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罗斯微笑摇头：“不可说，不可说，到时候你自然知晓了。”
说话之间，他们便来到了轮回之处的外面，这一处的景象，倒是与地狱其他地方都不同，透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壮观。
印度神域的轮回，开辟之初，便分成天、祖、兽三道，天道是指神灵仙人阿修罗等族群，祖道是一切人类，兽道则在人类之下，是禽兽之流。
天道是一切有法力神通物类以及神灵转世之地，地狱的神灵，也就只有死神阎摩能有一些话语权，但是也不敢多管神灵与阿修罗的转世。尤其是此时的死神阎摩，正在须弥山上，共商大计呢。
兽道是一切无智慧的禽兽之辈转生之地，几乎不怎么需要看管，任由这些禽兽之辈自由转世。反正们它也没有开启智慧，来到地狱，便随着指引，机械前进。
唯有祖道，这是人类的转生之所，这条通道最为诡异了。通道之中，又分出了好几条通道，泾渭分明，互不相接。
这些通道之上，各有一些小神看守，让亡灵在通道后面排队。这些亡灵，分得极为清楚，婆罗门在排着婆罗门的队，刹帝利在排着刹帝利的队，吠舍、首陀罗以及贱民，也都各归其道，不敢越雷池半步。
婆罗门的待遇是最好的，他们的记忆都可以仅仅是暂时封印未来还有机会解开，这让其他阶层的亡灵羡慕不已。
也不是没有亡灵想要突破自己的阶层，往更好的阶层之中去投胎，但是等待着他们的，却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魂飞魄散，湮灭在天地之中了。
所以在轮回之前，婆罗门刹帝利是心情舒悦，没有任何负担的，吠舍以及一些逆种姓目光极为平淡，无悲无喜，而首陀罗与那些贱民，则都是绝望无比，或者说是麻木无比。
自从出生之后，他们便知道了，自己就是这样的人生，生生世世不可能改变的。
“双马童，拉克希米，观这轮回，你们有何看法？”
阿德罗斯目光幽深，看着这出乎他意料但是又在情理之中的印度轮回，向着随自己而来的两位女神问道。
“轮回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样的轮回，要来又有何用。”
医神双马童也是第一次来到这轮回之中，看到众生转世的景象，她此时的内心之中，满是复杂与怜悯。
“双马童尊者，你能说出这话，就已经算是入了世间邪道，堕入了非法之中。这天地轮回，是三位尊者依照梵行，为天地所立正法的根基，怎能说无用？”
一位满面黑须，气质严肃的神灵手拿着笔及墨水壶，腰佩带着剑出现在了阿德罗斯三神面前，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指责医神双马童。
这位神灵，阿德罗斯与吉祥天女都不认识，医神双马童却曾经见过，她毫不在意对方的指责，反而悠悠叹道：“这样说来，这方天地的正法，还真如老师所言，并不应该成为正法了。”
“双马童尊者，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当初大天、世尊与生主并天地所有神灵共同创立正法之时，你也曾立誓守护正法，现在是要违背你的誓言吗？”
双马童的两个身体同时轻笑起来，她指着这位刚冒出的神灵说道：“契特拉古波塔，你为梵天尊者所造，生来便记录一切生命的所有行为，你好好看看这些亡灵。这些婆罗门。他们生前所作所为，当真当得永生永世都站在其他人类头顶吗？这些贱民，他们有何罪孽，当真就得永生永世被欺压被奴役，受尽世间苦难？”
听到双马童说出这位神灵的名字，阿德罗斯与吉祥天女顿时便知道他是谁了。当初死神阎摩因为事情繁杂，影响他的修行，便向生主梵天求了一个助手，为他做一切杂事，就是这位地狱的书记官，契特拉古波塔。
这位书记官眉头一皱，淡淡说道：“这又如何呢？我们神灵所求，不过就是天地安稳，至于这些人类，便由他去好了。”
“众生不安，天地又如何得安，我心又如何得安。”双马童的目光之中，忽然流下了清泪，她转头对着阿德罗斯，双手合十：“老师，如今我才明白，你当年所说的话了。医治人身容易，医治人心却难，要想医治天地更难。”
阿德罗斯笑了，这位医神的心神震荡，浩大的威压在她身上骤然升起，慈悲的气息自然弥漫，便是他都为之动容。
“你昔年问我正法是什么，我说正法当在你自己心中，如今看来，你却是明白了。”
医神双马童点了点头，她转头看向这轮回之处，或是得意或是麻木的众生，轻叹一声：“昔年我为医神，只能救得人身疾病，此后我将不仅仅是医神，不仅要救人身疾病，一切苦难，我都将拯救。正法所不能及之处，我也要及时而现，正法所不到之处，那这正法就不该为正法。虽然我不知正法到底在何方，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却应该舍弃旧法，心求新法。”
“双马童尊者，你这是要做什么，真的忘了你所立下的大誓言吗？”
双马童没有理会这位地狱书记官的喋喋不休，她的两个身躯相视而笑，其中一个身躯说道：“昔年你立誓守卫正法，如今我们已经心不在此正法，还请你应誓而去吧。”
另外一个身躯微笑点头，美丽的容颜看了一眼上空，然后朗声说道：“自今日起，我当背弃一切带给众生苦难的法，救助一切众生苦难。”
“众生这么多，你救助的过来吗？”
那位地狱的书记官又开始冷嘲热讽了，这一个双马童的身躯轻瞥他一眼，然后对天说道：“今日我背弃昔年之誓言，愿舍弃这个身躯；今我又发誓言，救助一切众生苦难，愿化千手千眼，救众生出苦海。”
忽然，天地开始一片晦涩颤动，阿德罗斯见状，感觉时机未到，手中现出混沌钟，轻敲几下，将还未显示的异象镇压下去了。
虽然没有异象，但是医神双马童的晋升主宰却没有一丝影响，她的另外一个身躯，化作流光扑在她身上，形成了千手千眼的法相。
从此，一体双躯的医神双马童，一个躯体就此消散，但是却从主神一步成为了主宰，站在了诸神之巅。
“双马童既已寂灭，我今新生，还请老师赐名。”
阿德罗斯看到这个熟悉的法相，脸上露出古怪难言的笑容，同时又有一阵恍然：“既已明正法何在，便名为正法明。”
（本来不想说的，但是有读者担心我太监，还是说一下吧。我有两套大纲，一套长的一套短的，都是逻辑自洽没毛病的，不用担心太监，成绩再差，也不过是切换短的大纲，起码也还有五六十万字。）
第二十八章 接因果，文殊师利
“此菩萨具有不可思议之威神力，于过去无量劫中已然成佛，名为正法明如来。然以大悲愿力，欲发起一切菩萨广度众生，而示现菩萨形。”
这是后来那位人道之中兴起的大神通者所言，阿德罗斯没有想到竟然就应在了此处，他以星辰布道之术推演未来，便知道眼前这位被他赐名的正法明尊者，正是后来的那位大悲菩萨。
正法明收起法相，再次双手合十：“谢过老师赐名。”
阿德罗斯朝正法明微笑点头，然后往虚空一划，顿时虚空之中，出现了一种外貌相态，以正法明为原型，神态庄严雍容，头戴宝冠，身披白色天衣，腰束贴体罗裙或锦裙。正法明本来就眉如小月，眼似双星，再配上这一套装扮，赫然美艳与端庄并存，说不出的亲切随和。
“既然为利益一切众生，何不随众生之意，取此外相往见众生。”
既然眼前的是正法明，阿德罗斯便索性将她未来的装扮化出来，让自己这位弟子照此换上了。
正法明微微点头，也不多问，直接从了自己老师之意，随身一变，就成了阿德罗斯在虚空之中化生出来的那副形象。
“老师，我也想换个名字，不想叫吉祥天女，也不想叫拉克希米了。”
吉祥天女忽然用一种妩媚之中带有些微撒娇的口气对着阿德罗斯说道，让他一时之间愣住了，随即莞尔一笑，这位神灵本就没有出世多久，这大概是熟悉之后，在自己面前天性流露吧。
“拉克希米，等你成为主宰之时，我便也给你赐一个名字可好？”
吉祥天女连连摇头：“不好，我不过刚刚入世不久，成为主宰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拉克希米这名字，并不是我所愿的，早就不想要了。”
正法明朝着吉祥天女看了一眼，眼神似笑非笑，心中大概明白她的意图了。这位由毗湿奴搅拌乳海而出的女神，也是由他赐名的，天然就与毗湿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这样做，大概是想要与那位创世世尊斩断瓜葛吧。
正法明能够明白，阿德罗斯自然也明白，他更清楚，若是他将毗湿奴所取的名字替换掉，斩断吉祥天女与毗湿奴之间未来可能的联系，其实也就与毗湿奴结了因果了。
因果之力，在其他神域之中并不算太强大，但是在这方神域，可以算是最为突出的法则之一了。有因有果，有果有因，上到主宰，下到凡人，都在因果之中。
而且，凡人或许怕有恶果，主宰怕的却是结恶因。他这名字以赐下，或许便是将毗湿奴的天定姻缘都搅没了，这番因果算是结大了。
但是阿德罗斯并不畏惧，他来这方神域，初衷只是为了看看情况。不过既然已经和马尔都克、雅威立下赌约，那早晚与毗湿奴还是会有大战的，又何必在意多点因果与冲突呢？
“既然你要我赐名，我便赐你名为文殊师利。”
文殊为妙之意，乃是赞这女神的姿容无双，师利还是吉祥之意，这是女神出身，让她不可忘却。
阿德罗斯给她取这名字，可以说是对她有大期待了，他也希望，眼前这位自己的弟子，真能够像自己期许的那样，纯洁无染，智慧慈悲，清净自在。
“文殊师利谢过老师赐名。”
吉祥天女，或者说是文殊师利心中大喜，甚至目光之中都隐有热泪。自从出世之刻，她便受到了世尊毗湿奴的传音，未来回来迎娶她为妻。
她并不想无缘无故成为毗湿奴的妻子，因此在初生之时，便想认毗湿奴为父，这样的话他便不好下手。没有想到，她却被拒绝了。
本来受到拒绝的吉祥天女都已经放弃抵抗，随时准备嫁给毗湿奴为二夫人。但是毗湿奴却不该让吉祥天女暂时跟随恒河女神学习世间之事，在阿德罗斯近这么多年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之下，这位女神心中早便生出了一丝不信正法，不尊天命的念头，哪里肯再安心下嫁啊。
所以，她离开了世尊毗湿奴为她指定的引路人恒河女神，而跟随阿德罗斯前行，并拜阿德罗斯为师。这个时候，她甚至福至心灵，直接以求赐名的方式，请求阿德罗斯结果这道因果。
很庆幸，她这位老师没有拒绝，当真如她所愿，为她赐名，接过了因果。
此时，身在须弥山上的毗湿奴本尊，忽然之间，心中一动，感觉似乎有什么重大变故发生了，连忙在心中推演三界变动，看看发生了什么。
毗湿奴为守护天地的世尊，有着无量神通，尤其是关于他自身的事情，更是容易推演。仅仅稍作推演，他便寻到了那一丝变动所在，正想沿着因果之线向上而寻。
忽然，一道古朴悠然的钟声响起，将他的一切推算都打断了。
这是什么钟声，竟然有如此威力？
毗湿奴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钟声了，在不久之前，似乎有天地异象要发生之时，这钟声也响了一次，将一切将要发生的异象都压下了。
可惜当初毗湿奴去往九州之时，太一神便已经销声匿迹了，否则的话，他一定会知道，发出这道钟声的神器，原主人是那位他久闻其名却无缘相见的大神。
阿德罗斯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混沌钟，现在还不是让毗湿奴他们几个家伙针对自己的时候，前面还是看看马尔都克与雅威最近的效果如何了。
他们两位实力远超自己，以阿德罗斯推测，完全不在湿婆之下，动手的事情，最好让他们两位先来。
“正法明，文殊师利，轮回已观，我们再去人间看看吧。”
临去之前，阿德罗斯往旁瞥了一眼，这位冥界的书记官，此时浑身冷汗直流，战战兢兢，似乎生怕阿德罗斯会将他诛杀灭口一样。
他倒是想多了，将他诛杀，阿德罗斯此时又不能直接掌管印度的轮回，除下得罪梵天与阎摩，没有一点必要。
在阿德罗斯离开地狱之后，这位地狱的书记官如蒙大赦，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开了，他连忙顶礼膜拜，朝天祭祀，请求生主梵天相见。
梵天这位创世神极为奇特的，他虽然不受众生大肆供奉崇敬，但是一般情况，众生要有所求，他多会响应。
当然，这里所说的众生，并不包括刹帝利之下的众生。人类之中，他只响应婆罗门与部分刹帝利所求，非人类之中，也就各种有神通的王者能求得他。
这位地狱之中的书记官，记录一切亡灵生死之事的神灵，本就是梵天所造，自然能求得梵天现身了。
“契特拉古波塔，你有什么求教于我，竟然如此焦虑慌张？”
梵天一眼看过去，便知道了这位地狱书记官的心神不稳，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样。
契特拉古波塔连忙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向梵天一一道来。医神双马童背弃正法，成就主宰，改名正法明，吉祥天女改名文殊师利，师徒三个似乎都对正法极为不满，种种事情，契特拉古波塔一点都不敢遗漏。
“你所说的，我尽都知道了，日后都会见分晓。不必担心，你好好在地狱之中做你的事就好了。这等争斗，已经不是你所能涉及的。”
梵天安抚了一下这位地狱的书记官，也不多说，便直接离去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完全没有要将契特拉古波塔所说的一切告诉湿婆与毗湿奴的意思，只是自己默默在人间查探着阿德罗斯的下落。
一连几年，他都没有发现半点阿德罗斯师徒三个的下落。反而是在不经意之间，让他发现了另外一件奇事。
在印度神域之中，天地之间的神灵众多，自三大创世神以下，人类都可以进行供奉。再加上众神时常在人间显圣，所以人类也都知道有哪些是天地之间真正的神灵。
但是祭祀的权力，却不是所有人类都有的，在印度神域的人类之中，唯有婆罗门，能够对神灵进行祭祀，求得神灵的赐福。
其他人类，可以拜神，但是不得祭祀，更不用说自行求福了。不过因为刹帝利之中出了一些仙人，因此他们也多可以在仙人立起的神庙拜神，多多少少分到了一点婆罗门的光辉。
在刹帝利之下，吠舍、首陀罗、逆种之民、贱民这些人，是绝对没有祭祀资格，也没有谁敢自行对神灵进行供奉的。
这一次梵天忽然起意查探人间，忽然发现了异状。
在印度诸国的首陀罗与贱民之中，竟然开始祭奉起了神灵，而且还虔诚得很。梵天心中一动，到底是哪位神灵，竟然敢这么大胆，冒天下之大不韪，接受首陀罗与贱民的祭奉。
昔年立下正法之时，众神便有过约定，神灵可以凭自愿赐福给婆罗门之下之人，但是却绝不可让他们有供奉自己的资格。
一旦有神灵这么做，简直就是打了当初立约的所有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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