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对潘淑仪起了兴趣,便招招手让自己的大丫鬟汀兰过来吩咐她去查查潘淑仪的身份。
汀兰去了没一会儿便回来了:“郡主,奴婢去门房那里问了,那位姑娘应当是新上任的刑部左侍郎潘侍郎家的大姑娘。”
“潘家的?我听我爹说那是姚国公府的亲戚。”汀兰这话一出,立马就有小姑娘挑着眉毛好奇道。
京城里的风吹草动多少双眼睛一直都在注意着,本来大家对潘礼这个凭空突降的刑部侍郎并不太感兴趣,但是姚家却派人送去了贺礼,这就不得不耐人寻味了。一来二去,就有潘家和姚家有亲的传言传了出来。
姚景诗据说是病了今日没过来,不然还能问上一问。
宋华音则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撅着嘴嘟囔道:“还以为她不知是哪里混进来的呢!”
她很快就把潘淑仪放到了脑后,与身旁几个姑娘说笑了起来。
倒是一直抿着唇坐在一旁的宋华菲听了之后一寸一寸地抬起了眼皮,眼神犀利而又阴狠地盯着潘淑仪的方向,嘴角冷笑一声——
潘家大姑娘?不过短短半个月没见就换了张脸了?
真是冤家路窄呀!
原本今日宋华菲黑着一张脸一句话不说众人就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人敢随意上前冒犯,这会儿见她嘴角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更是猛然间后背一凉,那些离得她近的姑娘们都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寿王到,寿王妃到!”
随着一声尖利高昂的通禀声,寿王夫妇带着一众公子们进了园子,众位闺秀都起了身聚到一处上前给二人行礼。
荷花宴安排在府中正对着荷花塘边的一块空地上,四周围绕着郁郁葱葱的花木。阳光虽好,可天气并不算炎热,时不时还有一阵微风迎面拂来,花香沁鼻、美景入目,端的是惬意无比。
寿王宋徽与寿王妃连霞坐在上首,而那些公子小姐们则是面对面设席而坐。潘淑仪的位置很靠后,并没有太引人注目。
只不过,刚刚坐定下来,宋华菲就勾着嘴角抢先开口了:“皇叔,往年里荷花宴的那些名堂咱们都玩腻了,不如今年换个法子如何?”
宋徽一听就来了兴趣,抚着胡子笑道:“荣佳,你倒是说说,你有何好的想法?”
宋华菲挑了挑眉,侧目往潘淑仪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笑着道:“刚刚我在园子里看了,今日似乎有新面孔过来,不如就由新人先为咱们展示一下才艺如何?也好让咱们先熟悉熟悉。”
新面孔?
宋徽微微拧眉,目光里闪烁着狐疑——
宋华菲这个丫头他是知道的,从小就被苏皇后惯坏了,仗着自己的身份是成日里胡作非为,她这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听了宋华菲的话,连霞似乎是反应过来那个所谓新人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偏过头凑近宋徽低声对他说了几句。
宋徽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带着揶揄的兴味,凛着一双透着精明的眸子往女眷那里扫了一圈,最后在潘淑仪那里顿了一下——
要不是宋华菲突然打了个岔子,他还真把这么一号人给忘了呢!
半晌,他轻笑道:“就如荣佳所言吧!”
于是,连霞身边的大丫鬟红玉听了她的吩咐之后就快步走到了潘淑仪身边,弯下身子低声对她耳语了几句。
潘淑仪一听,心里有些紧张和惊讶——
让她第一个上去展示才艺?怎么和她之前听到的流程不同呢?
今日人多,她离得宋华菲的位置又有些远,故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些什么。不过她对自己的才情还是很有信心的,于是心里深吸了一口气,便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走到了宴席中央,屈身行礼:“臣女见过王爷、王妃。”
“免礼吧!”宋徽淡淡地打量了她一眼,原先还以为小门小户出来的配不上宋珏,这会儿一看潘淑仪举止端庄、仪态优雅,也就满意了不少。
“你是哪家姑娘?”宋华菲弯着嘴角,似笑非笑道。
潘淑仪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这一看,吓得她很明显地浑身一颤,差点儿就当众失了礼数。
那日在街上宋华菲没见到潘淑仪,可是潘淑仪是知道她的,也对她的心狠手辣印象深刻。
“怎么,本公主长得很吓人?”宋华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分,又继续问道,“你是哪家姑娘?”
潘淑仪垂首敛眸,不停地咬着自己的唇瓣,双手交握在小腹前紧紧地捏着手里的帕子,这会儿已经是沁了满满一手的汗。
“本公主问你话呢,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直接无视!”许久未等到回应,宋华菲脸色突变,厉声喝道。
潘淑仪本就心虚,这会儿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弯着膝盖跪了下来:“臣女不敢!”
宋徽眼中涌出了浓浓的不满,他就知道这个刁蛮狠辣的侄女一开口就准没好事!
061 自私自利()
很明显地拉下了脸色,宋徽绷着脸沉声道:“荣佳,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想在我寿王府捣乱?”
这个丫头,简直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前些日子才因为夏御史的参奏被皇兄狠狠地惩罚了一顿,这才多长时间就又故态复萌了!
宋华菲努了努嘴,眨着眼睛很是俏皮地朝宋徽笑了笑:“皇叔说笑了,荣佳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我只是觉得这姑娘也忒傲气了些,竟连堂堂公主的话都敢不搭理了!”
潘淑仪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一双盈盈大眼里泛着水光,倒是惹得在座不少人心生怜悯。只不过,宋华菲是恶名在外的,即便心有不忍,也没人敢顶着风头站出来为她说话。
潘淑仪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不该来出这个风头了,要是知道宋华菲也在,打死她她也不来。
面上重新调整了一番情绪,她缓缓抬起头来,咬着唇道:“臣女的父亲是刑部左侍郎潘礼。”
潘淑仪开了口,连霞也就接了个台阶对着宋徽道:“王爷,是潘侍郎家的大姑娘,这帖子还是臣妾亲自下的呢!”
“胡说!”宋华菲拍案而起。
宋徽一怒,也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瞪着眼睛就斥向了宋华菲:“岂有此理!你对你皇婶这是什么态度?!”
宋华菲不以为然,除了她父皇母后,她向来不觉得自己需要给旁人面子,于是直接冷笑一声阴测测地俯视着惶恐不安的潘淑仪,道:“潘家大姑娘我见过,不是她!”
那日回了宫,她就派人查了潘景语的身份,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夏老头多管闲事,她早就去找潘景语算账了!
此言一出,交头接耳的议论声纷纷而起,就连宋徽和连霞也是不明所以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种事情,宋华菲应当不会无中生有……
宋徽压下心头的怒气,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潘淑仪,语气有些不耐:“公主说的可是实话?”
潘淑仪心里已经彻底慌了起来,她跪在地上双手手指曲起抓着地面,冷汗一滴一滴的从额头上掉落了下来。
“哼!这不就是心虚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宋华菲冷嗤了一声,她目光狰狞,面上还带着骇人的冷笑。
“我……不,臣女是……”潘淑仪猛地抬起头,已经急得是满头大汗语无伦次,一双明眸也是四下转动着找不到焦点,半晌,她心一横,咬着牙对宋徽道,“启禀王爷,臣女是潘家二姑娘,原本帖子请的是我大姐,可是……可是大姐她因为相貌丑陋,从小就自卑羞于见人,这次她也是怕吓着了王爷和王妃,所以这才让臣女代她过来的!”
“满口谎言!”宋华菲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脱口道。
那该死的女人的确是丑了些,不过吓人倒还不至于,而且说什么羞于见人,简直是鬼话连篇!横竖今日宋华菲是打定了主意绝不会放过姓潘的!
今日宴席还没开始,就被这么一搅和,宋徽的心情是糟糕到了极点——
可到底还是记着潘家这事和宋珏有关系不好闹得太难看,于是就像赶苍蝇一样地对着潘淑仪挥挥手:“退下,退下吧!”
“不行!”宋华菲不依不饶地道,“皇叔大度不计较,可潘家人也太不把我皇家威仪放在眼里了,这人岂是他们三言两语说换就能换的?”
事情到了这头上,明眼人差不多都看出来了——
许是潘家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荣佳公主,这是在借题发挥呢!
“那你想怎样?”宋徽横了她一眼。
“好说!”宋华菲扬起了下巴,冷然一笑,“让人把那位潘家大姑娘请来,咱们当面对峙一番,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潘淑仪心里一咯噔,不由得就抬眼地觑向了宋华菲,却在她阴冷森然的目光下又快速低下了头。
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
没事,大姐肯定会像以前那样帮她的!虽然她说的话过分了些,可也是为了他们整个潘家好!这样说,总比让寿王知道了实情要好!
就这样,潘淑仪终是忐忑不安地等来了潘景语。
潘景语一走进来,众人的目光无一不是注意到了她脸上那块显眼的红色印记——
一时间议论声、嘲笑声不绝于耳。
宋华菲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甚至她还拿余光悄悄地去瞥了瞥坐在一旁的陆宇铭,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潘景语的脚步——
不由得狠掐了下自己的掌心,看向潘景语的眼神更加冷冽。
这种场景其实潘景语已经习惯了,当然她也并不在意就是了,一路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宋徽与连霞面前,礼数周到地行了个礼。
宋徽抿着唇脸色不悦地看着她——
虽然没有潘淑仪说得那么夸张,但是若配宋珏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听你妹妹说,你是觉得自己相貌丑陋因而心生自卑不想来参宴这才将帖子给了她的?”宋徽也不委婉,直接就开门见山地道。
潘景语的眉头很快地皱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扭头看了潘淑仪一眼,潘淑仪对上她毫无温度的视线,不由心虚地咬着唇瓣低下了头。
“相貌是父母给的,并非我们自己能选择,所以臣女从不会因此自卑。不过,臣女想,王爷和王妃既是给我们潘家下了帖子,这等附庸风雅之事,定是需要一个才情上佳的人来这才不会埋没了荷花宴。很不凑巧,臣女才疏学浅,也怕污了荷花宴的名声,让王爷丢脸!”潘景语定了定神,镇定自若地道。
宋徽被她捧得这么高,倒是不自在了,又见她言语之间包容着潘淑仪,遂扯了扯唇,轻哼一声:“你倒是能言善道!”
长得也算端正,可惜相貌上有缺陷,想要进皇家是不可能的,但是人品比那位二姑娘倒是要好得多。
宋华菲本就因为陆宇铭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又见宋徽对潘景语的态度回暖,立马就冲上前蛮横道:“皇叔,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又有什么主意?”宋徽冷着一张脸,对宋华菲已经是极其不耐——
这就是个搅屎棍,片刻都不让人安生!
062 以命相搏()
宋华菲想了下,就不怀好意地道:“这样吧,若是今日她赢了荷花宴的魁首,这事便算了,否则必须要严惩不贷!”
横竖事不关己,众人乐得看热闹,也就没有人提出非议。
连霞倒是对潘景语很有好感,她是平民出生的,没有皇室贵族那种生而带来的高人一等,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那些宠辱不惊、性子淡然的小姑娘——
于是便帮着在一旁开口:“王爷,今日闹了这么一出时间也晚了,若是一个一个的来定是不可行的。依着臣妾看不如这样吧——”
顿了顿,在宋华菲和潘景语身上扫了一圈,柔声道:“既然公主坚持,就让公主来和潘姑娘比吧!”
宋徽向来听自己媳妇儿的话,正好这会儿又被宋华菲气得厉害,于是就直接拍了桌子不容置喙道:“就按王妃说的做!”
“好啊!”宋华菲扬着唇就应了下来。
又撇了撇嘴,朝着潘景语抛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比就比,她就让陆宇铭看看,他的眼光有多差!
潘淑仪急得不行——
潘景语根本没学过那些琴棋书画啊,这要是比起来,不是输定了?
潘景语又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应下这种必输无疑的事情,她抬起眸子正对上宋徽夫妇的视线,沉吟道:“臣女并不擅长赋诗作画之事。”
连霞看了宋华菲一眼,又很快移回视线对着潘景语狡黠一笑:“荣佳公主文武双全,不论你要比什么,她都不会拒绝的。”
言下之意,就是给潘景语送了一个主动权。
见宋华菲抿着唇,连霞又故作轻松地笑道:“公主,不知本妃说得可对?”
宋华菲拧起了眉头气怒不已,心里暗骂连霞多管闲事。可是现在她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陆宇铭的面被捧得这么高,要是再开口拒绝的话,岂不是要让人笑话?
宋华菲心里权衡了起来,又想起那日潘景语在街上差点死在她的暗算之下,脸上慢慢地就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这个自然,要比什么,潘姑娘大可以自行选择,本公主绝对奉陪到底!”
都被人逼到这份上了,再忍下去也不是潘景语的风格——
她勾了勾嘴角,也就毫不客气地朝着宋徽道:“既然这样,麻烦王爷请上两个府中箭术最佳的侍卫上来。”
箭术最佳的侍卫?
众人只觉得今日这荷花宴可比往年有趣多了,全都可着劲儿地在一旁看热闹,这会儿见潘景语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倒是一个个地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至于陆宇铭——
只是淡淡地在一旁看着,目光时不时地也会落在潘景语身上,可是却让人难以摸透他心底的想法。
宋徽目露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但还是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奴才去把人带上来。
很快地两个背着弓箭的侍卫就被人带了过来,宋徽道:“此二人箭术精湛,惯有箭不虚发之名。”
潘景语看了眼,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宋华菲,道:“今日我要和公主比的是定力。你我二人各自选一个侍卫,然后在头上顶着一个苹果,让他们来射苹果,若是谁先抵不住心里的害怕躲了箭便算输了!”
还以为是什么事!
宋华菲嗤了一声,不屑道:“万一都没躲呢?算平手?”
潘景语笑了笑:“自是继续,等到有人输了为止!”
见宋华菲满脸轻松,潘景语又继续道:“公主别急,臣女的话还没说完,这二人……需要把眼睛蒙起来!”
“什么?!”宋华菲尖叫一声,双眼陡然瞪得老大,毫不犹豫地就否决道,“本公主不同意!”
疯子才会答应!
箭术再精湛那也得靠一双眼睛,况且那箭头又不是蜡做的,万一那侍卫失了手,她们岂不是非死即伤?
横竖潘景语是贱命一条,她可是堂堂的天之骄子一国公主,凭什么要陪着她玩这种赌命的玩意儿?!
潘景语挑了挑眉,有些无所谓地道:“那公主的意思是……你直接认输了?”
“你——!”宋华菲嗓中一窒,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明艳的脸庞红得几欲滴血。
宋徽也不同意这事,小打小闹的也就罢了,要是闹出了人命到时候可不好交代,只是他刚想开口,就被坐在身边的连霞抬手按住。宋徽偏头朝她看去,只见连霞嘴角勾起,双眼依旧平视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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