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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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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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便她现在过的是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生活,是万人艳羡不来的神仙日子,她仍然不快乐。

    被废了名分冷居在永巷的尹月娥没人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只偶尔地听从那经过的宫人说有人日夜在内凄厉地哀嚎。

    倘若有人得空在墙角下听上半响,必定会笑的前仰后翻。

    在尹月娥臆想的世界里,她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宠妃,她是被贱人所害才落的如此地步。

    便是乡下来的刚进宫的笨丫头也知道这宫中能称得上宠的只有皇后一人,没人会理会她声声泣血的呐喊。

    有促狭的还尖着嗓子学她“救我出去,必千金重谢”,而后噗嗤笑,“千金?她见过千金吗?”。

    笑过后,几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们又不免踮着脚尖往宣室殿的方向望。

    其实,宫阙重重,她们除了望见一望无际的宫阁飞宇是什么都望不见的。

    但她们还是禁不住张望,仿佛目光的尽头能看着那个在宫中荣宠了这么多年,还将继续荣宠下去的皇后。

    她们没见过皇后,但在见过的人嘴里皇后生的极美,举止也是极高贵大方,气质脱俗,普天下没人能比得上她。

    说到美,宫人们是信的。

    倘若不美,又如何盛宠不衰?

    难道单单靠和陛下青梅竹马的情意?

    可是皇后都已经三十一了,难道她就不老吗?

    宫人们谁没做过白日梦,在梦里陛下为自己的美貌惊鸿一瞥,从此一跃飞上枝头。

    但梦到底是梦,做了这么多年除了见着皇后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什么都没有见着。

    于是大家都安慰自己大概是陛下太重情义,转念又为之越发觉得天子真是人中龙凤。

    宫人们叹了口气,按下心中的绮思翻腾,穿过长长的宫廊,一路沉默地走着。

    忽地,前头的宫人停住,痴痴地望着不远处。

    后面的宫人推了她一把,才醒过神来,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

    “我好像见着皇后了——”

    宫人们顿时围过来问她在哪,打头的宫人指着不远处的长信宫。

    “方才我见着有一行人从太后宫里出来,还带着两个孩子,不是皇后是谁?”

    众人望去,果见得御辇尚未走远。

    再怎么张望,也什么都望不见了,于是七嘴八舌地问起打头的宫人来。

    “看清皇后什么样子了吗?”

    “真的那么漂亮吗?”

    打头的宫人苦涩笑道:“皇后,真的很美。我从前不知道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该是什么样子,但见着皇后后,我想该是皇后那般模样吧。”

    宫人们咂舌,有还想不信的在望见打头宫人黯淡的双眼后也沉默了。

    打头的宫人忽地又道:“皇后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难怪——难怪——”

    没人问她话里的两个难怪是指什么,所有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

    她们知道,那个做了许久的梦只怕是没有实现的可能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十八章 绝世美人与昏君() 
美人,尤其是绝世美人,从来都是生活在口口相传的故事里面。

    如诗经中赞美庄姜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其间神韵飞动,一个绝色美人几乎已经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了。

    楚辞中亦言“蛾眉曼睩,目腾光些。靡颜腻理,遗视矊些。”

    如此明眸善睐、冰肌玉肤的美人,想必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然而,纵然读了再多这样的诗句,还是想象不出来真正的绝世美人该是何等惊艳绝伦。

    说到底,你并没有真正见过能称得上绝世美人的美人,便是再绞尽脑汁地想也想象不出她的风骨。

    而见过陈阿娇的人,都能立时就领悟什么叫绝世美人。

    绝世美人,就该是她的模样。

    绝世美人,就该是永葆青春的。

    仿佛因为得天独厚的美貌,上苍本就该眷顾她几分。

    刘彻就笑言说总算理解了周幽王,其实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也就算不得荒唐。

    只要美人肯笑,便也是值了。

    他噙着笑望着**过后累瘫的阿娇,遗憾地道:“你就是太乖了,但凡你骄纵一点,我是不是也能做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

    阿娇瞪他一眼,知道他只是戏言,懒得理会他。

    但心下不知怎么地,又对红颜祸水生出了许多感慨。

    自古从来只说美人是祸水,却没人想美人若是祸国殃民,操控君王如此容易。

    那她为何不为武则天,反倒把身家性命交托在喜怒不定的君王身上。

    就如后世叹杨贵妃曾言“空忆长生殿上盟,江山情重美人轻。华清池水马嵬土,洗玉埋香总一人。”

    这所有的一切说到底不还是帝王所为,如何能怪到美人头上?

    阿娇感慨过后,望向一脸故作惋惜的刘彻。

    私底下的刘彻揭开那层霸道威严的皮后,不过也还是个大男孩,总爱说些异想天开、不着边际的话。

    阿娇不理他,也没能阻止他继续为昏君梦畅想下去的兴趣。

    “其实娇娇,我觉得当昏君挺好的。最起码,痛快!看谁不爽,朕就杀他!不光杀他,还灭他九族!”

    他的话到这里多了几分无奈的自嘲,“似如今走一步,都得考虑多方反应。许多时候,我的喜怒哀乐都是演出来的。演得多了,也就分不清真假了。”

    他笑笑,“好在还有你和孩子们,不然我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阿娇有些心疼他,她不禁想前世时在此时谁能能分享他的心境?

    彼时的她,怎么会关心她眼中万人之上绝没有哀愁的刘彻在想什么?

    卫子夫吗?

    若是刘彻对她真到了如此地步,又还有她什么事?

    她望着刘彻,忽然惊然地想到会不会前世时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人去了解过他?

    阿娇猛然鼻酸起来,她翻身过去一把抱住刘彻,轻声道:“不会的,你永远都不会成为孤家寡人。不管你是当昏君还是千古一帝,我都永永远远地陪在你身边。哪怕我不懂你的世界,但我会努力。”

    刘彻本只是随口说说,他不需要阿娇给他什么回应。

    对他来说,一个手掌天下权的帝王还要诉苦,已经有些矫揉造作了。

    不过是因为在阿娇面前,他能放下所有伪装,轻轻松松地只做自己,那些能说的不能说的在阿娇面前都可以畅所欲言。

    但是娇娇如此认真地回答他,还是叫他立时就有些泪目。

    他抱紧扑进怀中的阿娇,不敢叫她看见他的泪叫她好笑。

    嘴上却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你都把我说哭了——”

    阿娇听着他话音的哽咽也没有拆穿他,只是顺从地靠在他怀里,装作不信地道:“你还会哭啊?我都多久没见过你哭了。”

    说着就要推开刘彻去看,刘彻被她闹得笑起来。

    他的薄唇,有些冰凉地落在她的额头上,引得她在他怀中轻颤了一下。

    他拥紧她,在她耳旁轻声道:“如果没有你,大概我永远不会相信单单就是这么相守,便是天底下最难得的幸福了。”

    阿娇含笑忍泪点头,她仰起头,主动地印上双唇。

    唇贴唇时,她呢喃感慨。“不管从前多少艰辛,多少痛楚,能换来现在能和你相守,都是太值得的。”

    她的泪到底不受控制地滑落,在千年炼火寒冰中若不是以此为希冀,她如何能熬过来?

    刘彻自然只当她说的此前分开的这三年,不疑有他,满含着怜惜地吻住她。

    灼热甜蜜的吻里,两个人的意识渐渐凌乱。

    阿娇被吻的浑身乏力,娇媚万分地倚在刘彻怀里,双手渐渐攀上他的背。

    当纯真和风情在一个人身上俱都达到矛盾的顶点却又水乳交融时,没人能抵挡其中的风情。

    刘彻亦不能,于是这一夜阿娇被他弄到腿软,疲乏不已地睡去,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恍如一只慵懒的猫被他抱去洗澡,其后的事便彻底没有印象了。

    等到第二日又是日上三竿方才醒来时,阿娇怔仲了半天,总觉得哪怪怪的,似乎是忘了和刘彻说什么。

    但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忘了什么,她只得叹气,人说一孕傻三年不是没道理的。

    而且她怀的是龙凤胎,那岂不是要傻六年?

    她很怀疑,六年后她的智商是不是还是正常水平?

    阿娇望着像模像样在小书桌上挥毫泼墨的暠儿,很是心惊肉跳地想,六年后暠儿就八岁了。

    刘彻八岁是什么模样她记不太清了,但她从四五岁开始就在智力上再也比不过刘彻。

    想想小时候被刘彻虐,以后还要被他儿子虐,阿娇就乐不起来了。

    哪怕也是她儿子——

    阿娇简直是一把辛酸泪,无从分说。

    暠儿被刘彻教了两晚上的丹青指法,竟然就有些明悟的架势,午睡起来后握着画笔死活都不肯出去玩。

    他不出去,元暶自然也不会出去。

    于是阿娇只得拿着一卷被翻烂的山海经守着他们俩,等到晚上刘彻回来时,暠儿一脸自豪地指着画的有些模样的雪狮子要表扬时,阿娇早已经对儿子的妖孽看开了。

    刘彻小时候就是这样学什么都快,教一遍就会,太傅们爱他爱的不行,每每见着景帝舅舅都要为国能有如此储君感动的自己都声泪俱下。

    他说暠儿类他,不是没道理的。

    这何止是类似啊,就是翻版吧。

    也不知道将来谁能为太子太傅教他——

    阿娇想到这里,猛地从榻上坐起来望着一脸愕然的刘彻,定定地望着他。

    她终于想起来,要说什么了。

    “你说,以后要亲自教两个孩子的是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十九章 起誓() 
宫阙重重,高墙深宫阻隔了大半月华,只有几束清冷的光一路披荆斩棘猛冲到窗前。

    秋日月光是清寒的白,有些像冬日的霜花,触目生凉。

    束了一半的月华锦飞云流彩,绚丽的色彩深入浅逐渐过晕散开,宛如雨中初晴的彩虹,其间隐隐可见云气流动、连绵不绝。

    皎洁的月光透过月华锦,踱上一层灿白的光晕,映着博山薰炉中无声氤氲起的轻烟,愈发叫人只觉慵懒舒适到了极处。

    阿娇斜倚着靠枕,一头如云长发柔顺黑亮地散落在身前。

    因是夜里歇息,她只着了一件素白的中衣,玉颈上垂着那块日夜被气血温养着的桃花玉佩油润细腻,但如此种种却只越发衬得她周身雪白,好似浑身晶莹剔透般。

    真真是—肌妙肤,弱骨纤形。

    纵便是十年相守,刘彻还是时常会为她惊艳失神,一时间竟有些微愣怔。

    当下哪听清她那似微风般淡淡的话语,只得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嗯了一声来表达疑问。

    虚荣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当一个相伴枕边多年的人,到了今日还能用实际行动无声地赞美她的美貌,就更叫人心下格外愉悦了。

    阿娇不禁笑了,她拥过被把方才的问题再说了一遍。

    “你从前不是喊着以后你来教他们兄妹俩吗?”

    刘彻立刻点头,他本就不是随便说说。

    暠儿太聪明,太像他,稍微大了还可以延请方正博学的太子太傅来教导他。

    在此之前,刘彻需要亲自来搭出暠儿一生的骨架。

    而元暶虽为公主,却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自然不能交给后宫的那些女官来教。

    他脑子里转了转,就试探性地问阿娇:“你现在就想给兄妹俩启蒙?”

    阿娇点头,暠儿的聪慧明彻叫她骄傲,亦叫她时常忧虑的夜不能寐。

    如今刘彻疼暠儿几乎是疼到肉里,对他饱含着殷切期望。

    但暠儿大了,刘彻也就老了,子壮父弱向来是天子的一块心病。

    从前的太子刘据仁恕温谨,尚且受这心病所害,况且是日后比之刘彻恐怕还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暠儿?

    阿娇有时候觉得所谓天家真是像极了狮群,老狮王的威严是不允许任何一只狮子来挑衅的,哪怕那是他的儿子。

    她只能极力去避免这样的未来降临,若是暠儿就由刘彻亲自教养长大,以他的聪慧想必能明白他父皇希望他长成什么样子。

    元暶身为公主虽没有这样的隐忧,但骄纵过甚,绝非好事,后世的太平、高阳都是明晃晃的反面教材啊。

    “两岁多虽说早了点,但你不也是三岁就开始念书的吗?”

    刘彻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她是认真的了,当下便应了。

    “行,那往后他们俩就跟着我一起去宣室殿,得闲的时候我就教他们念书。”说到这,他极认真地望着阿娇。“先说好,我对他们俩严格,你不许心疼,更不许在旁说话。教孩子,只能有一个声音。”

    阿娇几乎噗嗤笑出声来,他好意思跟她说严格?

    暠儿因为男孩子,又是太子,刘彻对他还不算溺爱太过。

    但元暶都被他惯成什么样子了,元暶长到现在就没听他嘴里说过一声不。

    他要是能跟孩子们板起脸严肃起来,那阿娇真是求之不得。

    后世康熙的太子胤礽不是不出色,当时普天之下谁不赞颂太子的聪慧好学、文韬武略,数次监国听政,展露出来的政治才华更是不容小觑。

    胤礽是毁于什么?

    阿娇以为是毁于康熙无底线的溺爱,他给了胤礽太多特权,如皇太子仪仗、冠服实际上已等同于御用;再如历次巡游,康熙均默许太子所用超规格;更以身作则地惩处忤逆太子的诸王朝臣,光明正大地包庇太子。

    日久天长,胤礽自然而然地养成了乖戾暴躁的脾气,以致后来让康熙对他彻底失望,却不知这一切的根本源头来自康熙自身。

    刘彻若是对两个孩子的教育严格起来,百利而无一害。

    何况,她也实在是受够了一直当黑脸,难道她不愿意当个温柔的慈母吗?

    还不是刘彻一味宠溺孩子们,逼得她不得不当虎妈。

    阿娇当下满不当回事地应了,“我还就怕你严格不起来。”

    刘彻出乎意料地坚持要她起誓,保证以后不会心疼求情,阿娇本来没当回事,但是叫他这么说,心里又不禁咯噔一下。

    转念一想,两个孩子才多大不说,刘彻在宣室殿就是得了闲也不过教他们些诗书,开始习字罢了。

    至多转过年,到了春天开始教些简单的骑射。

    在阿娇眼里和玩也差不了多少了,她想了半响也不觉得能有什么好严苛的,便依着他竖起手一本正经地发了誓。

    刘彻见她真起誓了,才有了笑脸,一副心下大安的样子。

    自觉把两个孩子的成长问题解决了一半的阿娇也是心下大松,愉快地倒回了刘彻怀里。

    阿娇一夜无梦,睡的很好,难得起身时才辰时三刻。

    她洗漱后坐在梳妆台,老也没听着隔壁殿里孩子们的笑闹声,便问海棠两个孩子还没起身吗?

    她心下还奇怪孩子们一向起的特别早,不会是哪不舒服犯蔫了吧?

    海棠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一早就随着陛下去宣室殿了啊,说您知道。”

    阿娇立时懵了,她自然没有忘记昨夜和刘彻说好以后让孩子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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