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毛愣愣地站着,内心对关羽有了一丝感激之情。
围观的众人发出雷鸣般的呐喊叫好,鼓掌声响成一片。
“你们瞎嚷嚷什么?当寨主不在吗?”高高的台阶之上,一位身材苗条的女兵高声喝道。
众人即刻止住了喧哗,纷纷安静地坐了下来。
那位女兵迈步下了台阶,走到关羽的面前微微一礼,双眼直视着他说道:“这位壮士,寨主请你入内单独一叙。”
关羽微微一愣,心内不由得打鼓道:我把人家打落下马,单独一叙?我又和她不熟,该不会是进去之后,直接咬牙切齿端一瓶浓硫酸泼我脸上泄愤吧?没事,这个世间应该还没有那玩意。
跟着那名女兵缓缓上了台阶,来到一所竹楼前。女兵伸手挑开帘子,努了努嘴示意关羽进去。
关羽迈步入内,首先扑面而来的是一缕淡淡的幽香。檀香?花香?酒香?关羽耸了耸鼻子,忍不住四下张望。
从房间内的布置来看,与其说这里是个土匪头子的巢穴,倒不如说更像一位淑女的闺房。一低头,关羽看到地上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条案,上面布满了酒菜,菜还冒着热气,酒香弥漫。关羽突然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地叫出声。
也是啊,入得山寨,只空腹饮了一碗水酒,又被强迫高速运动了半天,早就该饥肠辘辘了。这位女寨主应该不是请自己饱餐一顿,喝酒聊天那么简单吧?还是应该多长个心眼。关羽暗暗提醒自己。
“窸窸窣窣”的珠帘响动,倪飞燕袅袅婷婷地从内室款款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身紫红色的贴身对襟小袄,愈发显得身材匀称,凹凸有致。
关羽连忙避开她的目光,低头施礼,免得让对方看到他吞咽口水的尴尬表情。
倪飞燕微微屈膝还礼,轻声道:“壮士请随意,不必拘束。”言罢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条案对面地上摆放的一个软绒绣墩。
关羽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上去,时刻准备着抄起筷子,甩开膀子,大嚼一顿。
倪飞燕不慌不忙地在关羽的正对面坐了下去,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关羽的面容。关羽仰脸一笑,问道:“敢问寨主,我能开吃了吗?”。
倪飞燕莞尔一笑道:“我说过了,你随意,完全不必拘束。想来你也是饿了。”
关羽头也不抬地抄起筷子,连连颔首道:“多谢寨主善解人意,我岂止是饿了,简直是饥肠辘辘了。”不由分说夹起桌上盘中的一块肥鹅肉,张牙舞爪地塞进自己的口中。
倪飞燕并不介意,伸手抄起酒壶,往关羽面前的杯盏中斟满了酒。
放下酒壶,她接着问道:“敢问壮士姓甚名谁?祖籍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关羽口中一边大嚼,一边在心中暗暗不满道:你以为自己是片警吗?这是要查户口啊?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答道:“在下任我行,青州人士,家中无父无母,独自闯荡江湖。”
倪飞燕微微点头道:“小女倪飞燕,家父刚过世不久,暂代这明月寨寨主之职。任大哥武功高强,愿意留下来吗?你可曾娶过妻室?”。
关羽差点没被噎着,瞪圆了双眼停止咀嚼。心说:这丫头也太直接了吧?莫不是她看上我了?那可就麻烦大了,我还肩负着重要使命呢!
看到关羽奇怪的表情,倪飞燕连忙补充道:“任大哥莫怪,飞燕绝非不知廉耻之人。一来先父老寨主曾当众留下遗言,只要是反抗大齐的绿林好汉,能击败我又愿意娶我的便顺理成章地成为继任寨主;
二来飞燕如今也是举目无亲,却与任大哥一见如故,不愿再拐弯抹角假托他人之口虚与打探,因此才不避嫌疑当面向你问询。我也知道,男女之事,讲的是两情相悦,不知任大哥对飞燕有何观感?”。
可怜关羽往日里伶牙俐齿,滔滔不绝,如今面对这么大胆直白的一个美人竟是哑口无言,张口结舌。早知道有这么一出,他倒是宁愿被打落下马的是自己。
面对关羽略显痴呆的表情,倪飞燕的眼中突然泛起泪花,开口道:“任大哥不必多虑,你若看飞燕不上,明日尽管自去,我绝不会为难于你。”
关羽抬头望着倪飞燕动情而落寞的俏丽面庞,忍不住在胸中轻轻叹了口气。他不再装疯卖傻,即刻恢复了常态,微微抱拳道:“承蒙倪姑娘错爱,在下受之有愧!我也不用瞒着你了,既然姑娘对我肝胆相照,那我也理应对你坦诚相见。”
倪飞燕闻言一惊,起身后退一步,“噌”地拔出袖间的匕首厉声问道:“莫非你其实是朝廷派来的鹰犬?”。
关羽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姑娘想到哪里去了?大齐视我为死敌,我与大齐不共戴天。”
倪飞燕“哦”了一声,顿觉自己失态,连忙重新将匕首纳于袖中,缓缓坐了下来。
见倪飞燕紧盯着自己,静候下文,关羽接着说道:“难得姑娘如此坦诚,关某也不妨开门见山。其实我不叫任我行,我姓关名羽字云长,是红巾义军的一员将领。我大哥刘谦打着替天行道、解救苍生的旗号不久前在平州城建立了大楚帝国,跟随我一起来的都是红巾军的弟兄们,我等肩负重要使命去往西北。”
说到这里,关羽停了下来,仔细端详着倪飞燕。见她没有流露出十分震惊的表情,才又接着说道:“其实我也曾娶过一房妻室,不久前大楚的一场内乱,她刚刚才不幸离世,我心犹伤未愈。因此,对于姑娘的错爱,关某只能深表歉意。”
倪飞燕眨动着闪亮的双眼痴痴地望向关羽,微微点头道:“关大哥义薄云天,有情有义,飞燕明白。”
说着她双手捧起面前的杯盏说道:“飞燕敬关大哥一杯”。言罢自己先举杯一饮而尽。
放下手中杯盏,她又说道:“如若承蒙关大哥不弃,飞燕愿意等你一生一世!”。
这下倒是弄的关羽哭笑不得,手足无措起来。
夜深了,烛光闪闪,二人仍在促膝长谈。
倪飞燕将自己的身世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关羽也选择性地告诉了她一些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往事。
“你知道吗?”倪飞燕一边用灵巧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一边用微醺的双眼仰头望着关羽说道:“我已经好久没有找到一个人,可以如此畅快地吐露心事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步履轻巧地走到关羽身旁,紧挨着他的肩膀坐了下来,很自然地将自己的一只小手放在了关羽的大手中。
关羽不忍心拒绝,只能轻轻握着她的小手,感觉到她光润的皮肤上传来的微凉柔滑。
不一会儿,不胜酒力的倪飞燕竟是枕着关羽宽厚的肩膀沉沉睡去,鼻中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关羽扭头伸长胳膊,扯过来不远处的一件锦袍轻轻披在了她的身上。
屋内炉火熊熊,发出暗红色的光亮,关羽却再也无法合上双眼,只能望着那跳动的炉火发呆。
次日朝阳初现,晴空万里。
关羽命令属下收拾好行囊,辞别依依不舍的众人,下山与车队汇合,准备出发。
倪飞燕再没有露面,只派了一员女兵匆匆赶下山,将一个做工精美的锦囊递到了关羽的手中,嘱咐他一定要随身带好,无论走到哪里也不得丢弃。
钦差御史李景澄上马之后踱到关羽的身边,简单地同他打了个招呼。只字不提昨晚发生的事情,更没有询问昨夜他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仿佛一切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人马渐行渐远,关羽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山坡上隐约可见秀丽的竹楼,宽大的寨门和影影绰绰的人影。
又行了半日,那座大山也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看不见了。
关羽骑在马上,实在忍耐不住好奇心,便故意勒住马缰,放慢了速度,渐渐退到了队伍的末尾。
见没有人特别注意他,他便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做工精美的锦囊。锦囊是用红色的丝线织就的,正面是一条张牙舞爪,腾云驾雾的飞龙;背面则绣着一只展翅翱翔,翩翩起舞的凤凰。
关羽轻轻打开了锦囊,不由得呆住了:只见里面盘着薄薄的一卷乌黑闪亮的青丝。
关羽轻轻吐了一口气,将锦囊重新合上,确认密封完好之后,再次将锦囊揣入怀中。
关羽抬头望了一眼远方的天空中静静漂浮的白色云朵,双腿轻夹马腹,心领神会的“黑豹”昂首“稀溜溜”一声长嘶,翻蹄亮掌向前方狂奔而去。
第十二章 清风客栈()
又行了数日,天气越来越寒冷,道路因为积雪的覆盖也越来越湿滑,人马还好说,车队却显得步履维艰,迟迟挪不动半步。
关羽下令通知后续人马缩短与前队的距离,以防不测。同时队伍尽量沿着官道走,避开鬼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的无人区。
刚刚路过一座县城没多远,天色忽然阴沉起来,狂风大作,队伍行进更为困难。关羽骑着马跑前跑后,一通吆喝。此时前方探路的校尉回来报告说,不远处有一家客栈,可以用来歇脚。关羽心情大好,忙传令大家鼓一把劲,行至客栈集体休息,今天不走了。
远远的终于看到了客栈门前随风狂舞的旗帜:清风客栈。
入的客栈,关羽命令手下将马匹喂好,车上的东西卸下抬进屋中,转身对店家说:“房间收拾干净,好酒好菜快点上,一会儿多烧点热水,让我们大家伙都泡泡脚,这鬼天气,冻死个人了!”。
店家见客人出手阔绰,只有一个劲地点头微笑,脚底下跑的飞快。
客栈唯一的两个大套间紧挨着,一个给了关羽,隔壁住着李景澄。
酒足饭饱之后,关羽回到房中,脱了鞋袜,店小二早已端来了木盆,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清水。
关羽坐在床上,微闭双眼舒服地泡着双脚。窗外风声渐小,但头顶仍然是乌云密布,这让关羽没来由地想到一句话:月黑风高杀人夜。
“咔啪”一声,屋顶上细微的瓦片响动之声传入了关羽的耳膜,这声响绝对不是风声。颇有内功的关羽顾不上穿起鞋袜,倒提双剑在手,飞快地吹熄了屋内的油灯,蹑手蹑脚地行至窗前,点破窗棂纸,屏息向外观瞧。
屋外光线极其黯淡,关羽目力惊人,也只能看到对面屋顶上影影绰绰的一排黑影。关羽迅速矮下身去,向门边移动,静候来人攻入屋内。
他不由在心中想到:难道灵儿真说对了?那群笨死的刺客第一次搞错了目标,本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那样我倒是放心了,起码没有人背地里打灵儿的主意了。
等了好久,门前依然一片寂静。关羽不由得着急起来:这些送死的刺客在等什么呢,为何还不动手?再磨蹭一会儿小爷我该犯困了!
突然,从隔壁房间里传来了“叮叮当当”兵器相撞的声音和喊杀声,关羽不由得大吃一惊:不是吧?这刺客的领队是半吊子缺心眼吗?第一次弄错,怎么第二次还会弄错呢?我总不能自己跳出去高喊:你们搞混了,老子才是你们要刺杀的对像吧?!
在李景澄的套房中,外屋住着两个他的贴身侍卫。当那群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刺客破窗而入,举刀砍来时,这两个刚刚躺下的护卫翻身爬起,一面急忙抓起刀剑抵抗,一面大声示警呼救。
那群刺客显然是有备而来,丝毫不见慌乱。几个人闷着头冲上前拼命砍杀那两名护卫,还有四五个持刀直接冲到了楼梯口,迅速封锁了那里,谨防他人听到呼救声赶来救援。
刺客的武功十分高强,下手狠辣,十几个回合过后两名护卫身上便鲜血淋漓。
其中的一名刺客见两个护卫苦苦支撑,摇摇欲坠,索性扔下他二人,拎着钢刀转身向内屋走去。
一名护卫见此情形双眼通红,爆喝一声,竟是不顾迎面袭来的刀剑,飞身跃起挥刀斩向那名转身的刺客。
猝不及防之下,那名刺客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手脚抽搐气绝而亡。
几乎与此同时,鲜血飞溅中,那名飞身而起的护卫双脚还未落地,便身中五刀,且刀刀直击要害。他双目圆睁着摔在地上,片刻便没有了呼吸。
悲愤欲绝的另一名护卫咬牙扑了上来,终因流血过多,寡不敌众,被残忍地斩杀于当场。
此时,门外的楼梯口也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与喊杀声。一名显然是头目的蒙面刺客歪了歪脑袋,示意另外四个人出去助阵。屋内剩余的六名刺客则拎着滴血的刀剑,杀气腾腾地冲入了内屋。
李景澄原本就没有睡下,手中正拿着一本书研读,外屋激烈的打斗厮杀声令他大吃一惊,紧张地下地站了起来。可惜他是个地地道道的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从来不会舞刀弄剑。
危急之中,他也只能呆呆站在那里,侧耳细听外屋的动静,内心乞盼楼下的弟兄们听到声响即刻杀上来救援。
“哐啷”一声,内屋门被粗暴地踹开了,六个手握滴血钢刀的蒙面人一身煞气的依次冲了进来。
看到赤手空拳的李景澄手里只拎了一本书卷愣愣地站在那里,冲在前面的那几名刺客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同时涌起了得意的笑意。面对已经无处可逃的猎物,他们反而不慌不忙起来,想要享受一下猫戏老鼠的快感。
为首的蒙面刺客举刀对着李景澄道:“狗官,今日我让你死个明白!得罪我们丐帮,其结果只能是身首异处!”。
另一名个子稍矮的蒙面刺客也嘿嘿冷笑道:“你以为躲得了初一就能躲过十五吗?告诉你,从你离开平州城那一日起,你就已命中注定死无葬身之地了!死到临头,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从他二人背后窜上来的第三名刺客显然没有前两位的好兴致,他一边直接挥刀劈向李景澄,一边咬牙道:“一刀摘了他的脑袋,让他下去给胡堂主陪葬,还他妈啰嗦什么?!”。
情急之下,李景澄挥手将手中的书卷砸向了对方的面门。
那名刺客不由自主地扭头躲闪,落下的钢刀猛然一歪,削在了李景澄的左臂上,那里顿时渗出一片殷红。
那名刺客很觉得在同伙面前丢面子,口中骂骂咧咧地再度上前,双手举刀向李景澄的头顶剁去。
李景澄见大势已去,干脆挺直了身子,微闭双眼,不再躲闪,静静地等死。
“当”的一声,那名刺客猛然愣住了:这狗官的脑袋是什么做的?怎么如同砍在了钢刃上,还震得老子两臂发麻,莫非见鬼了不成?
还没等他想明白,他的身子忽然腾空而起,像是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猛然薅着他的脖领子,将他提了起来。他惨叫着口中狂喷鲜血倒在了地上,胸前多了一个血糊糊的大窟窿。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剩余的几名刺客皆悚然一惊,身不由己地倒退了两步,几乎同时抬头观望。
一个光着两只大脚的小白脸嬉皮笑脸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手中的两把宝剑中的一把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
关羽闪身挡在了李景澄身前,龇牙咧嘴地笑着说道:“听说你们是丐帮的?你们现任的帮主是谁呀?九指神丐洪七公还是俏黄蓉?我没有听错吧?在我的印象中丐帮弟兄都是些行侠仗义的英雄,何时成了别人的走狗?!你们该不会是出来冒充,故意败坏丐帮声誉的吧?!”。
刺客当众有一人忽然惊恐地睁大双眼,抬手举刀指着关羽道:“是他!云空山上的妖人!”。
这下轮到关羽微微一愣,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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