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梨和也；你算的真精！
由此山下又得出另一结论：龟梨是卧底。
不然为什么要冒险保护差点泄漏自己身份的锦户亮。而且；曾经那么想要作医生的小龟怎么会去混黑帮。山下心想。
只是。小龟；当初把治病救人作为毕生志愿的你后来为什么又选择做了法医？面对那些冰冷的尸体；你会找到当初的成就感吗？
7
善福寺那里是黑龙堂的盘子。那么；小龟现在是在小山裕德手下做事喽。山下从警视厅资料库里调出有关小山裕德和黑龙堂的资料一页一页查阅。
黑龙堂是近十年来关东地区最大的黑势力社团；盘踞黑白两道。传说东京股市的龙头小山集团的社长小山裕德是他们的幕后老大。
他 们在黑道上杀人越货；走私军火石油；贩卖毒品；参与地下钱庄洗钱；在白道上偷税漏税；贿赂金融界高层人士；利用银行大量清洗非法交易所得；罪行罄竹难书。只是小山这只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甚少留下确实的证据给警方。廉政机关；警视厅搜查一课；还有负责经济罪案的搜查二课手里悬而未决的案子中有一半以上与他有关。资料库中7M的文档说明一切。
不知道这个数字的意义是吗？那你看看山下桌子上小山一样高的打印件就知道了。像现在的山下；就非常非常明白对办案效率要求有强迫症倾向的堂本光一和经济罪案组组长泷泽秀明有多想把他拆骨剥皮；挫骨扬灰了。
山下翻开最近一年有关小山裕德的报道；发现半年前；也就是龟梨失踪的前两个月。小山的原私人医生在出境时因涉嫌藏毒被海关拘留。后又因其他罪名被控入狱三年。
妈的；哪个黑社会老大的私人医生会亲自带毒；还是非医疗用途的纯冰毒。一定是堂本光一那老狐狸设计的。
小山裕德刀尖上游走这许多年；自己人都不相信；一般的卧底很难靠近他。而对于他们这些经历了腥风血雨；一路打杀过来的老江湖；年轻时越是风光无限；年老时对于无法掌控的机体衰老和疾病隐患的恐惧就越强烈。所以想要突破小山裕德的防线；就只有私人医生这一环了。
恐怕从龟梨一进警视厅那天起；堂本光一就在算计他了。外科医生出身的半路法医。还有无国界医生的执照；对于热衷于满世界干坏事的小山裕德来说；没有比龟梨和也更合适的私人医生了。
而赤西的低级错误；只是在堂本光一执行计划时增加了一点小小的报复的快感作为调剂；总之；那笨蛋注定劫数难逃。
唉；这都是命啊！合上厚厚的卷宗；山下长叹。这些还是先不要告诉仁了；被那冲动的笨蛋知道了；一定会直接冲到黑龙堂要人。到时堂本光一还不活劈了自己！
只好祈祷小龟吉人自有天相了。
8
〃血压正常。血粘度有点高；不过不要紧；晚上临睡前喝一杯温开水；每日一片小剂量的阿司匹林就可以了。〃
龟梨起身收拾器材。
刚做完日常检查的小山裕德并不急着穿上衣服；而是来到龟梨身后；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腰上。
〃龟梨；你这腰还真招人……〃有点粗重的鼻息喷在龟梨的脖颈和耳后；他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爸；开饭了！你再不下来我就快饿死了！〃小山裕德的卧室门被突然敞开；他的独子小山庆一郎探头进来；〃呃。。。。。。难道我饿的不是时候？〃
小山裕德不留痕迹的抽回双手；穿上衣服走出去；〃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吃吧。〃
听到小山裕德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小山庆一郎一屁股坐到床上；〃这是第几次了？老头子一定恨死我了。〃
龟梨也倒在床上；〃小山；谢谢你。〃
小山翻身趴到龟梨旁边；托着下巴瞅龟梨的脸；〃嘿嘿；小龟要怎么谢我呀？〃
龟梨看看他；没说话。
〃小龟你好无聊哦~都不配合我。〃小山又翻身和龟梨并排躺着望天花板。
〃。。。。。。小山；堂主他不会真的怪你吧。〃龟梨小心翼翼的问。
〃啊~~~~~~~小龟；你真的好没趣哦！〃小山怪叫。
〃不过啊……〃小山又趴过来；〃你放心好了；老头子才舍不得怪我呢。你看他整天黑着脸；其实很疼我的。我妈死的早；只给他留下我这么一个儿子。知道吗；就连开启整个 小山集团秘密的钥匙都在我手里呢。〃
〃。。。。。。开启小山集团秘密的钥匙？〃
〃就是它。〃小山庆一郎取下脖子上的绿宝石坠子；眯着眼透过它看太阳。〃小龟；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得到她吗……〃
9
绿宝石本身不是很值钱。但由于稀少；特别纯净的绿宝石还是很为宝石行家和收藏者所珍爱的。
象小山脖子上的这颗；无论是质地还是作工都堪称极品；若拿到市场上；想必又是一场风云变幻。
可是龟梨；他知道对于小山集团；她的意义决不仅于此。
〃小龟你知道绿宝石的含义吗？〃
〃她象征着幸福和幸运呢~〃
〃可我更愿意把她叫做'突如其来的爱情'~〃小山不理会龟梨的沉默；自说自话。
〃知道吗。我爸是在第一次去南美时得到她的。那以后他就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还有我妈妈……〃
〃其实；突如其来的爱情也是幸运的一种呢；你说是不是小龟？〃
突如其来的爱情。。。。。。真的会幸福吗？龟梨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里；小山明媚的眼神闪闪烁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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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梨卧底的这四个月来；警方掌握了大量有关小山裕德参与经济犯罪和刑事犯罪的证据；却始终无法接近这罪恶集团罪证的核心。传说小山在公海上泊着一艘私人油轮；是黑龙堂与国外黑帮走私交易的窝点；上面囤积着大量的毒品石油和军火。若无法缴获这艘油轮；那这几年来对小山裕德案件的一切努力可以说都是白搭。
可是国际刑警方面甚至动用了卫星定位系统也没找到这艘神秘油轮的半根毛；想必是安装了反卫星探测装置。
两周前；龟梨从一个线人处得到消息；说是在小山集团内部有一个秘密文档；有关黑龙堂的一切活动都有明细表列与其中；他是在一次私下汇报业绩时无意中看到小山裕德打开过这个文档。
既然是活动明细表；那就应该包括每一次交易时神秘油轮停泊的经度和纬度。
龟梨将这个情报汇报给堂本光一。三天后；警视厅的电脑技术人员成功突破了小山集团的防火墙；在其内部网上发现了一个可疑文档；但是无法破解密码。技术部为此忙活了一个多星期；至今毫无进展。
这天晚上；洗过澡。龟梨回到房间；锁好房门；习惯性的坐到电脑前；打开那个神秘文件夹的入口；然后就直直的盯着屏幕；企图看出个所以然来。
两个小时后；在尝试过所知的所有正常解密手段；甚至连小山裕德用过的手机号都试了一遍却依然一无所获的龟梨认命的瘫倒在地板上；寻思着这老奸巨猾的小山裕德到底会用什么作为密码呢。
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龟梨眼前忽然浮现出白天小山庆一郎透过绿宝石坠子看太阳的情景
〃……。小龟；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得到她吗……〃
〃。。。。。。开启小山集团秘密的钥匙。。。。。。〃
龟梨一骨碌爬起来。
老人家都是缺乏想象力的；那么小山裕德会不会把决定密码这么富有创作力的工作交给自己心爱的独子呢？
对着屏幕上闪烁了几个小时不知疲倦的〃password〃；龟梨开始回忆自己所认识的小山庆一郎；试图找到有关密码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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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喜欢自己。龟梨知道。
和他父亲不同。小山裕德玩男人只是想从那些精壮的躯体里找回自己当年的风采。想让自己日趋腐朽的肉体从中汲取年轻鲜活的养料。
而小山对女人不行。龟梨还记得他跟自己说起第一次跟帮里的叔叔们去逛夜店；任那些妖娆放荡的尤物们如何挑逗诱惑；身体却毫无反应时的懊恼的神情。
〃认识自己是个痛苦的过程。〃记得当时自己是如此对他说得。〃我虽然生理反应正常；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一个男人；他还是个条子；我以前的同事。可是我们无法在一起了；因为选择了不同的路。〃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龟梨知道；凭小山裕德的本事。查掉自己的老底是迟早的事。提前〃坦白〃就可以取得小山庆一郎的信任；为以后铺路。只要小山庆一郎保他龟梨和也；就没人动得了自己。
对不起；小山。龟梨在心里轻轻说。在你跟我袒露心声的时刻；我却还在算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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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启整个小山集团秘密的钥匙在我手里呢。。。。。。〃龟梨想象着小山取下坠子的样子；依次在文件入口处输入了〃绿宝石〃；〃幸福〃和〃幸运〃。然后用英文又试了一遍。
屏幕上一次一次的显示〃The Password is Incorrect！〃
想起暮色里小山看着自己时闪烁而明媚的目光。龟梨慢慢的在密码框里输入自己的生日。19860223。
The Password is Incorrect！
龟梨苦笑；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自作多情。
那会是什么呢。
龟梨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和眼睛一起坏掉了。
〃。。。。。。小龟你知道绿宝石的含义吗。。。。。。〃
〃。。。。。。她象征着幸福和幸运呢。。。。。。〃
〃。。。。。。我更愿意把她叫做'突如其来的爱情'。。。。。。〃
〃。。。。。。突如其来的爱情也是幸运的一种呢。。。。。。〃
龟梨慢慢坐直了身子；在键盘上敲下了〃突如其来的爱情20050128〃
这是自己和小山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wele！〃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音乐；耳机里传来一个机器化的声音。然后那个困扰了他很长时间的文件在眼前一层一层打开。
望着满屏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字；龟梨的大脑却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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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一向觉得自己命贱。就比方今天；明明是休假；却因宿醉导致的头痛欲裂死活睡不着而不得不早早爬起来。
自作孽不可活。谁叫自己心软。向来有起床气的山下这回把一肚子怨火全数发向了自己。
昨天下班回家时；意外的看见因在堂本光一的课长室发飙闹事被罚停职反省而多日不见的赤西仁大狗一样蹲在自家门口。被那笨蛋可怜巴巴的神情所蛊惑。山下一时头脑发热；就被拖到酒吧喝了个天昏地暗。
将人事不省的赤西扔回他自己家后。山下也在路边吐了个日月无光。
斗真；斗真；如果换作是我；你会不会也有这么一点点的想我。
山下叼着半个苹果；迷迷糊糊骂骂唧唧的来到门口取当天的牛奶和早报。
下一秒钟；山下扔下牛奶；早报；还有那半个苹果；边胡乱的往身上套外套；边冲出家门一路狂奔向警局；甚至没有来得及去车库提他心爱的宝马。
散落在前廊的早报上；今日头条醒目而硕大：日哥警方今日凌晨联合出击；公海擒贼；黑龙堂全军覆没；堂主小山裕德饮弹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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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堂被灭了。那小龟是不是回来了？
山下觉得自己都快跑出气胸来了。
不是上班时间；警视厅大楼有条不紊的安静的忙碌着。
山下还是没有坐电梯；他嫌它太慢了。
三步并作两步冲上13楼；搜查一课那帮小子果然象不过了似的魔音灌脑。
被一群魔爪你一把我一把推来搡去的表达着思念与皮肤饥渴的龟梨和也在人群中略显狼狈的赔着笑。
草野博纪更是干脆挂在了龟梨的身上。〃龟梨前辈；你可算回来了；人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呜呜呜~~~~~~~~~〃
仁不在；应该还一无所知的猫在家里停职反省。看龟梨一身便装警服也没穿；应该是下了飞机直接就来警局报道了吧。
不知这两人一相见又会是怎样一番天雷勾动地火。山下酸溜溜的想。
从人缝中瞥见山下；龟梨轻轻的冲他笑；〃P；好久不见。〃
山下拨开人群来到龟梨面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小龟你很自私你知不知道。〃
龟梨捂着半边脸；静静的看着山下。
〃你就那么不管不顾的一个人跑去当什么孤胆英雄；撇下那个笨蛋整天缠着我哭了醉醉了哭的烦死人了。〃山下说着说着眼圈突然就红了。
〃那家伙那么笨；你怎么就忍心这么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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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梨慢慢的低下头；〃是啊；我算来算去机关算尽；却唯独没有算进自己的心情……〃
骚动稍稍平息；警视总监喜多川召集有关涉案人员开会。小山裕德挂了；他留下的烂摊子还等着这帮人善后呢。
堂本光一的工作总结刚开了个头；会议室的门就被惊天动地的踢开了。然后就看见一个叫做赤西仁的生物排山倒海的就进来了。
妈的。捏着兜里的手机。山下惊异于赤西几乎是和短信回执同时到达的速度。这家伙要是每次约会都这么及时；也不会被人鄙视为有准时到达约会地点的心理障碍。
看他冲着龟梨径直加速平移的架势；山下还以为他会就这么不顾影响不及后果的抱着龟梨狂亲一通泄欲或大哭一场泄愤。
结果赤西在距龟梨不到20厘米处停了下来。象被抽走全身力气似的软软的蹲了下来。
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摸龟梨的脸颊；还没碰到却又缩了回来。
顿了顿又伸手去拨开龟梨的额发；拇指指腹轻轻抚过龟梨的眉梢。
然后大颗大颗的眼泪就劈里啪啦的掉下来。
〃小龟；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回来了。〃龟梨轻轻抚摸赤西瘦削的下巴；眼圈也红了。〃笨蛋；怎么瘦了……〃
赤西把脸埋进龟梨的掌心。〃太好了小龟；我不是在做梦；我又听见你叫我笨蛋了……〃
〃我是笨蛋；你突然就不见了。我就等。。。。。。不敢吃也不敢睡；怕你回来会找不到东西吃饿肚子；怕睡着了会听不见你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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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这两个家伙以为自己在演八点档煽情剧呀。山下把脑袋转向窗外。
六月的阳光明媚而热烈。洗刷过的梧桐叶子呈现出温情的墨绿色。露珠折射出迷离的光线刺痛了山下漂亮的眼睛。于是在这初夏的晴朗上午；东京警视厅的犯罪心理学家山下智久；毫无察觉的泪流满面。
〃老狐狸；你慢慢念哈；我们先撤了！〃
回过神来；山下看见赤西拉着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的龟梨加速向门口平移。
草野博纪最先反应过来；张开双臂挡在门口；〃那个那个；赤西仁；你拉着龟梨前辈这是要去做什么？〃
〃爱啊。〃赤西拨开石化的草野。拉着他的小男朋友。东京警视厅的法医龟梨和也。地动山摇的消失在走廊尽头。
一直埋头看工作总结的堂本光一没什么表情的抬起头来；〃小刚啊；他刚才是在说我吗？〃
……
赤西仁啊；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山下在温暖的六月的天气里紧了紧身上的白大衣。
_________失踪的法医（完）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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