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上细看,在路坎上众人的惊呼声中身形毫不滞疑的直奔坎下。
离酒癫子还有二三丈,一股我所熟悉的阴寒扑面透来,我看见了酒癫子身前的草席上有一团隐约的猿猴样黄影。“山魈”!我心头一震,电石火光间左手引诀,右手祭起了“五雷火”,欺身扑了过去。
就在此时,酒癫子身前的那张破草席呼地立了起来,酒癫子左手铜钱剑“嗤”地插进草席,同时大喝一声:“打它!用五雷掌!”
他话声未落,我右掌已然对着草席拍出,同时大喝了一声:“呔!”
我感觉到我的手掌拍在人的身体上。随即一个躯体重重的倒下,草席却挂在了酒癫子的铜钱剑上,露出了地上的两具尸体。
我才要细看,听见酒癫子“小心”的喊叫声,却见刚刚倒下的那具“尸体”虎地跳起,张开双手向我扑来,我往旁边一绕,反手又是一记“五雷掌”,但我个子太小,这一掌打在了他的腰上,只听得“呜呀”一声嚎叫,那死尸竟往右侧扑了出去。
酒癫子此时已丢了杀猪刀,左手铜钱剑“嘭”的一声击在“死尸”胸上,右手一挥,一张符纸已贴在了“死石”的前额。随着又一声“呜呀”的嚎叫,“死尸”委顿在地,活人样的四肢抽动翻滚,酒癫子抢上一步,一脚踏住他的胸口,右手又掏出一张符纸,铜钱剑尖一引,倏地爆出一团火球,直扑他的门脸,随着一声短促的哀嚎,“死尸”抽搐了几下,就此寂然不动。
这下我看清了,地上两具“尸体”,一男一女,女尸面容姣好,估计是在二十多岁,男尸也很年轻,被符纸遮住了眉心眼角,似乎有些熟悉,愣了一下我就明白了过来:是村里的民兵张石山。
酒癫子喘息着保持姿势未动,我走过去拾起杀猪刀,酒癫子低声说道:“割开他双手中指。”
我依言上前,用刀尖划破张石山双手中指,我看见一滴黑血自创口迸出,酒癫子挪开踏在他胸口的左脚,蹲下身子,伸手在他鼻下探了探,又抓过手腕,摸试了脉搏,抬头冲路坎上喊道:“你们谁带了水么?”
路坎上无人应答,我抬头看了看说:“莫人,都跑了。”
酒癫子苦笑道:“一帮耗子胆。祥红呀,幸亏你正好赶到,不然的话我这条老命今夜就交在这里了,张石山也交代在这里了。”
我有些茫然的说道:“法器都在你手里,我就打了张石山两掌,并未做什么呀!”
酒癫子道:“没有你两记五雷掌将它的魂魄震散,那能制得住它?好才下午我讨了你两张灵符,不然又会给它逃脱。好了,这个祸害除了,这下终于干净了。真得好好谢谢你”
我打断他的话,指着地上的张石山问道:“现在怎么办?他还有救吗?”
“得天之幸,他倒是未死,不过大病一场是免不了的,这个年他恐怕得躺在床上过了。对了,得赶紧找一碗水将这道灵符给他喝了,除恶务尽,只有将凶魈的最后一丝魂魄化掉,让它灰飞烟灭才能保得他这条性命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春笋 第七十五章 困惑(求推荐,求点击,各种求。)()
也不怪路坎上的人都跑了,一具死尸能跳起来攻击人,任谁见了都会亡魂大冒,逃之夭夭的。
酒癫子对我说:“先救人要紧,你上去找碗水来,随便把他们叫回来。”
我上到路上,草棚空空,火堆因为没人添柴,已快熄灭了。我知晓旁边的沟湾里有一股山泉,被人扒了个坑,放了个竹筒勺子,供来往的路人解渴喝水之用。回家里去拿碗费时费功还得惊动人,看来也只能将就了。
我舀了一竹筒泉水,返到路坎下,酒癫子将贴在张石山前额的符纸揭下来烧化在竹筒里,扳开他的嘴巴灌了进去。
呼呼的北风,潮湿冰冷的泥地,不能任由昏迷的张石山躺在地上呀。我们两人合力将他抬到起先他睡的那堆乱草上,好歹也能隔了潮气。
我站起身子,左右看了看,将刚刚那张掀在一边的草席拉过去盖在那具年轻女尸上。
四周是无边的黑暗,我却看得见景物,除了我们两人,周边都是乱石黄土,往上一点是水位印,再往上就有了稀疏的柴草树木,看不见幽魂鬼影,只是感觉有些阴冷,我冥目内视,仿佛是有一些阴影在晃动奔突,轻烟般的若有若无。
“能看见甚么吗?”酒癫子盯着我问道。
我摇摇头。酒癫子又道:“夜半三更的把你从热被窝叫来,实在是莫办法了。我以为只是斩除个水猴子,想不到这山精水怪会合了。山魈迷惑张石山下来,要是莫发现的话,天亮前会出大乱子的,到时候就不是多出他一条命了,上面那帮子人弄不好会吃大亏。万一有这些死人的家属来遇上了也是个大麻烦。我当时急得差点瘫倒,只能让他们去叫你,好才你来得及时,总算除了这个妖孽,救了一堆的人呀。”
“如果我莫赶来会出现甚么情况呢?”我有些不解。
“甚么情况?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嘛?这张石山被山魈迷失了本性,状如疯狗,力大无比,会毫不犹豫和手软的对上面那帮人动手的。如有人下来,猝不及防,能逃得了他的毒手?想想都怕得冒汗哩!”
本就阴森恐怖,再出现“诈尸”,不用张石山动手伤人,胆小的吓都吓死了。酒癫子如此一说,我也感到后怕。我点了点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酒癫子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你上去找凡智他们回来这里,得先将张石山送回他家里去。我在这里烧点纸念一篇经将这些亡灵安抚引化。哦对了,找来他们你就回家去睡吧,免得你娘牵挂,我明日再去你家和你娘解说解说。”
我答应一声正要往上走,猛然想起他说水猴子已被斩杀,好奇的问道:“你不是说你杀了水猴子么?在哪里?还看得到么?”
酒癫子道:“你应该还看得到。你也知晓,所谓鬼神妖怪,它们只是一种虚幻的意像,千变万化,难有其形,普通人是很难看得到它们的。其实就我们这些人也极少有人看得见,大多都是凭经验和感觉。正因为是看不见摸不着,才会被说成是迷信的。”
说话间他绕过二张草席,走到最右边的那张草席旁,将草席从下往上掀了起来。
草席遮掩的是一具男尸,早上我见过的砍柴人。因才淹死就被打捞了出来,面目只有些幽青,倒不太狰狞恐怖。酒癫子指着男尸腿旁的一滩散发着腥臭的污泥,我凝神看去,除了一个小婴孩般的残影还有一小堆毛发,其它就什么也没有了。
酒癫子盖上草席说:“待会我还得将它烧化,让这孽畜彻底的化为灰尘。”
“那山魈呢?它的原形又在哪里?”我打破砂锅问到底。
说实话我是稀里糊涂的踏入这个灵异而又玄幻的行业的,虽然我如今深信不疑而且术法也有了小成,但我心中积攒了太多的疑惑。南爹爹桂老爹都未曾对我有任何的解说。和酒癫子相处这么久,他除了教给我诸多的术法操作和经验,也从未交流过其它的东西,难得有今夜这样的时候,我岂能放过寻根刨底的机会?
酒癫子莫回答我。他提了放在地上的马灯,又将那张他起先扔在一边的草席拉过去盖在张石山身上,姑且为他挡挡寒风。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叠纸钱,和香烛,在右侧空地上化纸焚香,躬身捏指,喃喃的念了一通,也就三五分钟吧,停住诵念作了个揖,提起马灯对我说:
“走吧,上去烤烤火。刚刚出了一身的汗,身上凉嗖嗖的,如今年纪大了,比不得先前年轻时,再不上去暖和暖和,明天非病一场不可。我晓得你有满肚子的疑惑,当年我也和你一样,我们边烤火边说吧。”
我们在草棚里将篝火重新烧旺,酒癫子告诉我,山魈和一般的鬼神不同,它是有原形的,只是一般人绝难得见。这只山魈被我们斩杀了,但这只是它的元神和魂魄,它的原身不定是藏在哪一个山洞里,等闲不可能找得到。
酒癫子继续告诉我,所谓的山精水怪,都是一些开启了灵智的高级生命体,只是我们人类对它们一无所知罢了。它们像我们一样,也会修炼各类术法。能利用它们的意念控制别的动物包括人类的思维。其实鬼神也是如此,它们无形无踪,对人很难构成表面上的伤害,但他们能影响甚至控制人的心神,使人产生幻听幻视,从而达到它们伤害人类的目的。壁如有人仅仅为一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犯罪杀人或者寻短路自杀,这在正常人想来完全不可理喻和想象。实际上这种人大多都是被邪祟操控了思维,就是俗话说的鬼摸脑壳钻了牛角尖,才会那样的匪夷所思。为什么说“鬼使神差”?为什么有“一念之差”?那都是由外邪所侵而产生的后果。
见我还是迷惑,他进一步解释说:“譬如你昨日白天将梁氏父子催眠入睡,你就操控了他们的心神,将他们的魂魄摄夺,道理大至如此。水猴子作怪,在翻船的那一刻,它就迷惑了船老板和死者,山魈作恶,它就劫持操控了张石山的心神,也就是魂魄,所以才会有打赌和刚才那一幕。”
听他这么一解说,我大致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接下来一个更大疑问困惑了我:
为什么鬼神妖怪能操控人类的心神,有如我能感觉周围的东西,用意念控制别人入睡一样呢?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神秘力量?这种力量又是如何产生的呢?
我陷入深深的沉思。
曾凡智见久无动静,带着几个胆大的扛枪民兵提心吊胆的又踅摸回来了。见我们两人平安无事的在烤火,松了口气,赶紧跑过来,战战兢兢的问道:“莫事吧?宽叔。”
酒癫子道:“能有甚么事呢?看把你们一个个吓的。来了就好,赶紧下去把张石山送回家去。他受了惊吓,如今昏睡着,我明日再去他家帮他看看,告诉他家里人不用怕也不用着急,睡醒了就莫事了。”
曾凡智眼睛往路下瞟了瞟,畏畏缩缩道:“宽叔您陪我们下去吧,我们”
酒癫子站起身提了马灯往路坎下走,曾凡智几个连忙跟上,我也站了起来,酒癫子扭头对我说:“祥红你回去吧,明天我过你家把东西还你。”
我应了一声,看着他们下了路坎,返身往村口跑去。
我出来都快个把钟头了,母亲不定担心成什么样子了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春笋 第七十六章 杀年猪()
年味自二十四过小年就开始了。本来逢场赶墟是逢一、四、七,自二十五目开始墟场就是连墟了,家家户户都是将年货一担担的往家里买。除了自家出产的瓜子花生和鸡鸭猪肉,其它像糖果饼干和鞭炮等一应家中没有的年货都得置办。
年货除了自家吃用,走亲戚占了大头。拜年不能空手,一块肉,一斤糖,几包点心饼干,这是必不可少的,给长辈拜年,还得另加一包桂圆荔枝之类的营养补品。一年只一回,无论如何都得竭力置办。
“细伢子盼过年,大人怕过年。”在如今的清平年岁,过年是我们细伢子的企盼,却是大人们的心痛心酸,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好多人家都得欠帐过年。
二十四洒扫清除过小年,二十五开始磨豆子做豆腐,蒸酒椿糍粑,杀年猪宰年鸡,到了二十八,基本上就不动刀杀牲了。因为一带乡下有“杀七不杀八”的禁忌。
自二十五到二十七这三天,屠户是村里最忙的人。年猪不是每家都得杀,一般是四户共一头,一户一脚肉,全村得有三四十头年猪,事先都得商量好先后顺序,一队队来,一家家来。自南爹爹死后,刘牛皮接替他做了屠户,他带着二个帮手,一天得杀十几头年猪,忙得脚打后脑勺。
二十七日一早,刘牛皮到曾成功家杀年猪。
曾成功老婆陈凤萍早早的烧好了一大锅滚水,刘牛皮一到,两个帮手立马打开猪栏门,那头喂养了十个月的大肥猪却是不肯出来。
猪的粪便是上好的农家肥,栏里垫着一层又一层的稻草,被猪的屎尿浸沤的有一股酸臭味。一个帮手穿着雨靴,进栏去赶,二百多斤的大肥猪尖叫着在栏里转圈,就是不出栏门,另一个叼着纸烟的帮手只好也进去赶,不想逼急了的肥猪竟一头将他拱倒在栏里,沾了一手一身的猪屎尿,气得他抓过一块大劈柴,劈头盖脑好一阵打,才将尖声凄叫的肥猪赶出了栏。
出栏后的肥猪窜得飞快,刘牛皮正在院子里架凳放盆,大叫追在后面的帮手抓牢猪尾巴往上提起它的后身,使它不能再跑,他自己则拦过去,伸手抓向猪的耳朵。助手抓住了尾巴,猪太重,一下莫提起来,虽被它拖着跑,速度却慢了下来,刘牛皮伸手一把拽住了一只猪耳朵,不想它嚎叫着头一偏,张嘴朝他就咬,吓得他一松手跳过一旁,肥猪乘机挣脱了出来,窜出了院子,沿路往村口跑去。
曾成功家的这头年猪早就被曾庆虎周立民和我家三户定了,杀猪时我们三家就去他家分猪肉。
父亲昨日才回到家里,听到动静过去帮忙,这时曾庆虎和周立民两人也过来了,恰巧见到大肥猪挣脱逃窜,不由大笑,刘牛皮气得脸皮发紫。他以前做过孟庆南的助手,也宰杀了不少的猪,如此凶猛的猪还是头回遇见,骂骂咧咧的找了副棕绳,几个人在村口的杏树下将大肥猪拦下来,用棕绳套住了它的一双后脚,这才将它掀翻在地,几个人费了老大劲连拉带赶,将它弄回院子。架到凳子上,拽腿按脚,刘牛皮倚凳箭步站稳,左手用力扳住猪的下颌,那凄声的嚎叫立即变成唔唔的闷哼,他右手自盆里操起刀子,“嘶”的一声自肥猪颈下斜斜的捅了进去,直至没柄,顿了一下,抽出刀子,一大股鲜血刷地喷出,哗哗的流进木盆里。
这时曾成功的老娘在一旁点了一挂二十响的短鞭炮,烧了几张纸钱,嘴里念叨道:“畜牲你莫怪,早死早超生,下世投胎去做人,免得挨刀受欺凌”
眼看猪的叫声渐无,停止了挣扎,血已流尽了,刘牛皮让帮忙的松手,他使劲一掀,呯的一声将它掀到地上。他捡拾了屠刀准备往它的毛上擦去刀上的血迹,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头大家都以为已经断气的大肥猪呼地翻身站起来,刘牛皮猝不及防,被它一头拱倒,眼睁睁地看着它冲进厅堂里去了。
愣怔住了的众人慌忙追进去,却见它躺在门槛里的屋地上,猪眼睁得溜圆,却是没了声息。
几个人谁也莫吭声,赶紧抬了出来。刘牛皮用力在它的一只后脚上割了个口子,用一根三四尺长的铁纤贴皮捅进它的前胸后背,然后吹气排打,一会儿猪身就胀的圆滚滚了,助手提来滚水,淋水刮毛,刮净猪毛后倒挂在梯子上,刘牛皮挥刀开膛破肚,取出内脏后摆在门页上,将肉劈开四份,一份一脚的分了。
虽到年关,曾成功更忙。刘映国是真的想辞职,前几天翻船事故处理完后就递了辞职报告,村里的大小事情都交给了他安排和处理,年终结算,开会安排,大事小情一大堆,这几天他都莫归屋。说好了今日杀年猪昨天晚上一定回家的,结果人是回来了,却只在家里打了个转又走了。
年关了谁家无事?陈凤萍和六十多岁的婆婆在家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想不到杀年猪弄出了这档子怪事,婆媳俩吓得六神无主,七上八下的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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