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
课堂里正在上知识课,讲课的是一位年龄挺大的教官。教官没有难为萧重,叫他到座位上坐下。
桌子上放了九本厚厚的教材和一张培训日程表。一看日程表才知道,特训有四方面内容,包括体能、知识、技能和实践。这堂课是九门知识课中的一门,讲的是世界各国特工武器装备,一共十讲,已经讲到一半。
萧重不怕落课,有奴儿在,读书成了他的强项。他一边听,一边翻书,等下课时书已翻了一遍。
第五节 首日训练(二)
知识课之后是技能课,换了一间教室。这单元的技能课是拆卸安装武器装备,今天讲的是拆卸炸弹。
讲课的是冷教官,他只对着一张图讲了十几分钟,便叫学员们自己动手。
学员每人一个工作台,上面摆着炸弹模型。炸弹外观各不相同,可都有液晶显示屏和指示灯,如果操作失误或者超过时间,红灯就亮;如果顺利拆除,绿灯就亮。
萧重没有学过前面的课程,面前的模型又和别人的不同,看着别人动手他不知自己应从哪里着手,也不知道应当用什么工具。
冷教官走来递给他一本书,说:“你要从头开始,先去拆枪吧!”
萧重跟着冷教官来到教室后面,那里的墙上挂着二三十种枪。
冷教官拿起一把手枪说:“你看好了,我只示范一次!注意顺序!不明白的书里找。”说完,开始拆卸手枪,拆完又装起来,说:“照样子拆装20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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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萧重规矩地行礼。
看过的就不会忘记。萧重照样子拆装了五遍就已熟练,到第十遍已经十分娴熟。他知道,如果用软晶帮忙,他可以在一瞬间完成拆和装,软晶可以使效率提高几倍。可是,他不敢这样做。
手枪拆装完他又去拆装别的枪只,不知道怎样动手的就看书。这样学的速度也很快,一节课下来,他已熟悉了十种枪械的拆装。
下课已是中午。吃午饭时,十号经过萧重身边,偷偷地往他衣兜里塞了一个纸团。萧重看看十号的眼色,当时没敢打开看。
午饭后有一个半小时午休时间。萧重刚要去睡,一号叫住他:“十三号!你听着!你必须完成罚跑,不然你就得晚上去。”
萧重可怜巴巴地说:“我实在太困,能不能午休起来再去?”
一号冷笑道:“下午缺课加罚更重,你必须现在去!”
无奈的萧重只得拖着又痛又沉的双腿,强睁着眼睛,跟一号来到操场。
在操场一角有一堆方方正正的混凝土块,分红白两堆。一号拖过一个背架,往上面放了四块红色混凝土块,说:“你的罚重40斤,共四块。你背到西山顶,换四块白色的回来。去西山从外面岔路往西,顺小路走就行。必须在一点半以前回来。你只有一个半小时时间。”
40斤不是很重,在平时萧重背起来会很轻松。可现在筋疲力尽,背着感觉好重。他摇摇晃晃出了营地,顺着大路往西北走,走了好远也没找到往西的岔路。
这里前些天刚下过一场雪,四处白茫茫一片,很难辨别雪下的情况。眼看大路拐向东北,他知道方向不对不能走了。正在害愁,忽然想起十号给他的纸团,掏出来一看,真是雪中送炭,是一张去西山的简图。图上标的很清楚,沿大路走二百米就有小路往西。
心里感激十号的帮助,没办法还得往回走。走了五六百米,好容易才从雪地的凹凸上找出小路的痕迹。
此后一路往西,走走停停,也不知走的是不是那条路。反正几次翻过高坡,跨过河沟,还掉进雪洞里,感觉走的路比早上的还要多,终于在体力不支时来到西山下。
他抬头看看眼前这座孤零零的山头,竟比早上爬的南山还高,不由心中发怵。
山那么大,也不知混凝土放在哪里,只是觉得应当在最高处,于是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向上挪。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湿透了衣衫,体力透支使他感到眼前景物一阵阵模糊。一年多没有流汗了,现在流得有点虚脱,好像随时都要摔倒,他的脑子已不能思考。
他咬紧牙关,勉强用软晶抓住树木牵拉身体,一步一步挪向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在靠近山顶处看到一堆垒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混凝土块。到了!他精神一松摔倒了,马上睡了过去。
萧重是被疼痛弄醒的。睁眼一看,天已黄昏,他仍然躺在雪地上,浑身被雪水湿透。一号和三号正在狠踢他的大腿。三号一边踢一边骂:“龟孙子!叫你偷懒!”
萧重一激灵清醒过来,浑身痛得不敢动。他哀叫道:“别踢了!我两天晚上没睡觉,不知怎的就睡过去了。”
一号凑到他面前冷笑道:“没睡觉?没睡觉指挥官怎么能罚你?”
萧重不由语塞。
三号又踢了一脚,恨恨地说:“你在这里睡大觉,害得我们跑那么远来找你!”
“啊!对不起!”萧重忙道歉。他知道自己这一倒,耽误了课要受罚不说,让一号和三号来找他,把这两人也得罪了。他哀叹一声,赶紧换过混凝土块,拖着不听使唤的腿往回走。
一号三号在前面,一会儿就跑得没了踪影。萧重跟着他们的足迹,一看他们走的路,才知道自己走的根本不是原路,要比原路远一大截。
下山路不好走。在一个陡坡上,萧重一不小心摔了一跟头,竟一下子滑到坡底,屁股都要摔烂了,混凝土块滚得没了踪影。好不容易找齐混凝土块赶到山下,天已黑了。等他赶回营地已是晚上七点多。
一号站在哨位,见他来了,让他卸掉混凝土块来接岗。
萧重不解,问道:“我昨晚站了一夜岗,怎么又叫我?”
一号阴沉着脸说:“你昨晚的岗是新生的规矩,今晚的岗是轮值。你没回来,十二号下不了岗,我替你站了两个小时,下半夜我接你也晚来两个小时。”说完,把枪往萧重怀里一推,就要走。
萧重忙道:“我还没吃饭呢!”
一号冷笑一声:“完不成任务还想吃饭?饿着吧!”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萧重站在那里一阵心酸。
来了一天半时间,只吃了一顿饱饭,又受罚,又挨打,又受欺负,累的全身像要散了架,还得不到吃饭和休息,竟要饿着肚子站岗。这样的话明天怎么熬?想着想着,觉得十分委屈,眼泪忍不住就要落下来。
忽然,一个人影一闪来到眼前,一看是十号。十号飞快地塞给他一个塑料包,贴近他说:“我猜你吃不上饭,就提前给你装了两个馒头,你快吃,塑料袋收好。”说完,赶快溜了。
萧重知道他是怕人发现。要是他这种行为被指挥官知道是要受罚的。
肚子早饿瘪了,萧重迫不及待把馒头往肚子里塞,只几口就噎住,难受得他直跳。可是,不管怎么跳食物也送不下去,最后只得用软晶把食物推到胃里。
第六节 营地生活(一)
萧重被大腿的剧痛弄醒,睁开眼睛,只见朦胧中一个面目狰狞的人正举着一根软棍在他腿上狠抽,边打边怒喝:“我叫你睡!我叫你睡!”
“啊!指挥官!”萧重痛叫一声一骨碌滚到床下,慌慌张张穿鞋子。
屋里其他学员都不在,大概集合去了。不知怎的,他竟然没有听到集合的哨音。昨天已经挨了一次揍,没想到今天又起来晚了。惨!好在睡觉是不脱衣服的,只要穿上鞋子即可。
萧重穿上鞋子,抱着脑袋逃出门去。他穿鞋子用了十秒钟时间,而在十秒钟里,脊背上又挨了五棍,其中几下擦到脑袋,痛得他只想哀叫。
跑到操场上,赶快进入队列,也像其他学员那样笔直地站着。他看到,冷教官寒着脸夹着一根软辊在学员身后溜达,似乎在等着对学员进行体罚。
靳光大步走到队列前,怒气冲冲指着萧重向学员吼道:“今天早上的集合因为这头猪耽误了五分钟!你们都要受罚!每人打五棍!罚跑操场二十圈,完不成的,不得吃早饭!”
刚说完,冷教官的软棍就落到一号背上。一号站得笔直,纹丝不动,对落在后背啪啪作响的暴打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看到别人的样子,萧重明白,在受到体罚的时候是不能呼痛和抖动的,也许那会换来更沉重的暴打和罚练。身上再痛,也要做出甘心受罚一定改过的样子。因此当软棍落到身上时,他也像其他学员一样昂头挺胸,一动不动。他暗自庆幸,有软晶护体,即便痛也不会受伤,在对所有学员都一样手重的冷教官棍下,他算是赚便宜了。
棍一打完,队列就开始了跑步。不知一号是不是故意,在前面领跑得飞快,不过几分钟萧重就跟不上了。萧重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软晶帮助,只能拖着痛腿勉强前行,没跑上一圈就落下一大截。看看队伍里只有他一个掉队,他感到十分惭愧。
不过跑了几圈,队伍就从后面赶上来。听着整齐的脚步声来到身后,萧重赶快让到一边。他看到一号三号用憎恨的目光瞥着他超了过去,临到十一号时,还向他吐了口唾沫。全队只有十号没有嫌恶的表情。
萧重清楚,此番挨打受罚算是把大家都得罪了,指挥官迁怒于大家令他很难做,也不知他们能不能记恨他。
他大口喘息着,奋力迈动双腿企图跟上队伍,但是很不幸,不过半圈他再次被甩下。
二十圈跑完,学员们到食堂吃饭去了,萧重还在操场上趑趄前行。由于一开始跑得太快,他本来就没有恢复的体力很快就耗尽了,他只能靠慢跑维持,而最后,他只能走下来。
等他来到食堂,学员们早已吃完走了,连盆底的菜汤都没有剩下,他只能吃冷馒头和咸菜。
吃不到一半,萧重看到学员们都进入教室,知道是要上课了,连忙往嘴里塞了一口馒头赶往教室。
但一号在教室门口拦住他,“你的加罚还没有做。去!负重四十斤跑西山!加罚做不完不能上课!”
萧重惊诧得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号将他关在门外。
没有办法,只好往操场走,心情沮丧地来到那堆水泥块前。正在心里哀叹这些水泥块好像是为他准备的,忽听身后一声咳嗽,回头一看,黄海出现在他身边。
“十三号,你很不高兴是么?我看你心情不好。”黄海用和蔼的声调说。“你没有基础,吃苦是难免的,你要有心理准备。但是你也要有信心。你现在不行,锻炼一段时间也许就行了,加罚对你成长是有好处的,没有超强的训练就没有超强的体能。你不要消极对待。”
他帮萧重把背架背到背上,笑眯眯地问:“要不要我陪你走一趟?”
“不用!”萧重赶快拒绝。有人跟着不能用软晶就更惨了!
等萧重背着白色水泥块跄踉回到营地,已经近中午。回来才知道,因为上午的训练没能做,加上误了两堂课,他又被加罚了,这回是连本带利要完成双倍的训练量,外加一趟负重跑西山,一整天时间都用来做加罚也不够了。萧重只好悲哀地继续去完成他的加罚。
直到晚上学员们睡了一个小时之后,萧重才摇摇晃晃回到宿舍,一头扑倒在床上睡着了,连鞋子也没脱被子也没盖。
第二天早上,萧重照样被暴打弄醒,不过打他的已不是靳光,而是学员。一号、三号、十一号等几个人拳打脚踢,下手极重,萧重的屁股都要被踢烂了。
从这一天起,萧重发现,他再也无法和学员们同一时间吃饭,做完体能训练和加罚总要晚一段时间,而当他吃饭时,又总是出现紧急集合,他每次都只能吃个半饱。
有一次紧急集合时,萧重刚吃了两口,他冲出食堂前,抓了一个馒头塞在怀里,可是在队列里,怀里的馒头被靳光发现了,靳光强迫萧重把馒头掏出来扔掉,并对他偷带食物的行为叫学员每人打了他一棍子。萧重当时委屈得差一点流出泪水,真想不干了立刻走掉,可想起对谭勇的誓言又咬牙隐忍下来。
现在,他没有了是学员的感觉,倒觉得像是个劳改犯。除了早晨的体能训练和他人一起开始做,其余的时间都是他一个人默默地做加罚,到课堂上已成为难以企及的奢望。每当看到学员们走进教室时,他都心急如焚,却只能无奈地叹息。
萧重到营地第五天,正遇上周末实践课,内容是野外逃亡和追捕,时间为一天,全营师生都参加,萧重被破例免去加罚一同参加。
逃捕实践将学员分为逃亡追捕两帮,逃亡者二人,余者为追捕者。营地规定,在一天内,逃亡者逃过追捕、或者追捕者抓住逃亡者算胜,败者要加罚。
靳光点名要萧重作逃方,要另一名学员带领他。大家都知道他是累赘,和他一起免不了要受罚,所以听到报名后都低眉垂目,不愿抬头。最后是十号报了名。
靳光做完动员后,萧重和十号被锁进一间屋子中的铁笼里。
这间屋子作了特殊布置,除了有铁笼之外,还有其他困锁装置。他们要弄开铁笼上的锁脱身出来,破坏掉机械阻拦装置,躲过激光监测,逃进山里。他们逃脱的时间只有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追捕的队伍将开始行动。
如果他们未逃出屋子就被抓住,要受到双倍加罚;如果他们逃进山被抓,要受到一倍加罚;如果他们在规定时间里躲过追捕,追捕者就要受到一倍加罚。正因为加罚很重,所以双方都会全力以赴。
萧重站在铁笼里打量着周围。他和十号被锁在相同的铁笼里,铁笼没有特别之处,只是那把锁够奇特的,就像乒乓球拍,又大又怪,是萧重见过的最大的锁。
铁笼之外,有一个长长的铁柜子,他们要从一头的圆孔里钻进去,从另一头爬出来。铁柜里设了几道障碍,要摸黑对付栅栏、电子锁之类。在屋子另一头,他们要从一个铁丝网围成的长圈筒中钻过去,圈筒外有往复扫描的激光探测装置。穿过这些障碍,他们就可以出营地了。
萧重看到十号在镇静地打量四周,嘴里似在嚼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口香糖,看到萧重在看他,他向萧重微笑点头。
计时哨声响了。十号一把抓住铁笼外的大锁,像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钢丝,摸索着插进钥匙孔,只十几秒钟,铁锁就“嗒”的一声开了。
萧重没有开锁工具,但他有软晶,他也像十号那样抓住铁锁,将软晶探入钥匙孔,扭转锁芯。
十号冲出铁笼正要上前帮萧重开锁,却见萧重打开铁锁自己走出来,不禁一怔,但他没有迟疑,向萧重做了个跟进的手势,当先钻进铁柜一端的圆孔。
萧重跟着钻进去。里面漆黑一片,通道很窄,刚刚能容一个人爬过,萧重能摸到十号的鞋子。他猜测铁柜里的障碍难不住十号,果然,每过一道障碍,停顿不过一分钟。
仅仅四五分钟,他们就从铁柜里爬出来。等出来的时候,十号嘴里的口香糖没有了,萧重猜测可能用到对付电子锁上了。
来到铁丝网圈筒前,十号打量着圈筒。圈筒直径一米半,五米多长,对面一台激光器射出的红色激光巡视着圈筒里,扫描间隔时间最长只有两秒钟。
十号悄悄对萧重说:“这一关检测我们的速度和时机把握。你看着我做,注意不要受伤。”
十号说着,将帽子系紧,脱下棉衣缠在手上,眼睛盯着激光束,嘴里数着“三、二、一!”就在激光刚一闪开之际,突然向圈筒里扑去。
他扑出的姿势就像杂技演员钻火圈,身体平行,一跃三米,包着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