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花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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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花烟月-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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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看他,念:“笑靥飞扬里,童谣起落间。安知长成后,世路亦秋千?”
  董以仁念了两遍,愣住,不认识似地看着我。
  我朝他微微一笑。
  却见宋言之眼中光影闪过,沉吟间,说得缓慢:“安知长成后,世路亦秋千?世路浮沉起伏,可不就像秋千?设喻新奇,好诗。”
  明于远笑看看我,我朝他眨眨眼。
  慕容敏大笑道:“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转向董以仁,“董状元,以孤看,却是你输了。服气不?”
  董以仁回过神来,笑道:“此轮介甫认输。”
  说罢,连饮三杯,已是满脸通红,不自然地朝我看一眼,转向慕容敏说:“再来?”
  慕容敏笑道:“自然。”
  第二签是:梦。
  曲罢。
  这次董以仁对我说:“简侍讲先请?”
  我笑道:我梦往何处,筑屋白云侧。开窗对青峰,相望浑旧识。
  董以仁看着我,良久,笑道:“简非,今日介甫算是重新认识了你。以前怠慢处,恳请多多包涵。”
  这一次,笑得真诚。
  他又不好意思地转向明于远:“明国师教得好学生。”
  明于远笑得那叫一个远:“哪里。”
  我笑着拿起茶杯,对他说:“以前是简非贪玩,与介甫兄开玩笑了。简非以茶代酒,赔礼。”
  结果这一轮,仍是董以仁满饮三杯。
  宋言之坐在对面,微笑着看我,眼里又带了沉思。
  自红袖招出来,董以仁已带了几分醉意,对我说:“简非,改日再聚。”
  说着,朝明于远看看,眉眼间欲说还休,最后笑着揖手作别,那笑带上了几分幽幽之意。
  慕容敏拍拍我的肩,道:“简非,改天再找你玩。”
  见我疼得眉头直皱,他大笑着骑上家丁牵来的马,去了。
  宋言之看看我,又看看明于远,微微一笑:“改日再会。”
  目送他的背影远去,我笑对明于远:“董以仁对你——”
  明于远在我额上一弹,笑道:“傻小子看别人时到又有心——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到家,却发现前厅里简宁正与一人说话,细看,不是柳总管是谁?
  脚步一滞,本能地握住了明于远的手。
  明于远紧了紧我的手,淡定地朝我笑一笑。
  我吸口气,进去。
  简宁道:“非儿,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又不知到哪儿寻你去,柳总管等一个多时辰了。”
  说罢,朝我微一霎眼,眼里忧色一闪。
  那柳总管已上前,没有温度:“皇上旨意,宣简非即刻进宫。”
  说罢,朝我微微一笑:“走吧,简侍讲。”
  明于远正欲开口,我已笑道:“还请柳总管再宽限片刻。”
  也不等他答应,转身将明于远拉出了前厅。
  前院。
  我紧紧地抱住了他,他身上的檀香味清清淡淡,令人心安。
  微踮起脚,朝他吻去,原来他的嘴唇这般温暖,舌尖舔过,原来他的气息春风般令人沉醉。
  他反抱了我,那么紧,身体微颤,却并没有动,只是任我在他唇边流连。
  我轻声对他说:“你们什么也别做,让我自己试试吧。人总得长大。”
  他轻拍拍我的背。
  我放开了他,笑着朝他眨眨眼:“等你今年生日,我有一份礼物送你。”
  他的指尖轻抚过我的眉眼,低声道:“好,我从现在起就开始期待。”眼底的微笑一池春水般,波光摇曳,令人沉溺。
  我不能再看他,轻吸一口气,转身走进前厅,笑着说:“柳总管,我们这就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1、本章中人物所写的诗,皆出自我手。为了尽量配合人物性格或抒写人物心声或预言人物未来,所以难免有顾不到之处。写得不好,不是简非、明于远、宋言之水平不够,我之过也。。。。唉,检讨。
2、最近因为开学,同时,也因为在思考这个故事的以后走向,更新可能有些不正常。。。。。
3、真的感谢朋友们一路来的支持,来(((各位)))——大力抱一下:)
                  此意谁论
  不知从此去,更遣几年回。
  到兴庆宫时,已近二更时分。
  帘帷风翻,弦月的清辉从窗口进来,在殿内斜划出一道长长的凉凉的光带。
  静如沉潭。
  只东首书格前有灯火,一人灯下独坐,正是阿玉。
  柳总管进去复命。
  不一会儿出来,只一句“简侍讲,进去吧——”
  他留在了殿前廊下。
  我走进去,一步一步接近书桌,三米远处停下,施礼:“臣简非叩见皇上”。
  “过来吧。”他的声音传来,意外地平和、随意。
  诧异间,走上前去,在书桌旁站定。
  “今天去哪儿了?”他放下手中的书,慢慢地站起来。
  “红袖招。”我如实回答。
  他微顿,走近,却又停了下来,皱了眉头:“喝酒了?还有这脂粉气……”
  我躬身道:“席间有人喝酒、唱曲,所以染了气味。刚才来得匆忙,没来得及……”
  “去温泉泡泡吧。”他已转身走向窗边。
  浸泡。
  这次换上的是雪白的缂丝长衫,上面仍是同色丝线绣成的荷。
  衣衫上却什么熏香的味道也没有,只清露般凉滑。
  走出去,他正静静地看向窗外,背影笔直瘦挺,沉静得如同周遭的夜色。
  我站在他背后轻轻问:“不知皇上这么晚招臣来……”
  他并不转身,过了会儿,声音响起:“简非,你是不是从此以后都准备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清清冷冷,已没了刚才的平和。
  我坚持:“皇上,君臣之分早定,简非岂能逾距?”
  “此话当真?”他已转过身,声音中是说不出的冷。
  我一怔,迟疑中吐出两字:“当真。”
  “侍寝吧。朕累了。”他端凝的声音传出,人已开始向内走。
  这六个字砸进我的耳朵,令我眼前一摇晃。
  “不!”我猛抬头,脱口而出,声音大得吓了自己一跳,慌乱间,忙调整声息,重又轻声恭谨地说,“这不合规距。”
  “规距?”他站住了,问得仿佛这“规距”二字是世上最可笑的东西般。
  “是的,规距。简非乃朝臣,非皇上嫔妃、……娈童。”我继续平静地陈述。
  “哈哈,”他突然笑了,笑声如千古玄冰,寒芒如刀,“好,规距。简非,你看看吧,这就是你要的规距——”
  一张纸朝我飞来,我慢慢捡起来就着灯火看去,越看越冷,最后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上面只几行文字,大概的意思是简家与慕容家世代交好,两姓同辈子弟中,一旦一方被另一方相中,被看中方不论身份地位如何,皆须遵从、不可再转思他人云云。
  最未是双方不知多少代前的家长签章,手印。
  这也太荒唐了。
  这大约是迄今为止我所看到的最好笑的文书,可此刻拿在手中,我简直要哭出来。
  “看完了?”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么冷,冷得我打一寒战。
  脸被抬起,我对上了他浓黑如夜的眼:“看来简宁没有告诉你。这当中的渊源,以后有心情时再说吧。”
  声音清冷。
  我已说不出任何的话。
  “侍寝吧。朕很累了。”他冷漠地说,转身走向那张硕大无朋的床。
  “不!”回过神来,我忙抓住他的衣衫。
  “不?”他转过头,冷诮地看我一眼,“简非,我们还是照着规距来吧。”
  说罢一拂我的手,雍容优雅地走向那张床,坐下。
  这深广空旷的殿堂里的夜色,似乎正被一只无形的手在反复地搅拌,变得越来越浓稠,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茫然而立,如遭梦魇。
  是哪儿出了问题?
  我的态度?
  如果明于远在,他一定又会笑我是个傻瓜。
  未交手,已是一败涂地。
  “他内里倔强,违拗不得……”这句话重又冒出来。
  不禁暗自懊恼,刚刚来时他态度明明是平和的,是我自己弄拧了一切吧。
  怎么办呢?
  “过来,替朕宽衣。”声音如雪水,当头浇下,我只觉得冷到心底去。
  脚下已是千钧,移一步也不可能。
  “柳总管——”清冷的声音已经完全结成了冰。
  眼前一花,人已被送到了床上。
  转眼就对上了慕容毓。
  回过神,我手忙脚乱地想起身,却被他一把按住。
  “算了,今天就由朕来吧。”
  什么?
  只听袍带咝地一声,被他快速抽开。
  我不明白也明白过来,不由万分恐慌,抓住他的手:“阿玉,阿玉……”声音张惶,支离破碎。
  “阿玉?这就是你的规距?”声音充满嘲讽。
  说罢,将我的双手一拧,举过头顶,他整个的人就覆了上来。
  冰冷的唇吻过。
  我只觉气血翻涌,慌乱间张口就咬。
  他猛吸一口冷气,慢慢松了口。
  半抬起身子,伸手朝唇角一抚,已是流了血。
  我发怔。
  突然又回过神,挣扎着大声道:“慕容毓,你给我让开。”
  他并不让。
  “这话真够大胆的,只可惜这声音太慌乱。”他好闲以暇地说,说罢还代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喘着气,怒瞪他。
  他突然将那沾了一滴血珠的手指慢慢印在我唇上。
  这小子在做什么?
  我忘了害怕与愤怒,只眨眨眼,再眨眨眼,直接发呆。
  就见他眼底笑意一闪,转眼又吻上来。
  舌尖在我唇上轻轻舔过,又准备进来。
  牙关被我咬得发酸。
  他突然全身重量一压,我眼前一黑,肺部的氧气一下子全被挤光,只得张口喘息,他的舌长驱而入,在我口中很慢很慢地逡巡一周。
  我在咬与不咬间犹豫,他已退出去,然后松开了我的手,再然后,将我搂进怀中,埋首我颈侧。
  我挣扎着想起来,他声线不稳:“别动,一会儿就好。”
  什么?
  似兰非兰的香,温热的气息逐渐清冽起来。
  他放开了我,慢慢坐起身,慢慢下床,转过来对我说:“起来说话吧。”
  声音温和,仪态雍容沉静。
  我以最快的速度跳到地面,横眉以对。
  他看着我,眼底却笑意隐隐。
  我低头,原来长衫的袍带被他抽掉,此刻正敞着,薄削的中衣,因了一身冷汗,紧紧贴在身上。
  凉风一吹,不禁连打几颤。
  急忙将袍带系上,他却伸手一抱,向殿后走去。
  我大声:“阿玉,你干什么?放手——”
  使出全身的力气,却仍然无法自他手中挣出。
  突然就停了下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弄清状况,他已骤然松手,“呯”地一声,人已被扔进温泉池。
  手忙脚乱间,几口水进来,呛得我直咳嗽。
  我抹开眼里的水,站地水池里,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他却突然哈哈大笑,笑声中是说不出的欢悦,声音明亮如初夏的阳光。
  我瞪向他,他眼底促狭之色闪过,整个人一下子变得那样天真与明朗。
  原来,他今天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我瞪着他,想想,也不禁笑起来。
  他慢慢住了声,对我说:“泡泡吧,别受了风寒。”
  声音清冷,语气柔和,人已转身出去。
  换了衣衫,走过去。
  他自书格前的官帽椅中站起来,对我说:“出去走走吧。”
  走出中殿,已是月上三更。
  周围那样静,除出月光,只几点流萤轻飞。
  他也不说话,只向前,又来到一座广殿,诧异间,他已走进去,走向这间广殿的西侧。
  自点了灯火,却是一间书房样布置。
  四五张书桌,东侧,一溜紫檀书格,满架书。
  他领我到西边最后一扇窗口的紫檀书桌旁,开了口:“以后,你就坐这儿。”
  书桌上那只水晶净水瓶静静地立着,月光自窗口进来,它折射出同色的清芒,光华流转,确不似凡物。
  瓶中两枝月光一样澄澈淡凉的白莲,随了窗口的风,极清极清的香,弥散。
  他看着瓶中的莲,眼神温柔专注,嘴角是淡若山云的微笑。
  这奇怪的小子。
  我在心中暗自笑笑,微摇了摇头。
  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他看着我,眼底温柔渐退,最后,只剩下清寂。
  我朝着他微微一笑:“好,我们就从这儿开始,打造出一个真正的昊昂帝国。”
  他看着我,眼中光芒一敛,整个人显出了沉静端凝的威仪。
  他缓慢地重复:“昊昂帝国?”
  我微笑道:“是的。把叶嫩花初的昊昂打造成一个帝国,国富民安、四海宾服、万邦来朝的帝国。”
  他看着我,久久不说话。
  这几年,我大体了解了昊昂国及其周边国家的情况。
  与西周时期差不多,文明初开,一切才刚刚开始,一切全未定型。
  在这一方面我深为佩服明于远,他十五岁时在昊昂所推行的土地制度,居然极类井田制,却比井田制更合理。
  事实上,这种均分共耕之法曾对华夏文明产生过极其深远的影响。汉时的限田制、王莽时期的王田制、西晋的占田制、隋唐的均田制都深受其影响;直至宋元以后,恋恋于井田制的仍大有人在。
  当初读这一段历史时,曾经为井田制的瓦解大为遗憾。
  不想自己现在居然生活在了类似于华夏文明中最质朴、醇厚而又春光晴和的时期。
  耳边似乎都可以听到劳作的妇女阳光下的吟唱:“采采疲q,薄言采之……” 
  呵呵,真正的叶嫩花初。
  兴办百业,提高生产力水平。
  就从这儿着手吧。
  唇边凉凉的触感令我猛然回神。
  阿玉指尖正轻轻抚过:“叶嫩花初……这样的微笑,清淡如莲,却又如此光彩夺目。”
  声音极低,眼神迷蒙。
  我拉拉他的衣袖,他的眼神瞬间清明。
  我恳切地看着他,轻声说:“阿玉,你是帝王,目光不该停留在简非的身上。请放眼天下,让昊昂国在你的手中日益强大吧。”
  他静静地看着我,那么久,缓慢地问:“这就是你突然改变的原因?”
  我看着他,说:“是的。”
  “如果天下在我眼中,只简非一人而已呢?”沉静低微的声音,似叹息,说不出的清寂。
  我心头大震,收回了目光,只低声说:“阿玉,人的心只有一颗,它怎能切分?”
  他并不接话,只轻轻抚过我的眉眼,沉静地说:“我们就从打造昊昂帝国开始吧。”
  “那,那张契约?”我不确定地看着他,若有余悸地问。
  他却笑了,笑得那般寂寥,雨中飞花般:“简非,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只会拿着一纸空文去强夺豪取的人吗?”
  我看着他,无言。
  心,放下来的同时,却没由来地微酸。
  转了头,月已偏了窗口,外面是沉沉的夜,一味地浓郁。
  只觉他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未曾移开。
  “回吧,夜深了。”他开口,声音温和。
  我一听,不禁微愣。
  回到哪儿去?
  “兴庆宫前后三进,最前面一进三间,中间是平常召见大臣议事之处;东侧是臣子侯见、整理之地;西侧,就是这间南书房;”他慢慢解释,“第二进,也就是兴庆宫后殿,是我的寝殿;最后一进,是以前与妃嫔使用的。”
  我看着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他看看我,目光沉静,不容置辩的语气:“你以后就住第二进。”
  什么?
  他已熄了灯火,转身走出。
  只得跟上。
  来到后殿,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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