄激怒了。我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但是,似乎什么都不是那么可怕了。我走回樊宇房间的门口,樊宇正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我。我对他笑。他也笑了起来,对我做了一个鬼脸。
我问他“怎么那么高兴啊?”
“当然高兴了。”他说。
“高兴什么啊?”
“就是高兴。”
“头还疼么?”
“疼。”
“疼还那么高兴?”
“疼也高兴。”他捧着保温桶,嘴边还挂着粥。我说
“擦擦嘴吧,邋遢。”
他用舌头把粥舔进嘴里。对着我,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20
我有点诚惶诚恐,我怕樊宇再度有什么事,秦庄既然已经要痛下杀手,就不会随便收手。我和樊宇保持距离地交流着。我在和秦庄那次谈话后,本来就已经抱着豁出去的念头,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手段没有使出来,但是,每天看着樊宇的笑,看着他一天天好起来的样子,我突然就恐慌起来,原来,幸福来临以后,人就变得脆弱了,变得怕事了。
我靠在门口,警察已经习惯我前来,有时抽着我带的烟,离我们很远。
挺怪异的场面。
我还是终于接近他身边了。他的手还是铐在床头,活动不方便。他只是坐在那儿快乐地跟我说话,说着天南地北,说着他在家乡的河里捞鱼游泳,小时候太瘦被人欺负的事。他说展晖哥那时要是你在就好了。
他说到了他的妈妈和姐姐。他说他妈妈已经60多岁了,姐姐也比他大16岁。我问他他那么小在家是不是特别得宠?他笑着点头说,是啊。她们什么都紧着我,我来北京的时候,我妈和我姐都不太高兴,可是,我想让她们过好点的日子。
我说“等你出来了,咱们回去看她们去。”
“真的啊?”他眼睛亮起来。
“真的。”我点头。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透出兴奋。如果不是警察嘱咐我不要和他有身体接触,我一定会抱抱他。
他说“展晖哥,你过来点,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我把耳朵凑过去,他在我耳边说“我特别高兴特别高兴。”
“你又…”我想说你又高兴什么啊。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一楞。他笑得灿烂地看着我,我也笑了。
剧组在外地有些状况,川哥过去了。
我和骆淇在吕秋的酒吧,吕秋说,她已经求了那个大人物,那个人说会帮忙。现在秦庄没死,并且樊宇在看守所被恶意打伤,都是机会。她说,希望很大!
我有些兴奋。如果把樊宇弄到身边,我就可以尽最大努力保护他。
骆淇话不多,盯着酒杯。
吕秋看了一眼骆淇,问,怎么骆淇,有心事?
骆淇微微一笑,摇了一下头。
吕秋也笑了一下说“骆淇老是满腹心事的样子。年纪不大,显得城府很深呢。”
骆淇问,是吗?
吕秋不置可否。又转向我“展晖,樊宇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原来不知道,他这么爱说话。每天都笑嘻嘻的。我看他倒比我们轻松。”
骆淇说“他是怕你担心吧。”
我本来也是想活跃一下气氛,骆淇一下说到了重点,我也不可能回避了。
吕秋说“看你啊展晖,一听到这话,脸都阴了。看得出,你真的喜欢樊宇啊。 原来是张桥,现在是你,那感觉一样一样的。”
骆淇似乎皱了一下眉头。我觉得骆淇有心事。
空气似乎静止了一阵,骆淇说“风爷你认识吗吕秋?”
吕秋坦然说“听说过。”
我想起了那个面目慈祥举止优雅的中年人。
“他应该就是秦庄的后台吧?听说是个黑白通吃的。秦庄当年救过他一次,他才扶秦庄上位的。要不,秦庄到头就是个MB的头儿,不会有这么大能耐。那次秦庄让展晖去风爷那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吕秋看了我一样,说“物色人吧?他又不碰男的。”
骆淇说“秦庄在打什么主意,没有人知道。”
我说“只要他不碰樊宇,就没什么可怕的!”
吕秋深深看了我一眼,微笑说“你对樊宇真的没的说。”
骆淇说“展晖,小心点。”
我点了头。
日子还在焦灼中。我们要时刻提防秦庄所做的举动。骆淇还在活动中,吕秋也在帮忙,川哥在外地打回电话来问情况。似乎,我们的圈子结合在了一起。
那天竟然看到了于格格,她把头发弄得特直,穿着还是那个风格,走进吕秋就酒吧时,看见我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像是不认识我一样,回头看着招呼着什么人。我看见她身后走进一个男孩,然后被她拉到一边去了。吕秋过去招呼她。
我很快走了。
后来的发展出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
当那个警察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我把电话留给他,就是希望他有什么事能立刻打给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我的心在狂跳,我怕传出我不能忍受的消息。
那警察说“你快来医院吧。”
“怎么了?”我头皮在发麻。
“没事了。”
“啊?”
“樊宇他没事了。今天已经不用看守了,手铐也摘了。听说,就算释放吧。”
“什么?!”我简直要疯了。
我打电话给骆淇,冲着他大叫“谢谢你啊骆淇,樊宇没事啦!”
骆淇却是一惊,似乎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一切的可能就是吕秋了。她真的帮了大忙!
我直接奔向医院,冲进病房,就把樊宇抱进怀里,我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不知道要说,我只是抱着他。松开他时,他眼圈红着,可是他却把嘴越咧越大,他说
“你怎么回事啊!又搂又抱的!展晖哥最深沉了吗不是。”
“没事啦,樊宇,没事啦。”
“嗯!”他狠狠点头。
樊宇出院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我在院子里跟东东说“你哥要回来喽!”
东东摇着尾巴,似乎听懂了我的话。
我去感谢吕秋,吕秋只是笑着说,瞧你,高兴成这个样子。从此两人可以双宿双飞啦?
我说樊宇出来我们大吃一顿。
吕秋说好啊。
似乎已经把秦庄置之脑后。直到樊宇出院的那天,我和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刚刚走到路口,就有一辆车停在眼前,玻璃落下,露出秦庄恢复华丽的脸。
“呦呵,哥俩儿出来啦?”
我攥着樊宇的手,他也没有说话。
“展晖。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哦。”
樊宇猛地看向我。
然后秦庄哈哈大学地开车走了。
樊宇的眼光一直在我脸上,我扭头对他说“没事樊宇,没有答应他什么。”
他眼睛里是乞求“别那样做,展晖哥。不然,我宁可不出来,宁可死在这里面!”他指着医院。
“没有!不会!”我坚决地说。
“你发誓!”
“发一百个誓!”我说。
他的眼睛还在我眼睛上转啊转的看,我知道他想看出点什么。
我笑了一下说“别这么傻乎乎的,我说不会,就不会的!”
他依然没有放心,我知道。
秦庄这个变态,不让我们过一天无忧无虑的生活。
晚上,我们几个去一个餐厅庆祝樊宇出来,同时感谢吕秋。之前,樊宇回家的时候,冲进了院子,抱着东东就激动地狂摸,一个劲儿地说东东东东东东东东…
东东舔着他的脸,嘴张着像在笑一样。
樊宇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我们俩准时地去了那个餐厅。吕秋和骆淇已经到了,吕秋看见我们进去笑着说“瞧你们俩这配。”
樊宇笑眯眯的。骆淇也瞅着他乐“瞧你笑成这样。”
“难道我哭吗?”樊宇说“我已经说我不会再哭了。省得你们老说我爱哭。”
我在一旁笑。
那天晚上的气氛特别好,就像一群朋友的聚会。樊宇的食欲也不错,吃了不少牛肉饺子。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在一件事过去以后,就完全抛在脑后的样子。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是真的忘了,还是让我们觉得他已经忘了。
吕秋是怎么把樊宇弄出来的,并没有细说。
骆淇也敬她酒,说谢谢她的帮忙。她笑着喝了。
樊宇不能喝酒,举着他的可乐杯子说“秋姐,说谢谢好俗气,可是我有不知道说什么别的,就是谢谢你!你就是我亲姐!”
吕秋本来举着杯子,听到最后一句话,显然被子抖了一下。然后,她又笑,说
“你都有一个姐了,还认什么姐啊,你姐姐会生气的。哈哈,来来,喝了!”
樊宇把可乐给喝了,一大杯,一口气。
晚上,回到家里,洗漱完毕。我们坐在院子里,东东卧在旁边。天已经挺冷的了,樊宇穿着外套,蜷着腿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说
“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我笑着说“你这是篱笆女人狗的插曲吧?”
“是离不开女人的狗。”他说,又看着东东“东东是离不开男人的狗。哈哈。”
“离不开也得离开几天啊。”我说。
“什么意思啊?”樊宇看着我问。
“我们不是要回去看你妈和你姐吗?”
他坐直了身子,瞪着眼睛,满脸激动“展晖哥,你说…”
“真的!”我接下去说“咱们后天走,明天买票。通知家里吗?”
“不不通知,我要给她们一个惊喜。”他咧着嘴乐,很满足,很满足的样子。
我说樊宇我特喜欢你这副样子。天下都是你的似的。
“可不是啊,多高兴啊。”他跳起来激动兴奋地说。
夜里,我们各自躺在床上,我好久睡不着,他也是吧,身体都没怎么动。
我看着他的背影说“樊宇。”
“嗯…”
“干吗呢?还不睡?”
“兴奋得睡不着。”
“过来。”
“啊?”
“过来我这儿…。。”
他扭回头,看着我,我对他笑笑。“我搂着你睡。”
他慢慢坐起来,走过来,躺在我旁边,我搂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说“你太瘦了,快点胖起来。”
“嗯。”
他带着洗头水香味的头发在我鼻子下面,我闻着,然后吻了一下他的脖子。
他扭过身子,我们俩近距离地呼吸着,我看见他亮亮的眼睛,慢慢地看着他的嘴唇,那随时都要笑似的嘴唇,慢慢,把我的贴了上去… 21
早晨的朝阳射进来,我慢慢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醒了一下神,当一股炒饭的香味传来的时候,我终于彻底清醒了。樊宇,已经又回到我生活里。
昨天晚上,并没有把激|情延续到底。也许,对我们俩来说,走到那一步,都不是一下可以办到的。那个缠绵的吻还是在我脑中回味着,樊宇软软滑滑的舌头和我的温柔地绞在一起的时候,他柔软的嘴唇和我的触碰的时候,我脑子里有着眩晕的喜悦,我的手也曾伸进他的T恤里,甚至脱下了它,我用自己的双臂环绕着他有些瘦弱的身体,想让他融化在我的怀抱里,他像个孩子似的,窝在我怀里,闭着眼睛,他吻在我的锁骨上,然后紧紧地抱着我,我也紧紧地搂着他。这样,竟然持续了好久,久到,我们俩个,就那样睡着了。
那天,我们很快买到了火车票。樊宇高兴得像个小孩,拿着火车票一蹦一跳的。
然后,去了商店,给他妈妈姐姐买礼物。
期间说到他爸爸,他说他爸爸早就去世了,妈妈养大他和姐姐的。他说,他喜欢男的也许不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