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的。”康剑瞪了她一眼。
“在哪抢的,有这么好的事?明天带我去。”
“干吗要等明天?一会洗完碗,我们就去。”
白雁在他身后扮了个鬼脸,“那我们俩就成了中国版的《新抢钱夫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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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贫,还不洗澡去。”康剑笑,不知道自已的口气有多么的宠溺。
“是,领导!”白雁咯咯笑着又上了楼。
洗完澡下来,康剑也在楼下浴室洗好澡了。白雁端着洗好的红提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康剑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领导,你今天不忙国事了?”白雁眨眨眼。
“今天,天下无事。”康剑捏了颗红提放进嘴里。
“那陪我看电视。”白雁挪过去,挽着他的胳膊,头搁在他的肩上。
“白雁,你把客房收拾收拾,下周一,我……妈妈要来住一阵。”
白雁一愣,忙坐直了。
下周一?那不是……正好团聚呀,“那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让他也一起过来?”
康剑声音一冷,“他忙。”
“哦。领导,我有一点小紧张哎!”
“紧张什么?”
“丑媳妇要见婆婆啊!领导,你妈妈什么样?”
“没有你妈妈漂亮。”康剑斜睨着白雁,眸中隐含着一丝愤怒、阴寒。
“象我妈妈那样,世上能有几人。”白雁笑意浅浅。
“你很得意?”
白雁扭过头,伸手去撩他的发角,“领导,你在四川读大学的吗?”
“……”
“听说那里的变脸术很是厉害。”
康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白雁……”他咬牙切齿。
白雁“嘿嘿”笑两声。
“领导,我与我妈妈,剪得断的是脐带,剪不断的是血缘。”她状似随意说道,眼里有无奈,有忧伤,但她把脸别了过去,康剑看不到。
康剑脸上僵硬的神情慢慢放松下来。
电视里在播《晚间新闻》,主播们神情严肃地说某省国民产值增幅多少,某地区粮食产量有望达到多少万吨,白雁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领导,我们讲话吧!”她推推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康剑。
“说什么?”
“你明晚回家吃饭吗?”
“我……明晚和一个朋友有约。”康剑的眼神从屏幕上缓缓移向白雁。
“嗯。”白雁又打了个呵欠。
“你……不好奇是什么样的朋友吗?”康剑眉头不自觉地又皱起了。
“你能有什么样的朋友?陆涤飞?不然就是那个长这个主任,头发象地中海,肚子象山峰。”
“我就不能有异性朋友吗?”
“有,你那个圈子里,和你同一层次的,不是你阿姨,就是你大妈级的,一个个赛男人,巾帼不让须眉。”
康剑自信心大挫,“你就认为我身边没有年轻貌美的女子?”
“有又怎样?”白雁困得眼皮都要粘上了,枕在他的臂弯上,“网上都说嫁人要嫁公务员,公务员受压制多,环境相对良好,有学历,有理智,这样的婚姻给人一种安全感。你是公务员的领导,素质那就更更更高了,我相信领导,无条件的。而且我对自己也有信心呀,这世上,谁能代替我呢?我就是看中领导的人品,才嫁的,不然我才不要这样委屈。领导,其实,你才应多担心我,医院那是什么地方?俊男靓女,斯文儒雅,风度翩翩,有环境有时间发展绯闻的,可我心中有领导,那儿就是坛污水,我也会开出莲花来,呵呵,这是夸张,但是事实。”
康剑蓦地哆嗦了下,颈后根根寒毛倒立,好象在一个没有人看到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射过来,透过他的衣衫,他的肌肤,直戳进他赤裸裸的灵魂。
“领导,很热吗?”白雁摸到他一手的汗渍。
“有……有一点。”
“领导,那你把空调打低点,我先睡了。”她揉着眼坐起身,吻吻康剑的脸腮,恍恍惚惚地往楼上走去。
“小心。”康剑小心地捞住差点撞到栏杆的她。“一级级的上,别急。”
他揽住她的腰。
“我家领导真好。”白雁闭上眼,把身体的力量依向他。
康剑嘴角抽 搐个不停。
“领导,晚安。”在卧室门口,白雁挥了下手,关上门。
康剑盯着那密密严严的大门,咬了下嘴唇,突然想抽烟,他咚咚地又下了楼。
夜深人静,外面起了风,吹在身上有一丝凉意。他点着烟,猛吸了几口,想着躺在卧室里的老婆。明明精灵古怪的,为什么她从来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一丝质疑呢?
他曾经准备了好几个答案来回答她,为什么分居?为什么他对她时而热时而冷?
他有时都觉得自己做得别扭,可是她却比他适应得好多了,差不多是乐在其中。
她调侃,她撒娇,她挪谕,似春日花雨,又似绵里藏针,谈笑间,能令干戈成玉帛。他如同雾里看花,花没见着,到在雾里迷失了方向。
这样的白雁,不是他想要的。他想她深爱他,痴恋他,崇拜他,无务件地为他折服,就象她是天上飞着的风筝,但线却握在他的手中,永远不会超出他的掌控。
而现在,似乎角色的分工偷换了。
问题出在哪呢?明明每一步都没有走错呀!
越想越不明白。
康剑又是一夜辗转难眠,书房里空调打得很低。早晨起来,头昏脑胀,鼻子堵塞,眼皮跳个不停,心慌乱地怦怦直跳。
今天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吧?康剑唯心地拍着眼睛,心情郁闷。
第二十一章,该来的都已上路(一)后来,康剑细细地回想着这一天,这眼皮跳真不是唯心的。
这天,就是一个多事之曰。
天气很好,滨江四周的几个地区都在下雨,天上的阳光很明艳,却不炽热,照在康剑没睡好的俊容上,那张脸显得格外苍白。
市区一片沉寂,像一座瘟疫过后的死城。往往这个时候,以低保收入家庭为主居住的旧城己喧哗不堪了。此刻,人都集中在市人民广场,黑压压的充满了那个本来就不算很大的场子。场子中间,几棵屹立了数百年的老村横卧在地上,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抱着树,额角有几缕血渍凝固着,身子已经僵硬。
这是凌晨发生的事,为了加快城改造的拆迁速度,早点让中标单位进场,拆迁办趁别人还在熟睡当中,悄悄地推倒了几棵百年大树。这几棵村的主人,曾经给市领导写过一封长信,恳请能留下这几棵对,他甚至还到市政府前长跪不起。信转到康剑手上,康剑在省里处理过旧城墙的事,没太往心里去。村推倒时发出巨响,老人从床上猛然坐起,冲出门,抱住树,一下栽倒,大面积脑溢血,没带医生赶到,就死了。
市里面在家的领导全来了,武警防止民众闹事,把领导们团团护住。
电视台的采访车停在一边,几架摄像机刷刷地对准这边。
丛仲山发表讲话,安抚民众,说改造旧城的意义深大,结果,话没讲完,下面就响起一阵哄闹声,直嚷着要他下去。
康剑被推到了最前列。
“康市助,你对这件事怎么着?”市电视台的一个记者问道。
康剑没有看她, 目光定定地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人群。 “我心里面很乱,这是我来滨江工程后经历的最惨痛的一天。我只想说,我会承担起全部责任。”
“为什么是你承担,而且是全部?”
“我是具体负责城建的,关于改造规划,我只考虑到会让市容带来巨变,给滨江经济带来效益,忽略了旧城市民们对旧城一草一木的感情,他们在这里长大、上学、结婚、生子、老去,每一天都是温暖的回忆,人都是有感情的,是我太疏忽了。”
黑压压的人群里,几个眼泪鼻溺糊了一脸的老头在人群里被康剑的话说得哭出声来。
康剑走到老村边,蹲下身子,抚摸着老人枯瘦的手, “请各位滨江的父老乡亲,相信我对大家会有一个负责任的交代。现在,就让老人家和这棵树一起,入土为安吧!”声音并不洪亮,却传得很远。
场面开始松动。如果你搬出一大通道理,也许民众不会信服你。但康剑这样子以情动人,他们就忍住了冲天的怨气,放弃了对抗。一件差不多掀翻天的巨潮无声无息地化成了溪流。
人之初,性本善。看着人群慢慢散开,康剑脑子里突然跳出来这样一句话。
“小康……真男人!”丛仲山走过来,没有象往常一样拍拍康剑的肩,而是和他握了握手。握的力气很大,握的时间也很久。
回到市政府,丛仲山立刻就召开会议,商量处理的办法。
最后定下来,拆迁继续,加大拆迁赔款的力度,对特殊事情、特殊人物,特殊对待,扩大拆迁户的关系网,做不了拆迁户的工作,就从他们在机会工作的亲戚方面攻入,层层叠叠,抽丝扒茧。大树事情,拆迁办主任给了个警告处分,其他人员扣两个月工资。
这个会一直开到下午三点,康剑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手机,伊桐桐发来条短信, “我已经到了,你在哪?”
康剑点了根烟, “简单,把你的车钥匙给我。”
“康助,你午饭没什么吃,今天事情又多,我开车送你吧!”
“不要。”康剑狠吸了几口烟。他是个定好计划就要执行的人。
车出了市政府大院,市区已经恢复了往昔的热闹。街上有点堵,康剑抄了条近路,然后又绕到一大片建筑工地。车子蹦迪似的一路乱跳,出了一条小巷,便是华兴大饭店位于的那条有点欧式闲雅风情的街道。
华兴大饭店的大堂里,人来人往。一些参加环保会议的人员提前来报到,想到周边城市玩玩,总台前登记的人要比平时了些。
康剑面无表情地上了电梯,直奔顶楼。
华兴大饭店的奢华之一:从十六楼向上,每一个楼层都有一个装饰典雅的咖啡厅。
最顶层的一间,只给华兴钦定的几个人开放,而且每一次只限一个人,那个人要带谁,华兴就不管了。
怎么说呢,有时候,谈事情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有时候,和异性朋友相处,这需要一个有情调的地方。如果就那么去开个房间,两个人对着一张大床,末免太赤裸裸。
咖啡厅多好呀,音乐轻柔,光线温和,咖啡芬香,两人对面而坐,可相视而笑,可低语细谈。
“下午好!”服务应礼貌地向康剑颔首,拉开咖啡厅的门,然后又关上了。
这里面的服务生都是华兴千挑万选出来的,除了做职责范围内的事,来的客人是谁,他们从不会去注意的。
伊桐桐坐在桌边,两手托着咖啡杯,直直地看着大门。
室内飘荡着一个女孩的吉他弹唱,嗓音轻雅、忧郁,吐词却不太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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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剑。”伊桐桐笑得很动人。康剑看着她,不知为什么想起了白雁脸上的两个小酒窝。
“我有点事耽搁了。”康剑在她对面坐下,接过她递来的咖啡。
是她爱喝的卡布基诺,有点甜腻,其实,他爱很喝很有个性的蓝山。
“我在电视上着到你了,剑,你真的很有领导的天赋,几句话就胜过了干军万马。”伊桐桐爱慕地握住他的手。
他不着痕迹地抽回。
笑容立刻从伊桐桐脸上褪去了。
两个人默默她,喝了会咖啡,音乐又换了一位男性歌生沙哑的吟唱,听着很伤感。
“桐桐,我有件事……”
“如果是我不爱听的,就不要说了。”伊桐桐抢白道,明艳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康剑挑了挑眉梢,严峻地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两串钥匙, “桐桐,这串是上次你去看的那套公寓,我已经找人装璜好了,你只要带点衣服进去就可以居住。这事是车钥匙,你喜欢的红色,停在公寓楼下的停车场内。公寓离学校远,有了车,你上下班就方便了。”
“这是送我的礼物?”伊桐桐并没有兴奋地跳起来,脸色苍白如雪,问话时,音量控制不住的尖税。
“桐桐,我能为你做的很有限,把自巳照顾好。”康剑缓慢地说着,唯恐她听不请楚。
“康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伊桐桐的声音和身子同时颤抖着, “我没有要求你什么,我知道你是滨江的名人,马上还要竞选城建市长,现在是关键期,我不会给你找麻烦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见见面都不行吗?”
“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不仅仅我要竞选城建市长,我现在是个已婚男人,和以前是不同的。”
伊桐桐瞪大眼,轻抽一口冷气, “你……爱上她了?”
“不是。”康剑断然否定。
“你说过她是你父亲故人的女儿,你父亲很喜欢她,你不想让父亲失望,你才娶了她。这是份没有感情的婚姻,因为你不相信婚姻,所以你才妥协的。她和一件家俱、一盆花没什么区别……”伊桐桐泪如雨下。
所以这样,她才说服自已放手,看着他娶别的女人,只要他的心在她身上。
于是,她才肆无忌惮地给他打电话,让他一次次扔下那个女人,跑过来陪着她。
所以她才能在那个女人面前嘲笑、讥讽。
婚姻只是一纸文书、一场走秀,她不稀罕。
她几乎可以肯定,康剑不可能忍受那个女人多久的,迟早康夫人的位置还会落到她的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康剑现在要说这样的话?
康剑震慑地抬起头, “这是我的家事,与你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我一直在等你……”伊桐桐再也不想掩瞒了,捂着脸,放声痛哭。
“那我们就更不能见面了。你我都清楚,男女之间,是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友谊。我实在太忙,没办法分身象以前那样陪你。以后,自己多保重。滨江太小,以你的才能,应该去更大的城市发展。”
“你想赶我走?”伊桐桐不知哪来的力气,突地站直了身,寒风凛冽, “你想在滨江扎根,好,我陪你。我会找到一个比你强百倍的男人,给他生孩子,我们恩恩爱爱地生活。然后,看着你飞黄腾这,看着你和那个女人如胶似漆。”
她听出来了,康剑这次比上一次还要绝情,还要认真,她怕是从他面前跳下去,他也不会眼睛贬一下。
她了解这个男人,即使在最初,两个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时,他看着她的眸光,都是浅浅的。
她以为他内敛,他含蓄,其实不是,而是他冷情、意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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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和温柔不再是武器,她还能用什么去留住他的心?
他的心在哪?
那个一脸纯蠢的女人对他的影响力有那么大?是吗?
伊桐桐抬手擦泪,丽容上浮出一丝不相称的狰狞。
“没必要和我耗力气。”
“这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伊桐桐嘴角绽开一丝冰冷的笑,她拿起桌上的钥匙,在掌中掂了又掂, “谢了!”
为什么不收呢?
清高,不是装给康剑这样的男人看的。得不到爱情,那就在物质上寻求慰藉。聪明的女人,很懂得善待自己。
“把咖啡喝完,我们散了。”伊桐桐端起杯子,与他的碰杯,环顾着四周,心里面一阵心酸, “做不了康助的朋友,也就没机会再喝到这么芬芳的咖啡了。这儿都好呀,站在窗边,能远眺长江,把全市俯瞰在脚下。华老板是个朋友人,也许他会为我开放这个咖啡厅,可是陪我喝咖啡的人在哪呢?”
康剑沉默,不然又能说什么。
咖啡喝完,和以前一样,伊桐桐先下去,过一刻钟,康剑再走。饭店里的客人那么多,没人会把他和她联想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