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目眩,他急忙挪开目光,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沫,怔了怔神。
乖乖,这么漂亮!可惜是女鬼。千万不要被诱惑!千万不要被诱惑……很危险!很危险……不过,美到这个份上,就是被她诱惑了,也认了!
偷偷看一眼。现在要比原来清晰多了,不再波动和透明,有了实体感。
正想间,那女鬼笑道:“很高兴你喜欢我——不,是人家——这个样子。不过,你真是——哦,那个词——白痴!你怎么能把人家当成鬼?你想想,大白天怎能见到鬼?鬼晒太阳吗?”
女鬼刚说话时好像还有些生涩,可很快就流利起来。
“鬼不晒太阳?那倒是!怎么你晒了太阳会没事?噢——不!明白了!你是说你不是鬼!”紧张的大脑有点短路,考虑问题都不清楚了。
再偷偷看一眼,那女鬼正满面娇嗔地望着他,又是一阵晕眩。
晕眩过后,忍不住再偷偷瞄一眼,清理一下嗓音。“这个……如果你不是鬼,那你是什么?”
“人家是天孪!你一定没听说过——天孪!”
女鬼说到最后,加重了声音,脸上一副“说了你也不懂”的样子。
“什么?添乱?”看看女鬼的脸色,“不对?是天卵?奇怪的名字!”
“天孪不是人家的名字,是名称!就像你们叫做人一样,我们就叫做天孪!你听清楚了,是天空的天,孪生兄弟的孪,不是虫卵的卵!”女鬼的声音娇柔悦耳,有一丝撒娇的味道。
“哦?是这样!原来你们都是一对对出生的!可是,我怎么只看到你一个?你们到底是什么?又来自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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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时候,刻意让眼睛瞅着旁边,压抑着瞄向她的冲动。
“等等,萧重!你怎么眼光躲躲闪闪的?你害怕人家吗?人家说话不好听吗?”女鬼的表情满是疑问。
“这个嘛,你的诱惑力太大!你能不能变出件衣服穿上?你这样要我看着你,会流鼻血的!”
夸张地做了个抹鼻血的动作,把眼光回到她的脸上。“喂!我说,你的声音是好听,可你说话怎么会像个港妞?”
女鬼一声轻笑,“你们把人家塑造成女人,人家只好从你的生物语言信息里,选择你喜欢的女声说话啦!不过,人家可不会变出衣服,人家的样子还是你给的呢!要是想要人家穿上衣服,你只能给人家造一件啦!”
萧重睁大眼睛,惊奇地问:“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你说我们把你变成女人,什么意思?”
“你们家几代人,靠在人家孵化器上想的都是女人,所以人家就变成女人了。”女鬼说话时,歪头看着他,神情就像个纯真的小女孩。
萧重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这么玄,我还是不懂。先说你们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
于是,萧重听到了一段怪诞离奇而又不得不信的故事。
原来,天孪是一种智慧生命形式,是宇宙上者的信息工具。天孪被宇宙上者投放在宇宙各地,专门从事文明信息的收集。当天孪收集完所在星球的信息,会被宇宙上者收回。
天孪都被投放在有智慧生命的星球,靠智慧生命的精神力孵化。天孪孵出后,在实体化之前,不能独自存活,也不能独自收集信息,只能寄生在智慧生物体内,靠宿主提供的精神力为生,用宿主的感官来收集信息。
虽然天孪要吸取宿主的精神力,但它不会给宿主造成单方面损害,宿主也会从天孪那里得到许多好处,对天孪的能力形成依赖。从双方的相互需要来看,可以说是共生的关系,这就是它们叫作天孪的原因。
“噢?原来你是宇宙来客?也不会取代我控制我?还会增加我的能力?那——欢迎欢迎!知道这些,我就不担心了。喂!你干嘛找上我,不找我爷爷?”
“一百多年了,只有你的精神力才能让人家出来,人家当然要找上你啦!”
“喂!说说你能帮我干些什么,我又能帮你干些什么?”
“你不要喂喂的叫人家嘛!给人家起个名字好吗?人家现在虽然还小,还不能帮你做太大的事,但是帮你用脑还是可以的。你以后的学习,人家会帮你学好的。”
“哇!好棒!学习这样头痛的事以后就有帮手了,可不许推脱哦!既然这样,我愿意做你的宿主。不过,你要听我的。至于名字嘛,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你就叫奴儿吧!帮我做事,奉我为主,蛮符合!”
“萧重!你放心吧!你是人家的孪主,人家当然要听你的。只要你每天集中精力想着人家,帮人家实体化,就报答人家了。人家越成长就越能帮你做更多的事情呢!”
“我说奴儿,你对我的称呼是不是也要换一个,叫名字很生份的!我看,你就叫——相公吧!对!就叫相公!”
“相公?让人家叫你相公,是不是想要人家作你的奴家?你是不是对人家有非分之想?”
“没有!没有!很亲切,很亲密。嘻嘻!这样才符合天脔的本义……”
“好吧!人家就叫你相公。相公啊!人家的事千万不要说出去,那会很危险的!”
“不会啦!我对谁也不说!奴儿!你怎么了?你怎么越来越淡,身体也模糊了?”
“相公,人家累了。人家太小,掌握相公的生物信息消耗太多,相公又没帮人家,人家熬不住了。人家就要隐化了。人家不想隐化!啊——”
“奴儿!奴儿!”
萧重一跃而起,用力扑上,想要抓住正在消失的奴儿,却“扑通”一声摔到炕下,醒了过来。
天已经亮了。
萧重爬起来,揉了揉摔痛了的脑袋和胳膊,怔怔地出了会儿神。
刚才那清晰的形象和话语原来是梦,太遗憾了!
试着召唤一下:“奴儿!奴儿!”没有回应。再召唤一次:“奴儿!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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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儿有气无力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听到了!相公!你不必喊出来,在心里说就行。”
“好哇!奴儿!快告诉我,怎样才能帮你?”萧重在心里喊。
停了一会儿,奴儿虚弱迟缓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要用精神力。相公你试试能否想起人家的形象?”
努力想象,脑中竟是空白。
“奇怪?怎么会想不起你的样子?奴儿!你藏在哪儿?”萧重不禁有些着急。
过了一会儿,奴儿的声音才再次传来:“人家为了让相公能看到人家,就寄身在相公形成|人家形象的神经空间,所以,人家休息的时候,相公看不到人家。”
“奴儿!你是说你占了我的神经空间?”萧重吃了一惊,忍不住大声说了出来:“天!你就不能住别处?要是你占的地方多了,你累了休息,我岂不是就要变成白痴?”
“说对了,相公!现在人家只能住在你的神经空间,将来才能离开的。如果相公不想变成白痴,就要加紧努力哟!”奴儿轻缓的声音里竟带着一丝顽皮和得意。
“我说奴儿,你是不是有点无赖……算了!快说怎样才能帮你现身!”
“相公,你现在精神力不够,我们只能在梦中相见。拜拜——”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完全消失。
“等等!唉——” 萧重咬紧牙关,无奈地挥拳砸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第三节 村长抓差
萧重用力把那块已变得又干又硬的玉米饼子嚼碎送进肚子里。虽然不好吃,但只能凑合。吃完,把衣服往肩上一搭,往山下赶去。
要中考了,不能耽误复习时间。他匆匆赶到员外村。
员外村坐落在山脚,是一个小村庄,有六七十户人家,整个村子呈一狭条状,从村头到最远的萧重家,绵延达十里。由于村里绝大多数人家都聚集在山脚,住在山上的只有几户,所以通常人们说的员外村不包括山上几家。
员外村是个穷村,村里只有三十几家是瓦房,其他的都是草房子。村里最好的建筑是村委会和小学校。说最好也仅仅是因为那房子的窗上镶有玻璃。村里许多人家的孩子上不起学,像萧重这样能上初中的还不到孩子数的三分之一。
员外村离红水镇中学有十多里,道路是一条能跑汽车的土路。每天早晨,村里都有到镇上运货的拖拉机。
萧重在村头的打谷场停下,他要在这里等拖拉机,因为这里是村子到镇上的必经之路。
萧重伸长脖子东张西望,等了十几分钟没有拖拉机来,不禁有点着急,返身向村内走。
刚走几步,迎面来了几个身穿黄|色轿伕服抬着山轿的村民。
“啊!小重来了!”“是小重啊!给你爷爷上坟了?”“多日不见,小重长高了!”他们纷纷向萧重打招呼。
萧重也停下一一回应。
村民将一溜儿四台山轿停放在打谷场,然后都蹲在轿旁吸烟聊天。
这些山轿与通常见到的有些不同,显得很高档。轿竿缠着红绸,轿座铺着软垫,而且设计成可调节型,可根据需要调节前俯后仰的角度。抬出这样的山轿,说明有重要人物上山。
“伟哥!今天怎么没有拖拉机经过?”萧重问前面的张宏伟,又指了指山轿,“谁要上山?你们怎么只有七个人?”
张宏伟是这群壮汉里最粗壮的一个。他摸着轿座上的软垫,慢腾腾地说:“你来晚喽!拖拉机都提前走了!听说上面来人,是大人物!村长怕碍着人家的车,把咱村的拖拉机早早赶走了!”
刚说完,他弟弟张宏愿接口道:“还是德宏有心眼,借老婆生病溜掉了,我们叫村长抓了差。奶奶的!”
旁边的德阳接口说:“德宏不是不想来,他老婆是真的有病。不过我们抬这一趟只给两块钱可太少了!这是五年前的价!”
“知足吧!有人想来还来不了呢!”年龄最大的轿伕说。
这时,村里急急忙忙走出几个人,走在前面的是村长江伯和他的小儿子“扁头”,后面跟着三个村委。
江伯五十岁左右,生得矮胖粗壮,面方目圆,须发粗短,身着短衫长裤。他儿子“扁头”年龄二十,却长得高高瘦瘦,脑袋扁长,上着短袖白褂,下穿休闲长裤。
江伯满面春风,一边走一边对着大砖头手机喊:“马上就到?我和村委在村头等侯!我们都准备好了,保证满意!”
刚挂上电话,发觉儿子碰了他的胳膊一下,并朝旁边努了努嘴。侧头一看,萧重在打谷场边正往大路上走。江伯立刻露出笑容,上前叫住萧重。
“小重啊!别忙走哇!一年没见你,比我高了不少!给你爷爷上坟了?”未等萧重回答又接着说:“给伯伯帮个忙,上面来人,村里人手不够,你帮着抬抬轿子,怎么样?”
萧重早知道扁头在盯着他,看到扁头嘴角浮起嘲弄的冷笑,知道扁头又要对他动坏心眼了,刚想走开,却被江伯抓住。听到江伯竟然要他抬轿,连忙推拒说:“江伯!我要去学校,想来搭个车。我要考试了,现在没有时间。”
江伯拍了拍萧重的肩膀,“考试嘛,还有些日子,不急!不急!你现在蛮壮的,快十七岁了吧!身份证还没办是吗?我回头就给你办身份证!帮帮伯伯,我现在找不到你这么壮的小伙子。好了,帮帮忙……”
话未说完,电话又响了,他拍了拍萧重的肩膀,到一边接电话去了。临接电话时回过身,看着萧重指了指地面。
萧重知道江伯的手势是“不要忘了自己是村里人”的意思。
是的,虽然他不是本地人,但是在这里长大,一直受村子管辖,是这里的村民,怎么好拒绝村长的要求?何况还要请江伯办身份证……不得已的萧重只好迎着江伯的目光点了点头。
“大鸟!”扁头笑嘻嘻地靠了过来,窄脸上满是阴谋得逞的得意。“几年不见,是不是更大了?”
“你嘴巴干净点儿!”萧重的脸色冷下来。
面对这个从小就欺负他的家伙,他恨不得立刻给他一个耳光。要不是这个混蛋,他也不会被安上这么个不雅的外号被人侮辱那么多年。这个外号,让他羞耻到现在。
那是八年前夏天,有一天中午特别热,萧重和班里的男同学跑到校外小河去洗澡。洗着洗着,忽然有人勒着他的腰把他抱离水面。“你们快来呀!来看小虫子的大鸟!”那人大喊。
喊声引来周围孩子,大家围拢过来,好奇地看着萧重胯间。
萧重面红耳赤,拼命挣扎,叫喊着放手,想伸手遮挡却不能够。他恨死了这个外号叫扁头的家伙。
山上的男孩子都认为,暴露出下身是很丢人的事,即便在男孩子中间也是一样。为此他们很少和别人一起赤身洗澡,甚至连上厕所都小心翼翼。而山下的孩子则大方的多,聚众洗澡不以为意。这一次萧重是怕别人笑他穿短裤洗澡“怪癖”才脱光的,却不想竟遭此羞辱。
现在,他的“隐私”被强制地暴露出来,他感到自卑、屈辱和无奈。挣扎中,悲伤的泪水流下来。
萧重的哭喊并没有唤醒孩子们的同情心,反而给他们带来了兴奋。他们拍着手,一起大叫:“大鸟!大鸟!大鸟……”
从那时起,“大鸟”就取代“小虫子”成为萧重的新外号,而且很快传遍全村。
乡下的孩子骂人,最恶毒的就是用下半身比喻对方,这是最令人难堪的。虽然萧重对这个外号提出过无数次抗议,甚至不惜拳头相向,但还是有部分人依然如故。
最可恨的是,他十一岁那年,已在镇里上中学的扁头竟然带着几个学生把他堵在回家的路上,按住他,强行剥下他的裤子——而萧重的反抗,竟换来一阵暴打。
事后,虽然面对萧重爷爷的愤怒,扁头也挨了江伯的揍并被强迫道了歉,但在单独面对萧重的时候,却加大了对萧重的羞辱和威吓,而弱小的萧重则无可奈何。
这么多年过去,萧重已经不再是原来弱小的“虫子”,村里人也因为他的长大而给了他应有的尊重,已经没有人提他的外号,只有扁头依然如故……
今天,扁头又挑起他的羞耻心,他心里充满了对扁头的憎恨。
“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别说我对你不客气!”萧重冷冷地说,下意识地张握拳头引起胳膊肌肉一阵跳动。
上中学后,他比较重视锻炼,单杠双杠玩得挺熟,身上已经出现肌肉群,而且还练过一点武术。现在,他身体要比扁头壮,力量和敏捷度应当也比扁头好,他已不怕扁头。
“哟?几天不见,长脾气了!壳硬了?”扁头撇了撇嘴,满脸不屑,眼睛却瞄向萧重纹路清晰的臂肌,挑衅地说:“大鸟——是很受女人喜欢地!有人想要还得不到呢!我为你做宣传没收你钱,你得了好处倒还埋怨人。好心赚来驴肝肺!”
看了看萧重正在变得愤怒的脸,他摇着脑袋继续说:“不过,我是不会计较地!我会继续为你免费宣传地!哈哈!”
说完轻蔑地瞅了萧重一眼,转向德阳,“德阳!给他找身衣服!”又回头对萧重说:“好好抬啊!你生气,我开心!哈哈哈……”
萧重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自己又能怎样呢?难道真能打他一顿?扁头家有权有势,爷爷又不在了,打架的后果必定是自己倒霉。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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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路上扬起尘土。
“来了!来了!” 江伯一边大叫,一边招呼村委众人迎向前去。轿伕们都站到各自的位置。
在众人的恭迎下,一溜儿四辆轿车停在村口。就在江伯不知先为哪辆车打开车门而犹豫的时候,车上的随从们已经下车打开车门。
第一辆车上下来的是红水镇的镇长,这人西装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