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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龙彪撇嘴道:“老三不是我说你,自从被封了王爷,我发现你的胆子变小了!六弟率部下血战夺下了玉门关,怎么着?我们当哥哥的就袖手旁观看热闹?也太说不过去了!这要是让大哥、二哥知晓,我们俩的老脸往哪放?!”。
阮武淡淡道:“六弟的队伍兵强马壮,还有聂芸娘那只雌虎鼎力相助,几员副将更是能征惯战,让他们多出点力也是应当的!那个胖子姚泰和还是我当年送给六弟的呢。”
翟龙彪不满道:“得了,我也不与你啰嗦了!你率部固守城池,我带领我的人马出城追杀骠骑营,助六弟一臂之力!”。
骠骑营在马钰的指挥下行动神速。当冠西王翟龙彪整顿好本部人马,号炮连天地打开城门冲杀而出时,城外已是一片空旷,骠骑营大军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翟龙彪咬牙四顾,命令派出斥候先行打探骠骑营的行踪,同时指挥人马向玉门关的方向追击。
次日午后,前方斥候终于发回了前方发现骠骑营踪迹的讯息,翟龙彪大喜,高喊道:“哈哈,马钰这小老儿还真是想去夺回玉门关啊!传我军令,加速前进,痛击骠骑营逃敌!”。
半个时辰之后,翟龙彪的人马已追至一条大河边,河水宽约二十余丈,地上清晰的马蹄印、脚印及新鲜的马粪随处可见。
翟将军小心点勒住战马,遥望对岸。他没有急于过河,先是派出几名勇士试探河水的深度,那几位壮士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河水浅处仅可没膝,最深处也不过刚过腰部。翟龙彪放心了,他手中大斧一挥道:“全军渡河,步卒先行,骑兵断后,继续追杀!”。
红巾军的步卒们纷纷在河边卷起了裤管,有手执长枪、棍棒的将手中兵器探入水中,做了临时拐杖,一步步艰难地涉水而过。
步卒大军眼看就要到对岸了,忽听鼓声阵阵,喊杀连天,对岸上突然冲出了炫黑铁甲的骠骑营骑兵,策马至河岸边齐刷刷地向水中的红巾军士卒拉弓放箭。几乎与此同时,红巾军人马的背后也是喊杀声一片,大队的骠骑营骑兵、步卒像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围杀而上。
河中心的红巾军步卒们本就有些站立不稳,面对突如其来的箭雨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很多人惨叫着纷纷中箭,倒在了不算湍急的河水中。很快,河水便变了颜色,成为了一片赤红的汪洋。
翟龙彪并没有过份的惊慌,他大斧一抡,大叫道:“步卒只管往前冲,加快渡河!骑兵兄弟们跟我来,杀光骠骑营的敌军。”言罢,催马领军向己方后队杀去。
远远骑在战马上观战的马钰将军毫不犹豫地抽出宝剑,大喝道:“弟兄们,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痛快地大杀四方了!今日一战,务必要使出全力,杀出我骠骑营的威风!让这些红巾匪寇好好回味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骠骑营勇士!”。
猛催胯下战马,身先士卒地迎着翟龙彪冲了过去。他身后的骠骑营将士眼见主帅身先士卒,群情高涨,挥舞着各色兵刃,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呐喊着向红巾军冲去。对岸边为数不多的骠骑营骑兵,也纷纷收了弓弩,举刀催马下河,向被困在水中的红巾军发起了致命的冲击。
第三章 大泽水乡()
郑浩然持剑立于船头,头上的纶巾在风中高高飘起,水面上的风总是带着湿漉漉的气息,鼓吹他的衣襟如胀满的风帆。他的身边站着一身红衣的胞妹郑琳儿,两人都不言不语,目视前方,眼中闪现着焦急之色。
小船刚到岸边,还未停稳,二人便匆匆地一跃而下。
一位五十出头,须发花白的老者蹒跚着迎了上来。郑氏兄妹忙躬身施礼,郑浩然抬头道:“伯父,奉家父之命,我兄妹二人特来迎接。只是伯父您为何如此打扮?”。
郑琳儿也好奇地抬起头来,打量着面前这位久未谋面的秦伯父。她知道,这位父亲的好友是平州城的富商巨贾,在平州、涿州等地均有几处大宅,更有良田百顷、商铺若干。在她的印象中,秦伯父是个很注重仪表的谦谦君子,无论对什么人都是客气地满脸堆笑,与几位府郡郡守甚至朝中高官均有往来。
可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秦伯父,灰头土脸,破衣烂衫,一脸的憔悴,与乞丐不相上下。
听到询问,姓秦的老者不禁老泪纵横,声泪俱下:“浩儿、琳儿,伯父我能活着逃出来就不错了!那红巾匪寇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说来话长,真是一言难尽啊!”。
郑浩然忙止住他的话头说道:“伯父切莫悲伤,岸边风大,招呼几位婶娘带着行囊先上船回家再叙。”
姓秦的老者连忙用破破烂烂、肮脏不堪的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回身招呼道:“都上船吧,我们安全啦!再也不用遭罪了。”
他身后三位破布包头,年龄不等、身材各异的妇人欢天喜地地拥上前来。
郑琳儿诧异道:“不对呀,我记得我有五位婶娘,怎么”。
姓秦的老者上前一步,感伤地说道:“别提了,你大娘在逃难的路途中饥病交加而死,你五婶年龄小些,在惶急之中与我们走散了,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说着,又忍不住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郑氏兄妹搀扶着他们登上小船,秦姓老者便急不可耐地言道:“浩儿,这船上可有吃食?”一边说着,一边用饥渴的眼神盯着郑浩然。
郑浩然心中轻叹一声,主动出舱找了船家。甲板上有一些当日刚捞上来的鱼,郑浩然又央告船家借了口铁锅、木柴,回到舱中架锅生火,为这几位饥肠辘辘的贵客煮鱼。
还没等鱼完全熟透,那位秦伯与几位夫人便扑灭了火,也不要竹筷,急乎乎地伸手抓了起来,一顿狼吞虎咽之后,连鱼刺也没剩下,看的郑琳儿阵阵心酸不已。
有了东西垫底,秦伯又打开了话匣子,诉说一家子的悲惨遭遇。
红巾军攻打平州之前,这秦伯便带着五位夫人,携带着几车金银细软,逃离了战火,躲到了临近的涿州府,临走前安排几个可靠的老管事看家护院。
战火平息之后,他派人到平州府打探消息,回信说他的几处大宅、商铺、城外的良田都被红巾军没收了,几个留下来看家护院的老管家都被扔进了大牢。令他感到格外庆幸的是,几位他的故交因为舍不得房产、良田等,均被关进了大牢,有几个干脆被拉出去砍了脑袋。
没过多久,红巾军又出兵准备攻击涿州府,已经学乖了的秦伯如惊弓之鸟,再次率领着车队,拉着金银细软及几位夫人提前一步逃之夭夭。这次他打算逃得远一些,也许是他的逃亡车队奢侈而又豪华庞大,过于惹眼,很快便遭到了沿途山贼、强盗的洗劫。混乱中金银细软被洗劫一空,五夫人也走失了,可怜大夫人又一病不起,穷的叮当乱响连口热饭都吃不上的秦伯只有眼睁睁看着大夫人饥病而死。
亏着早先就托人给郑浩然的父亲捎去了书信,彻底沦为难民的秦伯只带着三位夫人历尽千辛万苦,赶到了洪泽湖畔,算是提前结束了九死一生的逃难生涯。
听完秦伯的讲述,郑浩然咬牙切齿道:“这红巾贼寇如此猖獗,我大齐朝廷难道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秦伯叹道:“各地匪患横行,朝廷也是有心无力啊!路上我听说朝廷已急调飞虹关的骠骑营入关剿匪,但愿马到功成吧!”。
郑琳儿劝慰道:“伯父来此尽可放心,洪泽湖方圆百里一片汪洋,湖心岛宛若世外桃源,连大齐的兵马、官吏也鞭长莫及。您老尽管安心在这里休养就是。”
郑浩然目视前方恨恨道:“想我堂堂七尺男儿,值此风雨飘摇,国难当头之际,当为朝廷助一臂之力,剿灭那红巾乱匪!”。
秦伯闻言苦笑道:“匪患猖獗,朝廷的兵马倾巢而出,都未必有绝胜的把握,你一个平头百姓又能做些什么?”。
郑浩然并不答言,凝立船头,望着荡漾的碧波,若有所思。
舟船靠岸,郑浩然的父亲已率众等候多时,两位故友相见,抱头痛哭,自然免不了一番沧海桑田、世事无常的感叹。
当晚,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郑浩然来到书房拜见了自己的父亲,说出了埋在心底自己的想法。郑家老爷子当即表示支持,第二天一早,郑浩然便重新踏上小舟,奔赴了管辖洪泽湖的潮州府。
潮州府郡守魏大人亲切接见了郑浩然,当听完郑浩然的陈述后当即拍板,命师爷即刻奋笔疾书,写好了一份委任状,并郑重地盖上了自己的官印。
郑浩然欣喜地捧着委任状返回了洪泽湖湖心岛,不要朝廷的一兵一卒,一两银子,甚至拿出了自家的部分私产开始招兵买马,组建队伍,训练乡勇。因这些人马穿着统一的水蓝色褂子,后人称之为“蓝衫军”。
送走了郑浩然,潮州府的师爷躬身向魏大人施礼问道:“老爷,您何以就轻易答应了姓郑那小子的请求,还发给他委任状?”。
魏大人捻须笑道:“死马当活马医,红巾匪寇嚣张跋扈,早晚会杀到我们这里来。反正府衙不出一两银子,随那小子折腾去!当真贼寇攻来的那一天,老爷我只管跑路便是!”。
魏大人没有想到的是,后来逐步壮大起来的蓝衫军利用地利的优势,灵活的战法,给刚刚建立不久的大楚帝国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成了红巾军的眼中钉,肉中刺。
听到部落联军使者来访的通报,肩缠绷带的沙尼哈达恼怒地站起身来,将一只青铜酒觞猛掷于地,那只酒觞顿时摔成了三块。他脸上浓密的胡须根根直立,喝道:“把他们带进来。”
两位使者被带了进来,二人不卑不亢地弯腰躬身施礼。还没等抬起头来,却听到沙尼哈达一声断喝:“跪下!”。
两位和平使者惊愕了,抬头吃惊地望向沙尼哈达。其中一人开口道:“沙尼首领,我们是奉部落联军总指挥之命,前来协商和谈事宜的。上次苏伦嘎说回来与你商议补偿受害部落财产数额,不知最终结果如何?”。
沙尼哈达鼻中冷哼了一声,缓缓落座,抬头对使者身后的两名沙尼武士淡淡说道:“教教他们什么是规矩。”
“嗵嗵嗵”两名使者的小腿肚子挨了几下猛踹,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咬牙抬头怒视着沙尼哈达。
沙尼哈达冷笑道:“权杖在手,老子就是草原的汗王!你们见了汗王不跪,不是找死吗?还有,苏伦嘎也是你们叫的吗?你们要称她王妃娘娘。”
一名使者气的脸色通红,高声道:“沙尼哈达,你出尔反尔,现在又不愿意交出汗王权杖了吗?”。
沙尼哈达大手猛拍面前的桌案,骂道:“呸!你们在和谈期间想要谋害本王的爱妃,反而倒打一耙,好意思说本王出尔反尔?那好,本王现在就是翻脸了!”。他瞪着双眼冲使者身后的那两名沙尼武士喝道:“还不动手?”。
说是迟那时快,一名沙尼武士手中雪亮的弯刀猛然挥落,一名使者的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腔子里喷出一股热血,无头尸体重重地倒了下去。
另一名使者顿时吓得浑身颤抖,瘫软在地,双眼绝望地看着杀气冲天的沙尼哈达。
沙尼哈达忽然咧嘴一笑,说道:“你别害怕,本王现在绝不会杀你!你提着他的人头回去复命,告诉那些兔崽子们,我们沙尼人可不是好惹的,前期所有的和谈统统作废,不怕送死让他们尽管来!”。
帐外又走进来两位沙尼武士,一个手中提着一个编好的小竹筐,但他显然不是想要采蘑菇,而是伸手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装了进去,回身生硬地强塞给那名活着的使者。
那名瘫软在地站不起来的使者被两个沙尼武士架着膀子从地上拽了起来,他恨恨地咬牙道:“沙尼哈达,你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的!”。
沙尼哈达仰天狂笑,低头说道:“老子在长生天面前发过誓:此生无论做任何事,做就做了,敢作敢当,绝不后悔!”。
刚刚睡醒午觉的苏伦嘎听侍女说部落联军派来了两名使者,简单梳洗后匆匆来到了沙尼哈达的大帐。地上除了一滩未能清理干净的乌黑血迹,大帐中空空荡荡,只有沙尼哈达一人在静静地饮酒。
沙尼哈达连忙起身微笑道:“爱妃你醒了?你腹中有我们的孩儿,要多多歇息才是。”
苏伦嘎扭头四下张望了一眼,疑惑地问道:“部落联军的使者呢?”
沙尼哈达笑道:“爱妃就别操心了,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本王早把他们打发走了。”
第四章 血流成河()
翟龙彪血染盔甲,额头冒出层层汗滴,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但面前的骠骑营人马好似杀不绝一般,仍在前赴后继、不要命地往上冲来。
宽阔的河道中,面对人高马大,骠骑营骑兵的疯狂砍杀,红巾军步卒没有丝毫退缩,大吼着举起手中刀枪,不断向马上的骑士或是战马发起攻击。岸边的红巾军弓弩手毫不客气地接连施射,不断有骠骑营的骑士惨嚎着跌入水中,也有连人带马轰然栽倒的,双方人马的尸体叠加在一起,阻断了河水的流淌。
马钰同样盔甲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仍然咬牙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手中宝剑,他内心深知:无论多么艰难,此战只许胜不能败!一旦战败就意味着骠骑营队伍的番号将从大齐军队的花名册中永远消失。因此他身先士卒,冲杀在前,用自己的行动鼓舞着部下的斗志。
骠骑营的将士们果然人人争先,悍不畏死,每当前面的弟兄们倒下了,即刻有人通红着双眼,毫不犹豫呐喊着地补了上来。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骠骑营是大齐的王者之师,是不可战胜的!
翟龙彪的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起来,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位敌方将领倒在他的大斧之下。紧接着,他的双耳开始出现尖锐的轰鸣,他奇怪对方冲上来的敌将为什么大张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终于,他在几位副将的裹挟下,稀里糊涂地脱离了战场,含泪回望静悄悄的,尸横遍野的战场,他带来的人马几乎损失殆尽,而骠骑营也付出了超乎寻常的代价。
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曾经喧嚣的战场重新归于一片死寂,战役的结果:骠骑营惨胜。
浑身是血的马钰将军疲惫不堪地瘫坐在岸边一块凸起的巨石上,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战胜的喜悦,眼中只有深深的绝望:活下来的这点人马,即使冲到玉门关下,只需贼军的一个反击,就会土崩瓦解!大齐真的要亡吗?
“我大齐江山千年永固,太平匪寇必将灰飞烟灭!不灭贼寇,誓不还朝!”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严老将军手举金枪,对着集结整齐的护国新军将士们大声喊道。金色的阳光下,他颌下厚重的银须散发出耀眼的银光。
“不灭贼寇,誓不还朝!”突然拔地而起的森林般齐刷刷举起的刀枪,虎啸龙吟般的怒吼声响彻天地。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洪水退去十多天了,地表也已干结,护国新军重振旗鼓,发动了对太平天国的猛烈进攻。
望着黑压压密密麻麻,好似无边无际的乌云一般压向自己的护国新军的人马,站在城楼之上的“纵横四海扬我国威天朝威武兵马大元帅”高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身旁的“一只耳”胡濆将军信心满满地拱手抱拳道:“大帅,敌军来势汹汹,气焰嚣张,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