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最为重要的是——
她在权府做客时,无意中知道了权小公子不但腿有残疾,而且性格暴躁时常会动手打人。她是个记仇的人,之前秦姨娘那般打她的脸,她自然要报复回去。于是这才主动和权夫人提起了结亲之事,原想依着权家的手段,就算潘淑惠日后真的受了委屈,也定然没地儿去说,可没想到这才嫁过去三天人就没了!
这事……肯定不像权家说得那么简单!
忆及潘淑惠曾怯怯诺诺地低着头叫过自己一声母亲,郭氏蓦地一颤,不由得就觉得后背一股冷气嗖地冲了上来!
她定了定神,双手紧紧握拳——
这事不能怪她!
她也不是有意的,最多过几日她去庙里帮潘淑惠上柱香再多烧些纸钱就是了!
。
潘淑惠的事流传了几天就渐渐消退了下去,毕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很快大家的焦点就移向了即将举行的春猎。
因着今年是泰熙帝宋衍满花甲之年,所以春猎举办得格外隆重。
不仅自一个月前御林军就开始顺着京城往砀山沿途清道,而且今年还特意恩准命官可以随行携带家眷前往。
潘景语知道这次宋珏也要参加,本来还因着可以独自一人留在京城逍遥高兴了好久,可听了宋珏说的消息之后,她顿时就僵在了原地,反手指着自己,嘴巴张得老大:“你是说我也要去?还是皇上亲口下的令?”
宋珏坐在上首抿了口茶,见潘景语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就有些嫌弃地白了她一眼:“怎么?你不想去?”
她当然不想去了!
可问题是——
这轮得到她想不想吗?!
081 猎杀,血之花()
潘景语下意识地咬着唇瓣——
她进宸王府已经快半年的时间了,但从来没有以宋珏女人这个身份见过别人。宋珏巴不得整天把她困在宸王府里,平日里也不乐意她出去,就连每次乔装为青鸾公子出门他都会黑好一阵子的脸……
不过这正合她意,她乐得不用去应付外头的那些麻烦。
可现在……皇上怎么会好端端地就盯上她了?
潘景语满脸纠结地走上前,小可怜一样地戳了戳宋珏的胳膊:“皇上为什么会突然点名让我参加啊?”
她不是什么有远大理想的人——
原本就想着可以远离这些权力中心的纷纷扰扰逍遥度日,可现在……似乎离她的预期越来越远了!
宋珏抬头看向她,仿佛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就随口道:“他大概是想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能打破惯例在本王身边留这么长时间吧!”
宋衍的心思他还能不清楚?
无非就是急着让他娶女人!可是他的妻子,轮得到别人来做主吗?
其实在决定半威胁半利诱潘景语进府之前他就曾想过——
一旦宸王府不再是让人谈之变色的存在,他的亲事必然就会被提上日程。
可是他等不了了,就算潘景语现在没有美色,但依然有人注意到了她。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是她的美好被人深度发掘,届时会是什么样的景象!虽然潘景语至始至终没有对陆宇铭之流有过好脸色,但时间是个最奇妙的东西,他等不起!
其实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想——
之所以在潘景语的事情上这么急躁,或许是因为他在面对潘景语的时候,骨子里原本就因为自己身世的自卑被放大到了极点。
前世,低至尘埃的落魄郡王对上众星拱月的将门小姐,即便那时候潘景语一心一意待他,可他就是时常患得患失。
彼时的他就好像一个双面人一样——
一面隐忍着心底的焦躁不安在潘景语面前装得温润贴心和她夫妻恩爱鹣鲽情深,一面却又会在寂静无人时歇斯底里地想要将那些觊觎她的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可那个时候的他深受寒毒所扰,根本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知道潘景语到底是看上他哪里了?
大约……是因为他们初遇的那一句觉得他长得好看吧!
彼时,所有人都认为他配不上潘景语,似乎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
原想着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反了过来,高高在上的那个变成了他,怎么着患得患失的那个人也该是潘景语了吧?
可似乎……她天生就该是光彩夺目的,而他……就是该永远活在黑暗里的人,而唯一能去追逐的……就是他心底最亮的那抹光……
“宋珏,宋珏……”潘景语叫了他几声没反应,就弯下身子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宋珏回过神来眸子里看到的就是潘景语那张神色微微凝起略带着疑惑和忧愁的小脸,光滑嫩白,甚至是她眼角处那块红色的印记在宋珏看来都是美的!
他不是个能隐忍自己*的人,就像前世两人在一起时他心底越是自卑,就越爱在床上用各种花样折腾她,逼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对他的爱意……
又比如此刻,他想吻潘景语,于是就一手绕到她的颈后,一手将她拉到跟前仰躺在自己的腿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低头攥住了那抹嫣红。
潘景语愣了一瞬,陡然睁大了双眼,宋珏趁势挤开了她的防守滑了进去,扫过她口腔里的每一寸芬芳。
两人的气息彼此交融,渐渐地,潘景语慢慢闭上眼睛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温度越来越高,暧昧的气息渐渐升腾,不知过了多久,潘景语嘤咛一声:“唔——,宋珏……”
被放开后,她的双颊绯红,微微喘息,一副差点就要透不过气的样子。
她一阵懊恼——
怎么回事?难道她是被宋珏的美色迷住了?不然怎么看起来比这色胚还要饥渴的样子?!
宋珏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沾着水色的娇嫩粉唇,轻轻摩挲描绘,抱着她起身坐在自己腿上贴着她的额头轻笑道:“春猎的时候有本王在,皇上不会把你怎样,你不是总说在宸王府里待得腻烦了吗?到了砀山,我带你去打猎!”
潘景语努了努嘴——
其实宋衍既然都金口玉言下了命令,这件事就没了她说不的份,可是宋珏这句话却是实实在在地取悦了她——
眸中渐渐溢出星光,对着他嫣然一笑:“好!”
。
二月初六,草长莺飞、百花盛放之际,龙撵浩荡,恢弘庞大的春猎队伍或驾车、或举步往砀山而行。
砀山离云阳城约莫二十公里的距离,春猎队伍一早出发,到了傍晚时分便已在砀山安营扎寨。
宋珏被宋衍召了过去,潘景语一个人在帐子里待得无聊,就干脆带着静香和妙菱二人沿着里营帐不远处的小溪边转了起来。
春色正浓,漫山遍野鸟语花香,新春花木抽芽吐蕊,潘景语弯下身随手摘了朵嫩黄色的野花放在鼻间轻嗅,一片明媚芬芳端然袭了上来。
没走多久,就与迎面而来的一行人擦肩而过。
那被几名丫鬟簇拥着的年轻姑娘本只是侧目看了一眼,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就猛地停下了脚步,扭过头娇声喊住潘景语:“喂,你站住!”
说着,就赶忙又带着人回头绕到了潘景语面前。
潘景语顿下步子,微微蹙眉看着眼前这个支着下巴上下打量她的姑娘,语气有些生硬,道:“你是谁?有何事?”
那姑娘没有回答,反而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不屑地笑了起来:“哦——!我知道了!原来你就是那个被你爹娘卖进宸王府求富贵的丑女啊!”
说着,还撅着嘴嘟囔道:“真不知道你这副样子是怎么被宸王殿下看上的!”
潘景语的事情虽然低调,但并不妨碍某些有心人知道,于是现在几乎是整个名门圈子里都知道了刑部侍郎潘礼为了抱住宸王的大腿无名无份的就将自己的嫡女送进了宸王府。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儿非但不是什么貌若天仙之辈,反而是个凶悍无比的丑女!
“你怎么说话的?!”潘景语还没开口,妙菱就气呼呼地冲上前理论了起来。
那姑娘身边的丫鬟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就瞪了妙菱一眼回来蛮横道:“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家小姐可是定安侯周家的大小姐,你算哪根葱?”
大小姐周雯非但没有阻止那丫鬟的意思,反而是抬了抬下巴,一副傲然的样子。
“定安侯府的小姐啊……”潘景语嘴里喃喃一声,又定睛看着眼前这个娇蛮中带着丝丝盛气凌人的姑娘,就弯了弯唇,上前几步盯着她的眼睛言笑晏晏道,“不知道周姑娘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相由心生……我长得不好看,这颗心亦然也是黑透了,你想不想试一下?”
谈话间,她已经抬手抚上了周雯白皙光洁的脸颊,略显尖利的指甲轻轻划过那娇嫩的肌肤,周雯浑身一颤,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里,愤怒之余更多的是恐惧。
她拼命地想要远离潘景语,奈何肩膀被潘景语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因此只能皱着一张俏脸使劲地缩着脖子往后闪躲。
荷花宴那次她没有去,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潘景语和宋华菲射箭赌命的事,最为关键的是往日里骄纵跋扈、胆大妄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荣佳公主居然被整得有将近半年的时间都没有在人前露过面。
周雯这时候才知道害怕——
原本没有靠山的时候潘景语就敢和公主叫板,这会儿又在宸王府里待了半年的时间,要捏死她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但是她从小也是被惯着长大的,哪里肯就这么认怂,于是就硬着头皮梗着脖子道:“你,你好大的胆子,赶紧放了我!”
潘景语按在她脸上的手又重了几分,冷笑着一字一句地讥诮道:“周姑娘平日里没有学过怎么做人,难道不知道说错了话至少得给别人道个歉么?”
潘景语其实也奇怪自己为何突然就这么较真了,以前不是没有人说过她的相貌,可是自从和宋珏在一起每每再被人拿相貌说事时她心底就会骤然升起一股无名火,所以周雯这也算是刚好踢到铁板上了!
刚刚那丫鬟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这会儿见潘景语是真的发了狠,就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把周雯的脸划出了一道口子,因此也不敢大喊大叫,就是皱着一张脸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小姐,你就道个歉吧!”
周雯横了她一眼,怒目圆睁,想要瞪潘景语却又不敢,只能咬了咬唇,心里斗争良久,最后低下头声如蚊呐道:“对不起。”
潘景语这才将手放了下来,接过静香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
周雯气极,但却不敢发作。
这时,斑斑树影中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缓步而来。
男子身材挺拔、相貌英俊,一张严肃紧绷的脸上散发着浓浓的阳刚气息,女子站在男子身边则显得身形娇小,美丽柔和的脸庞上泛着淡淡的苍白。两人并肩站在光影下,倒像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周雯一见到男子就恍如见到了救星一样两眼一亮,得意地朝潘景语挑了挑眉,然后就小跑过去猛地抱住他的胳膊边撒娇边告状道:“四表哥,那个丑女人刚刚吓唬我,你帮我好好教训她!”
姚景昊(姚四郎)皱眉,有些不耐地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然后抿着唇教训周雯:“刚刚我都看到了,是你出言不逊,该向潘姑娘道歉!”
周雯有些生气地跺了跺脚,又撅撅嘴,心里嘀咕,居然在一旁看着她被潘景语吓得半死都不出来帮她!
不过姚景昊的话她向来都是放在心上的,于是就很大度的样子,甜甜地朝他笑了笑:“既然四表哥开口了那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站在姚景昊旁边的未婚妻赵湘湘见两人如此亲近,眸底快速地掠过了一抹异色,手中帕子紧了紧,就对着姚景昊展唇一笑,柔声道:“四郎,表妹已经道过歉了,就不要再计较这事了吧!”
若说周雯最喜欢的人是姚景昊,那她最讨厌的就非赵湘湘莫属,于是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白了她一眼,怒声道:“谁要你假好心?!”
赵湘湘脸上的笑顿时僵住,随即低下了头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委屈不已。
姚景昊拧着眉,一张脸几乎已经沉得快要滴下墨来了,他最厌恶女人间的明争暗斗,但赵湘湘好歹是他的未婚妻,平日里身子又不好,他自然是要向着她些。
于是就直接黑着脸让周雯赶紧带着丫鬟先回帐子里,然后又扭头看向赵湘湘,声音柔和了些,但却客气有余亲近不足:“让丫鬟先陪你回去吧,外头风大,回头你再受了凉就不好了!”
赵湘湘愣了一下,就乖巧地点了点头带着丫鬟离开了。
“潘姑娘!”见潘景语也准备回帐子,姚景昊几步上前就喊住了她,然后自报家门道,“在下姚景昊,是五郎的四哥。”
潘景语怔了一瞬,眉间微微蹙起,回忆了下——
之前和姚景昇在黑风山烤火夜谈的时候似乎是听他说过有个相貌迥异的双胞胎哥哥。
许是脸上线条过于刚硬的缘故,姚景昊即便是面无表情的时候也是带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煞气。
见潘景语半天不说话,姚景昊以为她还在为周雯的事情生气,就解释道:“周雯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平日里被家人宠惯了,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潘景语撇了撇嘴——
这会儿她自然没放在心上了,因为闷气全都发在周雯身上了!
她抬头迎上姚景昊的视线,浅笑道:“四爷还有事?”
姚景昊平日里是个脾气暴躁又易怒的人,而且特别护短——
刚刚若是换了个人,他是肯定会为周雯这个表妹出头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潘景语的第一眼他内心深处就有一种极其柔软的感觉,这种感觉,平日里除了他娘再没人能给他过。
定了定神,姚景昊又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盯着潘景语看了好一会儿,似乎还有些为难的样子,但他向来是憋不住话的,于是就开门见山地问道:“潘姑娘,你是自愿入宸王府的吗?”
“嗯?”潘景语有些诧异地向他投了个询问的眼神。
“就是,就是……”姚景昊急得抓了抓后脑勺,脸色有些涨红,一副拙于开口的样子,“就是很多人都在说是你爹娘为了荣华富贵才把你送进宸王府的,我是想问你自己愿不愿意?”
姚景昊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也聪明地避开了“卖女求荣”这个词,哪怕外面传得比这个要难听得多。
事实上,最关心潘景语的是姚景昇,他的书房里往日里只有那些枯燥乏味的书籍,可自青州城回来之后却多了一幅幅女子的画像。姚景昊哪怕再迟钝,也多少能看出点心思。可是他们姚家和潘景语并没有关系,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是没有资格插手的。再加上宋珏把人看得紧,平日里他们也没有机会接触到潘景语,这会儿若是潘景语说她是被逼的,姚景昊想,哪怕是拼着得罪宋珏,他也会帮她脱离苦海的!
看着他这有些憨傻的样子,潘景语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与此同时,心里却有了一股说不出的暖流——
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来关心她的想法……
“我是……”潘景语的话才刚刚开口,就被一句傲慢而又邪肆的声音打断,“她自然是自愿跟着本王的!”
宋珏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直接就伸手搂住了她的纤腰,毫不避讳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