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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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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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宁蒗还是不想认输不想低头,什么都不做就会什么都得不到。

    皇后纵使能生下皇子,谁贤谁愚还不一定呢?太子之位又不是皇后的囊中物,只要她的闳儿足够出色,哪怕是稀薄的希望说不得也能叫她破开一条道来!

    比起宁蒗的愈挫愈勇不肯服输,势要登顶到帝国最高峰的心气。林灵倒从来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她只希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她教他说话,逗他笑,看着他一点点长大。

    是以,听说万千宠爱在一身的皇后有了身孕,她竟生不出妒意,只觉得心下苦涩万分。

    她多想,多想也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不用多聪明,就像胥儿的那样就很好。

    *****

    知道困顿是因为有了身孕,满宫上下都不敢扰了阿娇睡觉。刘彻更是悄没声地去了宣室殿,于是阿娇这一觉直睡到午后才起身。

    她还不知道朝内外已经都传开了她有身孕的消息,更何况刘彻还千叮咛万嘱咐阿娇身边伺候的人,不可拿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去扰她。是以,还是听着喜信不敢置信,非要亲眼看过放心而匆匆赶来的馆陶说起,阿娇才知道刘彻已经吐露了要改年号的意思。

    馆陶一边说,一边笑的合不拢嘴。

    她原先也想着到了以后,可不管阿娇愿不愿意,总得叫她抱个孩子养着。

    哪能想到阿娇的福分到底深厚,竟还能怀上。

    用陈午的话来说,日后他们就是百年了也能放心合眼了。

    阿娇听了却是有些哭笑不得,虽说前世明年也会改年号,但却是单单为纪念火烧龙城。却没想到如今还加进了她的原因,也不知还会不会改成元朔?

    馆陶瞧得她脸上那神色,哪像是惊喜,却像是好笑。当即伸出手就要打她,只是手到一半却又想起阿娇好不容易有了身孕收回了手。

    她悻悻然道:“你这孩子,有什么好笑的,浑像彘儿把改年号这么大的事情当成过家家一样。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你想呢,为你以后的孩子想,怎么不知好人心呢?”

    阿娇失笑,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这话果然不错。就因为刘彻对她好,这心就偏向刘彻去了。

    她望着馆陶柔和了许多的脸,不由很是感概。

    馆陶贵为汉文帝一朝仅有的嫡出大长公主,一生纵横飞扬嚣张跋扈。阿娇记忆中的馆陶,何时都是盛妆华服。倨傲地抬起下巴看人,满身的华贵之气,不可一世。

    她为文帝宠爱,为景帝信任,就是武帝时也终生对她礼遇。

    作为真正的刘家人,真正的金枝玉叶,馆陶怎么能不傲气不贵气?

    前世正因着这份心性,她对陈午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甚至抱怨太皇太后为什么要把她嫁给这么一个木讷之人,但如今幡然醒悟觉出陈午好处的馆陶脸上总是会流露出柔和笑意。

    阿娇没有答话,轻轻一笑,走到琴案前抬起白嫩修长的手指抚弄起琴弦。婉转缠绵的琴声缓缓地飘荡开,馆陶听着多年未闻的琴声脸上浮现出怀念。

    琴声中,馆陶心绪纷飞,一时庆幸于当日母后把窦氏的掌舵权交给阿娇,以陛下今日行事来看,只怕又是一个高祖啊。这种皇帝,又怎么能再容许外戚掣肘皇权。

    而以魏其侯这个平定七国之乱的功臣来说,一旦重新出山,非丞相太尉不能平他的意。

    等到魏其侯为太尉后,馆陶又担心魏其侯还拿着旧时对母后的劲头,陛下又寡恩要拿着他制衡武安侯,将来说舍弃就舍弃了。

    于陛下来说,魏其侯没就没了,这天下能供他使唤的人才多了。

    但窦家可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中流砥石呢,魏其侯要是一没,窦家也就只剩空架子了。

    却没成想魏其侯竟能叫阿娇说动,陛下也任人唯贤肯放心用他用相。加上还有李广同卫青这些武将,将来待阿娇能生下一儿半女,皇后之位岂不是稳如泰山?

    馆陶一时又满是感概地想,幼时寡言少语静极了的娇娇一晃眼就这么大了,现在竟又要做娘了。

    说到这个,不免又恨起王太后。若没有她和武安侯,现在昱儿都多大了?

    馆陶一直待到日落时分,赶在宫门落锁前才出宫去。

    想着阿娇连点心都是闻着就想吐的样子,她一回府就风风火火地叫家人去到处寻庖厨,又在家中选了几个预备着明天一清早就送进去。

    这怀着身孕,却还什么都吃不下,怎么能行呢?

    她仔细问过了阿娇,为什么一闻着就想吐?点心这些都是甜甜香香的,哪有腥气?

    阿娇想了想告诉她就是吃什么都反胃,不自觉反胃。完全就咽不下去,就恶心想吐。

    馆陶又问阿娇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这怀孕了的女人,许多旧时爱吃的都不爱吃,反倒喜欢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只要有想吃的,就行。

    却不料阿娇还是摇头,说什么都不想吃。

    馆陶急得跳脚,又问她饿不饿,她老实点头说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两百九十章 入梦() 
饿,还什么都吃不下。

    这可不把馆陶的心给揉碎了吗?

    她回去说给陈午后,陈午比她还急。一夜都没怎么合眼,第二日刚天明就起身催促着家中的厨子动身进宫,又更衣乘桥满长安城去寻访出名的庖厨,亲自请他们进宫。

    如此这般,刘彻刚起身不久,就见到了堂邑侯府趁着宫门刚开,就送来的几个庖厨。

    他不觉感动于这份父母心,却又深吸了口气,陷入了更深的担忧中。

    整整两天了,阿娇就喝了点蜂蜜…水。除此之外,吃什么吐什么,吐到最后没什么可吐,基本上就是在吐胆水。

    吐得满脸惨白,被扶起来后半天直不起身子。

    刘彻心疼的不行,这再几天下去,阿娇就得被折磨的不像人了。

    最闹心的时候,他甚至想还不如叫阿娇没有这个孩子。最起码,她能健健康康,不用受这份罪。

    但是看着阿娇睡着了还下意识护着肚子,他的心像被一双手粗鲁地揉皱又展开,满是褶皱。

    他是皇帝,还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就能护不住养不活他和阿娇的孩子?

    于是刘彻一面叫少府上下精心伺候着,但凡阿娇想吃什么就立刻做来。一面又发话叫太医署上下日夜在温室殿外殿伺候着,以备不时之需。

    不管如何,他也得叫阿娇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

    他招手**陀把这几个庖厨送到少府去,蹑手蹑脚地出殿乘辇往宣室殿去。

    阿娇两天没有吃东西,饿的直发慌。但偏偏就这样了,还什么都吃不下去。

    什么东西到嘴里硬咽下去了,就恶心想吐。

    她昏昏沉沉地睡到快午时,终于被饿醒。但一想到吃东西,就禁不住犯恶心,什么都不想吃。

    知道有孩子后,阿娇比谁都着急。她很怕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下去,肚子里的孩子会营养跟不上。

    她起身后,海棠只给她用一枝金钗把满头青丝挽起,防着她一会嚷困了还得好一会折腾才能睡下。

    薄雾般的帷帐,被束起挂在金钩上。午后碎金般的阳光透过才糊的窗纱,淡淡地洒在白玉砖上新铺的雪白兔毛毡上。博山炉中袅袅轻烟徐徐上升,却是闻之无味,原来自阿娇查出有孕后又没胃口,刘彻立即叫换了安神静心的无味香来,怕这香味也是影响她食欲的因素。

    阿娇似乎还陷在睡意深沉中睁不开眼睛,一双夺人心魄的桃花眼微微闭着。恍如桃花一样娇嫩的双唇也似乎失了不少颜色,脸更是白的叫人心疼。

    她闭着眼吩咐玉兰道:“叫少府上膳吧。”

    吃不进去也得吃,兴许这顿饿极了就不会再吐了。

    玉兰轻轻应了声,转身出殿就报给少府随时等着吩咐的小黄门。

    小黄门得了信就疾步往少府中去禀报,主膳食的太官令立即同着尚食、尚席、食监三丞和汤官令及导官令商量再三,决定除不上荤菜外把能想得到的素菜全呈上去。

    但凡皇后殿下只要能捡一样吃两口,这辛苦也就没算白费。

    却不料,传回来的消息还是说吐。吃什么吐什么,几乎是原封未动地端下来。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早给整得没胃口吃饭了。

    这皇后晚膳要再吃不进去,就是整整三天没用了,这陛下还不得把他们给削了?

    几个人坐卧难安,舌头都不自觉在嘴中打起哆嗦来,起身又去厨下琢磨着晚膳要做点什么。

    太医署上下的日子也不比他们好过多少,刚诊断出皇后有孕得了陛下同大长公主双重恩赏的太医令,此刻正一个头两个大。孕妇娇贵异常,何况又是皇后?孕期食欲减退正常,但也不会什么都吃不下啊,总会有几样特别想吃的,魂牵梦绕吃不着就难受的东西啊。

    但偏偏皇后就是没有,这可真是邪乎了。

    太医令同着满殿上下的医官侍医哗啦啦翻阅着古籍,力图找出症结所在。

    而阿娇吐的发晕后,被搀扶着坐下倚在窗边听海棠给她念一会山海经来转移注意力。

    午后的冬阳有了些温度,倾泻而下满满地洒在阿娇身上。借着光影,海棠竟觉得短短两天皇后消瘦了不少。

    她念书的声音不自觉就停顿了下,正要接起,却被玉兰扯了扯衣袖。

    海棠朝阿娇望去,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两个人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上前一个心翼翼地抱起阿娇,一个托着她的头,轻手轻脚地把她送到榻上。盖上被子后方才又屏声静气地出来,还好因着这新铺上的大毛地毯极厚,两个人脚踩上只觉得软绵绵陷下进去,半点声息也无。

    两个人不觉都在心中想,还是陛下心细,怕皇后被脚步声惊醒特意换了地毯,又还能保暖。

    两个人出了廊下,却又犯起愁来。同着紫荆、木笔和雪舞说了半下午,皇后平素还有没有什么爱吃的叫她们给遗漏的。后来还是雪舞灵机一动说皇后只对饭菜点心犯恶心,却还没有吃过水果。不如捡平素爱吃的水果来,看皇后能不能吃得进去。

    不论什么,只要能吃进去点,慢慢地胃口也就好了。

    几个人越想越有理,便只留了雪舞和海棠侯着吩咐,其余的自去张罗。

    皇后如今一应日常起居,几个人都是不假他手,哪怕辛苦了点。

    阿娇不自觉又要在排山倒海涌上来的睡意中沉沉睡过去了,睡意朦胧中她似乎觉得恍惚听见有人叫她母后。

    她懒洋洋地答应了一声,又撑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正准备合眼睡着,却陡然间打了个激灵。

    那是髆儿的声音!

    虽然不是前世最后她离世时那个稚嫩甜甜的声音,而是一个成年男子清朗温和的声音,但是她很肯定这就是髆儿的声音!

    母子连心,这是万不会错的!

    阿娇霍然睁开眼睛,却在下一刻陷入迷茫中。

    这里不是温室殿,而是昭阳殿!

    她又入梦了,但她已经全想起来了,怎么还会做梦呢?

    阿娇满眼困惑地自紫檀嵌螺钿榻上起身,撩开床幔。长长地叹了口气,微侧过身望向榻前的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宝座屏风,那后面模模糊糊似乎跪着一个人影,她穿上丝履后转过屏风去看。

    屏风前跪着的少年抬起头来,眉目俊逸,满脸洒满阳光,分明是长大成人的髆儿!

    阿娇惊喜的泪水涟涟,哆嗦着嘴唇半响才找着舌头叫了声“髆儿”。

    前世她死后被困在汉宫中多少次坐在髆儿的榻边,望着他熟睡的脸,想着他白日里抱着刘彻的腿不依不饶地要母妃满是自责。

    她那时唯一后悔的就是髆儿,她去了这小小的孩子该怎么办?

    像现在这样能活生生还能这样当面见髆儿一次,哪怕是梦里,也聊胜于无。

    阿娇喜出望外之下,上前握住髆儿的手,连声问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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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一章 神秘少女() 
刘髆生的很高大,绕是跪着仰起脖子看阿娇也不废劲。他一面就着阿娇的手起身,一面灿烂地笑着答她好着呢。

    他见阿娇的泪止不住地串珠般往下掉,不由面上生疑。回身皱眉轻声问侍立在旁的海棠,“这是怎么了?又和父皇——”

    海棠笑着摇头,上前道:“皇后殿下这是老也见不着您,想的。”

    刘髆还是狐疑,“我前天才来过啊——”回身又像哄小孩一样地轻声细语对阿娇道:“母后啊,以后儿天天都来,快别哭了。”

    皇后?母后?她蓦然间想起似乎叫醒她的就是一句母后,可是前世生了髆儿后,她分明已经是成为李妙丽很久了。怎么可能是皇后?阿娇不免有些迟疑地望着眼前高大的少年。

    少年穿着墨黑绛缘领袖的袍服,一枝玉笄绾住长冠。英挺的鼻子尤其像刘彻,那水光波动的桃花眼却是传自阿娇。周身温润,触及她的目光里含着阳光般的温煦,却到底透着一股子少年人独有的落拓潇洒。

    阿娇很肯定这是她的髆儿,绝不会错。她又侧身望向海棠,海棠除了眉眼愈发成熟温和,也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可是前世时,她死后始终呆在汉宫,长大的髆儿哪见过她?她的皇后也是被追封的?眼前这一切怎么可能是真实发生的事?

    对,她是在做梦。可是梦里的世界,从来都是发生过的事情在回放,怎么会出现这样匪夷所思的场景?

    阿娇想不通,但哪怕是黄粱一梦,哪怕是海市蜃楼。她也舍不得,她呆呆地凝视着眼前的髆儿。仔仔细细地用目光描摹着他的眉目,她要把他的眉目全都印刻在她心中。

    但突兀地眼前少年的身形却渐渐模糊下去,他像雪花遇着烈阳般就这么硬生生地在她眼前一寸寸地融化掉。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阿娇大叫着“不”,扑上前去企图抓住他。但这只是徒劳无功,她的手竟穿过了他的身体,她什么都抓不到。阿娇惊愕地收回手,泪流满面地望着泡沫幻影一般的刘髆。

    刘髆却还是笑着,泪眼朦胧中阿娇看见他双唇连动间在说着些什么。

    没有声音,只有嘴形。

    但阿娇却刹那间就读出了他的唇语,他说的是母后再见,母后我要去过我的下一生了。

    他还说,母后,我想你,我从不怪你。

    阿娇环住虚幻的刘髆,她死咬着嘴唇,方才止住泪水。她不能哭,哭了就会连这最后几眼也看不清了。

    但是她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睁睁地看着笑得灿烂的髆儿在她怀里化为虚无。

    他最后彻底消融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母后,一定好好活着。

    阿娇的泪水终于滂沱而下,她再也无法抑制满心的酸楚悲伤和痛心,哭倒在黑漆嵌螺钿花蝶纹翘头案上。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恍惚中又听见海棠轻声跟她说什么。

    海棠!还有海棠!

    阿娇哽咽着抬起头来,却发现殿中哪还有海棠?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阿娇什么都看不清,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又是这个场景,她梦里来过许多次的场景。

    下一刻就该有刺眼的白光照破这片虚空,阿娇下意识地用双手覆住脸,预备着在指缝间看清这个时空。

    阿娇自以为这次有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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