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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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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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不要,不要。

    她拼命想喊出声来,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砰!一声清脆的响声,羊脂白玉掉在地上砸的粉碎。

    海棠想去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凳子上的阿娇眼看玉佩砸的四处飞溅,竟畅快地笑起来。她的笑声激扬清亮,自卫子夫入宫又怀孕后,她许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了。

    她笑着笑着,脚一踏空,身子往前一栽。小冬子忙用身子去垫在下面接住她,海棠过来手忙脚乱地扶起阿娇。

    她摇摇晃晃地起来,“哇”地一声,一口血吐出来。这下小冬子跟海棠更是着了慌,两个人终于哭将起来。

    而她抬起来,冲魂相剥离的阿娇露出一个笑容。

    她的笑容下,是释然,是放弃,是诀别。

    她把大婚后刘彻在猗兰殿送她的定情信物都砸了,不是说她放下这段感情和那个负心人了,而是她已经生无可恋了。

    不不不!不要!不要!不要!

    她终于喊出来了,泪一下顺着脸庞滑落。

    “娇娇,娇娇,怎么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却又显得缥缈,叫人觉得不真实。

    阿娇倏然一下睁开眼睛,她这次竟然没有叫不醒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意识清明极了,她想刚刚不是在做梦。

    她没有理刘彻,她拼命挣开他的怀抱,踉踉跄跄地下了榻。

    她串的珠帘被她拨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榻前的工艺精良、古朴别致长信宫灯旁摆着的就是壶漏,她心神不稳,看了好一会才换成自己习惯的时间,才下午两点二十左右。

    她才刚刚睡着没一会,她记得海棠说完小冬子的伤势退下去的时候才一点四十几,她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她有看时间的习惯。

    椒房殿被花椒树花朵粉刷的独芳香混合着长燃的沉水香扑鼻而来,这里是椒房殿,不用再看了。

    “娇娇,怎么了?睡迷了吗?”刘彻疾步上来,扶着她。心下好生奇怪,她靠在他肩上竟然睡着了。他就静静地抱着她,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哭起来了。泪水浸湿了他的肩膀,他叫醒了她,但是阿娇怎么好像有点心神不在的样子?

    阿娇说不出来为什么,心里堵的慌。她不要他扶,一把推开他。想到另一个阿娇,她伸手去往脖子上摸。

    羊脂白玉,如凝脂般流动着含蓄光泽。正面是一朵桃花,反面是小篆的“娇”字。

    它还在,还在。

    她如释重负,想往前走,手脚发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劈头盖脸地向她袭来,她眼前一黑,朝前扑去。

    身边的刘彻眼疾手快,一下把她抱住。

    饶是如此,阿娇仍然一掌把案上摆着的青色瓷盆推翻。瓷盆里养着的碗莲掉下去,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水散了一地。

    她倒在他的怀里,他温热宽阔的怀里。

    她忽然就哭起来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她只觉得心里积了说不出来的许多委屈,许多难受,许多心酸。

    她想到从前不敢嫁他时的心境,想到嫁他之后很长时间总要划一道线的时候,想到平阳南宫在太后跟前的明示暗喻。

    她还想到梦里见到的那个阿娇,想到她决绝的眼神,想到她那叫人心酸的笑容。想到长门冷居,想到卫子夫封后,想到忠心耿耿的四福撞死。

    她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刘彻真叫她给吓住了,却又不敢问她。以为她是做了噩梦,正难过,再问该更难过了。他只是把她环在怀里,两个人席地而坐,他耐心温柔地哄着她。

    殿里打翻东西的声音和娘娘嚎啕大哭的声音,自然惊到了外殿的海棠和春陀等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春陀试探地开口:“陛下?”

    殿里过了好一会,才传来陛下清淡的声音:“进来吧,把打翻的东西收拾了。”又似乎听见陛下转过头哄娘娘:“没事,做梦不怕得。”

    啊原来是做梦了啊

    一众人等松了口气,进去收拾打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五章 惊梦() 
海棠他们进去时,殿里阿娇已经叫刘彻给抱到榻上去了,刘彻正轻言细语地安慰她:“做梦不怕的,娇娇。不怕的,你是皇后,朕是天子。什么妖魔鬼神都进不了椒房殿”

    阿娇微微点了点头,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说话。她轻轻地合上眼帘,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凄美决绝的笑脸,好像又听到了绝望畅快的笑声。

    不,不,不,求求你不要,不要死,不值得。

    这世上所有的痛,就算旁人再理解,也不能感同身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难过的这么真实?这么深入骨髓?这么剖肝泣血?

    她的泪涌了又涌,停在眼眶。

    她紧紧地抱住刘彻,小声地说:“我已经不知道是不是梦了,它太真实了。”刘彻温声说:“娇娇,黄帝内经说以少气之厥,令人亡梦”他顿了一下,认真地说:“朕延请名医好好给你瞧瞧”

    (古人认为做噩梦是因为阴阳之气失衡造成的)

    想到阿娇也不是第一次做噩梦吓着了,他还觉得不足接着说:“朕看给你举行一场盛大的巫祝,嗯,早该这样了。”

    “不!”阿娇一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抬起头来反对。她的声音激越,神情也是少有的激动。

    巫祝?不,不行!

    陈后就是废于巫蛊,阿娇不愿意再接触任何跟这有关的事情。

    刘彻被阿娇的反应吓了一跳,阿娇醒悟过来自己过于激动后又描补道:“我的意思是说,不要这么兴师动众。只是做梦,谁不做梦呢?”

    她眉眼黯淡起来,低低地说:“也不要请医,这么大费周章传扬出去,又该叫人闲话了。”

    这话倒是真的,平阳南宫这几年总想着往刘彻身边送美人。要不是刘彻无心,王太后也对阿娇多有维护。现在,后宫该住的全是莺莺燕燕了。

    这个时候,再传出去说皇后身体不好。她们就又该跳起来,说既然皇后不能服侍好陛下,不能为天家诞育子嗣,也该贤惠点啊。

    太皇太后身体比一天差了,阿娇不愿意再叫她为自己操心为自己出头了。更何况,五年无子,就是依着太皇太后也只能依着蛮不讲理的偏爱来维护她了。

    两个姐姐的风不是没有吹到过他这里来,他就是想着不要叫阿娇知道才什么都没有说。没想到,自己吹不动,去吹母后去吹阿娇了。

    姐姐,一母同胞的姐姐啊。又有几分是为了他没有子嗣着急呢?还是羡慕馆陶从前对先帝的影响力?

    刘彻心有戚戚然地点点头,叹了口气。也不再提了,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吧。但是,私心里总还是不放心,转到偏殿叫春陀去把阿娇专用的乳医叫来,叫他悄悄地去。

    什么叫悄悄地去?

    就是希望这件事不要出了椒房殿,也是,不过就是小事。但要是有心人想往大说,也是很要命的。

    春陀叫过海棠和杨得意把陛下的意思说了说,叫他们好好敲打刚刚听着的人,这才去请乳医。

    乳医很快就来了,给阿娇切脉后说的还是那老一套。说她思虑过度,惊神了。也没什么大碍,但还是开了张药方子才退下。

    刘彻这才缓下心神来,又想娇娇说的对,只是小事,他要太看重了,再把她弄得心思更重了。

    他回头去看阿娇,她已经浑不当回事拿起了本书舒服在坐在榻上看了起来。

    他低低地笑起来,笑自己的关心则乱。是啊,不就是做了个噩梦。

    他上前伏在榻上在她额上印上一吻,柔声说:“你在这乖乖地看书,下午召了大臣觐见,朕得去宣室殿了。”阿娇放下书,就要下榻同他一起去。

    他笑着止住她,说:“就去一个时辰,你要是去,雪狮子还得跟着去。”也不要阿娇送,大踏步就出了寝殿。

    等他走后,阿娇又捡起书来。

    但,却好半天没有翻动过。

    她曾经听人说,梦是意识不小心进去了另一个时空的反映。而,人是记不住梦的,就算记住了也是零零散散的。

    那她刚刚见到的,还是梦吗?

    不知道,她也说不清,想不明白。

    只有一点是肯定的,她对见到的阿娇有一种从骨子里从血液里透出来的亲密感。她甚至觉得,她就是她。

    庄周梦蝶的哲学问题眼看又要把她的思绪打成一个死结,海棠轻声的禀报声打断了她。

    刘征臣来了。

    不过,如今该叫她充候夫人了。她嫁的盖候王信的长子王长耳在婚前由王太后向刘彻说过,封了充候。

    听说,刘征臣嫁过去,阖府上下都对她满意极了。

    世界有阴暗,就有光明。

    阿娇现在很需要笑着的活泼的刘征臣,来冲淡她心中挥之不去,说不明道不清的哀伤。

    她放下书,下了榻让海棠宣刘征臣。

    刘彻回椒房殿的时间比他自己预计的久了点,这都要到晚膳时分了。他下了辇,几乎是脚下生风地往椒房殿内殿走。

    他留下阿娇单独待着,虽然存着叫她自己缓缓的意思,但是在去宣室殿的路上就后悔了。怎么能叫她自己一个人待着呢?

    平阳她们现在都说到阿娇脸上去了,这也就是知道阿娇看在他的面子上总要对她们客气几分。叫她们去对馆陶去对太皇太后说,怎么不敢去呢?

    他越想越气,恨不得叫春陀给两个姐夫一人赏几十个美人,叫两个姐姐去头疼。

    但是,真要这么做了,两个姐姐又该记恨阿娇不说,还得往母后面前哭天抹泪。

    都是女子,怎么就不能相互体谅呢?

    刘彻不懂,平阳候是个药罐子,而南宫候又是个风流人。两个姐姐的婚后生活都很不如意,偏偏这个时候还看到从小就受尽宫中宠爱的阿娇,就算是无子还是后宫独宠。就连她们的母后,阿娇的婆母都偏爱着她了。

    这都是人,她是国母,她们还是天之骄女,真正的金枝玉叶呢。越想也就越不服气,权势的心倒还落在后面了。

    刘彻乱糟糟地想着,又怕阿娇正在殿中哭着。想到她那瘦削的肩膀一颤一颤,想到她灿若星辰的桃花眼含满了泪水。刘彻就觉得好像心被揉碎了,而他终其一生对旁人再也没有这样炙热这样敏感的心思了。

    没一会,就到了椒房殿内殿门口。

    叫他奇怪又惊喜的是,殿中隐隐传来的是笑声。他微微一听,很快就分辨出来是阿娇在笑。他问迎上来行礼的海棠同玉兰:“谁来了?”

    “回陛下,是充候夫人。”

    哦,原来是刘征臣啊。

    她来了,难怪能把阿娇逗的这么高兴。

    他砰砰乱跳不安慰的心,一下子就静下来。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吩咐道:“朕去侧殿更衣。”

    刘征臣,他的这个侄女,一到他面前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他就先不进去扰她们的心了,叫阿娇同刘征臣好好地说说笑笑。

    他笑着转向了侧殿,叫身后的春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就是知道陛下挂念娘娘。

    这都到内殿了,娘娘就在里面,怎么又不进去了?

    还笑着去了侧殿?

    男女之间,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还真复杂啊。

    刘彻在侧殿更衣后,写了会字。正在用茶,想着要不要叫春陀去看看刘征臣走了没有。

    阿娇就施施然来了,她上前笑盈盈地问:“陛下,要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吗?”

    看她这样,刘彻也笑起来,问她:“征臣走了吗?”

    “早走了,她听说你回来,忙不迭地就走了。”阿娇想到苦留她不住,也是有点好笑。“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怕你,看你在这儿待的挺好的,就没有来叫你,把给你做的中衣收尾了。”

    刘彻站起身来,说:“我们皇后娘娘几个月才做出的衣服,一会可得好好看看。”

    这可不能怪她慢了好吧?她现在除了去两宫问安,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宣室殿,总不能叫她在那做女红吧。

    看阿娇就要不依,刘彻连忙岔开话题,上前牵住她。“饿了,叫他们摆膳吧。”

    用过膳,不等刘彻问,阿娇就献宝似地捧上了她做了几个月的中衣。

    不得不说,阿娇现在的绣功比起初进宫简直是有了一个质的飞越。刘彻摸着上面精致的绣花想道,看过一遍后他就叫人收起来了。

    阿娇奇道:“收起来干嘛啊?”

    刘彻道:“这件衣服做的确实不错,穿坏了可惜。”

    就这还汉武大帝呢,说好的王霸之气呢?

    阿娇一摆手,大方地说:“穿吧,穿吧我再做。”

    刘彻剑眉一挑,疑问地问:“什么时候做?明年能做好吗?”

    啊啊啊!竟然拐着弯说她慢,不说了这都是有客观原因的吗?

    阿娇上前一把推倒他,就挠挠他的痒痒。一边挠一边说:“我就是真的慢,你也不能说啊,会不会做人啊。”

    刘彻笑着躲开她,还手的时候少,怕没轻重再弄疼她。到后来,自然是闹着闹着就上了榻。

    阿娇的衣服一件一件被刘彻脱下的时候,她想的竟然是今天还没有去写字没有去练丹青。

    妈妈啊,爱学习这么好的习惯原来还能培养啊。

    那个一坐在书桌前就犯困,一躺到床上玩手机就倍精神的她,竟然能变成为没有完成学习任务而不安的人。

    嗯,世界真是可怕啊。

    她的意识一点点地沦陷在****中,渐渐地什么也没有力气去想了。

    等到再清醒过来,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她看着身旁睡的香甜的刘彻,忍不住同他十指交缠,凑上去在他脸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滚到他怀里,什么都没有想很快又沉沉睡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六章 金俗() 
夏末的余热和秋的凉爽阿娇还没有过够,天一下就到了冬月,不知不觉就到了要穿冬装的时候了。

    宫中最近接连出了两件喜事,十月初的时候刘征臣诊出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等到十月中旬又出了一件更大的喜事:隆虑也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十一年了,久到隆虑自己都几乎放弃了。要不是夫君和皇后都时常劝慰她,说年轻还轻是缘分还没有来,她早扛不住了。

    但是日子长了,长到连王太后都不敢劝她说去求医问药了,长到她自己都不好意思面对从未拿这个问题刁难她的婆母馆陶。

    大概到底是命中没有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认命了的隆虑已经相看好了一户平常人家的闺女,听说性子老实,人也长的还不错,准备等明年找个好日子就抬进来。

    没想到,就诊出来有了身孕。

    隆虑同陈融高兴的半天话都说不出啊来,夫妻两都哭的不行。还是听到消息喜不自胜赶来的馆陶,才止住他们,说怀着身孕别哭的好。

    等到消息传来宫里,王太后多年来心头沉甸甸的石头才算放下。隆虑更是特意进了宫来向阿娇报喜,言语间对这个既是表妹又是弟媳的皇后多有感激。

    阿娇看到隆虑洋溢着幸福的脸,心下也大为宽慰。

    她还没有想到的是,隆虑有孕还为她阻挡了不少压力。

    再碰着平阳南宫拿孩子的事说她,王太后就先不高兴了,说隆虑在陈家这么多年,人家婆婆小姑可没这么三天两头地拿话催她。

    隆虑更是能挺直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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