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_第六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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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西楼_第六部分-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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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啦,没看见我在发誓吗?」理直气壮。
「呜呜……」突然觉得好感动……
「别哭呀……别哭呀……」凛臣手忙脚乱起来,「从今以后,影臣呀,我允许你……叫我……娘。当然,没人的时候才行!」
「谁要叫呀!」影臣吐舌头,「我最讨厌二哥了!」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凛臣开始挽起袖子。
「我、最、讨、厌、二、哥、了!」
「哼哼。你再说,再说!」奸笑两声,凛臣开始胳肢影臣。
把影臣胳肢得在地上直打滚,嚷着:「救命呀,救命呀!」
于是就这样,两兄弟一直闹到了三更半夜,这才筋疲力尽倒在地上,睡着了。
但第二天醒来时,他们都躺在各自的房间中。
影臣也没有多想,事情过了就忘了,但凛臣却留意打听了一下,得知是南宫夫人差人把自己抱回了房间。
「影臣呢?」凛臣问道。
婢女答道:「影臣少爷是夫人亲自抱回房的。」
「娘还真是狡猾……」凛臣自言自语般说了这么一句,抿嘴笑着,走远了。
其实自己可爱的影臣弟弟,还是有娘疼的嘛。不过,凛臣也有些不明白,南宫夫人对影臣,究竟是爱是恨?也许……爱恨都有一些吧?


第三章


天气越来越热,夏季的气息越来越浓。
每天都是烈日炎炎的,即使偶尔有风吹来,也是一股灼热的气流。
所幸的是,影臣和凛臣两人,都通过了南宫夫人的药草考试,得到宝贵的三天假日。
虽说是假日,但两兄弟还是有一大堆活儿要忙。早上要帮忙采收草药,晚上又要帮忙炮制饮片。特别是最近几日,南宫家药草不断失窃,即使调派再多人手巡守药场,情势也依旧不见好转。两兄弟因为好奇,自发去看守了半日药房,以为可以抓到盗药贼,但扫兴的是一无所获。
终于,南宫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在阳光灿烂的一天清晨,大手一挥,派给两兄弟一项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了,立刻下山去报官!让周捕头调些人马上来,我就不信揪不出那个可恶盗药贼!」
南宫夫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看得出来,她的确已经忍无可忍了。
「嘻嘻。」
一听到这个好消息,两兄弟相视一笑,急忙点头答应下来。
因为——这可是千年难遇的一次下山机会呀!
在南宫家严格的家规,和南宫夫人的刻薄要求下,兄弟俩从早到晚都只能和书本、草药、针具、火罐,以及『正月二月人气在肝,三月四月人气在脾』这种拗口的经文打交道,脑子里装的,除了十四经脉,就是望闻问切,连家门都很少出,更别说是下山了。
这次,南宫夫人竟主动提出让他们下山,着实让影臣和凛臣暗暗高兴了一番。
兄弟俩生怕南宫夫人会反悔似的,急忙打点了一下,带着几道凉拌小菜,高高兴兴下山去了。至于为什么要带凉拌小菜,这可是影臣凛臣两兄弟和他们大哥之间的约定——如果有机会下山的话,一定要带几道娘亲手做的家常小菜给他尝尝。
南宫夫人凶是凶了一点,但烧饭做菜的工夫,可称天下一绝。
有一句话说得好,『要想拴住男人的心,就先拴住男人的胃。』知道了这个道理,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当初凶巴巴的南宫夫人,能拐到南宫文瑞这个金牌丈夫,嫁入南宫家当镇家之宝了。
南宫家在桃花镇经营着一间『桃源医局』,医局虽然不大,但却是整个桃花镇的招牌和骄傲。
主治医师南宫文瑞,正是南宫家的现任当家。即使已经年近四十,也依然器宇轩昂、成熟稳重。不少少女、少妇都对他频频示好,但他却从来没有动过纳第二房的心,属于那种典型的国宝级温良好男人。正因为如此,南宫夫人才放心让他这个大国宝在桃花镇里经营医局,一年半载不回去也没关系吧?
虽然夫妇俩一年见不上几次面,但两人关系却很好,恩恩爱爱,羡煞旁人。
而在『桃源医局』担任第一助理的,正是南宫家的长子,年仅十六岁的南宫释臣。南宫释臣虽然年纪轻,但资历却一点也不浅。在一定程度上,他是凛臣和影臣共同尊敬和崇拜的偶像。
当朝实行『世医制』,户口分为民、军、医、儒、灶、僧、道、匠等多种,规定各户必须子袭父业。也就是说,一入医户,子孙就必须世代业医。嫡系子孙至少一人,要进京参加太医院主持的考试,通过以后,才能继承家业,行医救人。前代死后,嫡系者一次不到量责,二次除名,三次除户,严格不苟。
而南宫释臣,在十二岁的时候,就以『南宫家第一百零八代传人』的身份,进京参加太医院主持的考试。一考即中,选为医丁,在太医院里学习了整整三年。十五岁时,取得执业牌,以执业医师的身份回乡,等着接任『桃源医局』。
既然医局已经有了释臣这个继承人,从道理上讲,凛臣和影臣作为次子和幺子,应该可以轻轻松松生活才对。但事实上正好相反,他们两兄弟肩上的任务,比他们的大哥释臣药重得多。
特别是凛臣,南宫夫人常夸他天赋好,日后一定是大有作为之人。
南宫夫人一心想让他考入太医院,成为宫中御医,光耀门楣。
其实,南宫家的门楣已经够光耀了,四海之内,只要是学医的,谁不知道薄天南宫家?但南宫夫人依旧不满足,她为凛臣定下的人生规划是:十二岁时入太医院,十五岁时取得执业牌成为宫中御医,十七岁时成为太医院副令,二十岁时正式成为太医令——医界地位最高、立于顶点之人!
而随着凛臣渐渐长大,本领越来越强,南宫夫人觉得理想离他们越来越近,仿佛可以看到未来光辉的前程,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凛臣的确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孩子。
◆◇◆◇◆◇◆◇◆◇
快到正午的时候,凛臣影臣两兄弟,已经来到不归山的山脚下。
只要再走两里路,就可以进城了。
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太阳毒辣的光线,把两兄弟的皮肤都晒得发烫,喉咙更是干哑,每说一句话都像受刑似的。
正在这时,影臣突然指着路边,『啊』的惊叫一声。
热得奄奄一息的凛臣,好不容易抬起头,顺着影臣指去的方向一看——竟看到一间茶棚!
虽然是间简陋得只用几根竹杆撑着的棚子,棚下只有三张小方桌,但这时在凛臣影臣两兄弟眼里,简直成了救命一样的场所。他们拖着半条命,急忙冲过去,抓起茶碗,大灌几口,总算解除了口渴之苦,这才恢复过来,两兄弟又像往常一样生龙活虎了。
正在这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老板,再拿一盘螃蟹过来!」
凛臣顺着喊声,回头一望,竟看见满满一堆,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蟹壳,不由大吃一惊。心想:这到底什么人呀,居然一次吃这么多螃蟹?
这时老板端着一盘螃蟹小跑过去,满脸是笑,拨开人群,把盘子放下。
借此机会,凛臣才总算看清那坐在桌边,大吃特吃之人——没想到那人年龄,看上去竟和自己相仿。不过衣饰华丽,容貌秀气,显然是有钱人家娇养的少爷。
凛臣微微蹙眉,走上前去,好心提醒道:「螃蟹性寒,吃太多会出人命的。」
那伙人吃得正是高兴,突然听到凛臣这句大煞风景的话冒出来,不由一时愣住。
茶棚突然变得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凛臣脸上。
但凛臣却也没打算多说下去,只笑着点了一下头,就转身告辞了,拉过弟弟影臣,留下茶钱,正打算要走,突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大笑。
「本少爷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轮不到你管!」
「宁少爷……」茶棚老板认识凛臣,知道他是南宫家的次男,低声劝道,「他是学医的,这么说肯定有道理……」
「哼!」那位宁大少也不管这些,继续吃起螃蟹来。
「真是不可救药……」凛臣小声嘟哝着,心情变得不好。心想自己果然不该多管这个闲事,别人非但不领情,还把自己嘲笑了一番。
「走了,影臣。」凛臣拍拍影臣的头,但刚跨出茶棚一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叫。
「哎哟……我的肚子……」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少年,这会儿已经捂着肚子蹲到桌子下面去了,而且面色铁青,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庞大滴滚落,模样很是吓人。围着他的那群家仆,也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还是茶棚老板反应快,生怕这位大少爷在他这里出了什么事儿,惹来麻烦,急忙拉住了凛臣的袖子,带着哭腔求救道:「二少爷,你好好心……救救他吧!你一定要救救他呀!」
「老实讲,他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凛臣低声抱怨了一句,最后还是任命地回头,拨开那群中看不中用的家仆,蹲在宁大少身边,认真给他检查起来。
◆◇◆◇◆◇◆◇◆◇
这名吃螃蟹的少年,年仅十三岁,姓『宁』名『无淮』,家里做的是书画生意。本来住在云南溪水镇,半个月前才搬来桃花镇。宁家财势皆大,宁老爷娶了五房小妾,终于生下宁无淮这一根独苗,宝贝得就像祖宗似的。
宁无淮从小众人捧着,呼风唤雨,本性虽然不坏,但就是太好面子。
「吃得太多,中毒了。」凛臣面无表情地宣布结果,回头吩咐老板道,「拿几杯盐水过来。」
「来了,来了。」老板急忙取来盐水,递给凛臣。
凛臣扳开宁无淮的嘴巴,正要给他灌下,不料却被宁无淮躲开。
「你、你要干什么?……」宁无淮强忍着腹中剧痛,带着阵阵抽搐,艰难地问道。
「把盐水喝下去,用手指抠喉咙,把刚才吃的东西吐出来。」
「吐?!」一听到这个词,宁无淮吓得脸都绿了,「本少爷一表人才,你竟然要我当众抠喉咙?」
「不抠会死哦。」凛臣一本正经地吓唬他。
「不行不行!死也不行……你再想其他办法……」
「那你让我打一顿好了,打到你把刚才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为止!」
「不行,本……本少爷仪表堂堂……怎么能……能被你这个贱民打?……王法何在,天理何在呀?……」宁无淮肚子痛得直打滚,但就是不肯退步。
「你这种人,痛死活该!」
凛臣也生气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撬开他的嘴巴,正想给他灌盐水,谁知身后传来一个小小声音。
说话人竟是影臣:「既然不想吐,那就吃药好了。」
凛臣一愣,回头望着影臣。
只见影臣从袖子里掏出几片叶子,塞进凛臣手里。凛臣仔细一看,认出那正是几日前,他们在河边看到水獭吃下的紫舒叶!
盯着那几片紫色的草叶,还有影臣向上微微一勾的嘴角,凛臣恍然大悟。
——对了,鱼蟹都是阴性,既然紫舒救了水獭,也应该能解蟹毒才对!
想到这里,凛臣投给影臣一道赞许的目光,但当他转头面对宁无淮的时候,那张笑脸荡然无存,变得就像猛鬼一只。拇指食指骤然一用力,撬开宁无淮的牙关,硬把草药塞了进去!
「本……本少爷……」宁无淮拼命挣扎,但腹痛难忍,大大降低了他的战斗力,终于败下阵来,认命地把紫舒吞进肚子。
第一次被别人这么粗暴地对待,宁无淮趴在地上,双眼都呛出了泪花,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狠狠地等着凛臣,威胁道:「你、你这个贱民!竟敢给本少爷塞草吃!你……你!……」
不料话没说完,凛臣已经转身走了。如果跟这个开口闭口不是『本少爷』就是『贱民』的人待久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揍人!
「不能让他走!」宁无淮转而向他的家仆咆哮,「把他给本少爷抓回来!」
「少爷……」家仆们都用担心的眼神望着宁无淮,其中一人大起胆子,问了一句,「少爷你肚子还痛吗?」
「嗯?肚、肚子……」宁无淮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奇怪刚才那种断肠似的疼痛,竟然转瞬消失,如果不是家仆们提醒,恐怕他早就忘了自己吃坏肚子这件事了。
「不愧是南宫家的人呀……」望着兄弟俩离开的背影,茶棚老板忍不住自言自语。
「南宫家?」宁无淮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满身灰尘,眼中阴光一闪,掏出一张银票,塞进茶棚老板手中,笑道,「老板呀……麻烦你给本少爷讲讲,这南宫家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
桃花镇很小,捕快也不多,最出名的那位名叫『周允承』,他和南宫家的关系也不错。
他出名不是因为武功有多高强,或者头脑有多聪明,而是因为他无论何时都干劲十足、精力充沛。桃花镇的街道上,总是能看着他带领着两三名手下,四处巡逻的身影。如果什么人遇到麻烦,大到抢劫,小到摔跤,只要大喊『周捕头』,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冲到事发现场。
而周允承出现频率最多的地方,就是『桃源医局』附近。
用他自己的话说:释臣少爷是他的再生父母!
其实事情也没他说的那么严重。话说一年前,周允承正在街上追小偷,谁知那小偷耍诈,假装投降,趁周允承不备,向他眼里撒了石灰粉。大家把睁不开眼的周允承送到了桃源医局治疗,那时候,正赶上释臣刚从京城回来。
而周允承,便是释臣的第一位病人。他细心地用绢布帮周允承把石灰粉拨出,然后用清水反复冲洗了多次。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每当周允承回忆起自己一年前,第一次见到释臣时的情景,总会陷入深深的陶醉之中,「就好像……看到医生他被一圈柔和的光线包围着……宛如天神下凡一样……他对我淡淡一笑,然后柔声问了我一句……好点了么?……」
「你就紧张到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而且头也忘了点!」
从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句冰冷话语,打断了周允承的回忆。
「不许学我说话!」周允承还以为接嘴的是他那些手下,扭头一看,没想到出现在身后的却是——凛臣和影臣两人。
刚才那句话,无疑是凛臣说的。
「捕头大人……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凛臣故意加重了语气,末尾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离我上次下山,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吧……你怎么还在回忆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难道这三个月以来……你和我哥,就没有创造出任何新、的、回、忆?!」
「新的……回忆?……」周允承不太明白,通常热血的人,反应都会比较慢。
「哼哼……」
凛臣坏坏一笑,贴在周允承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把周允承说得面红耳赤,不停摇头,「不,不……其实我……我们……那个……啊啊啊啊啊!」最后终于疯狂地抱头惨叫,「我……和他……这个,那个……哇啊啊啊!……没有,啊啊啊!……」
「好了好了,小声点,我都知道。」凛臣非常老成地拍拍比他大上足足十岁的周允承,安慰道,「其实我哥很好哄的,你只要送他一点东西,就能拉近距离哟。」
「礼物……吗……」
其实周允承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不知道对方究竟喜欢什么,不敢随便送罢了。正好现在凛臣在这里,兄弟之间,应该比较清楚彼此的喜好才对。
于是周允承向凛臣打听道:「你哥到底喜欢什么呀?」
「很多啦……」凛臣抠一抠下巴,眼神望天。
「比如说呢?」周允承声音极甜,拼命讨好。
「想不起来……」
「我求你了,好不好!小祖宗!」
「其实周捕头呀,我们这次下山,是有事找你帮忙来着,我们家的草药失窃……」
不等凛臣说完,周允承立刻保证道:「只要你告诉我你哥到底喜欢什么,我马上跟你上山!不抓到盗药贼,我就绝不下山!」
「真的么?捕头你真是好人~」
「那个……你哥他……」
「对了,我肚子有点饿了耶……」
「我请你吃盐水鸭!」
「还有……肩膀也好酸哦……」
「我帮你揉。」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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