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的壮汉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弯刀,命令身后的人马放缓了一些节奏,同时鄙夷地扭过头去,翻着白眼对山羊胡说道:“当初攻打沙尼部落时,若不是听信了你保存实力的鬼话,何至于到现在我们扎里哈特部落在联军中都抬不起头来?巴尔斯大汗还算公道,论功行赏。但每次都让察干铁木尔和阿古达木他们抢了头功,我早就看不下去!这次是让我们扎里哈特人重振声威的绝佳机会,我绝不会放过!”。
山羊胡羞愧地脸一红,却抬手拦阻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不可操之过急!万一突尼族人有埋伏呢?”。
领队的壮汉抬头向前方眺望了几眼,嘿嘿笑道:“突尼族人应该早就被吓破胆了!我们突入他们领地这么久了,你可见到一个露面抵抗的活人?”。
他扭头冲身后高喊道:“扎里哈特的英雄们,是该我们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冲进突尼族人的大营,用手中的弯刀杀光他们,保持队形,随我冲啊!”。
他身后的本族武士们顿时情绪高涨,杀声震天地举起弯刀,同时催动战马,争先恐后地向前冲去。
这些人大呼小叫地刚刚冲出一箭之地,前排突然人仰马翻,好多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一头跌下战马,扭断了脖子。
第五章 疑云重重()
关羽刚刚回到自己的军营,还没来得及更衣,杜仲年、崔大奎便领着几位亲信将领匆匆迈入了他的寝帐。
杜仲年神情激动地上前施礼道:“关将军,可把你给盼回来了!”。
关羽微笑着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床榻之上说道:“大家伙儿都还好吧?此次深入大都我算是亲眼见识了护国新军的阵势及那位严老将军的风采,着实不容小觑啊!都坐吧,各位兄弟不必拘礼。”
众人纷纷落座后,关羽扫视了一圈,发现少了一个人,不由转头问杜仲年道:“仲年兄,田统领怎么没来?”。
见众人神情怪异,关羽心中不由得暗暗一惊,他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祥之事。
杜仲年咽了两口吐沫,面有难色地说道:“关将军,您刚刚回营,弟兄们本该为你接风洗尘,好好热闹一番。你既然问起,属下不妨直言相告,田统领已失踪多日了,我们四处搜寻,竟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关羽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问道:“除了田统领失踪,可还有其他什么事发生?”。
在座的将领面面相觑,崔大奎接口道:“除了此事颇为诡异,其他倒是一切如常,将士们训练刻苦,备战积极。”
关羽抬头又问道:“我军营地与平南王的大营相距不远,双方可有什么冲突发生?”。
杜仲年捋须摇头道:“平南王倒是隔三差五来我大营请弟兄们小酌几杯,拉些家常闲话,两军也统一协调配合拉练了数次,却从未发生过任何冲突。”
关羽起身抱拳道:“各位兄弟,恕本帅一路奔波有些疲累,若无其他重大军机要事,咱们改日再聊。仲年兄和大奎你们暂且留一下,我还有要事与你们商议。”
其余众将纷纷拜别而去,杜仲年、崔大奎两员副将面色凝重地留了下来,围坐在关羽的身边。
关羽行至帐口,向帐外瞅了几眼,叮嘱门前的亲兵护卫不得允许外人进入,这才回转身来,重新落座。
他先是抬头分别盯着杜仲年和崔大奎的面庞看了几眼,然后低头伸手拨弄了一下暖炉中炭火,缓缓开口道:“仲年兄,大奎,你二人是我的副将,也是我最信得过的兄弟。有些事以前没有和你们挑明,今日不妨直言相告。”
杜仲年和崔大奎略显吃惊地互相对视了一眼,竖起耳朵盯着关羽,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关羽微微直起腰说道:“你们还记得在潮州府我与灵儿姑娘遇刺之事吗?那时我便察觉出事有蹊跷,那伙刺客的目标不是我,而是灵儿姑娘。”
杜仲年和崔大奎同时张大了嘴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关羽淡定地看了他们两眼,接着说道:“此事我一直从未对外声张,只是将灵儿姑娘偷偷藏在了一个安全的所在。至于她的藏身之地,也只有我与跟在灵儿身边的那几个贴身护卫知晓。那些护卫随我出生入死,我是绝对放心的。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大战在即,怕你们分心。”
他转脸望着崔大奎道:“大奎你心里最清楚,田统领是最早与我们一起结拜的兄弟之一,为人谨慎,心思缜密,相当可靠。因此,在我出使西北之前,私下交给了他一个秘密任务:暗中彻查那次潮州府刺杀事件,揪出想杀害灵儿的幕后真凶。”
崔大奎面红耳赤地急道:“我说兄弟,你早该告诉我们啊!你不会连我们都信不过吧?!”。
杜仲年扫视了崔大奎一眼,没有开口。
关羽连忙摆手道:“我若信不过你们二位,今日也不会提及此事。我只是觉得这个幕后黑手非同一般,一来不想令你们都处于险境,二来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田统领一定是查访到了什么重要线索,才会突然失了踪迹。”
杜仲年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道:“你是说田统领极有可能被人灭口了?何人有如此胆量和神通,敢在你北王爷眼皮子底下下黑手?”。
关羽目视前方冷笑道:“此人确实有不小的能量,灵儿曾经动手打过平南王的侍卫长,让他很下不来台。”
崔大奎一跃而起,怒目圆睁咬牙道:“妈的,我明日便带领一帮弟兄杀上门去,看他如何当面抵赖!”。
关羽连忙皱眉低喝道:“坐下,休得胡来!大敌当前,何况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只是猜测而已。”
杜仲年抬手捋了一下悠长的黑须,压低声音问道:“那关将军想让我们做些什么?”。
关羽再次挺了挺腰杆,微眯双眼道:“你们什么都不用做。我之所以告诉两位兄长,是提醒你们多个心眼,小心防范。依我看来,能让一个身怀武艺的大活人凭空消失,除了神通广大之外,或许应该还有个把内应才行。此事你二人心里明白便是,对任何人都要绝口不提!”。
杜仲年与崔大奎又相互对视了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杜仲年拱手抱拳道:“这里也没有外人,我等能有今日,多亏了贤弟的提携,胆敢对你不利之人,无论对方是谁,我们兄弟随时可以拔刀相向!”。
崔大奎接口道:“是啊,你我兄弟生死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关羽忍不住笑了,放缓语气道:“有两位仁兄这句话关某死而无憾了。可事态也不至于像你们说的那么邪乎。别忘了,我们手中还有数万刀头舔血,一起从尸体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弟兄们,任何人想动我们一手指,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
关羽起身将他二人送至帐口,又叮嘱道:“切记,此事对外人绝口不提,我会亲自暗中查访,待有了确凿证据,你我兄弟一起动手!当下你们只管养精蓄锐,专心应付严老将军统领的大齐护国新军吧。”
杜仲年和崔大奎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抱拳施礼,默默地退了下去。
那位满脸是血的扎里哈特族领队的壮汉吃力地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深陷一个巨大的陷坑之中,胯下的坐骑腿折了,周围还有不少族中的弟兄在痛苦地哀嚎着。此时他顾不上那么多了,飞快地徒手向外爬去。
坑边,那位精瘦的山羊胡飞快地跳下战马,俯下身子伸长了右臂。
那位领队如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毫不犹豫地抓着那只伸过来的臂膀,憋足了一口气爬出了陷坑。
两人在坑边同时站了起来,想向而立。领队正想开口道谢,忽听“噗”的一声,那位精瘦的山羊胡微微一愣,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己的前额好像突然长出来一根什么尖利的东西。
山羊胡一声不吭地头朝下栽入了陷坑中,目瞪口呆的领队抬眼望去,从一座低矮的土丘之后,冲出了一哨人马,马上之人不断恶狠狠地咬着牙弯弓搭箭。领队的耳畔不断传来“嗖嗖嗖”利箭刺穿空气的啸叫声。他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转身跳上了山羊胡子的坐骑。
领队毫不犹豫地指挥着族人后撤,先脱离这个不吉之地再说。
然而没跑出多远,他就愣住了。
烟尘滚滚中,左右各杀来了两路人马,拦住了他的退路。
无奈之下,领队高叫了一声,同伴立马有人扔给他一把弯刀。持刀在手,他内心的底气足了些,狂叫着率队冲向拦路的敌军。
混战当中,原先从背后追来的弓箭手们纷纷挂上弓箭,换成了明晃晃的弯刀,迅速加入了战团。
人群当中,苏哈紧咬牙关,一言不发地挥舞着弯刀,将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在这些侵略者身上。很快,他的脸上和身上,溅满了敌人的血水,这令他兴奋异常。原来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草原联军就是这副德行,如此说来,击败貌似强大的对手并不是不可能啊!
扎里哈特领队砍翻了两名敌军之后,大叫着挥刀向苏哈冲来。他断定目前形势之下,只有擒贼先擒王,才有希望彻底扭转战局。
苏哈一转身的时刻,一匹快马冲至近前,携着战马的冲击力,一柄锋利无比的弯刀从天而落。
苏哈略显吃力地举刀相迎,明确地感觉到对方刀柄上传来的厚重力道。
对手一击不中,不依不饶地再度举刀剁下。
斜刺里猛然冲过来一匹战马,马上之人手中挥舞着一根粗壮的铁棒,朝着扎里哈特领队的战马拍了过来。
“嘭”的一声巨响,那匹战马惊恐地瞪大双眼,发出了绝望的嘶鸣。
猛然遭受到这势大力沉的一棍,扎里哈特领队连同他胯下的坐骑,一起翻倒在地。
他连忙不顾一切地翻身爬起,扑上前去捡拾那把跌落一旁的弯刀。
“噗”的一声闷响,轮着大铁棍的壮汉不想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万朵桃花开处,扎里哈特领队的无头尸体缓缓地栽落尘埃当中。
“旭日干,好样的!”苏哈抬手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水高叫道。
马背上的旭日干哈哈大笑道:“这就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草原联军?在我看来也不过就是一群酒囊饭袋而已,完全不堪一击啊!”。
第六章 骑虎难下()
科技的落后往往制约了人类对事物的认知程度。原始人胡乱地裹些兽皮在身上,却不知数万年后这玩意儿叫皮草,是贵妇们炫耀已经把自己卖出了个好价钱的成功标识。
主动请缨兵出飞虹关中途设伏红巾军的大齐将领名为宋离。也是因为科技的落后,那个年代还没有发明电视,宋将军更不知道有个叫动物世界的栏目。草原上一只猎豹潜伏在杂草丛中,伺机捕杀羚羊,那叫伏击。杂草丛中埋伏着一只龇狗,时刻准备着袭击一群雄狮,那叫自杀。
宋离将军率领一万人马,成功地伏击了数倍于己的红巾匪寇,结果很凄惨。
打扫战场时,终于过足了瘾的冠西王翟龙彪咧着大嘴策马行至张佰仟近前,高喊道:“佰仟兄,你我两不相欠!”。
张佰仟微微一乐,将手中的大枪横着放入怀中,冲着他抱拳拱手,笑而不语。
“啪”的一声,随着巴尔斯大力的一掷,那只无辜的粗瓷酒碗瞬间便在地面上粉身碎骨。
“是谁给他的胆量让他违抗王命,擅自行动的?”吼完这一嗓子,巴尔斯大汗圆睁双目,逐一地扫视着众人。
阿古达木偷偷向上瞄了一眼。巴尔斯很少发怒,因此,一旦发起怒来,仿佛头发、胡须都根根竖起,脸上那道本不显眼的刀疤也透出了一股凛凛杀气。
见众人都低头不语,巴尔斯颓然地坐了下去,叹口气道:“原来本汗王是打算大兵压境,给突尼族部落施加足够的压力,迫使他们就范,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就解决了问题,好早日统一草原各部落,让草原的骏马能尽快自由驰骋在大齐的疆土上!”。
巴尔斯停顿了一下,再次环视众人咬牙道:“可现在呢?扎里哈特人擅自行动,想要抢个头功,结果自己全军覆没!更要命的是突尼族人及其他还在摇摆中的部落有了与我们联军对抗的信心,我联军骑虎难下,这仗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察干铁木尔咽了口吐沫,上前一步施礼道:“汗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当下只有尽快杀光突尼族人,才能震慑那些尚在摇摆中的游离部落,挽回我联军的声誉。”
巴尔斯站起身说道:“本汗王先颁布一条法令:今后联军各部落必须完全听从汗王统一调遣,凡违抗王命,擅自行动者,将被视为联军公敌,联军中任何人都可将其灭族!”。
见各部落代表噤若寒蝉,无人反对。巴尔斯接着说道:“阿古达木、察干铁木尔,命你二人率领所部人马,作为联军先锋,其余人马作为接应,以火把为号,今晚夜袭突尼族部落,杀他们个鸡犬不留!”。
京城大都的金銮殿上,李弘基就飞虹关告急,请求增派援军的问题征询各位大臣的意见。
先是半天无人表态,李弘基心中顿时窝起火来。
见圣上面色不善,兵部尚书硬着头皮走上前来,跪倒在地启奏道:“圣上,严老将军的护国新军出征在即,所有供给都要保证护国军剿灭大楚,朝中着实无兵可派。不如圣上发一道诏书,派专人带些奖赏前往飞虹关犒赏三军,只要他们能坚持三五个月,大楚土崩瓦解,飞虹关之围就迎刃而解了!”。
一名老臣也连忙上前跪倒说道:“是呀,圣上,尚书大人言之有理。此时红巾匪寇出兵攻打飞虹关,用心歹毒,意在动摇我军心,减轻其正面战场的压力。我等只需置若罔闻,置之不理,红巾贼寇的阴谋便不攻自破了!”。
李弘基紧皱双眉,犹豫道:“让他们紧闭关门苦守三五个月?能成吗?”。
武将行列中健步走出一人高声道:“圣上明鉴,微臣曾在飞虹关待过数月,那里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城中多备有半年以上的粮草,坚守三五个月不成问题。想那草原部落何其彪悍,十几年来却从未能夺下飞虹关!圣上大可放心便是”。
李弘基还是不大放心,静静思索了一会儿,又暗地里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确实无可用之将,可派之兵。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道:“也只好如此了!”。
飞虹关城头。守将韩世忠仗剑矗立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俯瞰着城下汹涌而来,旌旗招展的大楚人马,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胆怯之色。一来他已派出快马急报朝廷,相信不久就会有大批援军到来,心中有底。二来在此地驻守多年,比这更加凶险的阵仗也已见过不少,见怪不怪了。
红巾军将士迅速地在城下集结,却又并不急于进攻,而是重新摆好阵型,缓缓后撤,撤出一段距离后,开始就地搭建帐篷,不慌不忙地埋锅造饭。
城头上的韩世忠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暗嘀咕道:红巾匪寇这是打算赖着不走了啊!
此时,他的一员副将匆匆来到他的身边,躬身施礼。
韩世忠扭头问道:“关中粮草都检查验过了吗?我等须做好准备,瞅敌军这架势,恐怕要数月之内都不打算撤离!”。
副将回答道:“请大帅放心,下属已查探统计过了:关中粮草足以支撑半年之久了!只是贼军已兵临城下,却不见外出伏击敌寇的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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