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顾不得介绍,嘉许地向铁石伸了下大拇指,接过铁石递来的一个背包,触手间感觉里面有两个圆盘状的硬家伙,知道是炸弹,满意地拍拍铁石的手臂,说了句“你守上面!”跟在海因兹和三女身后进入电梯。
萧重进入电梯后,又担心地探出头说:“铁石!保重!上面不行,就退下来吧!”
铁石晃了晃手中枪,咧嘴笑道:“放心!”
电梯一直向下。电梯里,萧重没有和三女说话,心里感觉非常紧张。他明白,围捕的人很快就会到来,如果不能尽快打开冷冻包,这唯一的一次机会也要丧失。打开冷冻包需要时间,而时间则取决于铁石的抗击。
对三女来说,她们不明白萧重为什么一定要得到这个不明外星生命,也没有考虑危险,义无反顾地跟随萧重来到这里。支持她们的是对萧重的感情和信任。
而萧重则心里隐隐作痛。想到三女最好的结果将是落入牢狱,他不由满怀歉意。尤其令他难过的是,他看到了结果却又不能说出。他觉得对不起她们。但他没有时间去想了。
一声铃响,电梯到底了。海因兹领先走出去。
出电梯是一道数十米长的走廊,在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很大的金属门。那厚厚的金属门令萧重想起中国的导弹发射井。
海因兹向墙上的电子锁输入密码和指纹,大门隆隆地打开了。
大门里是一个大厅,大厅对面还有两个密闭的大门,门上标有“主机室”和“附机室”的字样。在大厅一侧的一个玻璃房里,两个穿白色工作服的技术人员向海因兹点头致意。
萧重瞅了一眼玻璃房里的监视屏和仪表台,知道那是监控复合冷冻包和相关电器设备的。
殷玲向海因兹耳语一句,海因兹点点头直接走向主机室大门,在电子锁上输入密码后,又把脸贴上电子锁,让电子锁检查眼睛虹膜。过了一会儿,大门缓缓打开。
门里是个更大的空间,一个巨大的灰白色的球体耸立在屋子中央,嗡嗡响着。不用说,这就是那个复合冷冻包。
萧重在红界耳边低语几句,红界立刻走向玻璃房,推开门走进去,向两个惊讶的技术人员抬起杆子。一道电光闪过,两个技术人员倒了下去。
萧重冲进主机室,迅速打开激光器箱子,将箱子放到冷冻包根部,将激光头调整到向侧上发射的位置。
在萧重安装激光器的时候,殷玲已令海因兹打开附机室大门。附机室里全是通往复合冷冻包的制冷设备和电器设备。
红界放倒技术人员后,也冲进附机室,却发现满屋子的电器设备全包在一个个不锈钢罩里,除了不锈钢罩上那一个个闪亮的红绿灯以外,一根电线也看不到。
红界厉声问海因兹:“输入电源在哪里?”
海因兹木讷地指着一根从墙边地上冒出的合抱粗的管子说:“那就是!”
红界用杆子戳了戳,发现包住电源线的不锈钢管十分坚硬。那管子从地面升起后又横向通往一个高大的装置,两米多长的距离,包括弯头与装置本身,竟没有焊点和可打开处。无处下手的红界一时不知所措。
红界还在装置间摸索,萧重一步闯进来,急道:“怎么回事?”激光器已经支好,可冷冻包还没有断电,他急了。
红界指着那根粗大的管子叫道:“电源外面包着制冷装置和外罩,我弄不开!”
“这里交给我!快去启动激光器!”焦急的萧重把红界推开。
萧重用手指敲了敲那管子,声音闷闷的,猜测里面紧贴不锈钢管的可能是松软的保温材料,保温材料里面应当是制冷装置,再里面才是超导电路。不由想,这么多层,不用炸弹恐怕难以弄开。幸而来前叫铁石准备了炸弹,否则,至此就已经失败了。
萧重把炸弹摞在一起,塞在管子下面,将爆炸时间定在二十秒钟,然后匆匆关上大门离开。
他刚来到主机室,忽然地面一抖,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所有的灯瞬间熄灭,冷冻包的嗡嗡声也停了。一片漆黑中,只有激光器上的红色指示灯亮着。借着微弱的红光,能看到红界站在激光器旁拄着杆子手握电源插头的身影。
萧重喊了声:“快拿手电!”
随着他的话音,两只手电亮起,照向激光器和冷冻包,打手电的是殷玲和吉娜。
萧重来到激光器旁,抓住红界一只手,鼓励地握了握,说了声“我要开了!”随即按动了发射开关。
黄|色激光从激光头射出,照在冷冻包侧下方。随着“噗”的声响,冷冻包的复合纤维外壳和里面的保温材料被打穿了。但随即从冷冻包的小孔涌出了白色的气体,将射入的激光吞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激光仿佛只在洞口和白色气体争夺,不断将涌出的白色气体烧化,似乎难以进入冷冻包内部。望着这意想不到的情况,萧重急得满头是汗。
焦急中,萧重忽然想起如果给冷气一个宣泄的出口,也许可以避免冷气封堵住激光,连忙移动激光器,顺着小孔切割出一个手指粗的圆。
随着被切割下来的冷冻包外壳掉落地上,原小孔中喷射白气的“咝咝”声平息了,白气顺着孔洞的边缘飘逸开来,激光进入的阻力果然降下来。
然而,随着白色气体在屋里消散,温度很快降下来。吉娜、殷玲和海因兹冻得瑟瑟发抖。
萧重感觉就像浸在冰水中一般,手脚都麻木了。再看红界,正眯着眼睛全力运行气技抵御寒冷。
萧重向殷玲大喊:“去把大门打开!让冷气散出去!”
殷玲随即喝令海因兹一同奔向大门。
大门在他们进入后已经关闭,现在停了电,不能自动开启。海因兹拉开门上的一个小窗口,掏出一个摇把,用力摇动,将大门一点一点打开。
随着大门的开启,冷气涌出去,外面的枪声爆炸声也传进来。由于声音传播经过竖井和巷道,那枪声和爆炸声怪怪的,但声音密集的程度可以想象到战斗的激烈。
从进入电梯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铁石一人一枪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呀!
萧重在为铁石担心,却不知铁石的战斗已将结束。
萧重他们进入电梯后,铁石迅速来到铁网门前将门锁死,又翻到房顶,从电梯塔后拖出一个大背包,搬到二楼屋里,从包里掏出两只奇特的枪和一些子弹,还有一个防毒面具。
一只大口径的枪是用来对付装甲车的破甲枪,其破甲弹的威力如同穿甲炮弹。那只小口径的枪也是专射穿甲弹的自动枪,是要用来对付士兵们的防弹衣。
铁石刚把子弹装上膛,围捕的士兵就赶到了。
来的有三辆装甲车和两辆吉普车,装甲车在前,排成一列,开向大门。来到门前。其中一辆直接撞向铁网大门。“轰”的一声大响,大门被撞飞,那辆装甲车直闯进来。
但那装甲车刚进门就被铁石的破甲枪击中,一串破甲弹击穿了装甲车的装甲,在其内部爆炸,引发了大火。装甲车停在大门当中,堵住了道路。
后面车辆上的士兵纷纷跳下车,散开在铁网围墙二尺高的水泥墙基后,向小楼射击。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扫射,将小楼打得千疮百孔,门倒窗塌。
在密集射击中,装甲车的机枪格外猛烈,射进小楼屋里的子弹,打的墙皮迸裂,灰尘弥漫。在密集火力的掩护下,一辆装甲车将被击毁的装甲车推离大门。
很快,几个穿防弹衣的士兵冲进大门,边射击边奔上楼梯。但他们刚踏上楼梯,楼里忽然飞出一个手雷。一声巨响,三个登上楼梯的士兵被炸飞了。
手雷的爆炸引来更猛烈的枪击。一辆装甲车向小楼发射了几发毒气弹,一时间,小楼被烟雾所笼罩。
几分钟后,一批戴防毒面具的士兵冲进来,但他们还没有冲到楼梯前就遭到了来自楼顶的穿甲弹的袭击。士兵们抛下几具尸体后退了回去。
然后,又是一通报复性的枪击和炮轰。但他们的炮击没有炸掉小楼电梯塔,只摧毁了射来子弹的房顶。之后,士兵们撤退到道路的另一边。
不久,飞来一架直升飞机,向小楼投下了一枚炸弹。那炸弹在楼梯顶端爆炸,形成了一个奇异的大烟球,将整个小楼和院子吞噬。
这种炸弹也叫窒息弹,是专门消耗攻击范围内氧气的,小楼里的氧气转眼间就被耗尽。铁石痛苦地抓着脖子从天花板滚落,用尽全力撞开扭曲的电梯门,抓住一根垂落的钢缆,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
在井下主机室里,随着激光的深入,白气越冒越急,屋里也越来越冷。殷玲、吉娜和海因兹受不住寒冷,被萧重赶到玻璃房里去了。
萧重的手脚已经冻僵,但他却紧紧搂着红界,用体温温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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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红界不能离开也不能随意活动,因而受到的冻害最严重。她身上挂上了一层白霜,脸色苍白,身体不住颤抖,似乎就要倒下。
萧重本来在后面打手电照明,看到红界的情况,便放下手电敞开衣襟拥住她,把她两只冻僵的手贴到他的胸膛上,将她的身体包进衣襟里。
萧重的做法令红界十分高兴,他看到红界感激的笑意和坚定的眼神。
就在他们相互温暖努力坚持中,冷冻包忽然发出“嘟嘟”的警报声,接着脸色灰白的海因兹像发疯似的扑过来,抓向激光器。
“不能啊!要爆炸了!”他声嘶力竭地叫道。
海因兹竟然清醒了!原来是寒冷使殷玲处于半昏迷状态,丧失了控制海因兹的能力,海因兹得以恢复自主。
冷冻包的警报声将海因兹惊醒,他忽然意识到带来的这伙人在干什么,恐惧感令他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叫声使萧重发现了海因兹的行动,他意识到海因兹是要关掉激光器。可是激光已经深入冷冻包内部,也许很快就要成功,他怎会允许海因兹的破坏?他要阻止他!
可是,他无法挪动冻僵的腿,只好松开红界奋力倒向海因兹,将海因兹撞开,他们一起摔倒在激光器旁爬不起来了。
“不能啊!核弹就要爆炸了!”海因兹蜷缩着手脚绝望地哭喊。
“什么?核弹?”萧重脑中一震。
他们竟在冷冻包里安放了核弹!看来是绝不允许“不明外星生命”逃脱了。而核弹一旦爆炸,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将毁灭,可三女是无辜的!萧重艰难地抬臂想要推开激光器。
这时,萧重忽觉身上一暖,寒冷已被隔绝在外,接着脑中传来一声欢叫:“相公!奴儿出来了!”
萧重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觉得天地间忽然一亮,亮得如同千万个太阳一同照耀,把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光芒中,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在失去知觉前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将积攒多日的元晶全都压入奴儿体内。
第十六节 劫后余生
萧重在剧痛中醒来。闪过脑际的是奴儿忙碌的身影。奴儿在修复他受损的感官。接着,黄昏的太阳映入眼帘,他感觉到了他的体位。他正躺在一片坚硬的石地上。他勉强爬起来,周围的一切进入他的眼底。
此刻,他浑身焦黑,站在德鲁斯营地东面的小山上。山下远处,一号二号井清晰可见。在几公里外三号井的位置,那座小楼已经不见,地面上是一个黑黑的大洞,现在那个洞口还在冒着热气,上升的气流使背后的景物晃晃悠悠。而他身边以及整个营地落满了熔蚀后又凝固的岩石碎块。
萧重有些清醒了。他来这里是为了救出奴儿,奴儿已回到他身上,可其他人呢?他的玲儿、红儿和吉娜呢?还有铁石。她们都哪里去了?
望着黑黑的洞口,他想起来了。她们和他一起在井下,为了他那一直没有说出口的目的而涉险。她们遇到了核爆炸。
在爆炸时,他被奴儿用软晶包起来了,从而得以生存下来,而三女和铁石却不能逃脱,和其他物体一起在高温中气化消失。她们为了他而丧生!她们已经永远离开了他!
他能想象出爆炸的情景,上百万度的高温在瞬间气化了周围所有的物体,三女可能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灰飞烟灭了。爆炸的冲击波挟带着一路熔蚀的物质冲出竖井,在井口爆发,形成火山爆发一般的烟柱和熔岩雨。那一刻,德鲁斯营地应当像末日来临。
望着黑黑的洞口,萧重被悲痛所笼罩,仿佛心在滴血,全身的疼痛也因为心里的痛苦而感觉不到了。面向黑洞,他费力地呼喊着三女和铁石的名字。然后,缓缓跪下,泪水如决堤一般滚滚而下。
萧重在无声哭泣。这是他记事以来流泪最多的一次。他脑中出现的全是三女的靓影娇容,心中涌出的是抑不住的悲痛。他觉得自己的心真的要碎了。几个小时前,她们还活生生地依偎在他身边,因为他的疏忽,她们都香消玉殒。这怎能不令他痛心?他觉得对不起她们。
滚落的泪水使他感觉到面颊的刺痛。他伸手去擦泪,却惊骇地发现,他的十个手指只剩下焦黑的指骨,手掌、胳膊以及全身就像干裂又遭到火烧的塘底一样焦黑枯裂,鼻子、耳朵都没有了,烧焦的皮肉紧贴在骨头上,干枯的嘴巴因为刚才的呼喊而开裂、流血,此刻的他就像一具站立的残尸骷髅。
萧重被自己可怖的样子惊呆了。他捧着自己的脸——或者说是头骨——哀嚎连连,对三女的伤痛变成了对自己的伤痛。
萧重正在绝望地哀叫,忽听奴儿柔声说:“相公不要难过!相公能够恢复的!”
奴儿的话令萧重哀痛的声音嘎然而止。他怔了一会儿,心情渐渐转悲为喜。
失去三女固然心痛,自己毁容固然可悲,可什么也比不上奴儿的回归。能救出奴儿,多大牺牲都是值得的!若三女和铁石在天上有知,想必也会为他高兴的!
这时候,萧重听到了车辆的马达声。转头一看,山下围上来数百名全副武装穿防化服的士兵,几辆装甲车停在山坡平缓处,车上的炮口对着他。他知道,是他的哀嚎声惊动了他们。
一辆装甲车上,一个防护服上有军衔标志的军官用扩音器向他呼喊:“山上的人听着!你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立刻投降!饶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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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重面对士兵缓缓站起来。夕阳的红光照在他脸上,他的样子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他清晰看到,几十米外防护面罩里那些士兵们惊惧的眼睛。他勉强张开僵硬的嘴,费力地喝道:“滚!”
那军官眼中闪着惊疑的目光,可还在用坚定的声音呼喊:“举手投降!饶你不死!”
萧重费力地张动口舌,大声喝道:“滚开!”这一喝,焦颊开裂,鲜血滴落下来。
“射击!”那军官一挥手,立刻,一百多支枪喷出火舌,子弹如暴雨一般倾泻到萧重身上。
萧重被打得跄踉后退,身上多处迸裂出血。
怒火在心中升起。萧重大喝一声“找死!”软晶含怒而发。一挥手,将那辆装甲车垂直剖开,又一把掐住军官的脖子,将他凌空拉到近前,摔掷于地,一脚踏住,怒骂道:“笨猪!老子连核弹都炸不死,你们还想杀我?惹恼了我,别说我灭了你们!滚!”软晶化作强力弹簧将他抛入士兵堆里。
当士兵们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的长官在徒劳的挣扎中被魔鬼 “吸”上山时,便不约而同停止了枪击,这时那辆装甲车才“哗啦”一声体分腹裂塌萎于地,几名被割伤皮肉的士兵惊叫着从裂口爬出来。这奇异的景象令士兵们心胆俱寒。
那僵尸般的魔鬼挨了千发子弹而毫发无伤,遥遥一劈就能将装甲车斩断,枯爪一招就将指挥官抓走,这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