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行之拧眉不语,半晌,走到宫灯前就拿起灯罩将纸条烧了个干净,他沉吟道:“不是,皇上是不想小语和宸王之间再有什么瓜葛!贤妃应当是得到了消息,所以提醒我们。”
周梓曈顿悟,就看了他一眼,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你是说,皇上担心我们姚家会和宸王扯上关系?”
姚行之点点头,面色沉重。
周梓曈蹙着眉,言语之中就有些不值当的意思了:“难道这么些年你的忠心和战绩皇上都看不到吗?他怎么能这么怀疑我们姚家?”
就因为是降臣身份,所以姚行之这些年一直比旁人更加地兢兢业业,夺嫡之争更是连碰都不会碰一下!
姚行之拍了拍她的肩膀,坐到了一旁的圆凳上,就苦笑一声:“夫人莫气,皇上身居高位,难免疑心病就比别人重了些!”
周梓曈走过去轻轻地替他捏着肩膀,虽然知道他说的有些道理,但心里还是不舒服。
姚行之想了下,就道:“其实早点给小语许个人家也好,省得宸王再闹出些什么事情来。”
“可是小语她之前跟了宸王那么久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你觉得这会儿有那么容易能找到真心待她的人吗?”周梓曈犹豫。
诚然,在她眼里,自己的女儿什么都好。可旁人会不在乎她的贞洁吗?这会儿就算有人求娶,又能有几分真心?不定都是冲着他们姚家的权势来的!
相比之下,姚行之的想法倒是乐观一些,同为男人,他自然比周梓曈懂得多,于是就道:“我手下有几个年轻人还是挺不错的,就是家世差了些,不过这也没事,咱们姚家不需要靠联姻。回头我再提拔提拔,有咱们姚家在头上压着,他们肯定要对小语好的!打仗的和那些文人公子还是不一样的,没那么多讲究!”
周梓曈虽然打心眼里不太乐意,可眼下皇上已经暗示了,他们若不尽快采取行动,到时候苏皇后插手进来,还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就也只能点头应下。
姚行之是是说做就做的,翌日去了军营就开始着手准备起挑女婿的事来了。
自然而然地,这事也传进了一直关注着姚国公府的宋珏耳里。
宸王府,书房。
燕青和燕白将打听来的消息禀给了宋珏之后,就垂着眸子等着他的吩咐。
姚景语离开也有几天了,宋珏就好像没什么反应一样,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可燕青燕白二人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人,自然很容易就捕捉到了他一天比一天阴鸷的脸色以及那从未再展开过的嘴角。
燕白心里是替宋珏不平——
他家王爷哪里不好了?几乎都把姚景语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偏偏姚国公那老儿还成天红眉毛绿眼睛的,现在还给姚景语选起夫君来了!
他一个旁观的都看不下去了,更何况一向骄傲的王爷!
出乎意料的,宋珏听了这消息之后只是面无表情地淡淡道了句“知道了”就没了下文,燕白急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王爷你要再这样媳妇儿就被别人拐跑啦!”
不过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燕白就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
彼时,姚国公府里夜间巡逻的侍卫走着走着就觉得突然一阵阴风刮过,连带着手里的灯笼都跟着晃了晃。他们本能地就警惕了起来,可是打着灯笼四下张望了番什么都没找到,就揉了揉眼睛只当是夜里太疲累了,然后就尽职尽责地继续巡逻了起来。
夏日夜晚闷热,姚景语有些贪凉,特意吩咐了静香在临睡前将窗户开了个角。
夜风吹起床边的幔帐,一道艳红色的影子就随风飘了进去。
宋珏坐在床沿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姚景语,她的睡相很好,基本上睡着了一个姿势就能到天亮。视线落在她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纤长双睫上,宋珏就情不自禁地抬手抚着她精致的轮廓细细描绘了起来,修长的玉指扫过滑如凝脂的玉肤,一股酥麻的感觉沿着指尖往上,瞬时袭遍了全身。如缎般的乌发披散在大红色锦被上,有些和姚景语散落在枕边的秀发缠绕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宋珏弯了弯唇,看着她嘴里喃喃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骨节分明的玉手掀开姚景语身上的薄被,一道强大的影子就笼罩上了那熟睡中的纤细人儿……
翌日一早,静香和妙菱端着热汤过来伺候姚景语洗漱,妙菱的目光掠过来时突然就惊呼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到床前,指着姚景语脖子上红红的一块道:“小姐,你这里怎么肿了起来啊?是不是昨儿晚上睡觉的时候被虫子咬了?”
静香也闻声看了过来,就紧紧地蹙起了眉——
她怎么觉得不像虫子咬的啊?
彼时,姚景语已经快速地穿了鞋跑到铜镜前,待看到那红色的痕迹时,她立时就皱起了眉,脸上异色一闪而过,然后就把亵衣往下扯了扯,果然——
除了脖子这一处之外,尤其是胸脯那里的雪肤上红色痕迹就密密麻麻地布了开来!
妙菱这会儿也跟了过来,见状就吓了一跳:“小姐,你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生病了?奴婢去叫府医过来!”
姚景语赶紧拉住她,随口就应付了几句。
这痕迹是什么她再熟悉不过了,之前在宸王府的那段时间,宋珏虽然没有真正要过她,可是两人之间的亲密也没少过,这分明就是……吻痕!
这要是让妙菱把府医叫了过来,事情还不定得弄成什么样呢!
姚国公府里居然也会有采花大盗进来?可是……她总不至于睡得那么死,连有人做了这事都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姚景语就吩咐静香和妙菱先别把这事声张出去,然后喊来了清芷,吩咐她接下来的这几日晚上就睡在外间守夜。
可是就这样那“采花大盗”依旧每晚都来,而且每天都要霸道地在姚景语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而清芷就跟睡死了过去一样,一觉醒来天都大亮了。就这样一连三个晚上,清芷也有些懊恼,就低着头愧疚不已地向姚景语请罪道:“小姐,奴婢无能,您还是把这事告诉夫人吧!”
姚景语坐在铜镜前,盯着脖子上新添的那处吻痕看了许久,渐渐地眼中隐隐有一丝了然划过。
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然后就淡淡道:“不用,我自有办法。”
用早膳时,周梓曈身边的钱嬷嬷笑脸盈盈地来了锦澜院,说是让姚景语用过早膳后仔细收拾一番就去后花园荷塘边的凉亭里。
钱嬷嬷离开后没多久,姚景语就坐在铜镜前一面拿厚厚的脂粉往脖子上擦,一面问向刚刚出去打听的静香:“府里来客人了吗?”
静香道:“是国公爷手下的两个年轻小将来府里做客了!”
姚景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并没有把这事放心上。
出门前她特意选了身领口较高的衣裳,然后仔细看了下,确定痕迹都被掩盖住了就领着静香和妙菱往后花园里去了。
因为听说两个双胞胎小姑娘也在,姚景语就让静香带上了进府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两个玩偶。
其实她画画的技术一般,只是凭着脑海里的记忆将前世极受女孩子欢迎的玩偶画了个大概,可有赖于静香和慧竹两人的绣技出色,这两个玩偶做的栩栩如生,姚歆茹和姚歆菀一收下就爱不释手,甜甜地喊了好几声姑姑。
忽然姚歆茹就抬起头眨巴着眼睛嘟嘴问她:“七姑姑,玩偶还有吗?我想送一个给煜儿,他生病了,天天都闷在房间里没人陪他玩,很可怜呢!”
这丫头嘴里说的煜儿是大哥姚景昌的独子,今年四岁,因为身子不大好需要调养,所以很少出自己的院子,至少她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他。
看着姚歆茹期待的眼神,姚景语笑着捏了捏她肉肉的脸颊,应道:“好啊,姑姑回头让人送到煜儿那儿去!”
周梓曈看着她们处得和谐,嘴角就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彼时,凉亭对面荷塘的另一边忽然出现了姚行之和两个一黑一白的男子身影,周梓曈看了正低头和姐妹俩玩闹的姚景语一眼,就状似不经意地提了起来:“穿黑衣裳那个长得粗犷一些的叫周喜,白衣裳身姿俊长的那个叫沈从文,他们二人都是你爹的手下。”
姚景语正忙着和小姐妹俩培养感情,听了这话,就随意瞥了一眼,心里还有些奇怪,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周梓曈见她反应不大,就又继续道:“这二人年纪轻轻的,将来都是可造之材,最关键的是两人都尚未婚配,你爹对他们很满意。”
姚景语心里一咯噔,就仓促地抬眸看向周梓曈,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这是……要给她相亲?!
094 调教与反调教()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一冒出来,她立马就正襟危坐,连神色都严肃了几分,就试探着问道:“娘,爹怎么会好端端地请他们来家里做客啊?”
“我知道!是给七姑姑找个姑父!”一旁正在低头拨弄手里玩偶的姚歆菀立马就抬起头眯着笑眼大声道。
姚景语脸上一阵羞赧,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几声。
周梓曈见状就吩咐嬷嬷丫鬟们先将两个小丫头带下去,然后呷了口茶,扭头问向她:“这两个人里面可有你满意的?”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姚行之和周梓曈心里对姚景语一直存着愧疚,就想着这事多少也要听听她的想法。
话都摆到明面上了,姚景语自是没有法子再揣着明白当糊涂,她扯了扯嘴角,就意兴阑珊道:“爹娘怎么突然就想着要给我许人家了?我还想在家中多陪你们几年呢!”
周梓曈笑了笑,声音里似有几分无奈:“我们自然也舍不得你,可你毕竟年纪在这了,再拖下去也不是事儿,这两人都是你爹一手带出来的,你要是没看上,回头再相看别的也是一样。”
姚景语面色凝重,微微垂了下眸子,心里把想说的话过了一遍,就想开口拒绝。
彼时,姚行之已经走到了凉亭这边,他身后那两人倒是恭恭敬敬地给周梓曈和姚景语行了个礼。
到底是头一次见面,又是这般毫无防备之下,姚景语自然不可能和他们有什么共同语言,随意点了个头甚至连两人的相貌都没仔细看就匆忙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周梓曈也只当她害羞,不过她对那个叫周喜的年轻人倒是挺满意的,觉得他看起来憨实,最起码姚景语要是嫁给了他以后定然不会被欺负。
当天晚上,她把这想法和姚行之说了后,姚行之深思熟虑一番,就赞同地点点头,末了,一边接过周梓曈递过来的热毛巾擦着手一边问道:“小语今天的反应怎么样?”
周梓曈蹙着眉摇了摇头:“她没说!”
顿了下,又有些担心地叹了口气:“我就怕她心里还在念着宸王。”
姚行之脸上的神色倏然冷了下来,就将净过手的帕子直接扔掉铜盆里,黑着脸道:“谁都可以,宋珏不行!”
要说之前姚行之也不会对宋珏有这么大抵触,可就因为他没名没分地逼着姚景语留在身边,这件事在他心里就是个过不去的坎,而且潜意识里他也不觉得姚景语跟着宋珏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他们不求权势,但一定要找个对自己女儿好的!
然而这时候姚行之夫妇却不知道被他们口口声声嫌弃的某人此时正一脸怒色地瞪着那个胆大包天骑坐在他身上的女人。
宋珏其实早就想来找姚景语了,这次挑选夫君一事只是个给了他一个借口,但他又不想让姚景语觉得他就那么犯贱,离了她就活不下去。
毕竟那次在避暑别庄的时候他是把自己整颗心都掏到了她跟前,可人家说把他丢下就给丢了,甚至连一丝留恋都没有。宋珏前后两世自小到大从来就没有感受过什么叫亲情,也没有父母让他去体会一下什么叫舐犊之情,所以他无法体会姚景语彼时的心境。他唯一得到的答案就是他在她心里其实没那么重要,甚至根本就不重要。
是以,这几天晚上,他是既带着思念又夹杂着怒气来找姚景语的。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来过,故每次来之前都用了上好的迷香。
可没想到这女人是既聪明又狡猾,不仅察觉到了端倪,而且还故意将计就计引得他失了戒心。
彼时,他才刚刚掀了被子,姚景语就猛然睁开了双眼,就在他一愣神的瞬间,她一个挺身动作迅捷地将他压到了身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拿出了两副铁环状的东西将他的双手高高举向脑后拷在了床头镂空的红木架子上。姚景语将他的手腕拷起来后又拿出同样的两副东西转身爬向了床尾,宋珏暗道不好,下意识地动了动脚,就发现脚下竟然也同样被锁了起来。
将宋珏整个人如待宰羔羊一般牢牢锁在了床上之后,姚景语先是爬下床点亮了屋里的宫灯,然后就勾着唇毫不客气地爬了上来骑坐到了他的小腹上。
她很轻,但此时宋珏却感觉恍如一座大山压了下来,以至于他呼吸紧促几乎就要透不过气来。
为了不让她发现自己的异样,宋珏就用力晃了晃自己被铐住的双腕,铁青着脸怒声低吼道:“放开本王!”
姚景语努了努嘴,径自忽略了他潋滟双眸里的熊熊怒火,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一分,狡黠中还暗自透着股得意,她又挑着眉煞有介事般点点头,对于之前去铁匠铺子里打出来的东西甚为满意。
一想到身下这男人这几天晚上不声不响地就夜探她的闺房而且还不干好事,她就眼角弯弯报复性地动了动身子,往他身上重重地蹭了蹭。
宋珏嘶地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浑身上下就跟被一把火烧了似的火气四窜,他眯着眼睛,额头青筋鼓起,呼吸声已经有几分粗重,但还是控制着自己仅有的几分理智恶狠狠地警告道:“姚景语,你最好现在把本王放开,否则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姚景语满不在乎地轻哼了声,就抬手在他脸颊滑腻的肌肤上一扫而过,笑眯眯地道:“王爷自己做错事还在这大言不惭!你放心,在你让我不好受之前我肯定要让你先不好受!”
“你想怎样?”宋珏音色又沉了几分,黑瞳幽幽似有几分风雨欲来之势。
“很简单,把你对我做过的事一一还给你!”姚景语笑着一字一句道,同时纤纤玉指就一层一层地慢慢剥开了他身上艳红色绣金丝的外袍,然后再到里头月白色的丝绸亵衣,最后温凉的手指搭在他光裸的胸膛上——
宋珏虽然外形清瘦,但实际上脱了衣裳之后肌肉质感分明,姚景语一路从他精壮的身躯上拂了下去,所到之处,浑身紧实不见丝毫赘肉。
她的指尖就仿佛带着一股酥麻的魔力一样,每触到宋珏身上一个地方,他的呼吸就要加重一分。
彼时,宋珏黑眸中有些震惊,但亦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期盼喜色。只不过,不想这时候在姚景语面前示弱,他依旧绷着脸紧紧地抿着唇。
见宋珏的喉头上下滚动,脸上隐隐泛起了潮红之色,姚景语就娇俏着妩媚一笑,小手在他身上四下流连,又俯身将自己的红唇贴到了他温暖的胸膛上用力吮了一口。
寂静的暗夜里,这一声清晰而又暧昧的吮吸声恍如一道电流倏地从宋珏体内流过,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紧紧绷起。
彼时,一个鲜红的吻痕就这样大喇喇地映在了他胸前白皙的玉肤上,就像绽在雪地里娇艳欲滴的红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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