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振东不以为然地嗤笑道:“那又如何?正好省了我大军长途跋涉的麻烦,两拨贼寇一锅端,一勺烩!我护国军一举涤荡天下乱匪,便可标榜大齐史册!”。
严老将军连连摇头道:“骄兵必败,切记切记!老夫原打算兵分两路,齐头并进的。可惜,另一员先锋官至今还迟迟未到”。
郎振东不服气地抬头道:“大帅,你说的该不是当日大都校场之上的那个小白脸吧?末将总觉得那厮贼头贼脑,贪生怕死,一脸奸诈之相。他当初就是骠骑营的逃兵也说不定!”。
此时,“逃兵”关羽正立马于一座高高的山梁之上,遥望着护国军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连营以及上空漫天飘舞的鲜艳旗帜微皱双眉。
杜仲年打马赶了上来,抱拳道:“关将军,护国军先锋营及时鸣金收兵,并未进入我方的埋伏圈!”。
关羽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淡定地说道:“不出所料,那老严头滑溜着呢,绝不会轻易入了圈套!得想办法将他们分割开来,才好各个击破,逐个歼灭。”
关羽回身望了一眼,对杜仲年言道:“仲年兄,通知提前埋伏好的弟兄们撤了吧,你我前往中军大帐去向皇兄复命。”说吧,轻抖马缰,缓缓下了山梁。
飞虹关下,硝烟滚滚。
张佰仟与翟龙彪并肩站在帐前,仰望着飞虹关上虽然残破却傲然迎风狂舞的大齐旗帜,愁眉不展。
张佰仟扭头对翟龙彪言道:“王爷,鸣金收兵吧,弟兄们伤亡太大了!我军暂且围而不攻,休整数日,以图再战!”。
翟龙彪看了看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也只好如此了!等大家伙缓一缓,本王亲自带兵上阵,他娘的老子就不信拿不下这飞虹关!”。
张佰仟摇头道:“王爷稍安勿躁,敌军龟缩不出,这飞虹关不愧天下第一雄关之称,想那草原蛮夷多少年都没能攻破,我等且从长计议,不可急于一时!”。
翟龙彪横眉立目道:“能不着急嘛?老子平生从未被一座关隘阻挡这么久!何况平州那边传来消息,大齐护国军大举来犯,我家皇兄御驾亲征,那边一定打的热火朝天,难道佰仟兄不想尽早抽身,前去凑凑热闹?”。
张佰仟苦笑道:“王爷,你把我说的心都痒痒了!但你我担负戍边之责,即使拿下飞虹关,也要时刻提防草原蛮夷的突然袭击,没有皇命我等也不好擅离职守啊!”。
翟龙彪瞪起牛眼,恨恨地朝脚下吐了口唾沫,咬牙道:“老子越想越窝火,他日攻下飞虹关,定将那守将五马分尸,碎尸万段,以消我心头之恨!”。
城楼之上,灰头土脸的韩世忠望着丢下一地死尸,缓缓退却的红巾匪寇,抬手将沾满血迹的宝剑插入鞘中,直起身来说道:“弟兄们,贼寇败退了,传令工程营的弟兄们连夜加固城防,夜间巡城的弟兄们都给我打起一万个小心,五步一岗,谨防贼军去而复返,深夜偷城!”。
一员副将走上前来,抱拳拱手道:“韩将军,我军营中弓弩几乎用尽了,是否派些弟兄深夜出关,从下面的死尸身上再找些能用的回来?还有,这城下死尸堆积如山,夜间巡城的兄弟们实在受不了那个刺鼻的味儿,好多人都忍不住呕吐了,可千万别再染上什么病!”。
韩世忠沉吟片刻,摇头低声道:“关门是万万开不得的!贼寇人数众多,随时都可能杀来。告诉夜间巡城的兄弟们用破布沾水,掩住口鼻,另外让随军的郎中多多配些草药,以防万一。”
他扭头环顾了四下满身疲惫的将士们一眼,高声道:“弟兄们,我等只需再坚守一段时日,朝廷派出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
那些满身疲惫的手下将士们听此一言,顿时来了精神,纷纷举起手中兵刃,嗷嗷乱叫着发出一片欢呼声。
杜仲年随着关羽快步走入刘谦的临时行宫,石天弓、唐万年、马茂勋、毛献义等人都在这里,众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正在商议着什么。
关羽二人上前施礼后,向总指挥刘谦禀明了设伏失败的情况。
刘谦耸了耸粗大的扫帚眉,不以为意地挥手道:“六弟辛苦了,不妨事。我等正在这里商议,既然大齐的人马不入圈套,明日我联军干脆摆开了阵势,主动出击,狠狠给他们来个下马威。不知六弟你意下如何?”。
关羽微微皱了皱眉头,躬身抱拳施礼道:“末将以为不妥。敌军人数众多,来势汹汹,锋芒正盛,此时就拉开决战的架势硬碰硬未免操之过急。不如继续示弱,待对方卸去了锐气,松散下来,再逐步将其分割包围,反手给其致命一击!”。
刘谦抬头沉吟片刻,又望了望石天弓、马茂勋等人,问道:“诸位有何高见?”。
马茂勋微眯着双眼扫了关羽一眼,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笑,抱拳冲刘谦道:“我马家军但凭圣上调遣。”
石天弓手捋长髯,若有所思地低声道:“六弟的想法倒也可行,只是我担心一味退让,无端降低了我联军的士气。气可鼓不可泄啊!”。
关羽连忙道:“二哥,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骄兵必败。就由着大齐护国军猖狂几日,又能如何?我军但凡能始终掌握主动,总比仓促一战未知胜负强些!你完全不必担心我军士气受损,能打胜仗就行!”。
唐万年连忙挺身抱拳道:“两位兄长,小弟愿打个头阵,率部下兵马先会会那大齐护国军,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大楚的将士可不都是吃素的!”。
刘谦抚掌大笑道:“好!我联军今日之声势,早就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明日我们就拉开了架势,与大齐护国军一决雌雄!朕任命平南王为我联军先锋,马家军与六弟的人马左右策应,先煞煞敌军的威风再说!”。
关羽咽了口唾沫,眼见众人皆无异议,自己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连忙低头抱拳领命。
正待转身离去,刘谦笑眯眯地冲他招手道:“六弟莫慌,有一位故人等着要见你。”
关羽微微一愣。
片刻之后,帐帘一挑,走入一位面如珠玉,眉清目秀,英姿飒爽的女将。
向众人施礼之后,她抬起俊俏的脸庞,微笑而深情地盯着关羽说道:“关大哥,别来无恙!”。
关羽望着来人不由得吃惊道:“倪姑娘,你何时来到了这里?”。
倪飞燕朝他投去饱含深意的一瞥,略显娇羞地低下头去,笑而不语。
刘谦哈哈笑着走上前来,说道:“倪姑娘深明大义,率领明月寨的人马投奔了我大楚。寡人原本打算将他们划归你五哥的帐下,这倪姑娘执意不肯,只愿归入你的队伍。你可不能亏待了他们!”。
关羽连连点头,不知是该向皇兄表示感谢还是露出一脸苦笑。
关羽连忙吩咐身旁的杜仲年先将飞燕姑娘及手下人马带回自己的大营稍作安置,他一会儿就会赶过去。
临出门前,马茂勋似笑非笑地缓缓踱到关羽身旁附在他耳旁低声道:“贤侄,我家霜儿还在平州府等着你凯旋而归,你心中自当要有个分寸。”
关羽弯下腰去,默默地一躬到地,算作回答。
第十四章 小菜一碟()
突尼族部落首领的长子苏哈毫发无损、安然无恙地骑马回到了本部落大营。
随着他一同归来的,还有胞妹其其格,三千全副武装的草原联军卫队以及装了满满四大马车,新任汗王巴尔斯送来的迎娶其其格的聘礼。
部落首领朝格苏力德被惊住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他先是命人安排使者及三千卫队下去稍事休息,上前一把拽住苏哈的手臂,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急切的说道:“你回来啦没事就好,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苏哈摊开两只大手,苦笑着说道:“我部落勇士浴血奋战,孩儿经过一番苦战,体力不支,力竭为联军所擒获。巴尔斯大汗对我还算客气,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朝格苏力德说道:“你先去拜见你的母亲吧,连日来她终日以泪洗面,我即刻派人通知你的妻子,给她先报个平安。”
苏哈施礼退下后,朝格苏力德又慌里慌张地拉着其其格的衣袖问道:“你这几日跑去了哪里?害得我们四处寻找!那巴尔斯大汗为何如此轻易就放了苏哈?”。
其其格脸色一红,低下头去喃喃说道:“我去了联军大营,面见了巴尔斯大汗,让他承诺不再对我部落同胞实施杀戮,并释放了苏哈!他同意的话我就我就答应嫁给他。”说到最后,其其格的脸色越来越红,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朝格苏力德震惊了,他的内心不知是喜是悲,更不清楚此时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帐帘一挑,旭日干迈大步走了进来,当他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顿时怒容满面。
他先是圆睁双眼,望着其其格忍不住怒吼道:“你疯了吗?联军已与我们突尼族部落结下了血海深仇,你却要嫁给仇人!”。
待看到其其格表情慌乱,花容失色,眼泪汪汪,才又心痛的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与她抱头痛哭。
心烦意乱的朝格苏力德挥了挥手,让他们兄妹先行退下,命人传来了所有的部落长老,大家坐下来一起商议接下来的事该如何应对。
长老们很快汇聚帐中,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一时间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杨伯约年纪虽然不大,却已是饱经宦海风霜的洗礼。当年在京城大都的客栈,与李景澄分手之后,参加殿试高中探花。随之他凑足了所有银两,如愿拜在了当朝权臣董太宰门下。原指望能留在京城,借助门师董太宰在朝中的势力,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从此飞黄腾达。哪料到吏部被董太宰的对头,恭亲王的势力所掌控。自己莫名其妙被赶出了京城,成为一名外放的小吏。
脑袋和鼻子都足够灵光的杨伯约嗅出了其中异样的味道,他连忙上窜下跳,四处打探。待摸清了事情的原委后,他果断地暗中投靠了恭亲王爷,终于如愿返回了京城大都,当了一名京官。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正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向着朝中更高的职位发起冲击。孰料一夜之间,风云突变。
先是恩师董太宰突然入了刑部大狱,朝中恭亲王的势力借机大肆血腥清洗董太宰的门徒、党羽。眼见风向不对,杨伯约毅然决然地与董太宰之流划清了界限,又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朝这些倒了下去的昔日战友身上狠狠踹了几脚,又吐了几口唾沫,这才潇洒的拍了拍手,回到了恭亲王爷的阵营,连着官升三级。
正暗自窃喜,哪知恭亲王爷突然被抄了家,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处境尴尬的杨伯约再次运用自己超乎常人的能力,异常艰难的来了个华丽转身!对恭亲王爷及其党羽,口诛笔伐,咬牙切齿的表达了自己深入骨髓的痛悔、痛恨之意,终于保住了自己的乌沙帽,避免了一场血光之灾。
此时骑在马上的杨伯约心中喜忧参半,作为大齐的钦差御史,率领着数千铁甲军,怀揣圣旨,携带着美酒前往飞虹关犒赏三军,心中七上八下,不知此行是祸是福。
走在队伍前方的菜将军圈马来到了他的身边,低声耳语道:“钦差杨大人,我等历尽艰难,此处已离飞虹关不远。听闻飞虹关被红巾匪寇围困多日,我等当慎之又慎!实在不成,宁可丢弃了这些美酒,也不能让我手下弟兄们白白送命!”。
杨伯约微微一愣,苦笑道:“将军所言极是,怎奈皇命难违。若有辱使命,本钦差回京之后也不好交差啊!尽力而为吧。护卫的军士如何进退,全凭菜将军指挥!”。
菜将军抱拳笑道:“钦差大人果然通情达理,我代手下弟兄们先行谢过。这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不嫁倒霉鬼!我这就传令弟兄们就地安营扎寨,明日一早派出探马打探前方消息,确定安全后再试探着前行,一定不能中了红巾贼人的埋伏!”。
杨伯约连连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如若那飞虹关果然被盗匪围得水泄不通,我等即刻打道回京。返朝之后,你我互相印证,也算是对上面好歹有个交代。”
菜将军喜形于色,连连点头,心中暗赞:别看这位钦差大人年纪不大,做事却是颇为上道,知进退,懂取舍,难得的人才啊!
是夜,菜将军刚刚指派好值夜的人手,手下几位将校便互相推搡着,笑嘻嘻一脸神秘地涌进帐来。
其中一人俯身施礼道:“将军,这荒郊野外的,连个小妞都找不到,弟兄们着实闷得慌!我等又不远千里拉了这么多御赐美酒,一路上辛辛苦苦,不如我们打开一坛尝尝吧?”。
菜将军捋须笑道:“他娘的!你们几个猴崽子不用开口,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们要拉什么屎。那御赐的美酒都用泥封了坛子,让上面知晓我等擅动,可是要掉脑袋的!”。
一位身材如大肚子蝈蝈似的将领挺身道:“大哥,我等都想好了。喝完之后,灌上水,再原样不动地给他封上,神不知鬼不觉就是了!”。
菜将军转着眼珠想了想,呵呵笑着点指众人道:“这主意不错,我看行!反正这御赐的美酒能不能送进飞虹关还真他娘的难说呢!你们几个不可走漏了风声,别让钦差大人知晓了就成”。
闻言几位将校喜不自禁,搓着双手跑出去搬酒了。
夜幕深沉,帐外旗杆上的旗帜突然舞动起来,起风了。不远处一团黑压压的云雾紧贴着地面,借着黑暗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军营方向涌来。
大帐之中,火把通明。
那位大肚子蝈蝈将官费力地睁开惺忪的醉眼嘀咕道:“大哥,要我说我们这趟真他娘的是苦差事,跑了这么远,什么也落不着!真他娘的晦气!”。
菜将军抬起头来,脸庞已然通红,重重叹口气道:“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等兄弟摊上了!还好那位杨大人还挺上道,明日派出探马打探一番,若是前方有危险,我等立马掉头回去,管他娘的!”。
另一位将官放下手中的酒碗说道:“菜将军,你说这位钦差大人是不是得罪朝中什么人了?给他安排了这么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
菜将军皱眉思索片刻,摇头道:“不好说!如果事情办得顺利,回朝之后他官升一级也说不定呢!”。
话音未落,忽听营外一片大乱,喊杀声震天。
菜将军大惊失色,扔下酒碗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
好似是特意为了回答他的问话,一名兵卒连滚带爬地从帐口扑了进来,惊恐地喊道:“菜将军,大事不好,有大批人马袭我军营!”。
翟龙彪、张佰仟正为飞虹关久攻不下头顶冒火,忽听斥候来报,后方出现了敌方援军。二人当即分工,翟龙彪率部继续攻关,张佰仟帅手下人马主动出击,消灭援军。
几经刺探,张佰仟发现这支所谓的援军一步三晃,行动迟缓,人马数量也极其有限。他当即决定,先将队伍隐蔽起来,深夜偷袭。
杀入敌营之后,张佰仟心内感慨:这是支什么队伍啊?军纪涣散,一触即溃!若是飞虹关的守军也如这般那该有多好,就不至于苦战数月仍未将其拿下了!
盔甲凌乱的菜将军冲出营帐,被凉风一吹,头脑清醒了许多,他一边上马一边招呼身边的弟兄们组织反击。
“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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