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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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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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愿受两千年的煎熬,也要换这一世的重生。

    阿娇想着想着,就有些哽咽失声。

    心中一时又欢喜又难过,她睁开眼睛望着天光熹微,久久地凝视着殿内那袅袅升起的轻烟。

    慢慢地,她才终于又在倦意挟带中沉沉睡去。

    等她再醒来时,又是时近正午了。

    阿娇这次醒来是因为胎动,她肚子里面有一个孩子不停地打嗝,生生地弄醒了她。

    是的,孩子在肚子里也会打嗝。

    刘彻看了一满殿的医书还真派上用场了,他第一次见到她突然间肚皮上阵发性地一跳一跳,就告诉她那是孩子在打嗝。弄得阿娇又是惊喜又是新奇,仔仔细细地感受着。

    他还告诉她,孩子到了七个月的时候,也开始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规律,也会开始有睡眠和清醒周期。

    这个阿娇已经在之后的日子里证实了,而且似乎他们俩还有些日夜颠倒,总是在她睡觉的时候清醒,在里面翻身蹬腿什么的。那个特别好动的,有时候能生生把阿娇踹醒,那小脚可有劲了,踢的她肋骨生疼。

    刘彻又是心疼又是骄傲,说那个淘气小子出来,保准揍他给阿娇出气。

    阿娇好笑不已,现在还没生,他对孩子就已经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掉了的状态。等真生出来,那么小小一个只怕是怎么爱都爱不够,他还能记得起现在的玩笑话?

    最叫她无奈的是,他真的是认准了绝对会是龙凤胎。总是一个我儿子怎么样怎么样,我女儿要怎么样怎么样。

    阿娇还是想要一对姐妹花!想想都萌空血槽了!

    她躺在榻上待孩子慢慢停止了打嗝,才叫海棠她们进来服侍她洗漱更衣,然后叫膳。

    五月末大概是一年中最叫人惬意的时候,天不冷不热,轻飘飘的白云几朵在澄清的空中慢悠悠的荡着。偶尔有几只燕子和云雀划破长空,隐隐留下几声清脆鸟鸣的余音。

    天气暖和极了,人在阳光下晒一会就想睡。

    风早一点生冷味都没有了,浸透了阳光的热气吹进来,叫人满是惬意。

    阿娇用过膳后便叫人把窗开了,坐在窗边看会山海经

    阳光晒的她半边身子都有些发烫,她握着手里的帛书,微微侧过头望向窗外。

    满眼绿意逼人中,她长长地出了口气,只觉得周身舒畅。

    两个孩子似乎又睡着了,有一阵没有闹她了。

    海棠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把一只和田玉精雕双耳香玉盘放在书案上。

    阿娇闻声转过头来,见了案上的玉盘惊喜不已。

    原来细腻浑白,温润油滑的和田白玉盘里堆着满满一盘的杨梅。圆圆黑透了的杨梅,比葡萄还要大上几分,满带着清透的水珠一个叠一个堆在盘里。

    白玉盘映衬着黑杨梅,单就色彩来说就美的让人垂涎欲滴。就更别说阿娇一想到杨梅的酸甜可口,更是一刻都等不得。

    她立马就上手捡起一颗杨梅,塞到嘴里。饱满的果肉被咬开,甜香生津的浓汁一下就弹开,瞬间就征服了她的口舌。清香甜润的果汁一点点顺着喉咙咽下去,整个人都满足起来。

    阿娇一口气吃了十多颗才总算解馋,抽出空问海棠:“这才五月末,杨梅不还得等些日子吗?”

    她没记错的话,杨梅应该是六月才正当季节呢。

    海棠笑道:“今年暖和,雨水又足。这是今年第一批杨梅,长公主特意叫人送进来的。”

    阿娇正轻轻咬开一颗杨梅,红嫩的果肉一被咬开,充溢的汁水冒出来。甜味里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未的,真是叫人越吃越爱吃。听了海棠的话,她慢慢吐出果核,笑道:“还是我娘疼我,随口念叨一句什么时候才能有杨梅吃,她就记到心里了。”

    海棠微微一笑,轻声叮嘱道:“您可别多吃,吃多了一会牙该软的什么都吃不了了。”

    阿娇点头,她便小碎步退了出去。

    海棠出去后,阿娇想着这杨梅吃的时候只觉得特别甜,过后那隐隐的酸劲泛上来,的的确确能把牙都软的好像化了。她便侧过身在海棠搁下的银盆里洗净了手,重新捡起帛书看起来。

    风从敞开的窗灌进来,裹着烈阳下被晒滚的绿叶清香味。

    没一会,阿娇的手又不自觉伸向了身前的玉盘里面。

    她想,就吃几颗,不多吃。

    然而等海棠再进来时,一盘杨梅早被她吃的干干净净,右手被杨梅红汁染的赤红一片。

    阿娇这才醒悟不知不觉中把杨梅全吃了,笑着在海棠递过来的水盆里洗手,“一不注意,坐在这竟全吃了。”

    海棠有些失悔,怕她牙软。道:“早知道婢子就不该给您这么多,一会吃饭时牙该软的别扭了。”

    阿娇净过手后又含了一口水漱嘴完,听了海棠的话安慰她道:“怪我自己嘴馋了,正好叫少府晚上炖点豆腐,软软嫩嫩的,我还能吃不动吗?”

    海棠应是,把玉盘收下去,才又转回殿里伺候。

    这天晚上用膳时,阿娇的牙果真有些发软,就连吃豆腐都觉得有些使不上劲。还好,豆腐这东西够嫩,也不是非要嚼的。她便囫囵吃了两碗饭,又用了两碗汤。

    她近来的精神头都很不错,胃口也好。

    刘彻又怕她吃多,又怕她吃少,总是纠结不已。

    待她洗漱完后,亲自上前把她扶起来在殿中慢慢踱步。他瞧着刚刚阿娇用膳的囧态,明明已经知道了她是杨梅吃多了闹的,还故意关切地问她:“是不是牙疼?召太医令来瞧瞧吧。”

    阿娇讪笑着拒绝,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下午不防吃杨梅吃多了,明天就好了。”

    刘彻憋着笑,淡淡地噢了一声。

    阿娇见他反应平淡,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他是故意来笑她的。斜睨了他一眼,却又兴致勃勃地建议道:“给你洗点杨梅尝尝吧,特别甜。”

    刘彻想说他不吃,或者说不想借着给他吃她又吃起来,回头牙更软了。

    但阿娇已经先一步扬声叫海棠进来了,他便只得忍下去。

    不管是谁面前,他都鲜少驳回阿娇的话。

    等乌黑透亮的杨梅上来,他拿了一颗丢进嘴里,果然是汁水充沛,甜的醉人。难怪阿娇能把牙都吃软了,他都忍不住一个接一个了。

    等他望见阿娇眼巴巴地盯着他看,心一下软了,好笑地喂了她一颗。“就能吃三颗啊——”

    阿娇连连点头,又吃了两颗后果然停了手。

    为了避免阿娇眼馋,刘彻一颗接一颗地三五下吃完,就叫人打水来洗手。

    他又陪阿娇散了三刻钟,待她一叫困就吩咐人伺候她去洗漱睡下。

    他还是像往常那样在榻边坐了两刻钟,确定她睡熟了,一时半会也不会脚抽筋疼醒才轻手轻脚地出来。

    满打满算,阿娇离生产至多还有两个月多一点。

    越到了后面,他越是有几分忐忑不安。

    是,他是害怕了。

    这几个月他总是梦见昱儿,梦里面他特别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昱儿夭折——

    他每次从那个叫人窒息的梦里面醒来,都会被这种无法言说的难过纠缠一整天。

    但他谁都不能说,尤其是对阿娇。

    他不敢在她面前露出一点这个情绪,他要每天都是笑着出现在她眼前。

    这次,如果能再有万一,他一定会以雷霆手段血洗宫中!

    但愿不要让他造这个杀孽!

    春陀和海棠几个在他这种无形的强压中,每日过的是前所未有的提心吊胆,但凡是阿娇所用都恨不得把它瞪出个窟窿眼来。

    只是如此千防万防,临了到底还是出了次叫阿娇动气的事。

    这事就发生在第二天,刘彻还是照常在卯时正起身。用早膳时,不出意料地发觉自己的牙也有些发软。他为了这个又叮嘱海棠说,皇后起身后想吃杨梅可以给她,但别给多,要控制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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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三章 难局() 
阿娇还是睡到午后才起身,她明明睡的足够多了,每日里还是困倦的紧。

    这次怀孕,比上次怀昱儿时辛苦多了。

    太医令却说她的状态委实不错,说怀双生子的孕妇会因着肚子里两个孩子都得吸收营养,带累的孕妇比一般的孕妇更劳累。

    弄得怀双生子的孕妇是吃不下也睡不着,但偏偏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还得长着。日子一长,孕妇大多都快瘦成纸片人了。像她这样,吃得下还能走动走动,对于孩子和孕妇都是好事。

    这么一说,阿娇也觉得在理,心下安慰了几分。想着只要熬到八月预产期,她的苦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七个多都挺过来了,再熬熬,再熬熬!

    每天醒来开始全新的一天,她都要这么给自己打气一番。

    这日她用过午膳后,正被海棠和玉兰搀扶着在殿中走动走动来消食。就有宫人来回说,平阳公主求见。

    如今的阿娇可再不是从前那个会听了平阳讥讽话只当听不懂的阿娇,她满身的傲气随着前世的记忆一起回来了。

    若是平阳还给她来从前指桑骂槐那套,阿娇可真不会惯着她,说不耐烦见还真就不见。

    但自回宫后,平阳开始对她释放出善意。

    冲着舅舅和阿彘看,她也懒得和平阳计较了。随便平阳从前是因为心里不平还是要争权夺利才和她不好,她都不想探究了。

    现在她和平阳的关系倒是不知不觉中缓和了许多,虽说比不上和隆虑亲近,但也能说几句贴心话了。

    是以,听着平阳来看她,阿娇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快请公主进来——”

    平阳公主比刘彻大了足足有十五岁,如今已经年过四十了。但她胜在保养得当,生的又美,毕竟王太后能仅次于栗姬之下,年轻时也是有十分颜色的。

    是以如今平阳瞧着倒至多像刚过三十的模样。正是风情万种,妩媚动人的时候。她寻常都是打扮的华贵大气却又不繁复浮夸,举止间更是优雅悦目。

    实实在在有一股大汉公主的矜贵在里头,比之年少时一味以气势压人,如今随着年纪增长,却是渐渐有了浑然天成的低调气场。

    卫青当年能愿意娶她,也未尝没有心悦之的因素。

    平阳是惯常进宫的,自从和阿娇关系缓和后,往温室殿走动的也就勤了。

    她脚步轻快地转进殿中,对阿娇微微一屈膝意思着行了个礼就起身,上前替过海棠扶住阿娇。笑着问道:“还要散多久?”

    阿娇摆手示意要坐下,“你来了咱们就坐着说会话吧。”

    “哟,我的面子还真不小。”平阳乐了,明明这就是借着她歇下来。但她眼瞧着阿娇的肚子大的吓人,知道阿娇的腰背只怕都累的慌,当下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坐下才自己去对面坐下。

    两人便在当阳的窗下就着果点,说些闲话。

    阿娇问平阳,“三姐这阵怎么老不进宫来瞧我?在府中忙什么呢?”刚开始时都是隆虑带着平阳来见阿娇,到了后来平阳和阿娇关系渐渐融洽了,隆虑就不是每次都陪大姐来了。

    平阳说到这个就叹了口气,“小妹如今就是母后宫里都去的少了,她的独子昭平又闯了大祸,正忙着善后呢。”

    隆虑的独子是成婚后多年才终于盼来的,夫妻俩都疼的跟眼珠子一般。如今八岁了,是越来越能骄纵跋扈。弄得早跟儿子分府另过和孙子不怎么亲的馆陶每次进宫来,说起长孙都头疼。

    阿娇想着前世时侄子昭平骄奢顽劣,杀人都只当好玩,最后是刘彻含泪叫把三姐的独子正法的。

    真是惯子如杀子啊,她为了这个也劝了隆虑多少次。

    隆虑嘴上答应,过后还是照旧。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哪舍得下手来管教?

    阿娇便道:“大姐得了空去三姐府上也得劝诫她,疼孩子归疼孩子,但如今也实在宠的太不像话了。”她瞧着平阳听进去了,又加重语气道:“大姐你也知道,阿彘是什么脾性。现在孩子小还能忍着他,等以后长大了还这般为所欲为。阿彘——”

    阿娇的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但平阳已经尽悟了,赞同地说道:“这话正是呢,我时常跟襄儿说虽然你舅舅是皇帝。但你真犯了大错,就是我求也没用。舅舅该是怎么处置你,还是得怎么处置你。只是小妹就是油盐不进,唉——”

    隆虑虽说长大后因为平阳一再在王太后跟前撺掇要给刘彻纳妃,和大姐有些疏远。但等平阳有事找她帮忙时,却从来都是没有推辞过。

    平阳打心里疼惜这个最小的妹妹,也因为这样就愈发担忧她。

    隆虑什么都好,就是在独子的问题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说起隆虑,平阳又想起方才在长信宫中时王太后也问起小妹。她望着对面的阿娇,心下止不住又泛疑。

    母后和阿娇关系一直不错,她从前还有些微微嫉妒,心说天底下竟然有这样融洽和睦的婆媳。

    从前她要母后给阿彘纳妃说多了,母后还对她恼火,说少掺和点弟弟的后宫。就是后来阿娇“坠崖”后,她劝母后选继后,母后也是一般个不乐意。如今母后对阿娇还是一样上心,但阿娇的态度却从回宫后明显冷淡了许多。

    虽说表面上阿娇还是做足了功夫,但平阳还是从细枝末节中发现了阿娇的冷淡和忿然。

    而母后却只当看不出来,就是阿彘也只当不知。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母后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阿娇的事情?

    阿娇“坠崖”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平阳试探地问过母后,但她讳莫如深,只字片语都不肯说。

    平阳明白有些好奇心是要不得的,但她还是心疼母亲。她想让母后和阿娇能重归于好,说句不该说的话,母后还能活几年?母后老了,总是泪水涟涟地说起父皇,说起他们姐弟小时候的旧事。

    但她又闹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能让阿彘都站到阿娇身后去。只能每次来瞧阿娇时,或多或少地提上母后几句,看看阿娇的有没有缓和的迹象。

    阿娇虽说怀孕了反应比平时慢上许多,但这几月的功夫也够她反应了。

    是以,她明白了平阳的意思后只是听着,也不接话。

    平阳识趣的很,略说两句也就止住了。

    忽地,听得窗外一阵喧闹,隐隐像是说什么谁去了。

    阿娇便召了海棠进来问,海棠犹疑了一下,想着是丧信不吉利,但还是照实说了。“江都王卒了。”

    她的声音很轻,也没有多余的废话。想着虽说是丧信叫人心里突兀地不舒服一下,但江都王虽说是陛下兄长,也不过一年见上几回。就是他的女儿征臣翁主和皇后交好,但皇后也应该不会太难过。

    却不料,她的话一落音,阿娇的脸顿时就白了。

    她终于想起隐隐的不对劲是什么了,她昨天说要问刘征臣的,但是又忘了。

    平阳也看见了她的脸色不对,担忧地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人嘛,总都有这一步的。”

    阿娇径直望向海棠,语气焦急地吩咐道:“去传召征臣进来!”

    海棠讶然,却还是没有丝毫犹豫,拔腿就往外走。

    平阳闹不懂阿娇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想起清晨夫君汝阴侯夏侯颇对她说的话,对阿娇道:“只怕来不及了,早晨我出门时。从长安郊外打猎回来的夫君告诉我说,见着征臣一清早就出城。他还奇怪地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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