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严肃地说道:“霜儿,实不相瞒。倪姑娘是在我认识你之前就与她相识了,无论是什么天王老子,皇亲国戚的赐婚也罢,否决也好,我都不在乎!我只听从于自己的内心,你们二人我都喜欢,而且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马茹霜微微抬起头来,微眯着朦胧的泪眼望着面前这个曾经魂牵梦绕,如今却令她伤心欲绝的男子,她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帐外虽然是晴空万里,但在她的眼中早已是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她能明显感觉到胸膛内有一股愤怒的烈焰左冲右突,上蹿下跳,随时要找个出口喷薄而出。
关羽似乎能感知到茹霜姑娘的愤怒,连忙上前两步伸出双手想要搭在她的肩头,使她尽快平静下来。
如若放在以往,马茹霜对这个亲昵的举动会内心充满喜悦,求之不得。但此时,她却闪身躲过,“仓啷”一声抽出了悬在腰间的宝剑,冰冷的剑尖指着关羽说道:“你且闪开,我要先杀了她,再与你理论!”。
望着马茹霜胀红娇美的脸庞,关羽变色道:“茹霜,不可乱来,这是在我军营之中,岂容你肆意妄为?!”。
马茹霜完全不为所动,脚尖点地绕过关羽飞身挺剑向倪飞燕刺去。躺在床榻之上不能动弹的倪飞燕圆睁双眼,微张小口,显然难以置信。
雪亮的剑尖离着她还有一段距离,“嘣”的一声脆响,关羽已疾步上前,伸右手双指弹在了那把宝剑的剑柄处,使其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茹霜姑娘瞪了他一眼,紧抿双唇努力调整了一下方向,不依不饶地准备再度发力。
关羽无奈只好拔出背后的宝剑,他深怕茹霜恼怒之下真的伤了倪飞燕,只得奋力格挡。
茹霜见他处处护着那员女将,心中更加火大,干脆紧咬银牙挺剑朝他刺来。
见茹霜放弃了对倪飞燕的攻击,转而向自己撒气,关羽心中反而宽慰了许多。
辗转腾挪间,二人你来我往已酣斗了几十回合。关羽一方面处处相让,一方面在心中暗暗赞许道:“看来这小丫头这些日子没有偷懒,剑法进步不小呢!”。
此时帐外的护卫听到帐内“叮当”一阵乱响,竟然是打了起来,不由得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兵刃,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
冲是冲进来了,但眼前的情形令护卫们晕头胀脑,怎么马大帅的千金竟然挥舞宝剑和关将军动起手来了?他们俩不是已被圣上赐婚了吗?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俩人怎么好端端地动起手来了?该帮谁呢?反正不能让关将军吃亏负伤就是了!
关羽扫了一眼护卫们为难的脸色,高声道:“你们都退下,不可伤了茹霜姑娘!”。
听了他的话语,马茹霜非但没有生出感激之心,反而更加来气,招式骤然加快。
关羽一边不慌不忙地沉着应对,一边嬉皮笑脸道:“很好,霜儿进步神速,为师深感欣慰。剑法比原来简洁、犀利多了!”。
马茹霜眼角还挂着泪滴,气鼓鼓地忍不住回了他一句:“谁要你夸!”。
众护卫见关将军见招拆招,动作如行云流水,毫不费力,内心都踏实了很多,纷纷收起了手中的刀剑。心中暗道:人家小两口打着玩,我等外人确实不好插手,只能袖手旁观,看个热闹了!
又打斗了十几个回合,茹霜姑娘白皙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见仍难以攻破关羽的防线,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扭头瞪了倪飞燕一眼,恨恨地一跺脚,转身向帐外走去。
见关羽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她仍然怒气难消,行至帐口,挥手一剑。“唰啦”一声,帐帘被一劈两半。
关羽追至帐外,马茹霜已然头也不回地翻身上马。却见她打马扬鞭,旁若无人地冲出去好远了。
关羽返身回来,仔细地观察着倪飞燕,确信刚才那一番打斗没有伤到她分毫这才放心。
猛一抬头,见倪飞燕双眼也在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自己,四目相对,倪姑娘艰难地莞尔一笑说道:“今日里你把马大帅的千金算是得罪的不轻!”。
关羽摇头笑道:“无妨,霜儿就是小脾气爆了点,被她老爹打小惯坏了,其实她心眼儿不孬。”
倪飞燕咧开苍白干涸的嘴唇轻言道:“从她的眼神中我知道她如我一般真心真意地待你。倘若今后我有什么不测,你要对她倍加珍惜才好。”
关羽微微一愣,皱眉道:“呸呸呸,这话多不吉利!以后不许再如此胡言乱语了,等你养好了伤,我们俩还要奉旨成婚呢!”。说着又伸手轻轻抓起了倪飞燕的小手。
飞燕姑娘的眼中又泛起了泪花,并不答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从关羽宽厚的手掌,她感觉到了一股源源不断涌向她身体的暖流。
护国军溃败,两位主帅双双阵亡这个天大的坏消息没过多久还是传到了大齐的京城。数日之后,终于传到了大齐皇帝李弘基的耳朵了。
初闻噩耗,这位一腔热血,胸怀壮志,一门心思渴望将祖宗留下来的数百年的基业在他手中发扬光大,实现中兴的年轻皇帝面色灰白,瘫坐在地,久久不语。
他想不通:前些日子还连战连捷,捷报频传,普天同庆,怎么转眼之间就风云突变,山崩地裂了呢?他心中很清楚地知道:护国军的溃败与消亡对大齐王朝意味着什么!也许,他的余生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大好河山支离破碎,被匪寇一点点蚕食殆尽了。
可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他绝不甘心。
这一日的深夜,皇帝的寝宫中灯火通明,无人入睡。
李弘基面色凝重地倒背着双手,来回踱步,间或低头看一眼齐刷刷跪倒在他脚下那一群黑衣人。
这些人正是死去的郑公公口中所言的“秘密队伍”,是李弘基最后的家底。
原本苦心训练这些人是为了监视朝臣的一举一动。这些人只对他一个人效忠。朝中百官,无论官职如何高贵,声名多么显赫,在这些人的眼中都只是被监视和怀疑的对象。
扳倒两任太宰,甚至拔除恭亲王这根眼中钉他都没有动用这些人去搏命,只让他们负责在暗中严密监视。如今,他不得不将他们推上前台,为大齐王朝的生存做最后的努力,孤注一掷,去争取宝贵的时间。
李弘基停住了脚步,声音低沉而威严地说道:“尔等此去潜入平州,你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想尽一切办法击杀逆贼刘谦,在贼寇中制造极度恐慌与混乱。寡人已下旨抽调境内堪用之人马,争取时间再筑一道防线,以逸待劳,给大楚贼寇迎头痛击!”。
那些跪倒在地一直保持静默的黑衣人忽然异口同声地开口道:“我等誓死效忠圣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弘基略感欣慰地点了点头,望着其中一位年龄稍长,脸上有颗黑痣的壮汉问道:“你联络的其他几路英豪可有回音?”。
那人连忙低头叩首道:“圣上大可放心,一切都早已安排妥当,卑职们誓死效忠圣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弘基摆手道:“很好,尔等即刻出发。能否力挽狂澜,在此一举!朕会在宫中静候佳音”。
第十四章 欲加之罪()
突尼部落的首领朝格苏力德成了草原部落联盟汗王巴尔斯的亲戚,突尼部落自然而然成了联盟中的一员。敌对部落被灭,各部落按照汗王的吩咐选派使者,一番游说之后,一些独立的小部落也纷纷投入了大家族的怀抱。
摩崖部落是为数不多的游离部落之一,草原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几场战役他们始终置身事外,老迈的部落首领既没有掠夺其他部落财产的野心,也没有四处凑热闹的嗜好,性情散淡,只求自保,对加入联盟没什么兴趣。派往前去游说的几拨使者都无功而返,令汗王巴尔斯难免心生不快。
巧的是,不久之后,摩崖部落的邻居,已加入联盟的吐赫部落在联盟会议中,当着汗王巴尔斯的面告了他们一状。罪名是:摩崖部落中有一些坏小子常来他们部落偷盗牲畜,据说还往他们的草场撒毒,致使他们的草场寸草不生!
邻里之间,有些摩擦本来很正常,而且是一些捕风捉影的罪名,大家伙臭骂两句,哈哈一乐,谁也没把它真当回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汗王巴尔斯捋着唇边金黄色的髭须,皱着眉头转起了眼珠。
这一日,老迈的摩崖部落首领正在舒服地睡午觉,忽听部落四周鼓噪连天,杀声四起。顾不上穿鞋,光着脚丫趔趄着奔出帐外,正碰上一位慌里慌张,满头大汗的部落长老正迎面冲了过来。
“首领大人,不不好了,我部落被联军四面合围,眼看他们就要大开杀戒了!”。
望着长老惨白滴汗的脸,摩崖部落首领使劲晃了晃脑袋,他深切地怀疑自己午觉还没睡醒,大白天没来由地做起了噩梦。待到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他才发觉这不是梦!
努力地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他咬牙道:“我摩崖部落一向与世无争,从没得罪过谁,就算不想加入草原联盟也不是什么罪过,何以会被加以刀剑?你从速通知部落青壮准备组织反击,保卫部落,以防万一。另外,把我的马牵过来,我要亲自去前面看看,这当中一定是存在什么误会,当面解释清楚应该就没事了!”。
担任联军主帅的阿古达木手握雪亮的弯刀,眼神凶狠地注视着陷入慌乱的摩崖部落那一片毡房。片刻之后,他高举弯刀,不发一言地催马向前冲去,身后的将士们兴奋地嗷嗷乱叫着挥舞着弯刀紧随其后。
忽然,迎面十几匹马飞奔而来,为首一个满脸皱纹,白须飘飘的老者挥着手大叫道:“停下,停下,有话慢慢说!”。
看到对面的老者,阿古达木满心不悦,十分不情愿地勒住了马缰。因为这位摩崖部落首领他很熟悉,与他的父亲常有交往,还曾经携带礼物到他们家做过客。那日两个老头开怀畅饮都喝高了,还是他亲手将他们一一扛在肩上,扔到床榻之上的。
摩崖部落首领也在阿古达木面前勒住了战马,瞪大双眼,气喘吁吁地说道:“阿古达木,原来是你小子啊!瞅你这来势汹汹的样子,是要攻打我们摩崖部落?你应该清楚,我们摩崖部落从来不惹是生非,也从不与其他部落结仇,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也不在汗王面前替我们解释解释?!”。
阿古达木只得硬着头皮,脸上堆笑开口道:“老人家,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具体什么理由我也不大清楚。只听说你们的老邻居吐赫部落在汗王面前告了你们一状,说是你们部落偷盗他们的牲畜,还破坏草场,往草里撒毒,令他们的草场寸草不生。吐赫部落现在是联盟中的一员,汗王自然要主持公道,替他们出头!”。
闻言摩崖部落首领脸气的通红,扭头使劲往地上啐了几口,高声道:“一派胡言!要说有个别坏小子去别的部落偷人家的牛羊,这个倒有可能,一旦查出我们部落自会对其严惩不贷!至于什么撒毒破坏草场,完全是无中生有,信口开河!我们草原人逐水草而生,草场与牛羊是长生天赐予我们的礼物,自当倍加珍惜,怎会恶意毁坏?那不是自绝生路吗?”。
阿古达木挺直了腰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说尊敬的首领大人,这话你和我说没用啊!你得去找汗王解释。你自己也说了,破坏草场,偷盗牲畜者是我们草原人共同的敌人,我只是奉命率大军前来铲除恶贼!汗王说了:此等恶贼必须斩尽杀绝,恶贼不除,早晚要祸害整个草原,到那时就为时已晚了!”。
摩崖部落首领不由得变色道:“往草场上撒毒这种鬼话你也信?阿古达木,看在我与你父亲多年的情分上,求你暂时放下屠刀,让开一条通路,我要亲自面见汗王,好好与他评评理!”。
阿古达木大度地挥手道:“成啊,看在你年事已高,又与我父亲交好的份上,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让你过去,但其他人不得放行。毕竟我有王命在身,也请您老人家多多体谅,总不能让我背上违抗军令的罪名吧?!”。
老迈的摩崖部落首领气的胡须直抖,瞪起双目喝道:“这就是说没得商量了?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你别以为我们摩崖人好欺负,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身后远远地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期间夹杂着一些妇孺微弱的哭喊声,回首望去,部落的方向已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阿古达木身后的一员副将焦急地在他耳旁低语道:“和这个老家伙啰嗦什么?白白浪费了时光,让其他各路人马抢了头功!”。
阿古达木终于也沉不住气了,再次高举雪亮的弯刀大喝道:“弟兄们,给我杀啊!”。
摩崖部落首领震惊之余,连忙伸手去拔弯刀,但面对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联军人马,他的刀刚抽出了一半,便被对手毫不留情地一刀砍于马下,他胯下的坐骑圆睁双眼,一声啸叫,撒开四蹄惊慌地落荒而逃。
“报,大楚定北王关羽帐外求见。”
马茂勋闻报不由得轻皱了一下眉头,又无奈地垂首轻摇了两下,叹口气说道:“请他进来吧!”。
身着银亮铠甲的关羽迈大步走了进来,至马大帅近前微微俯身施礼道:“见过马大帅,惊闻宜春兄不幸阵亡,关某特此前来吊唁!得到消息晚了些,请大帅莫要怪罪!”。
马茂勋沉着脸挥手道:“难得你重情重义,宜春贤弟泉下有知,也会感到几许安慰。不过贤侄啊,你怎么好端端地惹恼了霜儿?这丫头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你若真是有负于她,可别怪我这当老子的翻脸无情!”。
关羽微微一愣,紧抿双唇一言不发,只是微微低下头去。
片刻之后,他喏喏地开口低声问道:“霜儿她如今可好些了?”。
马茂勋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屏退左右。当帐中只剩下他与关羽二人时,他盯着关羽看了半晌,这才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知道我这个宝贝闺女性如烈火,敢作敢当,那你就要费心多哄着她点。我不知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她回来之后双眼红肿,一脸怒容。问她也不说,其实她内心里还是处处维护你的!男人么,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我可是早就提醒过你,别惹恼了霜儿。无论你将来如何妻妾成群,都只能将霜儿待为正室,绝不能亏待了她,否则老子真敢与你翻脸,让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关羽鼻尖冒汗,连忙躬身抱拳施礼道:“世伯教诲,小侄谨记心中。霜儿现身在何处,我能否见她一面?”。
马茂勋满意地微微点头道:“嗯,你还算懂事。可惜你来晚了一步,那小祖宗非要闹着回西北老家,我等拗她不过,老夫只好派高明等护卫随她去了。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也好,让她也先消消气。待我军凯旋而归,你随我一起去见她吧。”
关羽闻言再次一愣,心中忽觉怅然若失,很不是个滋味。
片刻之后,关羽抬头望了马大帅一眼,走近一步说道:“如今大齐主力已损失殆尽,推翻大齐是早晚之事。以我对皇兄为人的了解,定鼎天下之后,世伯要多个心眼,以防万一。”
马茂勋吃惊地抬起头来,继而欣慰地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霜儿果然没看走眼,你是个知道轻重缓急,亲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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