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坐在地上的木蝉扶了起来,轻轻的把他身上的土给拍干净。
“原来是这样,只要木蝉再回到骄子上去。我不会怪罪於任何人的……”
“那让我和……妹妹再说上几句话,我就把这身衣服给她换上。请公子到骄前等候。”
万郡函看了眼一旁的木蝉便走下了山坡。
“木蝉,姐现在不想把事情说穿是想你能再找机会逃出来。记住千万不要把真相说出来,待你逃出来後去後山的土地庙,我会在那里给你留下口讯。告诉你我和娘搬去何处……”
“知道了姐姐!!若我不能出来你们就不要等我了!!那样我才能心安。”
木芳没有允诺只是愁容不展的把外衣给木蝉披上,她知道这一别或许此生就没再见的机会了。心中难过泪水也悄悄滑落脸颊,哀叹弟弟的命为何怎麽苦。
木芳牵著已经换好嫁衣的木蝉走回到了骄子旁,万郡函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木蝉迎了过去。
“木蝉,你要多保重啊!!”
“姐姐放心,我会待她好的!!”万郡函垮回马上,队伍又继续敲锣打鼓起来。
木芳心想若你知道木蝉是他而非她,怎可能还会待他好呢……
3
轿子伴随著热闹的敲锣打鼓声已经走了好一会,木蝉悄悄掀起窗上的布帘向外看去。只见街上的人都好奇的尾随观看,还有些孩童在跟随著骄子一同奔跑。突然的鞭炮声让他松开了布连。这一切莫非都要变成真的??
随著夕阳最後的一抹余红消失在地平线,木蝉的骄门照例被新郎踢开了。他被媒婆背进了万府,此刻脑子里已容不下任何的思考。唯有找机会逃走才是上策,但一旦进了这深宅大院要走又是谈何容易?这里和自己出生成长的落石村完全不同!
整个叩拜的过程一直到洞房里木蝉都只能看见脚下的那几寸地方,被丫鬟扶进洞房後外面的喧嚣就像突然与世隔绝一般。
房间里静的出奇,木蝉坐在床缘边不敢出声。一想到待会万公子进来会发生的一切就不寒而栗,赶紧乘没人进来便揭下盖头向门口走去打探情况。然而门外灯光折射进来的人影让他又不得不退了回去,的确这时门外肯定还有丫鬟和家丁要怎麽出去呢。门外突然传来了说话声,“你们都退下吧。”
木蝉马上坐回床上披好盖头,门打开後又被重重的关上了。他的心随著脚步的渐近而愈加激烈……
但木蝉并不知此刻身穿新郎袍走进来的男子并非是万郡函,男子拖著承重的步伐慢慢靠近了新娘身边。说起这桩婚事也并非他所愿,但今非昔比的他又能奈何谁呢。心中万分不满的男子用手狠狠扯下了盖头,红色的盖头顺著新娘的肩头快速滑落到地面上。男子原先怒容满布的脸竟惊讶在那一刻了!!
面前的人美的如此出落凡尘,红色的嫁衣把苍白的脸映衬的如蜜桃一样粉嫩。而那惊恐的五官与自己以往所见过的任何女子都不相同,不能说倾国倾城但却是独一无二的美。
“你……你是谁?”木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男子完全是自己陌生的。他右边眉骨上还有一道烫伤的疤痕,虽然用刘海遮盖了起来但仍然十分醒目。还有他的一条腿也是残疾的。虽说那长相和万郡函有几分似,但此人浑身上下更显的有一股子霸气。
“我?”
“难不成还有别人?万公子人他……”
“郡函他此刻应该正和邻县财主赵家的大女儿在洞房吧。”
“怎麽会……”
木蝉心有种被淘空的失落,为何要骗他呢!居然这样又为什麽要自己嫁给这个男人?!难道这一切都是骗局嘛~
“二娘她是不会让郡函取你这样没有家事的女子,最後便把你许给了我做小妾~”男子说罢便走到离木蝉更近的对方,他想更加清楚的看看这个二弟所迷恋的女子。二娘早就意要把他和赵家的女儿撮合,对方长的也算是落落大方但和这女子一比就变的丝毫不起眼了。难怪二弟急著就要提亲……
“小妾……”木蝉无力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他的高大把屋子里唯一的光线都给遮住了。而自己生命里的曙光也都开始不复存在!!“我……”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不是吗??”
木蝉被对方逼的向床後靠去,不慎躺倒在了床上。
“公子你……”
“我姓万名祗郡,是郡函的大哥。万家的大公子~~”万祗郡跨坐到了床上俯看著一旁失魂落魄的美人,本以为会是个勾引男人的小女子。不想却是这般的不同!
“可是……求求你公子,能不能放我回去?!我……”
既然婚约者已经不是万公子了自己应该可以离开这是非之地啊!!木蝉艰难的起身想要从对方的眼神里逃开,却被万祗郡一把抓住又重新拽回到了床上。
“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人。应该怎麽称呼我我想不用我再教你了!!”
对方的霸道让木蝉不敢再多言,但今晚是洞房花烛之夜若是穿帮必定是要倒霉的。看著这个万家大公子的蛮横气势会被打死也说不定,这下该怎麽办呢!!
“木蝉明白……”
“木蝉,这是你的名字?你娘家姓什麽?”
“姓柳。”
木蝉坐在万祗郡的身旁一动都不敢动,腿脚都开始有些发麻。偷偷撇了身旁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眼下要怎麽收场才好……
桌上的红烛已经燃尽了不少,木蝉今天都没有怎麽吃过东西,现在被这麽一折腾逐渐觉得浑身无力,而人整个都还像是紧绷的琴铉一刻都不敢松懈。他不知道也不敢想万祗郡下一步会做什麽。
“木蝉!”
万祗郡不知不觉像著魔般的把他搂向自己的怀中,谁知道木蝉像被蛇咬般的跳起来。因为身体虚弱又马上跌倒在了地上,昏暗的房间顿时好似天旋地转起来,那床榻旁的男人也逐渐模糊……自己莫非就要这样赴黄泉了……
万祗郡心一怔,不知是这女子的心里惦记著二弟还是身体有病,俯身把木蝉抱回到了床上,抱时还感叹身体居然怎麽轻难道不食人间烟火嘛?!
但现在他却被强烈的支配欲控制不能自拔。
待万祗郡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後,屋外不知为何突然喧闹了起来。门随著喧闹声的渐近被用力的敲著。
“木蝉~~木蝉你在里面吗!!”
屋外传来的叫声是万郡函的,一旁还有家丁的阻拦声。万祗郡轻蔑的一笑把辈子轻轻盖在了木蝉的身上便起身开门去了。
“木……”
见门已打开万郡函就想往里走却被大哥一把拦住!
“郡函,都已经这麽晚了你有什麽事?”他的话语冷冷的,似乎就像个旁观者在看一出闹剧。
“我,我娘子在里面……”
看著郡函衣衫不整的模样万祗郡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的笑声徘徊在房间里让四周的家丁们都不寒而栗。
“你的娘子?你的娘子怎麽会到我的床上呢……”
“大哥你……这一切都弄错了。我醒过来身旁的人不是我应该娶的……”万郡函似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一次次的想冲入房内都被身旁的人拦住。
“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难道你还想要回去不成!”万祗郡的挡住了去路,他的身高要比郡函略高一些。那种逼人的气势像是一座马上就要喷发的火山一般~
“郡函,你在这里干什麽。怎麽可以在洞房花烛夜跑到大哥这里来胡闹!!”
万家二夫人在奴婢的陪同下走进了这间别园,她的年龄决不是可以从外表可以看出来的,举手投足都显露出她的身份,只是刁钻之心却是华服所掩饰不住的。
“可是,娘,我要娶的不是……”
“住嘴!!你这样成何体统,来人把二少爷带回他自己房间去。其他没事的人都退下吧……”
“娘……”
二少爷被一拨家丁硬拖著离开了别园,过了会仍然能听见他的叫喊声。二娘眉头紧皱的望著一旁的祗郡,又稍稍移动目光看见房内正躺在穿上的新娘。
“祗郡这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吧……”她来回踱步却不见祗郡为她让路。
“怎麽会,二娘替我找了个这麽美貌的妾室我改日等爹爹回来一定要向他老人家禀报!”
“这就不必了,我也想你娘子都不在那麽久了也应该……”
还没待二娘把话说完只见祗郡笑著双手扶门说道,“那就多谢成全,不过春宵苦断望二娘海函!”说著他就把门给关上了。
门外的二娘气的直跺脚指唤著奴婢们回屋,房内的万之郡又走回到了床边。这时木蝉已经醒了,他对刚才屋外的情况还不甚了解,见大少爷走过来赶紧坐起身。
“你醒了。”
万祗郡不料木蝉居然下床跪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的长发随肩披於胸前,白皙却又如骨般瘦的手摆在膝前的地上。
“公子,木蝉愿意伺候公子,做牛做马都可以。只求公子让……奴家保留名节!!”木蝉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暂缓一时的麻烦,一天不离开这里一天就不能保证自己是男儿身的秘密不被泄漏。早知道是如此当初何苦穿著姐姐的衣服去寻死,真是个没用的男人最後反而连累家人。
看著木蝉就这样跪著不起,万祗郡觉得她之所以求自己是因为她的心里还惦著二弟。保留名节是想再续前缘!!
“可以!既然你想这样……”
木蝉被眼前的景象惊的说不出话来,万祗郡猛的把一旁的桌子给掀翻了。已经燃尽的蜡烛和瓜果洒落一地,杯子也都被摔成了碎片。
“把这里都收拾赶紧然後去後边的柴房睡觉~~”
万祗郡一直就站在一旁看著木蝉把地上的的杂物用手慢慢清理掉,他讨厌别人的怜悯但更讨厌别人对自己说不。
木蝉出了房门高悬的心这才落了地,神情恍惚的在黑暗中向柴房走去。他对那个男人说不虽然缓解的一时的情况,但却又把自己陷入了更难以想象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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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园子里传来声声清脆的鸟叫,还有丫鬟们一边忙碌一边说笑的声音。而别园里却异常冷清,地上满是杂物和树叶也没有人来打理。地面上石砖的缝隙间也满是杂草。就像是这里已经完全不属於那个富裕的万家,变成了没有人居住的空屋。
木蝉一个晚上都没有怎麽睡过,因为柴房里没有床榻更没有被褥。只能躺在干枯的草垛里睡觉,还好这样的季节并不会惹上风寒。待到早上醒来时却发现身上已经被披上了薄薄的被子,在一旁还放上了换洗的衣服。是谁昨晚进来过,难道是那个大公子!?
他那样蛮横的样子会如此细心嘛,木蝉没有时间去多想。现在自己的身份并不是享福的时候,这个别园的所有杂物似乎都需要他来打理。木蝉站在院子中间望著一颗从围墙外伸长进来的树枝,上面开满了淡粉色的花朵,不由的让人神往……
“少奶奶!”
门廊处走进一个手提篮子的丫鬟,她进门就看见了木蝉觉得十分惊讶。
木蝉对这个称谓明显还不适应,就像是她在对自己身旁别人在说话一样。被迫扮作女装连说话走路都要格外小心~
“奴婢是每天过来送三餐的。”
她蹑手蹑脚的慢慢走来,走到了万少爷的卧门前却又不敢敲门,木蝉看出来这里的下人对他都畏怕三分。
“把东西给我吧。”
“是的!”丫鬟把篮子递给了木蝉,行了礼就很快离去。
然而提著篮子的木蝉又何尝有什麽胆量,昨晚可怕的经历现在在脑海里还挥之不去。他站在门前手始终不敢叩门。
“是谁在外面!”
突然里面传出来的说话让木蝉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是,是木蝉来送……送餐~”
“进来。”
推开门看见万祗郡站在柜子边翻看书籍,对进来的木蝉轻轻撇了一眼。又继续看著自己的书,把篮子里的餐点都端出来放到桌上後,木蝉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麽。自己应该是不能和他一起用餐的,可是……
“你愣著干吗,还不吃?!虽说你不想享少奶奶的福气宁愿做个丫鬟,但外面人是不会送两份餐进来的。”
对於他的话有些似懂非懂的木蝉也隐约察觉出了异常,万家的大少爷怎麽会住在这简陋的别园里呢,而且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这个家也许发生过什麽惊天动地的大事吧!
万祗郡翻了一会书便把视线转移到正在吃饭的木蝉身上,他奇怪这女孩儿柔中带著一股子韧劲。还有那举手投足都不是女儿家应有的样子,让人琢磨不透。
“你多大了?”
“到过年前就十五了!”
难怪身形看起来还那麽小,算起来也还是个孩子心智却看著成熟。不是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麽。
“好吃嘛?”万祗郡说话的语气不免柔声细语起来。
“恩,在家里时吃的都不能和这些比。”木蝉生平第一吃到如此美味的菜肴,而这些对万家来说只能算是十分普通的一顿餐点。在家时能吃饱有时候都成问题!
“那你家里是干什麽的?”万祗郡看著他吃饭的模样似乎连这平常饭菜都变成让人垂涎欲滴的佳肴。
“种地,但是祖上留下来的地不多,所有父亲会经常上山砍柴……”说到这里木蝉脑子里闪现出了爹活著时的一幕幕,可自己连最後的话语都没能和父亲说上。如果自己有能力帮助爹爹,事情也都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原先还平静用餐的木蝉黯然神伤的放下了筷子,姐姐和後娘现在都不知道怎麽样了,自己却还留在这里感叹食物的美味……
细细的泪水悄悄从眼角滑下,万祗郡也跟著皱起了眉头。就这样看著对方心竟也会慢慢被带了过去,不可能!!不能就这样动情~~自己的对人的感情早在半年前那件事後被彻底摧毁,现在怎麽可能又会像昨晚那般难以自制!二娘一定是想用这个女子来监视自己彻底把自己打垮,所以凡事处处一定都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