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想到,今儿回禾家埠的日子,她俩会结伴过来,还提来了各自外祖家那边的特产。
禾薇挂了电话,拿上贴身小包。帮忙提了两件年货,匆匆换鞋出门了,同时对禾母说:“妈,多多和小青在下面等我。我先下去了,一会儿不上来了,直接到车库等你们。”
禾母催着爷俩在做最后的检查:窗户有没有锁紧、燃气阀门有没有关、电闸有没有拉下、水龙头总阀有没有旋紧,闻言接道:“行,你先下去吧,我们也马上下去了。”
禾薇下楼的同时。钱多多和徐小青也从小区门口进来了,双方在单元楼下碰了面。
钱多多笑嘻嘻地给她看手里的一个大麻袋,里头分开装了一尼龙袋的纸皮核桃和一尼龙袋的宁县金枣,说:“喏,我外婆家的特产,生吃熟吃都可以哒。全都是我挨个儿拣过的,保准颗颗既大又饱满。”
徐小青送她的是两提箱装的大麻花,里头是独立包装的,咸甜都有,是她舅舅家那边的特产。
“要是喜欢吃,开了年我让舅舅再寄些过来。”
“够了,这已经很多了。”禾薇开心地收下了两人特地送来的年礼。原本手里就提着年货,这么一来,得一个手提两件了。
最后,还是钱多多和徐小青送她去了车库。
陪她稍等了一会儿,就看到禾家其他三口也大包小包地下来了。
“薇薇,你们学校啥时候开学?我们要过了正月十五。”分别前,钱多多挽着禾薇的胳膊,摇来晃去地说:“要不,正月里回来我们再好好聚一聚?”
“好呀。”禾薇当然没意见,“到时我给你们带些我老家那边的野笋干,炖汤味道可好了。”
她们也是正月十五报道,十六正式开学。不过仅限于高一、高二生。高三生就没这么好运了,正月十一就得返校补课。她哥所在的清市一中也是这样。所以,无论怎么折腾,正月十一之前,一家子肯定回清市的家。
三个小姑娘约定之后,挥手道了别。
钱多多和徐小青沿原路出小区,坐公交回家。
禾薇一家从车库的出口出来,直接驶上了通往城郊高速路的主干道。
一路上,禾母坐得背脊笔挺,一刻不放松地叮咛丈夫:“开慢点儿,雪天路滑,有些道口还结了冰,要是滑一跤就麻烦了。”
坐副驾驶位的禾曦冬,听了他娘的话笑喷了:“妈,你以为车子和人一样呢,踩冰上要滑倒。打滑倒是有可能,但只要爸别开太快,不会有事的啦。”
禾母闻言瞪儿子:“我就是这么个意思。你爸拿到驾照后,就摸过老吴的车,而且就绕着市政公园兜了几圈,连正经大马路都没跑过呢就直接上高速了,能不让人担心嘛。全家四口的性命全系在你爸的裤腰带上呢。”
禾父跟着笑了,边小心翼翼地驾着车,边安抚妻子:“放心吧,我小心着呢。早上听新闻。说是这两天出城的车走的差不多了,绕城高速上已经没啥流量了,我慢点开,出不了意外的。”
“呸呸呸!谁说出意外了,张口净说晦气话!接下来就我们娘仨聊天。你别动不动接话了,就给我专心开车。平时都不见你这么多话的……”禾母没好气地说道,转而朝女儿抱怨:“你爸这几天兴奋得哟,简直成话唠子了,接连俩晚上被他吵得没睡好觉。”
禾父嘿嘿笑了两声,倒是真不接话了。
禾薇把开着导航地图的手机递给她哥,侧过身给她娘松肩膀、按揉太阳穴,并劝道:“妈你要不睡一觉吧,到禾家埠还得好一会儿呢,这么干坐着也无聊。”
“这倒不用。还是说说话时间过得快。哎呀,还是闺女贴心,瞧你哥,那双眼打从看到车以后,就没我这个老娘了。”
“妈这你可冤枉我了,我这不是为我们一家四口的安全着想嘛。凡是做监工的,不得先了解手头的标的物啊。你说我要是对车一窍不通,老爸在途中需要我帮点什么忙,岂不是成了睁眼瞎一个、白白耽误大家伙的时间啊。”禾曦冬忙不迭举手喊冤。
禾母笑啐了他一句:“你就贫吧,欺负你妈我不懂这些东西。尽管瞎掰吧。”
不过提到车,禾母想到一个事,特地叮咛丈夫:“老禾,薇薇掏钱买车的事。就我们自家四口心里有数就成了。回去以后,和谁都别说这个事。阿爹阿姆那里也别说。”
闺女还小呢,要是被人知道炒股赚了这么多,还不得踏破他们家门槛啊,这年怕是都要过不好了。
禾父头一点:“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做。”
“冬子也一样,别在你鑫鑫哥跟前提这个事。”禾母同样不放心地叮咛儿子。
“晓得了。”禾曦冬认真记下了。随即笑嘻嘻地对他娘说:“妈,我跟着薇薇也赚了不少,照这个速度,咱家明后年能买别墅了。”
这话显然有些夸张了。
清市的房价这两年虽然涨得不多,但独立别墅的价格,对禾家目前的收入水平来说还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所以禾曦冬这话纯属逗他娘开心,不是真的盼着换别墅。
果然,禾母一听,拍着大腿乐不可支地说:“成啊!薇薇给咱家买了一部车,别墅就靠你啦。”
禾曦冬配合地拍着胸脯,说:“成!给我几年时间,一定给你们挣幢别墅回来。你和爸就等着享清福吧。”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啊。”
一家人乐得哈哈笑。
笑声传出车厢,回荡在四车道的绕城高速上,给冷清的年关,增添了几许暖意。
……
高速上车不多,但下了高速,特别是进了镇子以后,马路上的情况就复杂起来了。
虽说临近年关,大部分家庭都备好了年货等着过年,但还是有不少人,趁着年前的最后几天,活跃地蹦跶在各路市场。
于是,禾父这一路都开的很小心,驶到老禾家所在的村子口时,都过中午的饭点了。
自从腊月廿三的小年日这天开过太阳,之后这几天,不是阴天就是雪天,直到今天总算又开起了太阳。村子里的人吃过午饭后,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唠嗑晒太阳,看到禾薇家的车,人群里沸腾开了。
“这不是禾老三吗?老三你买车啦?”
“哟!真是禾老三啊!看样子真发财啦,这车看上去不便宜嘛。”
“明叔你连车子都认识啊?真牛!”
“别说,明叔我虽然不懂啥牌子,但咱们这一辈人眼光准啊,不信你去问问建顺,这车花了他多少钱,再去问问你老堂,他那车子多少钱,指定建顺这车贵,至少得贵个三五万以上。”
“真的假的啊?我老堂那车得三十六万出头呢,照明叔这么说,建顺阿哥这车,至少得要个四十万?嘶——”
“不信你去问问。”明叔捋着花白的胡子,摇头晃脑地眯笑着。
原本在和他对弈的中年男人,还真跑去探情况了。
禾父一路驶进村子以后,开得更小心了。
村子里可不比大马路,除了车流、人流,还会时不时地窜出散养的鸡鸭羊狗等家禽、牲畜。
虽不会用“人命关天”这词来形容吧,但好歹也是各家养的,死了伤了也心疼啊。何况又是大过年的,见血总归是不吉利。
于是,禾母在后头坐直身子,一路指挥着禾父:“开慢点!再慢点!你老是提速干啥!横竖都到家了,就这么几分钟的路,你急啥子急嘛!我看你不是肚子饿,而是想找你爹显摆吧……”
禾父哭笑不得:“显摆啥啊,买都买了,想开天天都能开。这不是被人盯着看难为情嘛。”
禾母噗嗤乐了:“瞧你这出息!”
“建顺阿哥!”说话间,有人追过来,跟在车边,大步流星地边走边和禾父寒暄:“今天才回来啊?今年回来地比往年晚嘛。”
“可不是。”禾父腼腆地笑着,回道:“冬子的学校补课到昨天才放假,这不,草草收拾了一下,赶着来过年了。”
来人可不是真来问早晚的,话锋一转,直入主题:“这车看上去很新啊,刚买的?”
“对!买了还没几天,年前车行在打折,不然我也狠不下心买。”
一听打折,对方眼睛一亮:“花了不少钱吧?前阵子我老堂也买了一部新车,全部搞好要三十六万八呢,也说打了折的。我看建顺阿哥你这车比我老堂那辆更气魄,至少要四十万以上了吧?”
对外报多少价,禾家四口事先已经统一了口径。
直说拿到了车行高管方能享受的六折内部价,显然是不明智的。万一村里有谁起了心思要买,拉他们家介绍哪家车行可咋整?
所以,六折的优惠价是万万不能说的。
至于其他优惠,禾薇事后问过那个叫小袁的销售员,说是车行今年搞过的促销活动,力度最大的当属十一那一次,现款付讫、裸车价享有八八折优惠。
于是,禾家买的这部suv,统一了对外的口径,即八八折买来的。这么算下来,的确也要个四十万了。(。)
第293章 好好的翻身机会没了()
见禾父点头,中年男人不禁羡慕不已,跟着唠了几句,折回大槐树下,朝方才估价的老翁竖竖大拇指:“明叔你猜得实在是太准确了!折后价四十万,啧!建顺阿哥在城里真的发家了。”
听他一说,出来晒太阳的其他村民,全都惊呼开了。
“四十万?还是打过折以后的?要命了!”
“要啥命啊,城里人都这样,一有钱就折腾车和房子。”
“可不,我娘家几个兄弟也都这样,生意上赚点钱,就换车、换房。你们说这车子能开、房子能住人不就行了么,有钱攒着给芽儿日后读书、结婚不好么,非要花个精光才舒坦。关键是自己那点钱花完了还不够,还问银行贷款。啧!也不知这城里人到底都咋想的,一辈子净和车子、房子拧巴上了……”
“这你就不懂了,人现在这么做不叫败家了,叫提前消费。报纸上都在提倡,说什么‘有生之年、提前消费’,免得辛苦一辈子、等到能享受了却半只脚跨进棺材了。”
“哦哟,担着贷款还能叫享受?拉倒吧!要是换做我,估计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这说明你不会享福啊。”
“这种福给我我也不要享啊。”
“哈哈哈……”
村口的大槐树下,晒太阳的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唠着闲嗑。一路从禾家的车子说到城里头的消费观念,又从车、房的更新换代,说到贷款买房,然后不知谁带头提了一句“等咱们这里拆迁了,我们也都是城里人了”,轰得一下,话题全数奔到了拆迁一事上。
禾薇一家这时候已经来到了老禾家的院子门口。
禾父停稳车,让儿子先下去开院门。
这么簇簇新的车子,可不舍得丢院门口。
反正院子里的空间够大,别说只是停一部车了。依次停上五部都不嫌挤。
禾家二老在听到汽车声时就坐不住了,尤其是裹过小脚的老太太,走起路来那叫一个足下生风,哪还看得出来几个月前还曾住过院、开过刀啊。
禾二伯娘跟在后头。看着抢她一步奔出堂屋的二老,忍不住嘴角抽搐。
她就是过来向二老报喜讯的。
今早起来,见天气不错,禾二伯接到了一个大客户的电话,邀他一块儿上清市码头扫海货。禾二伯娘琢磨着老三一家差不多也该回禾家埠过年了。就给三妯娌去了个电话,让禾二伯回来时,捎他们一道回来得了,冰天雪地的省得去赶大巴了。
结果听三妯娌说,老三买车了,接完电话就准备出门回禾家埠了。
禾二伯娘收拾完家里,就来二老这边唠嗑兼报喜讯了。
二老一听,激动坏了。因老大家那点破事儿带来的坏情绪,也随之一扫而光。忙完厨房的事、准备好中午的菜色后,三人剥着盐炒花生边填肚子边坐堂屋等了。
终于听到了车子的马达声。谁还坐得住啊,平日里腿脚稍嫌不便的老太太,这会儿走得比谁都松快,刚出堂屋,就看到小孙子从院门外跨进来,老脸笑起了褶子,喊道:“冬子!你家真买车啦?你爸开来的?老三啥时去学开车了?都没听他说起过嘛,唉哟,可乐坏我和你爷爷了。”
禾曦冬自动过滤了老太太乐不可支的吹捧,回道:“是啊奶奶。爸说把车子停院里,我把院门打开。”
“让你爷爷来!这门一到冬天就吃紧,你细胳膊细腿的,当心扯疼了。”
禾曦冬闻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他细胳膊细腿?奶奶您没搞错吧?还是误把我当小妹了?
可老太太执意不让孙子动手,回头催老头子:“哎呀你快点儿呀,这么点路还磨蹭这么久,老三他们还在车上呢,肚子怕是要饿坏了。”
老太太打从上回生病住院后,对小儿子一家的态度着实改进了不少。
特别是在老大媳妇拿不回自家过户给娘家兄弟的房子、从而把主意打上老宅并上门闹了一回之后。老太太内心,更偏向于无欲无求的小儿媳了。
禾二伯娘还能看不出来嘛。等老三家的车子驶入院子,上前帮三妯娌从后备箱拎大包小包,压着嗓门戏谑道:“阿姆最近可想你们了,几乎天天都在念叨你们。都不用我开口,她和阿爹两个就把三间西厢房挂了你们的名报上去了。”
“已经申报了?这么快?”禾母讶然地顿住拿行李的手。
“还快啊,最迟到五月底就要动土拆房了。今年是最后一个在这儿过的年了,一出正月就要准备搬家了。”禾二伯娘眺望了一眼村子里林林总总的楼房、平屋,免不了一阵感慨。
禾母四下看了看,没看到大妯娌,低声问禾二伯娘:“老大他们那房子不会是还没搞定吧?没瞧见大嫂嘛。”
“老大家啊,最近事情多了去了。”
一提到大妯娌家,禾二伯娘就忍不住直摇头。
“房子的事,不用说了,你一早也猜到了,大嫂娘家那两个兄弟可能把房子还给她吗,开了春至少能换三套商品房呢。连我们都想得到,那些生意场上的人精怎么可能想不到?那天从她娘家回来就嚎上了,大抵是要房子没有,真没地方住、等房子分下来了租一套给他们……”
“大嫂能同意?”禾母边问边把车上的行李递给女儿,让她先提去西厢房。
禾薇点点头,乖巧地照着她娘的吩咐做了。
反正她娘在二伯娘这边听来了什么八卦,回头指定告诉她。
禾二伯娘赞了句“薇薇真是越来越乖巧了”,随后继续道:“大嫂怎么可能同意?当初还债时,答应过户,不就是因为这么一幢房吗,又是在村子里,早几年的装潢再精美,如今转让的话,六七十万也顶天了,可等办下了拆迁、房子分下来,三套房是笃笃定的。要是户型小一点的话,没准儿能拿四套、五套,那可都是镇上、县里的房子,一套毛坯就值几十万了。这么简单的算术,谁不会做啊,换谁都不肯同意的。”
“是啊,这么好一个翻身机会呢。”禾母跟着唏嘘道。
想当年,老大家那房子刚造好的时候。可以说是村里独树一帜,多少风光啊。如今却……唉……
“有啥办法,现在那边的说法是,要么老大家一次性拿出三百万现金,那他们就把房子过户回来,要么就这样拉倒。可要老大家拿出三百万现金去赎房,简直比登天还难嘛,那边也是瞅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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