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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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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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陪伴了二十多年的阿娇真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一想到想起她就会安心就会温暖的感觉将慢慢淡掉直至虚无。

    他整个人如坠深渊,身上好似浸在冰水之中浑身发起抖来。漫无边际的恐惧惊慌把他整个人紧紧包裹在一块,一点一点地抽紧,直到心神绞痛难忍。

    他终于微微哽咽着说出了一个字:“滚。”

    张汤有些没听清他的喃喃细语,正待问。就见窗边的他霍然转身怒喝出声:“滚,朕叫你滚!滚!滚!”

    几分悲痛,几分绝望,吼到最后,尾音已然带出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来。

    他是天子,但他也会软弱。

    眼看陛下盛怒间眉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张汤心神一凛,不敢说别的。立即行礼道诺,退了几步带上门出去

    宫室内重新安静下来,刘彻艰难地把泪光哽咽回去。木然地跪坐下来,面色苍白。

    ********

    崤山松石斋。

    阿娇站在抄手游廊上,看着张博达俯身擦洗。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看了一会才悠然开口。

    “叫我来干嘛?”她侧身望向院中一地雪光,讥诮笑道:“这可是老太公交待给你的事,我可不敢帮忙。”

    张博达失笑,却没有和她斗嘴的意思。站起来一边擦洗着窗棂一边正色说:“这几天你得时刻注意着,老太公只要叫你到书房,就得提起十二分的认真来。”

    阿娇转身望向他,他就略停下来。认真地说道:“如果我猜想的没错,老太公嘴上说不教你,但只怕还是要教了。”

    “老太公叫你去取送来的东西,就得教你出阵之法。不然叫你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去干嘛?还不如就自己带着你两个婢子就去了呢。”

    阿娇静静听着,未发一言。

    张博达却耸耸肩,回身一边干活一边一副早就料到的口气。“我就知道,从你住在红楼我就知道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不出情绪来。

    阿娇奇道:“那依你这么说,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倒好像不高兴呢?”

    张博达淡淡一笑,说:“不是为这个,是为红楼。”他声音幽幽,“我早该知道,红楼在他心中的地位。”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倒还像有几分黯然?看来张博达关于这红楼,只怕也有点故事吧?

    阿娇没有抱张博达那么大的希望,闻言轻轻道:“还不一定呢,老太公斩钉截铁地说了不会收徒尚且不说,就是我们私下说起他小师妹”

    她叹了口气,把那天在厨下议论老太公小师妹,说即便就是住在那也不能算什么的话告诉张博达。

    张博达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红楼在他心目中的意义,他的小师妹就是他多半生活着的意义。”

    眼看他要说到重点,阿娇正要听下去。张博达嘴角边溢出一丝苦笑,淡淡地说:“这儿冷的很,中宫回去吧。”

    言下之意,是不肯再谈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中宫真相() 
这天清晨用过早饭后,老太公经过阿娇身时低低地说了句“来”。就径直往外走去,阿娇心下一紧,忙跟着小步出去。

    老太公已经进了书房,阿娇深吸了口气。想到张博达说的话,心里不免七上八下。

    虽说她没有那么强烈的想学的愿望,但奇门遁甲的神秘莫测摆在面前,真一点不动心那是假的。

    老太公的书房自她到了松石斋后哪天也得进来好几次,只是还没有一次这么紧张过。

    屋内摆设简单,除开几张书案和香炉花瓶外就是一架又一架的书架。上面或是帛书或是竹简,笔墨清香浮动,书卷气浓郁。

    老太公在惯用的书案前跪坐下,指着对面书案一点头示意阿娇也坐下。

    待阿娇坐下后,老太公才缓缓开口。“过几日就是月初了,你出阵去把东西取回来。”

    果然如张博达所料,那下面是不是该说出阵之法了?

    阿娇垂下头,微微颔首。

    老太公却把书案上的一卷帛书打开后看了一下,又卷起来递向阿娇。“这个,出阵用的。”

    阿娇起身上前接过,老太公又说:“去吧,仔细看看。有什么不懂的”老爷子清朗出尘的白眉微微一抬,“也不要来问老夫。”

    说完这句话,他便拿起另外一卷帛书展开来在书案上读了起来。又对阿娇补充道:“你出去了给老夫再送一壶****进来,要甜一点。这两天的太淡了,老夫松石斋又不是没有蜜。”

    话里话外,似乎已经把出阵之事已然交待清楚了。

    阿娇只得转身出门,临到门口又不免劝道:“老太公,您上了年纪,不能太嗜甜。”

    老太公像孩子负气地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阿娇只得带上门出去,往厨下去取蜜同温水冲泡。

    阿娇的事,向来不瞒竹歌同雪舞这两个用性命忠诚于她的侍女。加上又有张博达从中献好,她们两个早就知道二月出阵只怕是老太公要教授阿娇奇门遁甲的契机。

    所以一见阿娇走进厨下便满含期待地望向她,阿娇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张博达还是料错了。不过,学不学于我也是不打紧的。有了这个,应该出阵是有希望了。”

    她把手中帛书交与竹歌,去兑好了****往老太公房中送去,转回厨下拿了帛书回红楼去了。

    阿娇到了屋中,在书案前展开帛书。

    果然如她所料,是一副草图。画的就是从松石斋出去往阵外走去的地图,地图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小字。

    只是阿娇并不懂其中的意思,看了半晌也就放下了。

    心想有了地图出阵也就容易了,便放下帛书去榻上睡上一会。这些天老是心神不宁,晚上总睡不好。

    ********

    元光四年的正月间很是有些蹊跷,宫内不但半点新年喜气全无。反而,透出些叫人喘不上来气的沉闷。

    宫内朝中都说是因为帝后鹣鲽情深,而中宫病势已经缠绵了好几个月也不见有气色。宫中老道些的宫人暗地里心里都在想,年纪轻轻就露出暮气来,这可不是长寿之像啊。

    而再大胆点的,已经在心中半是欢喜半是怕叫人看出来这等大逆不道地揣测皇后是不是已经不成了?

    明里暗里在原色衣裙上绞尽脑汁地想该绣上点什么,能衬托出几分艳丽来。

    毕竟汉时,宫中贵人可是不论出身的。

    皇后要是去了,现下有的这几个嫔妃显而易见又是薄宠。就是王八子也不过命好叫她生下一个皇子来,其余的少使们有的还只侍奉过一次陛下。

    就是现在有些当宠的宁少使,也只不过一月能受宠四五天。比起皇后从前的独宠,简直是不值得看的。

    既然机会摆在这,谁又不想去博一下呢?

    淡扫蛾眉,肤白如雪。为的不就是倘若有天能遇着陛下叫他惊鸿一瞥惊为天人,从此荣华富贵滚滚而来吗?

    宁蒗跪坐在下首,目光触及到恭敬退下去的宫人裙角精心绣下的一朵缠枝莲,心中微微有些好笑。

    不过,她自持身份,是不屑说什么的。自然只是端过玉杯轻轻地抿一口等着宫人退下去,好让她和王西语能安安静静地说会话。

    等到宫人终于全退出去,殿内就剩她们两个后,才开口向王西语说:“娘娘,还不知道吧?陛下已经离宫多日了?”

    王西语微微有些皱眉不快,她十天半个月地见不到陛下。自然对这些事情迟钝的很多,而且之前到了平儿去见陛下的日子,温室殿中来人说陛下政事繁忙不得空,她也不敢多问。

    却原来是出了宫啊,只是,这又与她王西语何关呢?

    而且宁蒗这话明摆着是说她受宠,她心下气息不顺懒怠去接她的话。宁蒗如今倒算是后宫中风头最劲的人了,也就不免张扬几分。

    但这份宠,也只是相对而言,薄的很。又没有子女做倚靠,陛下说厌弃不就厌弃了。

    王西语不接话,宁蒗便只得又开口。“宁蒗也是今天才确定的,照说这也与我们无关。只是事涉”

    宁蒗越说越低,到最后只比了个嘴型:“皇后。”王西语却大惊失色,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不是皇后已经薨了?

    但是皇后真的不在了,陛下去宫外做什么?头一等重要的不是发丧吗?

    宁蒗知道王西语不解,便上前到她身旁小声耳语起来。

    王西语脸色越发大变,美目圆睁。听到最后,侧身不敢置信地望向宁蒗。

    宁蒗却只是微微一笑,又坐了回去,低声说:“这也不全是宁蒗猜测,娘娘只需要细细想一下这几个月宫中诡异之处,就该知道宁蒗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王西语脑海中正翻山倒海,面上却犹自镇定地看向宁蒗:“这样的大事,为什么要特意老告诉我?”

    宁蒗起身低眉顺眼地行了一礼,语气恳切地说:“自然是为了宁蒗自己,若宁蒗说中,那么还请娘娘往后多加照拂。”

    王西语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点头。宁蒗见状知道自己带来的消息冲击力太大,这个没多少心机的八子得消化消化。便恭顺起身告辞,王西语自然也不会留她,就任她去了。

    殿中不过静下半刻,又有宫人进来服侍。再过一会,又有刘平睡醒了叫乳母带进来。

    一下午都热闹的很,而王西语却始终有些魂不守舍。

    她在想着宁蒗说的话,在想宫中这几个月古怪的地方。

    这夜她几乎彻夜未眠,翻来覆去地想。越想越觉得宁蒗的猜想只怕就是事实,皇后不是病了,是离宫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惊醒() 
皇后出身尊贵,自幼就受尽宠爱。及长后又为后入主中宫,三千宠爱在一身。她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还要舍宫而去?

    自己倘若能有她这样的命,恨不得再在这宫中活上几百年,怎么能舍得走呢?

    堂邑候府呢?窦家呢?

    就都这么干干脆脆地甩下不管了?

    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该弃宫而去。

    王西语心下升腾起几分冷嘲,她知道要是出走的是她。陛下只怕会后脚就会说她死了,然后再料理她的家人追捕她。哪有这等心思去等去寻去瞒着天下人呢?

    她心间一片冰寒,继而又想到自己的娘家人。重儿轻女这本是常理,只是她从小到大都很为自己觉得庆幸。她家中兄弟好几个,到衬的她这个独女更稀罕。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从小到大,从不缺她的吃喝脂粉。她说要买什么,阿爹阿娘从不说半个不字。为了这,嫂子和兄长暗地里发了多少脾气。

    没想到,没想到等入了宫后她才发现自己是外人,是宫中的外人更是自己家里的外人。

    爹娘兄长弟弟都指望着沾她的光,这一世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只管等着享受皇帝岳家的荣光。

    等到她生下刘平后,他们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入宫给弟弟讨官不成,又想着要金银布帛。她是在爹娘说出把平儿给皇后抱养后寒心,但也不能就断了和娘家的来往啊。

    她给,宫中御赐物品不敢给,从她每年千石的俸禄中出。于是爹娘和两个兄长一个幼弟就全指望着她养活了,一家人成天要做的就是请亲戚朋友来家喝酒,说她在宫中怎么这么享受荣华富贵。

    一千石的俸禄真不少,但要养活娘家一大家人。她自己宫中一应花销也的从这里出,娘家的胃口又越来越大,渐渐地竟有些入不敷出。

    饶是如此,娘家人还不依。嫂子今天要串玛瑙项链,弟弟后天又要一把金刀。她哪拿的出来?难道她在宫中就不用花费了吗?

    他们不相信,说急了就说她出息了在宫中锦衣玉食就不管爹娘兄弟了,是个没良心的。

    但是还要怎么管呢?她还能怎么贴补他们呢?

    她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到了气头上就索性撂开不管了。于是,他们又能安生几天。

    她总是安慰自己,这是她自己的爹娘。兄长又都不出息,弟弟还小,总得看顾着。

    直到她在嫂子手上看到阿娘从娘家陪嫁来的一只玉镯,她小时候就喜欢的不行,磨缠了阿娘好久也没有得逞。

    阿娘只说等她出嫁就给她,她也知道这是阿娘陪嫁来的最贵重的东西,说多了也就不敢歪缠了。

    但是,到底没有陪嫁给她。

    她不是要争东西,只是忽然想到自己进宫时几乎就是光秃秃进来的。心下有几分难受,但又想也不值什么的,是阿娘的她愿意给谁就给谁。于是她就笑着跟阿娘打趣说她说话不算数,没想到正在逗弄刘平的她娘抬起头来很认真地说你这宫中这么多好东西,还和你哥嫂争?

    阿娘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不可思议。她虽然没有说,但是语气神情无一不再说她是出嫁的人,家中的一切已经跟她没关系了,叫她不要惦记了。

    王西语浑身如坠冰窟陡然僵住,过了一会她阿娘又向来似地吩咐她说给她拿一百两金子,家中要使。

    那样理所应当的语气,为什么也不问问她有没有?也不问问她宫中有没有犯难的地方?

    他们几乎认定只要进了宫,就是躺在金山银海里吃穿不尽了。更何况她还有个皇子,这岂不是一辈子的倚靠都有了。

    一百两金子,是金子啊。她哪拿的出来?心中又想到她自从进了宫家里是连一个线头都没有给她,就是平儿也没有得到他外家做的一件衣裳。说话就很有点冲,向她阿娘说没有。

    她阿娘便很不依,皱着眉头说不行得给她拿,这回是有正经用。

    哪回朝她要不是说有正经用处了?王西语便直说没有,她阿娘居然闹吵起来说她这宫中这般富贵,还能拿不出一百两金子?

    王西语又是心寒又是无奈,只是摇头。她娘见实在要不到,情急之下说养她这么多年,真是白养了。

    她也是急火攻心,冷笑着说她是嫁了人的,既然家中一切和她没有关系,怎么现在家中的花销还要她管?

    她娘叫她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翻来覆去就只知道说她没良心,说养她不如养狗。

    王西语也气的发抖,连声叫宫人送她娘出去。

    最后实在闹的很不像话,差点连王太后都惊动了。而王西语经此一事,也是心灰意冷。不见娘家人不说,跟是一个铜钱都不给他们了。

    他们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还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说不见,他们就连宫门都进不来。

    好像是快意了许多,宫中俸禄不用贴补娘家,她在宫中也好过起来了。只是夜深人静时,她心中漫起无边的悲哀和恐惧来。

    她没有家了,从前的家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王西语在深夜里把头埋在被里,咬到嘴唇快破了也不肯叫自己哭出来。她不能软弱,她还有平儿,也只有平儿了。

    皇后离宫了只怕是不会回来了,那也就是说后宫之中以她最贵,又育有皇子。这也就是为什么宁蒗眼巴巴地来奉承她的原因,只是,在这关头她又该怎么做才能为平儿多谋夺出更多的圣心来呢?

    眼下陛下虽然叫平儿隔半月就去见驾一次,好容易和陛下亲近了一点,就叫宫中上下对平儿真心实意尊崇了几分。但是王西语自己也明白,要是陛下另立新后,再进新人这后宫中婴儿嘀哭之声就该多起来了。

    到那时,就该把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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