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了那一百两银票——
罢了,下次找个机会出府再去找于凌霄就是了!
郭氏一听到潘景语卧床不起的消息之后,嘴角立时就勾了起来,但是大丫鬟梅纹后面的话却让她的脸色顿时一变。
“你说,心漪和心涟两人也和大小姐一样吃坏了肚子?”郭氏的声音不由地有些尖利。
梅纹极少见她失态,遂怯怯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点头。
郭氏的眉头蹙了起来,心里莫名地升腾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还未待她细想,盛装打扮的潘淑仪已经由丫鬟们簇拥着走了进来:“见过母亲。”
郭氏正为潘景语的事情伤神着呢,乍一见潘淑仪打扮得明艳动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情更加地糟糕,板着脸地斥道:“昨晚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让你随意打扮一下,只要不失礼就行了。赶快回去重新换一身衣裳!”
“我不!”潘淑仪嘟起了嘴,很坚定地拒绝,而后见郭氏的脸色不好,遂咬着唇慢腾腾地走上前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娘,您不是一早就和我说这次的宴会很重要吗?为何昨晚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可是这青州城里最好看的姑娘,若是不好好打扮一番,到时候被别的姑娘比了下去该多没面子呀!
郭氏不悦地睨了她一眼,直接拂开了她的手,径直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这次魏府的宴会,明面上是普通的贵夫人聚会,实际上就是魏夫人为了相看未来的儿媳妇而设的。
在不知道那块龙纹玉牌的事情之前,她为潘淑仪看中的夫婿是魏家的嫡子魏生津。
可现在,一个区区的地方巡府算得了什么?
就算真的结了亲家,他们潘家也未必能捞到多少好处,最多是潘礼在官场上多受些照顾罢了!
潘淑仪这般好颜色,搁到哪儿都是个顶尖的。
以前那是没有机会,但现在——
总之这次潘淑仪越不起眼越好,毕竟到时候若是魏夫人看中了,她也不好拒绝,现在他们还得罪不起魏家。
郭氏心里百转千回,但并没有将原因告诉潘淑仪,只是越过她对着她身后的两个丫鬟杏雨和飘雪道:“快些伺候二小姐回去重新打扮一下!”
见潘淑仪还想说些什么,郭氏直接站起身不耐地道:“你若是不想换衣裳,今日便不用同我一起去了!”
杏雨和飘雪见状,赶忙上前小声地劝起了潘淑仪。
潘淑仪见郭氏这里毫无商量的余地,气恼地跺了跺脚,撅着嘴提裙跑了出去。
郭氏眼下也管不了她,而是带着人急匆匆地往蘅芜院赶去。
待看到屋外站着的乌泱泱一大群的丫鬟嬷嬷时,郭氏一路上忐忑的心七上八下地更加厉害。
“见过夫人!”丫鬟们一一行礼。
郭氏往里走去,果然在床边见到了那个她不想看到的身影——
潘老夫人!
此时的潘老夫人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一脸慈爱地抓着潘景语的手嘘寒问暖,并且还叮嘱江大夫一定要用最好的药,务必不能让潘景语落下些什么病根。
郭氏在心里呼了一口气,而后满脸焦急地走上前:“见过母亲!景语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儿媳便听说蘅芜院里的丫头去将江大夫请了过来,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潘景语刚想起身给郭氏见礼便被老夫人抬手按了下来:“好孩子,你还病着呢,不用多礼了!”
随后,转过身来脸色淡淡地瞥了郭氏一眼,道:“一会儿从魏府回来之后你便将府里库房还有大厨房的事情交接一下,派人将账册送到我那儿去吧!”
------题外话------
我怎么感觉我们家景语妹子在潘老太婆的眼里是一棵金灿灿的摇钱树捏~
一有个动静,小心脏都要吓得扑通扑通的~
010 撕破脸面()
郭氏心下一惊——
老太婆这是要夺了她的中馈大权?!
她强装着镇定,诚惶诚恐地走上前微微颔首,斟酌着问道:“母亲,不知儿媳是做错什么事了?”
中馈大权岂是说交就能交的?!
当年见她娘家势大,她嫁过来没多久老夫人就主动提出让她来管家。
可是她心里清楚得很,这些年老太婆表面上吃斋念佛,不过问府里的事情,可事实上想要将大权抢回去的心思从未停过。
若不是她一直处处小心、谨小慎微,只怕如今早就没有她说话的地方了!
潘老夫人可不止潘礼一个儿子,还有在外地的小儿子潘禄和远嫁的两个女儿,谁知道她是不是想将属于他们的东西偏心给自己的小儿子!
潘景语眼中不期然地划过一丝意外,没想到效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只是面上却带着十分的歉意,替郭氏向老夫人求情:“祖母,这件事和娘亲没有关系,都是景语自己不小心。您可千万别迁怒到娘亲身上,否则,否则景语真是没面目见人了!”
说着,抬手在眼角擦了擦那勉强挤出来的几滴眼泪。
不就是装吗?
她也会呀!
潘景语躺在床上,煞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任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怜惜几分。
潘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安慰了几句,但是回过头对郭氏依旧是抿唇虎着脸:“江大夫说景语和她院子里的两个丫鬟都是因为食了巴豆这才泻了一夜。想来定是大厨房那边的人做事不当心,这才将巴豆当成了普通的豆子。前些时候你也同我说要相看大丫头和二丫头的亲事,如今看来也顾不了那么多的周全。府里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便先替你管着库房和大厨房,等两个丫头的亲事落定,再交还与你。”
客气话自是要说一说的,交还不交还,到时候再两说。
事实上,老夫人的确如郭氏想的那样从未放下过想夺权的心思,否则这些年府里的事情她也就不会一清二楚地掌在手心里了。
郭氏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将她的话当一回事已经彻底惹恼了她!
屋子里的这几人都知道巴豆是怎么回事,可谁也不明说。
但今天这中馈大权——
郭氏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郭氏没想到自己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能低着头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瓣。
可是眼下她却不能拒绝,否则老夫人若是一怒之下较起了真,给潘景语下药的事情传了出去定会掀起不小的风浪——
哪个做娘亲的会好端端地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呢?!
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惹人怀疑潘景语的身世,虽说当年知情的人除了他们这些当家人和身边的心腹,其她人都被遣走了,可真要是有心调查肯定能得出一些端倪。
老夫人和潘礼筹谋了这么些年,要是因为她坏了事,可不是现在这般小打小闹就能算了的!
郭氏很快便想通了——
眼下就让这老太婆得意几天,等淑仪嫁了个高门大户,她自是会东山再起!
郭氏攥紧了拳头,心里憋屈得厉害,嘴角却是不得不带着笑容,对老夫人屈身福了一礼:“是儿媳的不是,还要连累得母亲受累!既是母亲都开口了,回头儿媳自是马上派人将账册送到您的院子里去。”
老夫人见郭氏还算识时务,便也没打算再追究潘景语这件事了,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但并没有太给郭氏面子:“府里的账册是半年大查一次,这次便不牢你操心了。”
郭氏一听,先是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之后恨不得将嘴里的一口银牙都给咬碎了!
老太婆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还会贪了府里的银子不成?!
也罢,她爱查让她查就是了,反正她是身正不怕影子歪!
可是站在郭氏身后的张嬷嬷却吓得魂不守舍,勉强低着头才能将自己眼中的惶恐与紧张一一掩了去。
老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中馈大权拿了回来,对潘景语自是更多了好脸色,甚至还站起身亲手替她将被角掖了掖,宛如平常人家慈爱和蔼的祖母一样柔声道:“大丫头,今天魏家你就不用去了,好好地在房里休息便是。等病好了之后,便多去松鹤院里陪陪祖母。”
潘礼的嫡女庶女加在一块共有五人,可谁也没有得过老夫人的特殊关照。
这番话便是正正经经地告诉了郭氏还有潘府里的其她人,以后潘景语有她老人家罩着!
潘景语笑着点点头,眼里充满了对老夫人的感激和依赖,这让老夫人看得又满意了一层。
知道感恩就好,也不枉她花了一番心思!
虽然说潘景语的真正身份可能极其尊贵,可现在这个祖母的架子该端她还是要端的——
她要做的不是讨好潘景语,而是让潘景语真正将她当成祖母,当成这潘家后院里唯一的靠山!
老夫人离开后,郭氏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受了凉这才肚子不舒服的?大厨房里不可能出现这种错误!”
言下之意,便是潘景语刻意夸大事实。
心漪和心涟两人不可能明知下了巴豆还去吃那些菜,所以腹泻了一整晚的肯定只有潘景语一人!
在郭氏看来,潘景语是气恼了她之前要惩罚于她,这才夸大其词,将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好通过老夫人的手来报复她。
潘景语神态自若地掀开身上的被子坐起了身来,迎上郭氏凛冽的视线,嘴角浅浅地勾起:“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江大夫还会误诊不成?昨儿晚上我见菜色好,便让心漪、心涟一起来用了。也幸亏是这样,否则只有我一个人腹泻,说不定真的还会有人以为我是着了凉呢!”
可想而知,她若是真的吃下了那些巴豆,事后大厨房里所有的证据肯定都会被抹去,查不到一点儿踪迹。
到时候——
她就真的成了郭氏现在所说的“着凉”了!
反正过不了多久郭氏也会从心漪和心涟二人的嘴里知道事情的始末,横竖都会撕破脸,是早是晚并没有太大区别。
------题外话------
有了老夫人这个靠山,啪嗒一脚把郭氏给踢了~
011 正面交锋()
听着潘景语毫不掩饰的嘲讽,郭氏皱起眉,冷冷地看着她道:“潘景语,你莫不是以为有了你祖母的关照便能不将我这个做母亲的放在眼里了?”
百行孝为先,她要整潘景语,单是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就能压得她翻不过身来!
母亲?
潘景语扑哧笑出声来——
她今日也没打算与郭氏兜圈子,于是便干脆挑着眉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真的是我母亲?”
饶是郭氏向来镇定,可是潘景语话音刚落的这一瞬间,她的脸上还是不可抑制地出现了惊惶之色。
她定了定神,咬着牙问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潘景语摊摊手,努了努嘴无谓道:“就是表面上说的那些话喽!以前我不大明白为什么我和淑仪都是你的女儿,你的态度却天差地别。可大了之后想想,大约也只有一个可能——”
她顿了顿,嘴角的笑容更盛:“那就是我并非你亲生的!”
郭氏的眼中倏然划过一丝震惊。
不过她也并非潘淑仪那种不知世事、天真烂漫的大小姐,很快就恢复了往日里严肃镇定的样子,微微眯眼,像是要从潘景语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似的。
她似乎——
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隐情……
也是,像老夫人那般精于算计的人岂会让潘景语这么早便知道这件事?
看来,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平日里的态度让潘景语察觉了些什么。
半晌,郭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里对潘景语的厌恶以及那种不知名的情绪全都压了下去,面若冰霜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常言道,子不言父过!你既是叫我母亲,我便永远是你的母亲。以后你说话做事还是要多掂量掂量才好!”
郭氏和老夫人不一样,打从知道了玉牌的事情开始,她就没想过要通过潘景语来得到什么好处。
反正玉牌在他们手上,到时候要怎么来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也就那个老太婆年纪大了老糊涂!
潘景语勾了勾唇,她还以为郭氏最起码得装个样子呢!
这是——
承认了她不是潘家的女儿了?然后还顺带着警告她?
“反正我在外面向来没有什么好名声。所谓‘名声’这个东西于我而言,向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以后咱们母女俩井水不犯河水,母亲还是像以前那样对我就好,否则要是我做出了些什么不好的事情,连累了淑仪将来许婆家那可就不好了!”潘景语耸着肩弯唇,语气轻松,横竖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如果她真的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说不定会和所有的闺阁姑娘们一样,将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只可惜——
名声这东西于她这个拥有超前思想的人来说,不当吃不当喝的,还比不上一两银子来得实在!
郭氏没想到潘景语居然敢反过来威胁她,偏偏又无计可施,顿时气得胸膛起伏不已。
除了在老夫人面前,她何曾吃过这种亏?!
“夫人,该到时辰出发了!”外面传来了大丫鬟菊绣的提醒声。
郭氏一甩袖子,狠狠地剜了潘景语一眼,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潘景语,那咱们就走着瞧!”
潘景语嘴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毫不避让地抬头迎上她的警告,这种*裸的挑衅看得郭氏眸子都红了,眼底快速地划过了一丝阴翳。
潘景语——
不能留了!
慧竹站在一旁低着头想了许久,眼见着院子里的外人都走光了,这才斟酌着走上前来,蹙着眉不赞同地开口道:“大小姐,不管夫人是不是您的亲生母亲,您这样对上她并不妥当。以后您的亲事还握在她手上呢!万一她要是在这件事情上使坏的话——,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潘景语有些惊异地看了慧竹一眼,没想到这小丫头听到了如此大的秘密,不仅不慌不乱,还能条理清晰地来劝告于她——
“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规规矩矩地讨好于她,任她将我搓圆揉扁?”潘景语挑眉。
她的亲事,别说是郭氏了,就是换做了任何人,也不能替她做主!
在这个三妻四妾的制度下,若是她找不到合心意的唯一,宁愿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
慧竹语塞,眼中一片迷惘——
做儿女的听父母的话不是很正常吗?就算不是亲生的,可养育之恩也是大于天!
夫人可以算计小姐,因为她是长辈,没人会说些什么。
可若是小姐反过来反抗夫人,旁人只会说她不孝,到时候小姐可就全毁了!
潘景语看着慧竹咬唇为难的样子,登时有了些兴趣,便懒懒地靠向了身后的大迎枕,单手托在下巴上看着慧竹问道:“你是府里的家生子?”
慧竹虽然不知道潘景语为何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问起她的事情来,但还是微微摇头,垂着眸子如实禀道:“奴婢是两年前被爹娘卖到潘府里来做丫鬟的。家中哥哥要娶亲,可是又拿不出银子,爹娘便将奴婢卖过来了。”
慧竹虽然这样说着,可是脸上并没有任何怨恨之色。
哥哥是要替家里传宗接代的,若是娶不上媳妇儿,那才是大事。她现在在潘府里虽然月钱不多,但还是攒了下来每个月都给家里补贴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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