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去了?门诊大楼东?尼玛没搞错吧?这儿是医院不是大马路吧?五分钟不到把我车子拖走……啥?十分钟?十分钟咋地了?大马路上违章停车起码也要半小时后才拖走吧,你特么十分钟就把我车拖走,我还特地寻了个隐蔽处……你要把我车子拖大太阳底下,我和你没完啊我告诉你……晒太阳?晒你妈个头啦!你以为是人啊晒太阳,我车里几篮子水果、鲜花,晒蔫了你赔我啊……”
禾薇微微抽了抽嘴角。住院部楼下不准停车,昨儿护士长特地来提醒过,大武兄怎么不长记性呢。
转头看茶几上一溜排开的南北点心,什么红枣银耳汤、黄金流沙包、水晶虾饺、八宝烧麦……的确都是她喜欢吃的。今儿却提不起半点食欲,心不在焉地扒了几口。
流沙包、虾饺没吃完,盖上盖子一会儿当午饭算了。银耳汤倒是喝完了,把食盒、勺子洗干净放在茶几上,一会儿大武回去好让他带走。
吃过早饭,和护工一起。给贺校官擦脸擦手擦身体,还小心翼翼地给他换了套干净睡衣。
换完没多久,医生来查房。
术后恢复还是不错的,但没醒也是不争的事实。医生叹了口气,开了今天要用的针和药,宽慰了禾薇几句,便离开了。
护工见查房完暂时没她什么事,带走了换下的床单、脏衣服,留禾薇一个人陪着输液。
禾薇坐在床边,给贺校官那没打针的手修剪指甲,边咕哝:“怎么还不醒啊,手术出来到现在都快十个小时了,肚子不饿吗?今儿爷爷让老冯做了许多我爱吃的点心……银耳汤稠稠的,味道可赞了……黄金流沙包做的也很地道,一口咬下去,满满的咸蛋黄……还有水晶虾饺,虾仁肯定是早上现剥的,鲜鲜嫩嫩……你要再不醒,剩下的我都吃啦,不给你留……”
禾薇低着头,专注地修着指甲,没发现男人吊针的那个手,手指微微曲了一下。
“……今年回家过年发生了好多事,我堂姐,就是之前一心想进娱乐圈的那个,领着几个同学去禾家埠爬山,把茶庄主人的狗给宰着烤了,她不想赔钱,就偷了我的珍珠。珍珠你还记得吧?就是爷爷送我的那只小狗,可能在哪里看到这狗值钱,居然偷了去抵债……合该她坏事做多了遭报应,谁都没追她,就那么撞树干上了,鼻子断了,还跌了一跤把骨盆摔碎了……我倒是希望她能受点教训,不过大伯和我爸毕竟是亲兄弟,爷奶夹在中间又帮着堂姐,闹到最后多半还是不了了之……”
“……大武哥也挺倒霉的,不过也怪他自己,好好的地下车库不停,非爱把车停楼下,昨天就被护士长提醒了,今天又犯了。刚我听他讲电话,好像是那车被拖门诊大楼去了,这一来一去可够呛,这军医院的住院部离门诊大楼也太远了,昨天我走了个来回,差点把腿走断……”
禾薇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发觉手里的大掌动了一下,但抬头看病床上的人,依旧闭着双目,和先前没两样,还道是自己眼花,泄气地收回视线,和大掌手指交握,低声呢喃:“睡得也够久了,该醒了吧……好多人都记挂着你呢,干爹干妈他们听说后,连夜就想来看你,被爷爷拦住了,说是你没醒之前,一律不让人探望……”
大掌微微曲了曲手指。
这回,禾薇看清楚了。
“动了……真的动了……”她欣喜地看向床上的人,然后猛地扑到床头按床铃。
医生很快就来了。
听她说病人手指微微动过,可翻了翻眼皮,依旧没有苏醒迹象,只好摇摇头说:“也许只是无意识的反应,不过有反应总归是好现象。再接再厉!多在他耳边说说话,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妻子用爱的力量将沉睡三年的丈夫唤醒……”
禾薇:“……”
医生你这话什么意思?暗指他可能会昏睡上三年吗?
【小薇薇你忽略他话里的重点了:爱的力量!妻子、丈夫!哦麦迪尔……】
禾薇脸一红,扭头不想搭理穷极无聊总爱拿她寻开心的系统。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医生说的时候,她真没意识到这一点。又或者,潜意识里已经将他当成了家人。妻子、丈夫,噢……
抱头趴在病床沿上,脸上的羞意怎么也退不下去。
忽然,脑袋被一股热意覆盖住,好像他的大掌。
禾薇一怔,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恰好看到贺校官睁开眼,视线与她相对,嘴角缓缓拉开一抹弧度,吃力地朝她绽放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刚不是还盼着我醒吗?真的醒了怎么反而发起呆了?傻瓜!”贺擎东吃力地抬起手,捏了捏她的粉颊。昏迷了三天两夜,嗓音嘶哑,可听在禾薇耳里,却该死的性感。(。)
第442章 想让驴推磨;又不给驴吃草()
他醒了!真的醒了!没有失忆、没有变傻、没有不认识她……
禾薇眼眶一热,扑进他的怀抱。
“嘶——媳妇你轻点,虽然我爱死了你的投怀送抱,可原谅我现在还是个伤患……”
贺擎东嘴里说着让她轻点,没吊针的手臂却将她圈得死紧死紧的。
“闭嘴……”禾薇又哭又笑。
“大武哥是谁?”感受着佳人在怀、软香温玉的美好,男人再度喑哑地开口,语气里透着一股明显的不悦,未竟的语意俨然是:那是哪个王八蛋?敢趁爷不在勾搭我小媳妇……
禾薇压根没反应过来,大武一手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水果篮、另一手扛着一束娇艳饱满的鲜花出现在病房门口,嘴里振振有词地抱怨着:“小禾,你不知道这医院的保安有多变态,才在楼下停了不到十分钟,就把我车拖门诊大楼去了,害得我……咦?小禾你啪床上干啥?中校没事吧?中、中校?你、你醒啦?天啦!真是太好了!我这就给老首长打电话……咦?我手机咧?靠!手机落车上了……”
禾薇和贺擎东面面相觑,在彼此眼里看到忍俊不禁的笑意。
禾薇顾不得和贺校官温存被抓包的羞涩,忍着笑问:“大武哥,你那车,该不会还停在门诊大楼吧?”
“那倒没有,我有那么傻么,当然是开到住院部的地下车库了。”大武搁下手里的水果、鲜花,有种做错事被首长逮到的羞愧感,挠挠头问:“那啥,医生怎么说?中校既然醒了,应该没事了吧?一会儿我给老首长汇报,他肯定会问我这些问题,还是先准备了比较好,嘿嘿……”
禾薇这才想起,打从贺校官苏醒,还没找医生来检查呢。脸颊“咻”地布满红晕,手忙脚乱地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大武赫地瞪大眼:“小禾?你该不会还没叫医生来检查吧?”
禾薇:“……”
贺擎东护妻心切,赶苍蝇似地朝大武挥挥手:“给爷爷汇报去吧,这儿没你的事。”
被嫌弃的大武移步到墙角画圈圈。给老首长汇报不得先知道医生的诊断结果啊。一问三不知很容易惹来老首长的狮吼功的。相比那个。还是中校大人的冷眼相对让人忍受些。
医生检查完,面对众人企盼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别紧张,术后恢复情况良好,目前看来没有引起并发症、后遗症。不过……”
一个转折,牵动数人的心。
“不过什么?医生你倒是快说啊。”大武忍不住催道,“这种时候卖关子真的好吗?”
“噗,”医生被逗笑:“我可没卖关子,我这不正要说嘛,这段时间对病人的护理要非常到位,千万不能马虎,护士那边应该有相关通知发到你们手上,我再强调几句:搬动病人动作必须轻缓,譬如换衣服、换床单时。必须有一个人专门稳定病人的头部,防止头颈部过度扭曲和震动。翻身时也要注意托住头部、让头颈保持直线、避免扭转。再就是不要随意改变床头的高度。病人有呕吐现象不要慌,脑部手术后偶有呕吐属正常现象,陪护人员要做的就是让病人将头偏向一侧,等他吐完,及时清理干净。还有,病人排便不要用力、顺其自然就好……”
医生强调了几点相对比较重要的术后注意事项,又指着窗台上的鲜花和地上的水果篮,善意提醒道:“你们这个鲜花、水果啊,得先搞清楚病人会不会过敏。尤其是这鲜花,本身要是容易呼吸道过敏的,不适合摆在这里。水果的话,可以挑些水分多的。像梨啊、苹果啊、橙子之类的,榨成汁或是用勺子刨泥,倒是每天可以吃一些,既补充维生素,又促进肠胃蠕动、防止便秘……”
医生出于职业使然,毫不避讳地接连几次提到排便、便秘。把贺擎东这个说起来还是在室男的大男生听得那叫一个羞赧、窘迫。何况还是当着他小媳妇的面。
所以说他最讨厌住院了,尤其是眼下这种手脚不得动弹地躺病床上的情况,医生、护士、护工……诸多不相干的人都能对他上下其手。男人的体面啊,这一刻被碾成渣渣。
医生检查完走了,大武也奔下楼拿手机给老首长汇报去了,闲杂人等统统退散,贺大少抓着小妮子的手求安慰:“不要别人换衣服……”
禾薇起初没明白,反应过来后,好笑地说:“可凭我一个人没办法做到啊,没听医生说吗,必须有一个人托住你的头……”
“那就让护工托我的头,你帮我换。”
“好。”
“还有擦澡,也要你来。”
“好。”
“还有……”
“贺校官,你该吃药了。”
“……”
……
收到大孙子苏醒的消息,老爷子喜极而泣,捧着电话连连嘱咐大武:“好好好,醒了就好!接下来凡事都听医生的,你就留在医院,病房里有薇薇照看我不担心,万一有跑腿的活,你辛苦点接了去,中午饭我会让小李送来,不,我自己送来……还有薇薇那边,你问问有啥缺的没有,好一起带过去,她昨儿晚上守了一夜,肯定累坏了,我等老冯做完菜就过去,吃过饭让小李送她回家休息,下午我来陪阿擎……”
老爷子想到一点是一点,等吩咐完,抬头看时间,扯开嗓子朝厨房喊:“老冯!快快快!阿擎醒了,你赶紧做点他能吃的,一会儿我去医院捎过去……”
老冯响亮地应道:“好嘞!”手上正跺肉糜,瓦罐里的鸡汤也正当时,干脆熬锅鸡丝瘦肉粥,给孙少爷好好补补。
时刻关注着贺擎东伤情的其他人,包括国|安部部长、特行队总部负责人、以及贺家三兄弟,很快也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国安部长和特行队负责人是打电话去医院关心部下的伤情时得知的,贺迟风等三兄弟则是从兴奋的老爷子口中听说的,除了贺战国、贺爱国工作走不开,暂时先在电话里慰问,其他人都奔医院来探望了。
是以。当老爷子带着小李、提着大小食盒来到医院,看到宽敞的一等vip病房被前来探望的人挤得水泄不通,不禁着恼了:“知道阿擎醒了不就行了,着啥急啊。等出院回家了不能探望啊,非得刚醒就来医院添乱……走走走,大中午的,赶紧回家吃饭去吧,少在这儿碍手碍脚。我孙子、孙媳妇也要吃饭了……”
最后一句才是实话吧?
众人好笑地腹诽,不过谁也不敢当着老爷子的面说。人虽然已从位高权重的席位上退下来了,但老当益壮啊,手杖一挥,照样虎虎生风。于是笑着附和了几句,大意是出院再去探望、好好养伤、别的不用管……
直到病房里剩下贺迟风和许惠香俩口子时,老爷子才恢复笑脸,乐呵呵地踱到病床前,上下左右地打量了大孙子好几圈,才满意地捋着胡子说:“不错不错。气色不错,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等出了院,我让老冯天天给你整好吃的,争取把这几天瘦下去的肉给补回来……”
贺擎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睬老爷子的自说自话。
“我是说真的,你这趟瘦的太不像样了,回头必须补补,不然生我曾孙子都困难……”
“咳咳咳……”贺迟风看不下去了,拉过老爷子:“爸,你让阿擎喘口气吧。刚他领导、同事轮番地来探望,估计疲乏了。而且也该吃点东西了,你带了啥过来?闻着真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转移话题。”老爷子老大不高兴地哼道。不过说到午饭,赶紧招呼禾薇以及守门口的大武:“来来来。都饿了吧?我让老冯做了汽锅鸡,赶紧趁热吃。薇薇你吃完我让小李送你回去睡觉,甭跟我说不累,一宿没睡,又忙一上午,哪有不累的道理。赶紧的,吃了就走人,这儿有我老头子呢,再不济还有他小叔小婶……”
“爸,”贺迟风哭笑不得:“你午饭不给我俩带,差使倒安排上了。这是既想让驴拉磨、又不想给驴吃草哇。”
“呸!你想当驴,我还没你这驴儿子呢。”老爷子操起手杖打了他一拐子,没好气地道:“谁拦着你们下去吃了,走了我还清静呢。滚吧!吃饱了上来,我有话和你说。”
想来是说大侄子此番遭遇的事,除了脱网的非法组织头目,还有一个隐在幕后的黑手——曾在特行队待过、如今又和人体实验室这个国际性非法组织勾搭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谁?
贺迟风的脸色恢复一贯的严肃,点头道:“行,那我和阿香先下去了,吃过饭就上来。”
贺迟风俩口子一走,大武又捧着食盒站在门口边站岗边和小李唠嗑,病房里就剩禾薇和爷孙两个。
禾薇本来想先喂贺擎东喝点粥的,可贺擎东摆摆手,示意她先吃,老爷子也让她先吃。她推脱不过,便舀了几勺白米饭就着老冯做的汽锅鸡和酱焖牛肉小土豆快速解决了午饭。
以前细嚼慢咽总要吃上半小时,今儿三分钟搞定,怕是有史以来吃这么快。贺大少看着心疼极了:“吃这么快干什么,我又不饿。”
“我其实也不是很饿,不过爷爷带来的菜很好吃,可惜你还不能吃这些,等身体好了,让冯叔再做。”
贺老爷子见小俩口相处融洽,别提多高兴了,笑眯眯地说:“对对对!等身体养好了,想吃啥没有啊。”
禾薇洗干净手,坐在床边喂他喝粥。
因为刚动完手术还不能随意转头,也不能摇高床头,即使喝粥也没办法用勺子喂。好在护工有经验,事先告诉她手术后这几天照顾病人可能用到的东西,昨儿晚间就从医院小卖部买来了。喂病人喝粥的最佳辅助工具便是吸管。
禾薇特意用冷水洗过、开水泡过,然后盛了一碗鸡丝肉末粥,且是挑上头一层比较稀的粥油,插上吸管喂他喝。
“空腹了这么久,又开过刀,一下子不能喝太多。保温桶的隔热效果好,等午觉起来再喝一碗。”禾薇举着碗,边喂他边说。这些知识是昨晚陪夜没事做、捧着手机现学的。这会儿正好拿来现卖。
老爷子听着有道理,点着头说:“薇薇说得对!刚动过手术,不能一下子进食太多,得少吃多餐。”转头又对禾薇说:“薇薇你喂他喝完粥,就回家睡觉去,睡到啥时候醒就啥时候起,甭闹什么闹钟。起来后在家吃过饭,再给阿擎换桶其他口味的粥来。你就和老冯说,除了手术后该忌口的,其他的甭管他挑不挑食,只要对身体有帮助就尽管做来……”
禾薇瞅了眼眉头拧成结的贺校官,忍着笑乖巧地点头。想不到他也有不吃的菜蔬。
“媳妇,你不能伙同爷爷欺负我。”贺擎东喝了几口粥,停下来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