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己家,要走也是对方走啊!
见尹湘湘回身,陆太太心头燃起希望:“尹小姐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只要别让她嫁给她爹,其他什么条件她都答应。
谁料尹湘湘却道:“这话应该我问陆夫人才是,你可改变主意了?”
陆太太:“……”
尹湘湘不死心:“我爹有什么不好?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哪点配不上你?你们俩男丧偶女守寡的,天造地设一对!”
陆太太再次:“……”
花厅门外听墙根儿的尹善仁差点没感动得痛哭流涕。
他的女儿什么时候变这么懂事了?
如果不是日日和他相处,亲眼看着女儿减肥成功,他真要怀疑现在的尹湘湘不是他的女儿了。
容貌变了,连心肠也变了。
这是主动帮他征婚呀!
浪里个浪!
尹湘湘笑看着陆太太,道:“离县太爷升堂还有三日,陆夫人可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届时再差人到尹府递消息就成。”
陆太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花厅的,双脚几乎像踩了棉花一般虚软无力。
那个女孩子实在是……惊世骇俗!
她原还夸赞她的,可谁知她就干出了这么不着调的事,简直……大逆不道!
陆太太心里郁闷不平着,脚下一踩空摔了一跤,一双大手拉住了她。
那大手长了太多肉,太柔软了,以至她差点以为是个女人的手。
一回头,竟是尹善仁。
想起尹湘湘的无理要求,陆太太赶紧推开尹老爷,冷了脸色。
尹善仁一脸不好意思:“陆夫人莫生小女的气,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得罪之处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尹老爷如此谦卑,倒显得陆太太小家子气了。
只听过父母给儿女定亲事的,没听过儿女给父母定亲事的,原就是小孩子家的混说八道,谁当真谁就幼稚了。
陆太太尴尬道:“尹老爷言重了,我不会当真的。”
尹老爷好不失落,你要是当真该多好呀?
“可是陆公子的案子该怎么办呢?”
陆太太脸色又是一僵。
这父女俩简直蛇鼠一窝。
尹老爷的话不就是变相威胁吗?
陆太太虽然心里不悦,语气还是温温和和的:“总有办法的。”
“依我愚见,陆夫人不如将计就计。”
陆太太不解:“将计就计?”
“是啊,假意答应湘湘嫁给我,等陆公子的事过去了,咱们的婚事就作废,陆夫人以为如何?”
当然不好,到时你要是不肯退婚,怎么办?
胖胖的尹老爷露出谦谦君子笑容:“陆夫人请放心,我对陆夫人不敢有非份之想,我知道自己配不上陆夫人……”
尹老爷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像一个对心爱玩具求而不得而隐忍着委屈的可怜孩子。
陆太太再不答应就过分了。
她深深福了福:“多谢尹老爷,大恩大德,莫齿不忘!”
第052章 桃花接李()
羁候所,光线昏暗。
牢房被间隔均匀的木棱隔成左右两间,分别关着陆景胜和苏简简。
陆景胜透过木棱缝隙看着苏简简。
她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眼睛看着空中,迷茫而无助。
她已经保持那个姿势一天一夜,狱差送进来的饭菜也没有动过一口。
他真怕再这么下去她会饿死,或者自我封闭而死。
于是他说道:“苏小姐,你好歹吃点东西,娄雪桉死了,你伤心难过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虐待自己。人是铁饭是钢,你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告状不是?”
苏简简向陆景胜这边投过目光来。
他白衣胜雪,长身玉立,令昏暗的羁候所蓬荜生辉。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着他苦口婆心。
到了这份上,他没有怪她,反而关心她,担心她,令她情何以堪?
她又不是良心泯灭之人。
“你为何不怪我?”苏简简问。嗓音因为长久未开腔显得低沉沙哑。
苏简简终于说话,陆景胜竟然有些小激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不是黑白不分之人,你此举一定是有难言的苦衷,你毕竟是娄家的儿媳,他们逼你,你是身不由己。”
苏简简眼眶胀得发疼。
陆景胜,你不要对我太好。
“不管什么原因,我让你成了被告,关进羁候所里,你就不担心自己吗?三日后复审,县太爷总要给个说法,我是一定要告你的,你就一点儿都不害怕……”
苏简简声音里满满的愧疚,任谁也怪她怪不起来。
陆景胜叹口气道:“其实你要我的命我给你便是,但是不能在这县衙里给,娄雪桉的死是意外不是谋杀,和我脱不了关系,但我是因不是果,我能偿命但不能偿清白……你可明白?”
苏简简自然明白。
虽然她没有在现场,也没有站在窗子边,但她知道娄雪桉胸口那把刀绝不是他捅的。
“那把刀一定是个意外,”苏简简道,“可是公堂上,我不会认的。”
苏简简说着继续沉默。
陆景胜也沉默着,心情分外沉重,他在想娄家到底用什么要挟她来逼死他?
不管真相是什么,娄家都不可能得逞,因为母亲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是陆家唯一的儿子,母亲曾说祖父和父亲是为了保他活的机会才死去的,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母亲不会叫他死。
陆景胜又无比担忧地看着苏简简。
她该怎么办?
娄家人岂会放过她?
尹府,尹逵看着长长的礼单问尹湘湘:“这都是舅父要送给陆夫人的聘礼?”
尹湘湘点头。
“这也太多了!”尹逵嘟囔。
“咱尹家有的是钱,这点聘礼算什么?陆家的陪嫁定然也不会少吧?”
陆家又不是小门小户,财产也不少呢!
陆景胜为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难道能少给陪嫁?
嫁母,何等大事?
尹逵匪夷所思,他不可思议的不是聘礼的数目,而是尹湘湘的态度。
“怎么能够答应?”
“为何不能答应?陆夫人的名声难道能有陆景胜的性命重要?”尹湘湘反问。
尹逵扶额:“表妹,我是说你怎么能够答应?”
“是我亲自提议的,难道又亲自反对?”
那不搞笑吗?
尹逵彻底懵逼了:“湘湘,为什么?”
“因为我是孝女呀?”尹湘湘甜美一笑。
尹逵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眼前的尹湘湘和孝女二字联系起来。
从小到大看着她因为舅父续弦一事在地上打滚来着。
尹逵伸手摸摸尹湘湘额头:“表妹,你是不是中邪了?”
尹湘湘拍开他的手:“表哥,我变孝顺了,你不高兴啊?”
尹逵总觉哪里不对劲。
一定没那么简单。
“表妹,你不会是还对陆景胜不能忘情吧?先让舅父娶了陆夫人,然后近水楼台先得月……”
尹湘湘翻白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何况若是那样,我和陆景胜成了兄妹,还怎么做夫妻,所以断不可能?”
“这么不可能?山圻城里不是最流行桃花接李一事吗?”
继父的儿子娶了继母的女儿,或者继母的儿子娶了继父的女儿……
尹湘湘送他一句:“表哥,你想太多了。”
看着尹湘湘一脸笃定,尹逵的小心脏方才安了安。
尹老爷远远听着女儿和外甥的对话有些心虚。
女儿倒是变成孝女了,他这个爹却不厚道,利用了女儿的孝心。
有道是君子不趁人之危。
可是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哪里能是他这样一身肥膘的奸商模样?
“爹,要有自信,相由心生,心地善良的人不管胖瘦都好看!”
尹湘湘约摸知道尹老爷的小自卑出言安慰。
尹老爷抬脚就往外走。
“爹,你去哪儿?”
“布粥行善去!”尹老爷头也不回。
尹湘湘:“……”爹,其实我还没说完,外表还是第一位的,退而求其次才是心灵美。
“爹,要不,我还是帮你减减肥吧!”
看着尹老爷腰间一抖一抖的赘肉,尹湘湘皱着眉喊。
陆府,陆依依在陆太太门外大嚷:“娘你怎么可以答应嫁给尹老爷那个大胖子!你这样对得起死去的爹吗?爹生前对你那么好!”
屋子里,陆夫人凌乱。
这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她那大鸿胪的爹就已经死了,她是个遗腹子,哪里就看见她爹对她好了?
就是陆依依自己,从未见过她爹的面,哪里有这么深的父女情?
陆夫人又不能向陆依依直说她和尹老爷之间的约定,那孩子是个嘴上不拴栓的,一旦走漏风声被尹湘湘知道内情,她不愿意替陆景胜上堂作证就糟了。
罗妈妈不解内情,但看陆太太烦闷便道:“奴婢出去劝劝二小姐吧。”
陆太太默许。
罗妈妈走出门去,劝陆依依道:“二小姐,您就别再给太太添堵了,太太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少爷。大少爷还被关在羁候所里呢,要尹大小姐上堂作证,所以人家提出的条件太太不能拒绝。”
陆依依不忿:“尹湘湘也太过分了。”
“二小姐还是为大少爷忍一忍吧,”罗妈妈知道大少爷是二小姐的命门,“且熬到过堂后吧。”
好,就熬着。
陆依依心想:过堂也就这一两日了。
第053章 复审()
复审过堂,对几家人都是煎熬。
娄家担心苏简简变卦,陆家担心陆景胜的生死,尹家则担心婚事。
尹湘湘倒是安之若素。
郁琬问:“大小姐去县衙作证,会带奴婢出门吗?”
玉莲不乐意:“小姐出门,一向带的是我。”
“小姐今天可不可以带我?”郁琬怯怯问,“我想跟去保护小姐。”
玉莲黑脸,就你会表忠心。
“我也可以保护小姐。”
“跆拳道,我学得比你好,玉莲。”
郁琬一针见血,玉莲不服,却不能反驳。
在比试课上,她已经被郁琬撂倒过无数次,身上都被摔青了。
玉莲嫌弃地看着郁琬的小身子骨,也不知道这小身板学起武功来咋这么能打。
“那你一定要保护好小姐哦!如果小姐不能平安归来,为你是问。”玉莲总算在言语上扳回点面子。
尹湘湘微笑道:“谁要你们保护来着,不过还是郁琬跟我去吧,玉莲在家好好练习跆拳道吧。”
“是,小姐!”两个丫头都脆声应道。
县太爷升堂的时候,整个山圻的八卦男女几乎都涌到县衙门口看热闹。
人们对陆景胜、苏简简、娄雪桉之间的纠葛好奇多年,如今出了命案,就更加如打了鸡血般蠢蠢欲动了。
人群最前面是娄家人。
娄大叔娄大婶丧子之痛浮现面上。
娄二叔则冷静得多,可也一脸暗沉。
娄二叔身边站着一身素服的娄思思,她面上沾着泪痕,眼里布满红丝,整个人都沉浸在悲伤和激愤里。
衙役的威武声中,县太爷坐上了堂。
明镜高悬的匾额下,县太爷一脸为难神色,道:“带原告和被告上堂!”
陆景胜和苏简简被押上了堂。
县太爷先问苏简简:“娄苏氏,你状告陆景胜杀害你的夫婿娄雪桉,可是诬告?”
苏简简的余光扫了人群中的娄思思一眼。
娄思思阴沉着脸,目光阴毒。
苏简简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伏地而拜:“陆景胜杀害小女子夫婿娄雪桉,是小女子亲眼所见,小女子誓为亡夫伸冤,请大人为小女子做主!”
陆景胜看着磕头的苏简简,心里哀哀叹了口气。
县太爷又看向陆景胜:“陆景胜,你可认罪?”
陆景胜正欲说话,就听外头陆太太的声音响起:“大人,小儿景胜是冤枉的,他没有杀人!”
陆景胜回头,见陆依依陪着陆太太走上堂来。
县太爷温和道:“陆夫人,公堂之上讲究的是证据。”
“我们有人证。”陆依依迫不及待说道。
县太爷看向陆太太,陆太太点点头,满脸期待神色:“不错,大人,我们有人证,能够证明小儿景胜没有杀人。”
“人证是谁,现在哪里?”
“人证就在堂外,等着大人传唤。”陆太太给了陆景胜一个安抚的眼神,同县太爷说道。
“传人证!”
郁琬陪着尹湘湘施施然走上堂。
陆景胜眉头微不可见一蹙:其实他不太想欠尹湘湘人情来着。
尹湘湘见过了县太爷,并陈述了那晚自己的所见所闻:“大人,当时娄雪桉原本是要拿刀捅陆景胜的,谁知地板太滑,娄雪桉摔了一跤,那刀子阴差阳错刺进了自己胸口。”
“大人,她的证言不可信!”人群中响起一个激烈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娄思思走了出来。
她指着尹湘湘道:“此人是谁?尹家大小姐,想议全山圻的百姓都知道尹家大小姐是陆景胜的头号爱慕者,她的证言怎么能信?”
人们交头接耳,有人开始点头。
娄思思看着尹湘湘,继续道:“没想到尹家大小姐为了追求陆景胜,连上堂做假证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尹湘湘面不改色,淡然一笑:“请教这位姑娘是娄家什么亲戚?”
此时能够挺身插话的肯定不是与娄雪桉毫不相干的人。
娄思思凌厉道:“我是娄雪桉的堂妹。”
果真是亲堂妹。
刘凝波是在医院拿手术刀的,见惯了生死和医闹,还会怕你这不过言语不善的堂妹么?
“娄姑娘对山圻城里的八卦很感兴趣么,那为何不知我在落桐桥上发下的誓言呢?”
尹湘湘指着陆景胜:“父老乡亲们该不会忘记我在落桐桥上派银子时说过,山圻里的年轻男子都有可能成为尹家的女婿,却独独陆景胜不可能,因为这些年陆景胜伤透了我的心,我和他早已形同陌路,今天我原本可以落井下石,不出面作证的,可是县太爷大人的公堂上写着明镜高悬,我不想如此清明的官员手底下会产生冤案,所以我还是决定上堂作证。”
“一派胡言!”
娄思思岂能被尹湘湘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她冷笑道:“尹大小姐真会胡诌,我差点就相信了呢。你既然和陆公子形同陌路,为何三更半夜会一同出现在金屋门外,而恰巧成为陆景胜没有杀人的证人?难道尹大小姐白天和陆公子形同陌路,一到夜晚又变成从前的追夫狂魔?”
追夫狂魔?
尹湘湘在心里问候了陆景胜八辈祖宗。
都怪这个贱男人让她大庭广众被如此羞辱。
尹湘湘看了一脸忧虑的陆太太一眼,算了,为了这个可怜的母亲,还为了她那个对她不错的老爹,她权且忍着,且要让这件事情顺利解决。
尹湘湘冲着娄思思莞尔一笑:“试问娄姑娘和陆景胜又是什么关系?为何要置一个无辜的人于死地?难道娄姑娘曾经也是陆景胜的仰慕者,求而不得,于是怀恨在心,如今借娄雪桉之事报私仇?”
竟然有人可以比她还无耻,颠倒黑白的?
娄思思看着尹湘湘,怒道:“你……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
“是娄姑娘你多管闲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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