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们进门的时候,莫乌斯还在地道里?”陶无法惊呆了,“而我们却进屋去找他了?”
“因为他一直亮着房间里的灯。”南泽雨吐出了一口烟雾,“但是院子并不大,我们马虎了。”
陶无法听南泽雨的语气里没有责备他的意思,这才稍微放心了些。“莫乌斯还是那么狡猾,唉。一个85岁的家伙,身体还那么好,简直可恶。”
南泽雨心中一动,“他是1930年生的?”
“我记得是。”
千枫学院校庆那晚,南泽雨见到的“乐师”,肯定没有85岁。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兴奋:虽然九条晴臣从来没有明说过,但南泽雨心里清楚,九条晴臣最恨的人是潘宁顿,假如能捉到潘宁顿的话
“我们追捕的,应该不是莫乌斯,而是他的弟弟潘宁顿。”南泽雨说完,得意地看着陶无法那吃惊的样子,“你没有见过这个人,只是凭借他的行事风格判断,下意识地认为他是莫乌斯。”
“潘宁顿不是消失很多年了吗?91年之后,没有谁再见过他吧?这都二十几年了,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南泽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笑了一下。“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汉诺威家的人。倒是你,是不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陶无法讪讪地说:“少主,不要拿我开玩笑。”
“难道不是吗?莫乌斯对你恨之入骨,潘宁顿却从来没跟你打过交道,就算他想要替他哥哥报仇,那也是隔着一层呢。”
夜更深了,南泽雨发动了车子,缓慢地开出了这片破烂不堪的居民区。
“假如是潘宁顿,那他之前的行动就好解释了。用七色珀引诱我们的人去接近他,然后再杀掉我们的人。”南泽雨想起了九条晴臣曾经对他描述过的潘宁顿的“光辉事迹”,“这个家伙杀人如麻,当年霓虹国警方也对他束手无策,想不到,他躲了二十几年,又出来找死了。”
“那莫乌斯就是死了咯?”陶无法抚摸着手杖,“我说呢,他怎么能死而复生。”
“你不是说,91年的时候,莫乌斯和钟梵宵交易的时候被警方击毙了吗?”
“我的人是这么说的,但是当时场面混乱,有些尸体不太好确认身份,我想,莫乌斯要是没死,肯定会来找我。但后来他一直没出现,我就觉得他应该是死了。”
“你这情报工作做的啊”南泽雨摇了摇头。他在心里感慨:“还好社里派我过来,光靠这个老财迷,不可能抓到人,更不可能找到琥珀。”
“潘宁顿的功夫好像也很好。”陶无法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关于潘宁顿的传闻,“我听说他以前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摧毁了我们好几个据点。”
“是不赖。”南泽雨回想起千枫校庆那晚,一堆便衣都没能抓住潘宁顿,不由得有些悻悻。“但他好歹也七十多了吧,肯定是能不打就不打。而且,我们人多,他体力上也不占优势。”
“可惜给他跑了。”
南泽雨又想起了“五边形”,便忍不住破口大骂,“妈的,一帮废物,居然让人偷走了警官证!”
“但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知道对方是警察后,他就要逃跑呢?难道警察就不能在那家面店里吃个宵夜?”
“警官证上面,除了姓名和警号,还有单位名称。现在是12月底,今天气温是0度,潘宁顿又不傻,公安厅的警察,大冷天的,半夜三更会聚在半野汀的一家面店吃面?那家店有那么好吃?”南泽雨冷冷地说,“这家伙杀了那么多人,还能活到今天,肯定是非常多疑的,警惕心也很强。就算是遇到正常的便衣破案,估计他也会绕道走的。”
“唉。”陶无法想到又要从头开始追踪,不由得有些发愁,“今年的行动,花了好多钱。”
南泽雨一边开车,一边不以为然地说:“那也得追下去,只要能找到琥珀宫,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对了。”陶无法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白荷前几天跟我商量来着,打算2月初我们一起去一趟纽约,侯爷联系的眼科医生,诊所开在那边。”
“哦,对,她跟我也说了这事,不过没细说。”南泽雨瞟了他一眼,“你怎么打算的?”
“我还是想试试,要是能治好,那以后做事可就方便多了。”陶无法答道,“总之,先检查一下吧。你要不要去?”
“我估计去不了。”南泽雨打了一个哈欠,“现在出了绑架案,还有命案,还都是跟外国人相关的,操。2月初是过年吧,领导要值班的,我多少要表现一下。”
“嗯。”陶无法心想,他原本也没有打算让南泽雨陪他去美国,“辛苦,辛苦。”
这句不痛不痒的安慰对南泽雨来说毫无意义,可他还是假惺惺地笑了两声。他看着前方的道路,脑子里却不知怎地浮现出那张年历卡来。
“这张卡片对潘宁顿来说,一定很重要,否则他不会这么多年还留着;既然这样重要,那为何在逃走的时候却忘记拿了呢?”南泽雨思索了一会儿,但并没有想明白。“明天先跟父亲汇报今晚的事吧,顺便听听他的看法。”
对很多人来说,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高靳家里灯火通明,他正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后面,盯着自己的手机发呆。游津兰给他泡了一壶浓茶,但他并没有喝一口,一想到在这样冷的夜晚,女儿却下落不明,他就觉得揪心。
高靳将最得力的几个助手都派出去了,但眼看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却没有一个人向他汇报有用的信息。
“叩叩。”游津兰敲了敲门,“高总,你要不要换一下衣服。”她手里捧着一叠家居服。高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才反应过来,他还穿着礼服。
高靳苦笑了一下,“还是兰兰想得周到。”他站起来,推开椅子,走到了门口,“你也睡不着吧?”
“怎么可能睡得着?”游津兰一面服侍他脱衣服,一面担忧地说道,“襄襄都没吃晚饭呢,这两天有冷空气,又特别冷。”
高靳快速地换上了鼠灰色的法兰绒长袍,游津兰的话使他心里涌现出了几分柔情,“兰兰,我之前可能有点急躁,但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游津兰笑了一下,“我当然明白。”她拿着高靳换下来的西装,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说,“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
就在这时,高靳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立刻冲回桌边,抓起了手机,“喂。”
“老大,我查到了一点伍晨的信息。”
“说。”
“他是11月初到的魔都,他们有六个人,在一家叫做‘江国宾馆’的小旅馆住了三天后,就出去找房子了。”
“他现在住在哪里?”高靳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有查到,租房不是用的他的身份证。”电话那端,马仔的声音充满了惶恐,“但是,他应该就住在长宁,因为‘江国宾馆’在长宁。我猜,他没有车,不会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租房。”
“他为什么一开始要待在长宁呢?”高靳拿起茶杯,啜了一口茶。茶很烫,他满意地闻了闻幽幽的茶香。
“他有个朋友,在长宁开了个麻将馆。”
“能找到他这个朋友吗?”
“很不巧,这人前两天出国了,好像是探亲,听说要几个月才回来。现在麻将馆也关了。”马仔迟疑了一下,又说,“这人就是本地的,好像跟伍晨一起做过生意。”
高靳若有所思,“这样看来,开麻将馆的倒没什么问题,毕竟,他出国了,那份赎金他就一分钱也拿不着了。我想想六个人如果住在一套房子里,那住的房子应该不会太小。伍晨不是能吃苦的人,他肯定会找稍微好点的房子,你们按照这个方向去找。六个外地人,都是男的吧?”
“是的。但因为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江国宾馆’的服务员对他们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楚了。就伍晨胖,服务员能认出来,其他的,都说不清有什么特征。哦,对了老大,服务员说里面有个人,好像脸上有疤。”
高靳抓起一支笔,在纸上写下了“疤脸”两个字,“还有吗?”
“呃,还有,伍晨的手机号用的是那种以前登记的号,机主不是他。”马仔有些瑟缩,“我们查了一下,机主都不在魔都,估计是他随便买的一个号。”
“伍晨说他手下有个锁匠,他们有可能会偷车,注意一下这段时间丢失的车。”高靳用签字笔敲着桌子,“另外,他们藏人的地方肯定不是自己住的地方,去找找有没有最近租仓库的人。”
马仔满口答应下来,心里却在暗暗叫苦,“长宁光户籍人口就有70多万,外地人在这里就像是鱼游大海,找起来哪有那么容易?”但他不敢跟高靳抱怨,只能在心里发发牢骚。
高靳又叮嘱了几句后,挂掉了电话。他盯着自己写的歪歪扭扭的“疤脸”两个字,发起了呆。“伍晨身边倒是有个脸上带疤的家伙,一看就很让人讨厌,叫什么来着?”高靳努力地回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那人的名字。“算了,也许不是阴阳关的。”他自我安慰道,“那不是更好。”
实际上,高靳还真不信从阴阳关出来的伍晨敢绑架他的女儿。但他现在毫无头绪,而且万国侯也没有给他打电话,所以他只能先拿伍晨开刀了。
他看着桌上的高襄绮的相框,一种酸楚的疼痛在他心里弥漫开来:他一直很注意高襄绮的安全,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人会选择在他做客的时候动手。
高靳痛苦地抱着头,好一会儿之后,他忽然站了起来,接着,他关掉了书房的灯,向卧室走去。等他进入卧室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游津兰明显有些吃惊,“高总?现在休息吗?”
高靳点了点头,“我洗个澡就睡。”他甚至微笑了一下,虽然那个笑容像是鲨鱼一样令游津兰感到不寒而栗,“明天会很忙。”
第一百八十一章 虎父犬子()
俞镜泊等到隋青柳发出均匀的呼吸后,才轻手轻脚地翻身下了床。床头柜子的电子夜光闹钟显示的时间是“12:35”。那绿莹莹的数字让俞镜泊有些不舒服,于是他便将闹钟朝下扣着了。接着,他拿起一件外衣,披到了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看了看隋青柳,待确定后者是真的睡着了,他才拿起手机,离开了卧室。
今晚,俞镜泊的心情很不好。
先是隋青柳在回家的路上闹别扭,起因是陶白荷那句“不能因为出事的不是我们的孩子,就不关心”。隋青柳的性格较为软弱,不敢冲陶白荷发脾气,于是就把一肚子火都发到了俞镜泊身上。俞镜泊安抚了半天,她还是哭了。
若像往常倒也还好,偏偏今天俞镜泊一肚子心事,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安抚妻子。隋青柳见他不甚热络,便哭得更厉害了。
回到家后,隋青柳稍微平静了一点,但仍是不愿给俞镜泊好脸色看。她面如寒霜,在屋里走来走去,之后居然整理起了衣柜,直折腾了大半个晚上。
俞镜泊没有办法,只得又硬着头皮哄了一阵子。最后,大概是折腾累了,隋青柳吃了点艾司唑仑便上床睡了。
俞镜泊经过俞以渐的房间时,停了下来,然后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听了一会儿。房间里有隐约的音乐声,节奏感很强,俞镜泊没好气地敲击了两下门板,“俞以渐,还不睡?”
过了一会儿,俞以渐睡眼惺忪地拉开了门,他穿着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哦,我睡了啊,忘记关播放器了。”
俞镜泊看了一眼房间,板着脸说:“把电脑关了,快睡。”
“我在下载呢,一会儿就好了。”俞以渐打了个哈欠,“马上就关了。”说完,他回到桌前,关掉了音乐播放器。
俞镜泊摇了摇头,“快睡,明天还要上课。”
“知道了。”
俞镜泊关上门,往楼下走去。他原本想去院子里打电话,但看到外面正在刮风,就放弃了。
俞镜泊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思索了一会儿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华昌似乎正在跟人喝酒,环境嘈杂。
“是我,我有事跟你说。”俞镜泊十分严肃,“你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华昌听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便走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怎么了?吓我啊?”
“你们多抓了一个人,搞什么名堂?”
“嗐,那也是没办法啊,我们抓那情妇的时候,这丫头刚好看到了。”华昌依旧笑嘻嘻地,似乎非常不以为然。
俞镜泊的声音陡然变得凶狠了起来,“你知道这女孩子是谁吗?”
“谁啊?”华昌点了一根烟,他似乎并不担心。
“她爸高靳,是魔都有名的人物,黑白两道都不敢惹他,你们居然抓了他的独生女儿!”俞镜泊又急又气,“这个人,你们惹不起的!”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华昌不高兴地说,“绑架是你提议的,你现在怪我?”
华昌的话激怒了俞镜泊,“我帮你想出路,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好歹?我跟你说,你必须马上放了这女孩,不然你就完了!”
“我说。”华昌忽然笑了起来,“哥们,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按照你的说法,这女孩的爹很厉害,然后呢?我把她放了,让她爹来抓我?”
“她看到你们的脸了吗?”俞镜泊紧张地问道。
“看到了两个人的吧,反正有我。”华昌嬉皮笑脸地说,“你说,我能怎么办?把她弄瞎?”
“千万别!”俞镜泊一着急,声音也稍微提高了一些,“千万不能动那个女孩。”
“哼。”
“我不是吓唬你。”俞镜泊缓和了一点口吻,“我来想办法,看怎么把这女孩子送走。”
“你听我一句。”华昌清了清喉咙,吐了一口痰。“这丫头看到了我的脸,回去跟她爹一说,我就麻烦了。想让这事了结,只有一个办法,我拿到钱,做个整容手术,后边就万事大吉了。”
提到钱,俞镜泊的火又腾地升起来了。
“不是说好10亿的吗?你们干嘛自己涨价?30亿太夸张了!”俞镜泊气呼呼地说,“我之前跟你算过的,10亿大概是12立方米,用一辆大卡车就能拉走。你们倒好,忽然变卦,改要30亿,你想过怎么拿走吗?”
华昌似乎有点委屈,“我之前没想到皇冠里边那么漂亮啊,我也觉得10亿很多啊。但是我既然去了那里边,又抓了两个人,那多要点钱怎么了?我们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买卖,凭什么不能多要点?”
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俞镜泊听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华昌又接着说:“其实,我也没有打算改变计划,你之前跟我说的,我觉得很靠谱,就是稍微多拿一点钱,又不是不分给你!”
俞镜泊叹了一口气,“我只要1亿,多的都是你们的,我不要。”
“喂,哥们,你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华昌忽然话锋一转,“你跟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别想出卖我!”
“我怎么敢?”俞镜泊苦笑了一下,“再说了,我干嘛跟钱过不去。”
“哼。”
“随便你们吧,能要到更多的钱,也是你们的本事。”俞镜泊眼珠一转,忽然笑了起来,“我刚听你们正在喝酒,这就庆祝上了?”
“庆祝算不上,打发时间嘛。”华昌说道,“你要不要也来一起喝点?”
此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