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宋珏,整日冷冰冰阴沉沉,就好像谁都欠了他一样。
姚景语笑而不语,这一餐葡萄吃得开心,大人间的气氛则多少有些僵硬。
出门之际,陆宇铭道:“我送你们回去吧!”
姚景语看了眼身后的林振等人,拒绝道:“不用了,我带着好些人呢!”
陆宇铭垂了垂眸:“那好,你们小心些!”
姚景语颔首,等到她们走远了,贺钦才将自己有些放肆的视线收了回来:“皇上既然喜欢,何不向昭德帝求娶?臣可是听说宸王一早就出了事了。”
陆宇铭扭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贺钦嘴里的话戛然而止,然后有些讪讪地闭了嘴。
时辰还早,四周热闹未散,途中一家新开的酒楼前立起的花牌前为了好些人。
那花架子足足有几人高,又竹子串成。
酒楼的老板为了喜庆设了个彩头,只要谁先摘到花架顶端的彩球便赏银百两。
此言一出,参加的人趋之若鹜,下面也有不少人在拍手叫好。
“王妃和郡主小心些,此处人多,容易出混乱。”林振一双利眸在四周来回扫荡。
姚景语直接将葡萄抱在了怀里,尽量加快步伐。
突然间,人群像是涌动了起来,只听那花架不停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上面的人也开始摇摇欲坠。
“不好了不好了,花架要倒了!”人群瞬间就像炸开了锅一样,百姓们一个个抱着头四处逃窜。
场面瞬间就乱了起来。
一切几乎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花架倒下来之前,林振等人只来得及从姚景语手里将葡萄接了过来。
“娘!”葡萄哭着喊了声。
彼时,一道墨色的人影迅速窜上前将姚景语一把推了出去,而他自己则是慢了一步,肩膀白尖锐的竹子划开了一道口子。
花架砸下来的瞬间,许多没跑开的人被压在了下头,顿时街上哭喊声一片,乱作了一团。
“王妃,您有没有事?”林振上前问道。
因为一时情急,不由自主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姚景语摇摇头,上前看了下陆宇铭的伤势,道:“让你的属下快些送你回驿馆吧!”
陆宇铭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姚景语难免后怕,若是她被砸到了,只怕是非死即伤吧?
顺天府应闻讯匆匆带着人赶了过来,一见现场的情况顿时一阵头大,再听说北元皇帝受了伤,宸王妃受了惊,恨不得立马就晕过去。
这倒霉事儿,怎的就被他给摊上了?
姚景语带着吓得不轻的葡萄迅速回了府,又让林振带着从鬼医那里拿来的药亲自去了一趟驿馆。
夜色朦胧,没有人注意到暗处那一双充满了怨毒和嫉恨的阴冷眸子。
宋珏出宫后才知道姚景语和葡萄差点出了事,彼时,夜一道:“王爷,属下去查过,那家酒楼的老板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那花架的确是被外力弄松的。只不过当时街上人多,属下暂时还没找到线索。”
宋珏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吧,王府周围加派一倍人手!”
夜一颔首。
宋珏刚刚推门进去,就听到内室传来姚景语温和的说故事声和葡萄时不时的好奇声。
小孩子忘性大,出再大的事,事后哄一哄很快也就忘记了。
宋珏敛了身上的寒气,微微翘起嘴角,掀帘走了进去。
落入眼帘的,便是姚景语靠在床上将小丫头抱在怀里一边张合着唇瓣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葡萄原本已经昏昏欲睡了,听到声音,好奇地从姚景语怀里抬起眼睛,扭头看了过来。
“爹!”葡萄双眼一亮,瞬间睡意全消,随即脆生生地叫了声,然后就掀开被子坐起身朝宋珏张开了双臂,“爹,抱!”
宋珏将她一把抱到怀里,葡萄吧唧在她脸上左右各亲了一下,然后有些害怕地道:“爹,娘今天差点就被砸到了,幸亏请我们吃饭的那个叔叔救了他。”
宋珏曾对陆宇铭有过敌意,后来他回了北元之后,两人近乎于是井水不犯河水。
若非现在他们各自为君,大约都不会再有交集。
对于陆宇铭救了姚景语,宋珏有一份感激,但这建立在这个意外同他无关的情况下。
“你有没有事?”宋珏坐到床沿上,抬手将她抱到了另一边怀里。
姚景语弯了弯唇:“有惊无险。”
顿了下,看着宋珏的脸色道:“陆宇铭那边,我让林振去了一趟。”
宋珏点点头,并未有所计较:“你做得对,回头这件事查清之后,本王自会亲自感谢他,你就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屋子里昏黄的角灯映照下,宋珏眯了眯眼,眼底骤然浮上一层阴翳之色。
在自己寿辰之日出了意外,宋华洛也很是气愤,当即就命刑部协同顺天府务必要将这件事情查清,给个交代。
顺天府和刑部忙得焦头烂额,加班加点的查找线索,一来二去,查到了荣佳公主府头上。
顺天府尹将宋华菲花银子买通江湖人的证据交给了宋华洛,宋华洛当即就下令去公主府抄家拿人,只可惜晚了一步,公主府已然人去楼空。
与此同时,林振这边也出了事情。
原本他是奉姚景语的命令前去北元驿馆的,可这一去,却再没踪影。
自然而然的,林振的失踪,姚景语第一个就怀疑到了陆宇铭头上。
彼时,宋珏亲自去了一趟北元驿馆。
昔日两个做过情敌的男人相安无事地相对而坐,陆宇铭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气势上并未有丝毫落于下风。
听闻林振失踪,他蹙了蹙眉,也是一副不解的样子:“当时他送了药过来就走了,你该知道的,留下他对我并没有任何好处,我没必要这么做。”
宋珏抿了抿唇,思忖良久,问道:“你可得罪过什么人?”
这两件事,都和姚景语和陆宇铭有关,未必是冲着小语她一个人来的。
“得罪过什么人?”陆宇铭垂着眸子,一边想着一边嘴里喃喃,似是在仔细思考。
细细说来,他得罪的人可不少,北元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他死呢!
但从那天晚上到现在的一系列事情,对方很显然不是想要他的性命。
都和姚景语脱不了关系,陆宇铭忽而眼中一亮——
“不瞒你说,朕的确是想到了一个人。”陆宇铭肃然道,“宋华菲曾来找过朕,不过朕断言拒绝了,而且还说了一些狠话。”
他从来就没有将宋华菲看在眼里过,更不会娶一个蛇蝎心肠到连自己枕边人都能下手杀害的女人。
闻言,宋珏眸中幽幽,宛如一见看不见底的深渊一样。
宸王府,宋珏去北元驿馆没多久,姚景语收到了一封信,随着信而来的,还有一块染了血的玉佩。
静香一看到那块玉佩就哭了:“这是林大哥的。”
她满脸泪水地问向姚景语:“王妃,信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姚景语抿了抿唇,将信递给了她。
静香快速看完之后,脸色却更加煞白。
她不停地咬着唇瓣,最后道:“王妃,这封空白的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知道到底是谁抓了林振,但显然是不安好心,对方既然有要求,又为何不提?
姚景语摇头,她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莫名地有一种直觉,从那天晚上的事情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
从青州城开始,这么多年,她一直将林振当成自己的哥哥。若让她置他的生死于不顾,她肯定做不到。
对方无疑就是抓住了这个心态。
哪怕明知可能是陷阱,到最后有些事,还是必须要去做的。
静香张了张嘴,像是有话想说的样子,但最后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王妃,要不咱们把信和玉佩给王爷吧?”
宋珏从陆宇铭那里回来之后几乎已经确定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宋华菲在捣鬼,可她和林振一样,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止是他们在找她,皇上那边也在找,但都是一筹莫展。
彼时,在见不得光的宅子里躲了十几天的宋华菲已经几欲狂躁。
好不容易有人来了,她豁然从椅子上起身,走上前怒声道:“说好的我帮你动手,你就想办法让我和陆宇铭在一起,难不成你要说话不算数了?”
那人隐在黑暗中,只透过隐隐光亮能大致看得清轮廓。
他微微勾唇,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担心什么?现在时机还未到,外头的人到处都在找你,咱们现在要做什么也都不方便。”
宋华菲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怕自己动手被人抓到了把柄连云阳城都出不了吗?可我不明白的是,你抓那个没用的家伙做什么?他又不是姚景语什么人!”
“你错了!”那人嗤笑,“他可是宋珏实打实的表哥,又在青州城和姚景语同甘共苦了好几年。对他们夫妻来说,意义非同一般,怎么会是个没用的呢”
宋华菲摆摆手:“我不管那么多,总之到最后你要是不让我如愿,你也别想好过,我可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在你们离开云阳城前夕,若是本公主还是杳无踪迹的话,我手下人就会到皇兄面前去告发你这个死性不改的贼子!”
宋华菲,笑得得意,又一字一句地看着暗中那人:“苏光佑,你没想到本公主也会给自己留一手吧?”
------题外话------
晚上七点左右二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72 苏光佑的真正目的(二更)()
传说中的前朝宝藏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北元境内无人知晓,因为四国齐聚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手上拿的那张藏宝图都是独一无二却又完全不同的,若想拿到宝藏必须将四张图全都拿到手。
苏光佑现在说起来是安乐侯的世子说是宋华沐的儿子,但那也只是说起来好听而已。
他深知,若是主动权不在他手里,也许这一辈子他都要被人压着了。
藏宝图,他志在必得!
从密道里出来,心腹侍卫许刚上前道:“世子,你让打听的那位于姑娘有消息了。”
苏光佑瞳孔一缩,冷下声道:“她在哪?”
侍卫道:“被她父母偷偷地藏在了京城郊外的一家别院里。”
苏光佑冷笑,原来还在云阳城里,怪不得这几年四处都找不到她的踪影。
若非后来从黄崎身边下人的嘴里知道他之所以会看上雯儿完全是因为于凌薇这个贱人在背后挑唆,只怕他就真的让她逍遥法外了。当年于凌薇见情势不对跑得快,如今他倒要看看现在她还有没有地方可逃!
四年前姚景语去青州城的时候将自己的生意中心全都搬去了那里,京城这边就留给了于凌霄。
当初于凌霄追着宋华音去了寿王府,伏低做小知道她把孩子安安稳稳地生了下来,寿王和宋华音知晓他的真心,便将心涟那一章揭了过去。宋华音跟于凌霄一起回来了,不过却在外头独自买了间宅子。
于父于母打心眼里都不乐意,但到底是他们家没教好女儿,有错在先,便也不敢多言。宋华音给他们老于家生了大胖孙子,就是有再多不满也越不过自己孙子去。
再加上由于于凌霄生意越做越好,现在他们于家也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举止之间就更要小心谨慎了。
而也恰恰是因为于凌霄和宋华音搬了出来,对于父母瞒着他将于凌薇在郊外别院里养了好几年的事情一无所知。
于凌薇其实过得也并不算太好,虽然衣食无缺,但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有一天就有人闯进来一刀砍了她的脑袋。
苏家被满门抄斩那一日她偷偷去看了,鲜血流了一菜市口,那幅血腥的画面,到现在还常常出现在她的梦里。
就连已经嫁了出去的苏晰都没有逃过,于凌薇知道她身为苏光佑的妾室,一旦现身,再被人发现了,肯定会小命不保。
是以,不甘心就这么混混沌沌地过一生,眼下也得忍着。
傍晚时分淅淅沥沥地开始了下起了小雨,到后来,雨势越来越大。
呼啸的风将窗棂吹得阵阵作响,外头电闪雷鸣,就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打到屋子里来一样。
丫鬟倚红一边拿木栓将窗子抵紧了一边道:“姑娘,今儿奴婢去街上的时候去了公子的铺子周围,原来咱们家公子和宸王妃还是旧识呢!”
“你说什么?”于凌薇原本正坐在榻上百无聊赖地拿着本书,闻言,脸色骤变,连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她只知道宋珏出事了,姚景语带着女儿回了青州城。原本幸灾乐祸地想着这也算是报应了,可现在好端端地她怎么又回来了?
也不怪于凌薇对外头的事情两眼一抹黑——
这几年,除了偶尔去城里一趟的倚红,她的消息来源就只有于父于母。
经历了那么多祸事,于家两老哪里还敢在她面前提姚景语的名字?
倚红被于凌薇骤然狰狞的脸色吓得脖子一缩,垂着脑袋结结巴巴地就说了起来。
于凌薇原本黑下来的脸渐渐涨红,眸子里几欲喷火,她用力地抠着掌心,最后干脆豁然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
姚景语又回来了,那么是不是说宋珏也没有出事?她怎么运气就那么好?老天爷怎么永远都向着她?
“倚红……”半晌,于凌薇开口,可话才刚出口一转过身,忽然屋子里一暗,倚红就毫无知觉地倒了下去。
彼时,外头忽然轰隆一声亮光一闪,于凌薇猝不及防之下被闪电吓得抱着脑袋蹲了下来啊的大叫了一声。
房门被人推开,借着外头微弱的亮光,隐隐看见一个高大冷峻的身影正在慢慢走来,一双绣着金丝云纹的黑靴停在了她的跟前。
于凌薇大着胆子渐渐抬起头来,却在看到苏光佑那张似笑非笑地脸时再次瞪大了眸子,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
“你……你是人还是鬼?别……别过来!”于凌薇一边语无伦次地张大了眼睛一边双手撑在身后不停地往后退。
苏光佑勾着嘴角拿出火折子点燃屋里刚刚被熄灭的灯,晕黄的灯光下,他的脸庞还和当年一样,俊俏中染着丝丝邪气,就连笑起来也让人浑身发冷。
当年苏家出事的时候,苏光佑和周雯双双不见了踪影,于凌薇这下子确定站在她面前的就是苏光佑本人。
是人,而不是鬼!
他居然还敢回来?难道就不怕死么?还是说,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让苏光佑再次肆无忌惮了?
带着心里重重疑问,于凌薇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来,垂首敛目地上前几步对他行礼:“二爷。”
苏光佑没有回应,屋子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几乎连两人的呼吸声都几可见闻。
就在于凌薇欲抬起头悄悄打量他脸上的神色时,一个凌厉的耳光重重地甩了过来。
于凌薇被打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好久才缓过神来。
她捂着高高肿起的脸,扭过头眼中含泪地对苏光佑控诉道:“二爷,为何要打婢妾?”
她仰视的目光里,苏光佑的脸上没有任何温度。
他看着她开口:“这一巴掌是替雯儿打的!”
于凌薇心中一突,快速挪开了视线:“我不知道二爷在说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苏光佑说着,大步跨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