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源庚]- 第5部分

　　　　　“他、他们已经到了花园门口，现在怎么办？”　

　　　　　“三哥，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另一个人说。　

　　　　　“我——”那人话还没说，从另一扇门又进来一个。　

　　　　　“三哥，后面花园里发现警察！”　

　　　　　“怎么会这么快……”那人来回走了两步。　

　　　　

　　　“呵，看来你们的情报也不是那么准确啊。”钟云说。　

　　　　　“少废话。从阳台出去，警察这么快就包围了这里，我看是有问题……不行就拿他们三个作人质——走。”　

　　　　

　　　　　这帮人在和警察对质。我听见他们之间对话的声音，但我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在想其它的事情……这看似危机的时刻，那么虚幻，仿佛并不真实，也许是个梦境……可这并不是梦，我又对自己说，明明有枪口对着我的额头，对着始源和钟云，明明看见奎贤愤怒的目光在花园门口的警车后，对峙。　


　　　　　　多么奇特的场面。我们在对峙。如东海在这里会是怎么样更为复杂的一个场面？


　　　　　　我们是人质，奎贤要救我们。东海是嫌犯，奎贤要抓他。我们是东海的朋友，我们又要救他。身后这群人，奎贤要抓他们。他们和东海是一类，但他们也要抓东海，而且他们不能让奎贤先抓到他。


　　　　　　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之间怎么会出现这样一种戏剧性的局面？　


　　　　　我看看崔始源，他表情安静。


　　　爱不能爱，恨不能恨，死在一起，或许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想到这，我忍不住对自己微微一笑，原来解脱如此简单，我却为此痛苦了这么长时间。他把目光落在我脸上，他很仔细认真地看我，没有责备也没有忧伤，温柔专注，我还能看见几次这样的目光。　


　　　思念已经无路可去，偏偏缘份总是散了又聚，悲欢离合到底何从何去，爱总是反反覆覆难以抗拒。


　　　　　人们忽然行动起来，我想大概是得到某种谈判结果，只是我根本没听见。有三个人分别推着我们三个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每个人都举着枪，身上绷得紧紧的。花园的警察也端着枪但闪开一条路，或许警方作了妥协的承诺。　


　　　　　　要走到花园门口之前有一条很窄的小路，只容两个人并肩走过，两侧都是枝干坚硬的灌木。走到中间时，忽然发生了什么事，我身后一片浑乱，身边这个人摔倒在地，我正想回头看看，却被始源按住肩膀，他在我耳边说“趴下别动”。四周枪声喊声一片乱响。我抱着头蹲在地下，他在我身后抱着我。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真实的听见枪声在耳边响起。　


　　　真真假假有太多生死相许，是是非非有太多欲留还拒，不愿意再次朝朝暮暮风风雨雨恩恩和怨怨，爱恨情仇一次又一次，难以抗拒。


＇始源：第六日＇　


　　　　　一切终于发生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盼望这一刻——因为它迟早要来。到底是早是晚，我已难以判断，我们已经竭尽全力。对方张扬的笑容分明透露一种蔑视，大概就是视我们为鱼肉。


　　　　枪口对着我的额头时，我出奇地平静，虽然这还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　


　　　　　恐惧和忧虑来自那双清澈而困惑的眼睛。我不得不看着我最爱的人在别人的枪口下望着我。

　

　　　威逼和胁迫，经常让人无路可退。我一遍一遍对自己说，即使我出卖了朋友，也不能救回我的爱人。然而，我怎能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即使我随他而去，死后我依然不能原谅自己。


　　　我无法再看他，再看这些残酷的人，可是如果我再不开口，他将真的离我而去，钟云说的对，他是无辜的，该受伤该死去的人是我们，而不是他。我终于开始说话，我的心无法接受这种折磨。　


　　　　　刀锋划破他的肌肤。我的心颤抖的无法自抑。钟云开始叙述，但是东海此刻到底走到哪里？　


　　　　　有生以来，我头一次发现警察还真的有用，他们来的确是时候。不早不晚，一切都已知，一切都未知。我想钟云和我一样松了口气。再发生什么，就算它去吧。六天前，我们就选择了这条路，也必然要接受这个结果。　


　　　　　所谓正反两方在花园中对峙。我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很有意义。　

　　　　

　　　我看韩庚的时候，发现他正对着我微笑。微笑浮现在他虚弱的脸上，我真的很想再吻他。可是，谁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即使今天我们躲过这一切，他不是还要离开我吗？也许我再也看不到他，所以就让我现在仔细看一看他。　


　　　　　身后的人推着我们向前走，枪口依然对着我的额头。抬头一瞬间，我看见远处那双明亮锐利的眼睛，愤怒却又沉静地看着我们。奎贤，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吗？我曾不只一次梦见他与东海用手枪指着对方的胸口。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下雪的一个冬天，四个十几岁的少年。


　　　似乎时间过的并不多，可是那些景象却如同隔世。


　　　忽然有种感觉，一切真的可以结束了。不是暂时，而是永远。再没有烦恼和无奈，再不用为谁忧心如焚，再不必看着他离开我远走的背影。


　　　此刻他就在我前面。


　　　突然之间，警方开始行动，我知道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这些从眼皮底下离开。身后的匪徒倒下，我听见了清脆而混乱的枪声。


　　　伸出手按下韩庚，这里很危险，我从背后抱住他。


　　　就在枪声从身后传来，一阵巨痛震动了我的身体时，我想，至少我还真的最后拥抱了他呢……


　　　没有松手，即使思维慢慢涣散。让我最后拥抱着你，让我保护你不受伤害。


　　　来来去去有太多害怕犹豫，走走留留有太多断断续续，不愿意从此朝朝暮暮风风雨雨恩恩和怨怨，悲欢离合走的好崎岖。


［奎贤：第六日］　



　　　一切，开始。　


　　　“记住，他知道了太多的东西，所以，我要你把他带到我面前，我要你杀了他。”　

　　　一样的对话，我在心底冷笑，最后的结局总会到来。　


　　　“加油，好好做。这次行动成功后我会提升你做总大队的副队长。”　

　　　呵，有意思，如果你们知道我背后的一切，会不会当场拘捕我。　


　　　我远远的看着这场枪战，因为我不想就此送命，在如此接近复仇计划的最后，我是如此珍惜自己的性命。但是我也希望，他们不要节外生枝。一定要小心。


　　　我也知道，东海会在最后的时刻赶来，他不会抛弃自己的兄弟，而他要进来，只有我前面的这条路。　


　　　而我，会不会抛弃自己的兄弟。所有人都在关注花园里的形势，我悄然后退。站在必经的路口。　


　　　他果然来了。


　　　就这么僵持着，我的枪口指着东海，他的枪口指着我。但是没有任何的紧张，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开枪。　


　　　这只是一个过程。　


　　　果然，他放下了枪口，叹了口气：“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当，我要你保证，让始源他们不会牵连进来。”　

　　　“OK，我保证。”　


　　　带走东海的时候，我看见了他们复杂而失望的表情。　


　　　下雪天，四个十几岁的少年，我想，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不能再失去什么。　


　　　身后响起了枪声。
　

七日　第七日　完结　［韩庚：第七日］　


　　　　他们不想让我去，但我还是去了。


　　　　我看见躺在白色被单下他还是象十八岁一样睡着。


　　　　我忽然明白，原来我不曾真的想要离开他，过去、现在或将来，我永远也不会真的想要离开他。


　　　　如果他能醒来，我就告诉他。我把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　


［始源：第七日］

　　　　

　　　我仿佛听见某人的声音：“零点三十五分，病人还是深度昏迷……”　

　　　　

　　　一切都没有感觉。似乎整个人飘浮在河里，或者海洋里。思想在涣散，我已无法思考。最后一个问题：他到底在哪里……


　　　他是不是真的离开了我。


　　　水面上浮，思维被淹没。　


［奎贤：第七日］　



　　　我还是清晰的记得昨天情景。　


　　　愤怒的东海，嘲弄的神情的他，还有，冷漠的我。　


　　　“想不到，你一直为他做事。”东海的声音异常的愤怒，我很少看到他这样。　

　　　“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帮我杀了他。”那个人说。　

　　　“你确定，这个屋子里没有别人？我可不想有第四个人在这里，然后把我出卖。”我说。　

　　　“呵呵，你放心，绝对没有。他知道我太多的事情，我也不能让手下知道这些的存在。”那个人以为一切在他掌握。　


　　　我忽然开始犹豫，我是不是应该把他杀了，然后把东海交给警局，这似乎是我应该做的。　


　　　但是我不知道，当那四个人离开了我之后，我还能再拥有什么。　


　　　当确定了一切的计划天衣无缝，我沉默的把枪口对准东海。　


　　　一声枪响，然后是我低沉的声音，缓慢而嘲弄的述说着那个深藏的梦魇。旁边那臃肿的身躯倒下，一片暗红色缓缓绽放在地面。　


　　　我对东海说：“这是新的身份证，你先出国去那么一两个月，回来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二天，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局长的办公室的门。　


　　　“报告，李东海在追捕的过程中逃脱，但是最后在自己的藏身之处被正在埋伏的我击伤，但是没有预计到房子里已经安放了大量烈性炸药。房子已经被炸为灰烬，李东海的尸首则无从辨认。另外，我的线人举报，本市最大的毒贩头子藏身于某大酒店，我已经派出了所有的手下，在酒店全部将他们抓获，但是很可惜，没有头目的下落，他的手下也不知道他的行踪。”　


　　　“你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几天。提升的事情，你回来上班的时候就可以升职了。”　

　　　“谢谢局长的提拔。”　

　　

　　　晚上，一起合租房子的伙伴已经做好了晚饭，是我最喜欢的红烧牛排。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新闻。　


　　　“昨天下午，在郊外的一栋豪华别墅里发生了警方和毒贩的激烈枪战，在追捕的过程中，追捕的逃犯李东海在自己的房子里负伤抵抗，最后引爆炸弹，自杀身亡。此次枪战还殃及了一名无辜的市民，他被枪战的流弹击中，目前正在医院里进行抢救。”　


　　　“多谢你的身份证。”李东海说。　

　　　“不用，我知道他们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我叹了口气，我已经尽力。我只能相信和祈祷，始源在某一天会清醒过来，这样，我们五个人，又会在一起了。　


　　　外面下着雪，依旧还是很寒冷，天空没有一丝阳光，但是，我知道，很快就会有阳光了。　


我们也知道这个世界早已没有英雄

我们也知道来到世上注定被人欺弄

我们都想要那个早已被遗忘的笑容

让我闭上眼睛逃一逃

享受这宁静的一秒


世界转太快失去了光彩

看不见未来找不到现在

是生存的无奈


逃离这世界这一切灰暗画面

不需要面对那无奈明天

就让我的手我的心画个圆圈

把自己困在这个圆圈

永远躲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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