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尧从错愕中转醒,立时使出《鬼使神差》第一式,化解了冷月的攻击,但赤膊的上身仍被她散发的青红焰火烧灼得疼痛不已。
“这到底是什么鬼?你是裴家的活口,那夜龙珠呢?”他想到那个与他无缘的珍贵宝珠,兴奋地大喊。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丫头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夜龙珠吗?你下地狱去找吧!”冷月再次扑向他,不顾一切地运气催化夜龙珠的热能。
端木尧不敢近她的身,只能用掌风与她对峙。他见冷月如此顽强,随即以清啸唤来张荫部署的属下,打算把冷月引到房外园中,再用绳索将她捆绑,逼问夜龙珠的下落。
冷月一心要杀了端木尧,紧跟着他冲向屋外,没留意到外早已怖下天罗地纲,一脚便跨进了敌人设下的阵中。
端木尧跃向石阶上,朝闻声而来的张荫点点头,大笑道:“裴家丫头,你逃不了。给我拿下!”他一声令下,一张金丝网高高撒下,住冷月身上罩了下来。
冷月抬头一看,大惊失色,正不知如何脱困,忽然瞥见暗宇穹苍中一个黑影如大鹰般从天而降,紧接着窜出一株黑亮的长鞭映着月色闪闪生辉,直取她的腰间,把她卷离当场。
“独孤叔叔?”她不能置信地喃喃自语,人已飞向那团森然的黑影。
端木尧见此人能突破重围救人,心下一惊,狂喝道:“什么人?”
张荫微微一惊愕。这条名闻黑白两道的黑鞭只有一人会使,那就是久不涉江湖的独孤清绝!
“庄主,那似乎是退隐江湖已久的”玉面阎王“独孤清绝。”他对武林中各大门派及名人所知颇深,急忙告知端木尧来者的身分。
冷月直到被一双有力的手抱住,才真的确定来者便是她的意中人独孤清绝。
“独孤叔…。”她喜形于色,轻唤道。
“噤声!”独孤清绝冷冷地说道,一身气息阴森如常。他卸下披肩,披着眉将冷月若隐若现的身子包住。她没被欺侮去了吧?他心中惴惴不安,却仍不动声色。
“你是独孤清绝?竟胆敢来管本爷的闲事!端木尧怒气横生,双手叉腰盯着他们。
“她是玄影殿的人,我要带走了。”独孤清绝脸上带着黑面罩,一身黑衣,气势昂然地搂住冷月站在墙头之上。
“原来玄影殿早就觊觎夜龙珠,这裴家的后人想必是 被你窝藏至今。”
端木尧没想到自己在江湖中放活,说玄影殿与夜龙珠有关的借刀杀人之计竞歪打正着。
“笑话!就只有擎日山庄能拥有夜龙珠吗?”独孤清绝冷笑道。
“独孤清绝,奉劝你最好别与擎日山庄为敌,否则以你玄影殿今日的势力,恐怕不会是我们的对手。”端木尧并非虚张声势,既然独孤清绝走火入魔,功力大不如前,那他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是吗?我倒要试试。”独孤清绝说完便扬声清啸。响彻云霄,绵绵不绝,久久毫无消殆之势;端木尧心中一凛,有点诧异地的内力修为还是如此深厚,不禁瞪了身旁的张荫一眼,咬牙道:“这像是走火火魔之人的啸声吗?”
张荫也为之迷惑不已,无语地摇头;片刻后,独孤清绝收回啸声,冷眸盯着这名武林中的大淫魔说:“我玄影殿向来不问武林中事,但有人挑衅也绝不会不回击,端木尧,你可别太嚣张。”
“哼!想教训我?那就先露一手看看,”端木尧眼见独孤清绝不把擎日山庄瞧在眼里,气得跃上墙头与他过招。
独孤清绝见他身手矫健,忽左忽右,留神注意,一把推开冷月,迳自与他对掌拆解。
冷月在一旁看着,心下惊惊。独孤清绝的内力虽高,但受制于气血滞碍,常会有断续现象,她怕刚刚他清啸已耗太多体力,此时与端木尧对掌会力不从心,稍有闪失便会受伤。
端木弟卯尽全力进攻,使出《鬼使神差》中的各式精妙拳法,招招直取|穴门,毫不留情。
独孤清绝全神贯住,凝神对付端木尧。两人你来我往,拳掌交锋,霎时气流交横,尘埃、落叶被扫得四处纷飞,一阵阵气息鼓荡在众人之间。
张荫见主人穷于应付,于是一招手,遣了几名手下绕到冷月身旁,暗地射出两箭,冷月一心只在独孤清绝身上,左臂被另一箭射中,登时惊呼出声。
“啊!”她失去平衡,从墙头掉落。
独孤清绝眼明手快,一掌逼退端木尧,卷住冷月的手臂,将她拉回。但就这么一瞬,端木尧己双掌迭出“劈刀毒掌”打向独孤青绝的胸口。独孤清绝一阵晕眩,口里涌上鲜血,他吸了一口气,强行忍住,抱住冷月的腰,翩然飞出墙外,负伤而去。
“庄主,要不要追?”张荫赶到端木尧身边问道。
“派东北三骑去追,我要活捉那个女的。”端木尧命令道“是”三名高手分别追出。
“哼!裴冷月那丫头中了箭,逃不远的,而且独孤清绝中了我的毒掌,不出三十六个时辰即会昏迷不醒,我不信他们逃得出我的手掌心。”端木尧露出恶狠的笑容。
“那独孤清绝的功力不可小觑,咱们得趁他受伤,派人围剿玄影殿,以除后患。”张荫提议道。
“嗯,好主意。”端木尧心下计量着。在与赫赫有名的“玉面阎王”对过手后,他愈加肯定要尽早除掉这个心腹大敌,并把裴冷月抢回,那么,夜龙珠和天下武林将都是他端木尧的囊中之物了。
当然,冷月那个娇俏绝伦的丫头他也不会放过,她既是当年从他嘴中逃走的一块肉,他岂会轻易再放走她?
他舔了舔唇,再次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夜色如墨,独孤清绝和冷月骑在他的青海驹上奔走了一段路后,终于不支倒地,在一间破庙前吐了一大口血。
“独孤叔叔!”冷月大惊失色,立刻下马搀扶他。
“我没事。”独孤清绝推开她的手,强撑着走进破庙中。
冷月见他拒绝自己的帮忙,心中又是伤心又是不忍。
“独孤叔叔,你先坐下。我这里有古爷爷特制的丹药,你先吞下去。”冷月知道他伤得不轻,连忙着从腰间取下随身的药草。
“不用了,你也受了伤,先替自己止血吧。”独孤清绝靠墙而坐,微喘地说道。若是他功力还在。今日又怎么会着了那淫虫的道?
“我的是箭伤,不要紧,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冷月不管自己臂上的疼痛,很自然地要替独孤清绝把脉。
“我说不用了!”独抓清艳冷冷地挡开她的手。“这是”劈山毒掌‘,除非有端木尧的解药,否则只有运气将毒气逼出,别无他法。“
“毒掌?那我帮你运气。”冷月一听到毒掌二字,登时紧张不已,急忙坐到他面前,要像以往一样助他把毒化解。
“冷月…。”独孤清绝虽一直表现得漠然,但他见冷月手臂上汩汩流出的血心中却一阵阵抽紧。“先医治你的伤,之后再来帮我。”他因自己的心悸而皱了了眉头。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冷月此刻根本无心替自己上药,一听见独孤清绝中的是毒掌,她急得方寸全乱了。
“你别再老是做蠢事让人担心了,好吗?”独孤清绝倏地冷言责备道。
自从发现她私自离开立影殿,殿里上上下下出动多少人马在找她,而他…他竟然焦灼得想亲手杀了她,免得再因她的消失而心头纠结。
冷月被他凶恶的模样吓住了。她愣愣地看着他阴霾的双眼,虽然带着面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可以想像他的脸正因气愤而扭曲着。
“独孤…”她慑慑地想解释自己的不告而别,却在他犀利的注视下低头噤声。
“你知道你替玄影殿意来多少麻烦?先是私自下山,让无咎和古老急得到处找人;继而向端木尧泄漏了你的身分和行踪,你以为你真的报得了仇?这无知的举动简直是飞蛾扑火!现在端木尧知道你是曳风楼的活口之后,他绝不会轻易饶过你的,不论天涯海角,他一定会想办法抓到你,逼问夜龙珠的厂落。”他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活,心绪激昂可想而知。
冷月待在原地听他训诫,一颗心慢慢往下沉,闷声地道:“我很抱歉替你们惹来麻烦,但你们可以不用管我啊!我找端木尧报仇是不自量力,但我已有了死亡的准备。”
她话未说完,独孤清绝就一把抓住她的手,怒道:“你以为你会这么容易死?端木尧是个变态,他不凌辱你至生不如死他不会痛快的,而你以为玄影殿收留你几年是为了什么,你体内的夜龙珠一天不释出,你就一天属于我独孤清绝,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死!”
听见他冷酷无情的话,冷月的脸一下子刷地惨白,一颗心慢慢龟裂,瓦解。
原来他不是来找她的,他是为夜龙珠而来,他要的不是她裴冷月,而是那颗能够起死回生的夜龙珠!
“我懂了,原来我的命不值钱,要不是因为夜龙珠,我早该在九年前就死去”她凝着泪,茫然望着他,凄楚地微笑。
独孤清绝一见她受伤的表情,手差点不听使唤地想将她拥入怀里,但是如此一来,他刻意压抑了多年的感情必会决堤而出,不可收拾。因此,他强忍住心疼的冲动,放开即的手。哑声地道:“你清楚就好。现在,先替你手上
的伤上药,我们必须在三十六个时辰内回到玄影殿,否则我会毒发昏迷,届时会让端木尧有机可乘。
“是。
冷月慢慢站了起来,走到破庙门边,毫不在意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这伤口的痛哪比得上心痛?
她闭起眼睛,直想哭一场。
独孤清绝见她纤细的背影蹒跚,怔了半响才强忍住痛苦地撇过头去。
他和古乙残一发现冷月不见,四处又找不到人时,就推测她一定是到济南城找端水尧报仇了,那时他不顾无咎和无名的反对,单枪匹马地下山寻人,要无咎、无名留守玄影殿以防近来不断前来骚扰的人入侵。那抹焦虑和牵肠,直到他在擎日别馆中见到了冷月才稍稍放了心,她虽然陷入无恙,那一刻,他多日来不眠不休的奔波劳顿都在瞬间消除、他的夜龙珠没有消失,他的冷月还活着…
他的冷月吗?
是的。打从他将她从曳风楼的废墟中带回玄影殿之后,她就属于他了。可是,几年来她愈发美丽动人,全身洋溢着青春的光彩。而他不过是个面容丑陋的男人,宿疾缠身又个性乖僻,她的娇艳对他而言太过刺眼,让他自惭形秽。偏偏他又得靠她身上的夜龙珠才能存活,这种纠葛不清的关系委实教人难以忍受,想爱不能爱,想放手却又不能,她的存在对他无非是种煎熬,在在挑战着他的意志力,试炼着他那颗原本无欲如钢的心。
冷月当然不明白他的痛苦与自卑。她看独孤清绝看了九年,早已不在乎他的俊丑,在她心中,他就是他,一个给他温暖,帮他遮风挡雨的男人。但是现在她恍然了解在独孤清绝的眼中她不过是夜龙珠的化身,在他心里,她是圆扁他或许压根没想过。
她开始恨莫名其妙跑进她身子里去的夜龙珠子。如果没有夜龙珠,他是否会正眼看她?又是否会回应她的感情?她真想弄清这一点。
冷月包扎好伤口,叹了一口气,转身说:“好了,可以上路了。”
独孤清绝站起身,调匀了气息,正想往外走去,喜然听见一阵“得!得!”
的声音,立刻惊觉地把冷月拉到身后,仔细盯着声音的来社。
片刻,只见一个白衣老者拄着龙头拐杖,缓缓地从树丛后走了过来,口中还吟着:“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闹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冷月和独孤清绝一听,心中同是一凛。这老者吟唱的这阙词词意正是两人内心的写照啊!
那老者身形瘦小、佝楼,但红光满面;头顶稀疏的在发梳了一个朝天雪;身上洗白的衣上绣着仙鹤数支,走起间鹤群访著舞动振翅,翊栩如生,腰间挂着一只胡芦,酒气四溢,状极潇洒。
独孤清绝一直冷眼盯着老者,从他行走的灵敏步伐看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咦?这破庙我住了三天了,怎么现在多出了两个人。一匹马?”那老者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搔搔后脑道。
冷月一听这老者出言滑稽,不禁脱口而出:“这破庙是你的吗?我们过了宿头,在此暂时歇一歇不行吗?”
“哟?小姑娘说话挺冲的哦,是不是和心上人闹别扭,心下正不痛快啊?”
那老者膘了冷月一眼,促狭地道。
冷月的心陡然跳了一下,快快地说:“这不关你的事吧则。老先生。”
“小老先生?”那老者忽然外味地笑了出来,又道:“别乱叫,我才九十几,甭将我喊老了。”
九十岁?冷月咋了咋舌,笑道:“不然怎么称呼您啊?”
“我是东海逍遥仙,佟小小。”老者摇头晃脑地自我介绍。
“小小?你的名字叫小小?”这回换冷月大笑出声。九十岁高龄老者,名字唤做小小,岂不可笑?
“你这个臭丫头,敢取笑我?”佟小小嘟起嘴巴,怪冷月没礼貌。
“我不是取芙你,小小前辈,我是觉得你的名字挺好玩的。”冷月微笑地从独抓清绝的背后走出来。
“是吗?”佟小小眨眨眼,似乎对冷月很有好感。
“是啊!你瞧,你小时候叫小小,现在九十岁也叫小小,名字不因年龄的改变一样年轻,别人喊起你来不是老是占你便宜吗?”冷月笑着朝他点点头。
“嗯,我倒没想到这点,小小,小小,当真被人喊小了。”佟小小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敛眉皱鼻地思索着。
“但也无妨啊!别太伤脑筋,当别人老老时,你还是小小,所以这亏吃不久的,你现在可捞回本了。”冷月掩嘴而笑,随便兜,这小老儿就跟着糊涂了。
佟小小知道冷月在逗地,对她的长幼无忌很是欢喜,便道:“小姑娘,你很有意思哦!来来来,我方才到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