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莲说着自己盛了一碗鸡汤喝将起来。
尹凝波一向不与她计较主仆间的礼仪,她一向便也随意。
只是这一碗鸡汤下去,出事了。
玉莲“啊”的一声捂住了肚子。
尹凝波抬头时,玉莲已经滚倒在地上,七孔流血。
“死的是那个丫头,坏事的丫头她怎么可以那么贪吃呢!”书娘气急了。
棋娘却道:“如今我们闯祸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们赶紧回京城找母亲,只怕那尹氏不会善罢甘休。”
英儒用马车将姐妹俩接出来,尹凝波发了疯要找这两姐妹时,英儒已经带着他们出了山圻城。
马车上,英儒一脸黑沉,教训二人道:“你们两个简直太胡闹了。”
“我们又不想让那个丫头死。”书娘狡辩。
“你们想害死的人是尹小姐,更加可恶。”
英儒心里对两个妹妹哀其不争,“你们可知如果尹小姐被你们毒死了,大表哥会善罢甘休吗?”
棋娘道:“二哥你可善罢甘休?”
英儒皱眉:“棋娘这话什么意思?”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对尹凝波的那点心思。”
英儒心虚气恼:“你们两个真是……”
“好了,如今你的心上人也没有死,二哥你就别再骂我们了。”棋娘也很是后怕,幸好死的不是尹凝波。
“死的是她最忠心的丫头,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英儒叹气。
棋娘惊呼:“一个丫头而已,难道还要我们两个小姐给一个丫头偿命不成?”
“那可未必。”
书娘嗔怪棋娘:“都怪二姐出的馊主意。”
现在书娘心里真是又后悔又害怕,她怎么一时脑子发热就去杀人了呢?要死要死,她一个小姑娘家居然杀人了,呜呜……
“所以现在,我得趁着大表哥把你们逮回去让尹小姐发落之前,把你们送回京都母亲身边去,否则我可真的很难保全你们两个。”
如今唯有母亲能够替两位妹妹向大表哥求情了。
陆府,尹凝波房间外,袁弘德和陆景胜相对默默,二人都很沉重。
陆依依从屋子里走出来,沉重摇了摇头:“师父她不吃不喝也不愿意说话。”
“玉莲一直跟着她,她们感情匪浅,如今玉莲突然走了……”陆景胜看着袁弘德,“英家两位小姐突然离开,只怕这事和他们脱不了干系,盛泽哥该给凝波一个交代才是。”
“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不好下定论。”袁弘德道。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不能定论,书娘和棋娘分明是畏罪潜逃。”陆景胜激动地提高了音调。
“须得见到她二人才能问清楚。”袁弘德道。
“盛泽哥心中对自己表妹多有偏袒,你心里就是不相信是她们俩干的。”陆景胜生气。
袁弘德不肯说话了。
不是不信,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真的要为一个丫鬟让两个表妹偿命吗?
姑母如何肯?
屋门蓦地打开了,尹凝波出现在门口,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尹老爷的死对她打击本就大,如今竟连玉莲也离开她了……
“凝波……”袁弘德和陆景胜同时唤道。
尹凝波面无表情,就像木偶一样,对陆景胜和陆依依道:“你们先回避一下,我有话和袁将军说。”
陆景胜还想说什么,被陆依依拉走了:“哥哥,这是师父和侯爷之间的事情,须得他们二人自己处理。”
这一件事自己的确是局外人,陆景胜很是气馁。
陆景胜和陆依依离开了,袁弘德看着憔悴的尹凝波,心头涌起各种不忍,道:“凝波,对不起……”
“人又不是你杀的,何来对不起一说。”尹凝波一脸漠然。
“凝波,真相是什么,我们不知道,或许这其间有误会……”
“你走吧。”尹凝波打断袁弘德,“玉莲的死我不想追究了,只是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
尹凝波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令袁弘德始料未及。
人一定是棋娘和书娘杀的,只是两位小姐如何会给一个丫头偿命?这是在古代。
尹凝波知道不可能,知道袁弘德的为难,只是过不了心里的坎儿,或许从今往后和袁弘德再无瓜葛是最好的。
“你就不该来找我,我说过我们之间的婚约不作数,须得退婚的,你却那样固执,如今连我的丫头都赔上去了,我爹死了,玉莲是我最亲的人,连她都离开我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不相信你两个表妹为何杀人吗?我来告诉你动机,因为她们爱慕你,而我是她们的情敌,那碗鸡汤本来是送给我的,只是玉莲做了替死鬼……我们两个本就不该有交集,我家遭遇变故时,在我身边的不是你,你来了,却夺走了是婢女的命,我们之间是相克的,所以你不要再来见我了。”
尹凝波说完向袁弘德福了福身子,重新进了屋子,锁了门。
看着紧闭的屋门,袁弘德心潮澎湃。
她说这些看着绝情,实则都是为他考虑,她不要他为难,因为棋娘书娘是他的亲亲表妹,所以他不要她为难。
第202章 宫廷相亲宴()
山圻城外,陆景胜为袁弘德送行。
“盛泽哥哥,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凝波的。”陆景胜是颇为开心的,在他认为,袁弘德和尹凝波这辈子已经不可能了。
袁弘德面色黑沉,不发一言。
“哥哥此去京都多保重,不要再挂心我和凝波,或许我和凝波结亲之日会再请盛泽哥哥来喝一杯喜酒。”
陆景胜的话对袁弘德而言实在是扎心,他终究忍不住说道:“恭芳,你要记住,她永远是你嫂子,朋友妻不可欺。”
陆景胜愣住:“盛泽哥,时至今日你还认为你和凝波会有未来?玉莲都被……”
“我会给凝波一个交代的。”袁弘德说着策马扬鞭,奔驰而去。
看着袁弘德的背影,陆景胜自言自语:“难道你会为了还玉莲公道,而让棋娘书娘偿命?怎么可能?”
即便袁弘德真的这样做,他对尹凝波也绝不会让步的。
这辈子他陆景胜才是最该陪在尹凝波身边的真命天子。
京都侯爷府,儿子和女儿离家一年多回转竟然带回这样一个爆炸性消息,袁氏惊得目瞪口呆,先是狠狠骂了英儒一顿:“你就是这么照顾两个妹妹的吗?”
还是琴娘劝住了她:“母亲,一个丫头而已,何必动怒?”
“可那是尹凝波的丫头。”袁氏还是有些后怕。
袁弘德在意那个女子……
“不管是谁的丫头,大表哥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丫头要两个妹妹偿命?”这一点琴娘笃定。
袁氏道:“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上回你棋娘妹妹可是已经吃过那女人的亏了。”
棋娘替琴娘背锅,被袁弘德重罚一事,众人都记忆犹新,琴娘心虚不语了。
书娘哭道:“母亲,那可怎么办?我害怕大表哥……”
大表哥虽然是大表哥,可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军人,书娘突然害怕不已。
袁氏当机立断做了决定:将两个女儿送走,袁弘德回来,找不到人无法对质就对了。
英儒道:“可是母亲,我是和两个妹妹一起的,大表哥回来,肯定会找我麻烦的。”
袁氏道:“英儒也一起走!”
…………………………
袁弘德回到京都时自然见不到棋娘、书娘和英儒,袁氏一口咬定三个孩子滞留山圻,还问袁弘德要人来着。
袁弘德知道袁氏有所隐瞒,可也无暇与她揪扯,因为皇帝差人来请,一场皇宫盛宴正等着他。
接他入宫的李公公一路都笑眯眯的,入了宫门突然道:“侯爷,咱家给您道喜了。”
喜从何来?
袁弘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公公神秘兮兮道:“其实今晚宴请侯爷的并非皇上,而是太后娘娘。”
太后?
袁弘德一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来。
今夜注定是一场鸿门宴。
只是袁弘德不知道这鸿门宴还是一场相亲宴,太后将一个盛装的美人引到他跟前来。
皇帝向袁弘德介绍道:“盛泽,朕这位妹妹你是第一次见吧?”
袁弘德看向公主,吃了一惊:这公子好生面善,似在哪里见过。
那公主上前见礼:“侯爷军功赫赫,久闻大名。”
如此熟悉的声音。
袁弘德猛地一顿:这不是尹凝波身边的丫头郁琬吗?
她竟是皇帝的妹子长公主大人?
袁弘德心下吃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该有的礼节一样不少,行了君臣之礼,入席吃酒看歌舞。
太后和皇帝唠着家常,皇后一会儿奉承太后,一会儿皇帝,很是忙碌。
袁弘德意兴阑珊,心里挂念着山圻城里的尹凝波,这皇家宴吃得心不在焉。
皇后突然提议去御花园里看花灯,这不是逢年也不是过节,看哪门子花灯,不过是为袁弘德和长公主制造一个独处的良机罢了。
御花园里各种花灯,闪闪烁烁,五彩斑斓,像元宵节一般。
袁弘德与长公主相逢在一盏走马灯下,宫人们全都退下,留他二人说话。
袁弘德施礼,道一声:“公主……”
长公主道:“将军还是叫我郁琬吧,咱们也算老熟人了,郁琬在侯爷府里叨扰多日……”
袁弘德道:“臣惶恐,当时不知姑娘便是长公主,委屈了长公主,只是微臣不解长公主何以要在尹姑娘身边屈身做一个丫头?”
长公主道:“本宫一时贪玩逗留民间甚觉好玩,那尹姑娘是个好人,不知她近况如何,前几日去府上相请将军,听说将军去了山圻,将军可见到她了?”
想起尹凝波,袁弘德很是黯然:“见到了。”
见袁弘德声息不对,长公主关切道:“怎么,难道尹小姐遇到了困难?”
袁弘德想了想还是将尹家的变故向郁琬道来,郁琬听得心惊肉跳,“没想到尹小姐遇到了这许多变故,如今她身边可连个梯己的人都没有了。”
想着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尹凝波连玉莲都失去了,袁弘德自责越甚,愧疚着不知说什么好。
慈宁宫里,皇后笑吟吟走进去向太后道:“看起来长公主与侯爷相谈甚欢呢。”
“真的吗?能投缘最好了,也了了哀家这桩心事。”太后心里稍安,若是如此,不日就可以请皇帝为袁弘德和郁琬赐婚了。
郁琬却无心自己婚事,满脑子都是对尹凝波的担忧,次日便悄悄派人往山圻接尹凝波去。
尹凝波未识她的身份,便能救她收留于她,乃是大义之人,她对自己有恩,如今她落难了,自己可不能坐视不管,将她一人扔在山圻,她须得接她来身边妥善照顾才是。
郁琬派去的人往山圻去还未回转,皇帝的赐婚圣旨便到了侯爷府。
这下可让袁氏和琴娘傻了眼。
如果对手是尹凝波,她们还能争一争,可是对手是公主,她们如何争呀?
圣旨一下,琴娘差点没哭死在后罩楼里。
和琴娘万箭穿心比起来,袁弘德也并不好过。
他当即便进宫向皇帝请求退婚,皇帝道:“君无戏言,圣旨都下了,盛泽你这不是叫朕做言而无信之人吗?”
“皇上事先为什么不同微臣商量?”袁弘德言语里全是怪责不满。
“同你商量?”皇帝呵呵笑道,“同你商量,你铁定不同意,再说朕的妹妹才貌过人,配你平安侯难道还配不上不成?”
“公主再好,奈何……”奈何臣心中已有心上人。
袁弘德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不可说,不能说啊,说出实情,以皇帝的性子只会给尹凝波增添更多的麻烦,还有太后……
“是臣配不上公主。”袁弘德只能道。
皇帝哈哈大笑:“配不配得上,朕说了算。”
山圻那边,京城的来使直奔医馆,令尹凝波和陆景胜都意外不已。
第203章 红颜祸水()
屋子里只有陆景胜和尹凝波两个人。
陆景胜道:“怎么会是公主派来的人接你上京呢?你怎么会和公主熟络?”
陆景胜奇怪的也正是尹凝波奇怪的,乍一听京里来人还以为是袁弘德派来的人呢。
自己和公主当然不熟悉,那么公主是如何认识自己的呢?
“这些疑问等师父去了京里不就一清二楚了?”陆依依巴不得尹凝波快快去京里,那样自己的哥哥就可以远离她了。
从前是苏简简,现在是尹凝波,她的哥哥就是从不肯看她一眼,谁让她是他的妹妹呢?
这辈子她做不了哥哥的妻子,也决不许任何人做哥哥的妻子。
“京都,你打算去,还是不去?”陆景胜征求看着尹凝波。
不待尹凝波做决定,陆依依抢先说道:“当然要去,公主邀请,如果不去的话岂不是得罪了皇家?那样只怕师父会很惨的。”
“如果凝波要去京里,我会陪着一起去。”陆景胜道。
陆依依急了。
从医馆出来回家路上,陆依依不高兴地同陆景胜说道:“哥哥你到底怎么了,要做那样糊涂的决定,公主请我师父去京里,又没有邀请你?”
“可是凝波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玉莲又不在了……”
“哥哥不放心,哥哥有什么资格不放心?你是师父的什么人,怎么轮得到哥哥你来关心她呢?”
陆依依的话问到了点子上,陆景胜做了个决定,他要向尹凝波求婚。
当夜,在陆家的花园里,陆景胜便向尹凝波正式提亲:“凝波,我们成亲吧,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可好?”
尹凝波意兴阑珊的,人生遭遇了这么多变故,她实在没有心情谈情说爱,不是?
“你现在不就已经在照顾我了吗?”尹凝波浅笑安然。
“这不一样,名不正言不顺,你会让山圻城的人议论的。”
“因为你,我被人议论得还少吗?”
“所以我有责任,从今往后我该为你正名,我们成了亲,你走到哪儿我都陪着你,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出面保护你,没人再敢说三道四闲言碎语了。”
陆景胜诚恳急迫,信誓旦旦。
尹凝波看着陆景胜那张绝美容颜,可惜自己不心动。
她道:“曾几何时,你对苏简简也是这般狂热吧?陆少爷,你的真心未必能经历得了时间的考验。”
一句话戳到陆景胜痛处,他心虚了,但还是道:“凝波,给我个机会吧,我对你,和对简简真的是不一样的,对简简,我只是求而不得,所以没有看清自己内心……”
“你现在对我也是求而不得,若我答应了与你成亲,你对我便也会如对简简那般,失去热情……”
“不会的不会的。”
陆景胜急迫,不知自己该怎样解释,才能让尹凝波明了自己内心。
“是不是我把心剖给你,你才肯信我?”
尹凝波哑然失笑:“难道我说是的,你就真要把心剖给我?”
一直在暗处偷听的陆依依急忙奔出来,她真怕她的哥哥会做出傻事。
“哥哥,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陆依依扑到陆景胜身边拉住他,尹凝波微微一笑,转身离开,留下这兄妹二人牵扯不清。
身后传来陆景胜的声音:“凝波,如果你担心的是盛泽哥哥,那么我们整好借这次上京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