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东亮说完之后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坐下,他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对的,这个决定会不会把自己目前的大好局面葬送的干干净净。未来的局面在自己的干预下,是变得更好还是进一步恶化。
但是,如果再让他选择一百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举动,这个民族已经颓弱的太久了,国民的精神已经冷静到了麻木不仁的地步,也许只有最猛烈的药剂才能治疗这种被千百年的**带来的痼疾。
河本大佐很生气,居然有支那的军队敢于攻击大日本帝国的陆军,这是不能接受的耻辱。同时,他对藤本中队长的胆量非常鄙夷。考不上陆大的“无天组”真是太废物了,支那军队向来都是听到枪响就会跑的无影无踪,对付中国的军队,最麻烦的就是抓俘虏。往往军队刚开过去,就看到一座空城,所有人都跑光了。
先遣军和南满铁路第二守备大队在新民府对峙了半个月,尽管这支中国的军队装备相当的优良,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河本大佐亲自参与过庚子年攻击北京城的行动,在天津、在杨村,每次清军的兵力和火力都远远超过日军,甚至很多清军使用的新式火炮,日军连见都没见过。可哪一次不是枪一响,清军就丢盔卸甲狼狈逃窜?
仅仅在天津的北洋陆军仓库,就被联军缴获了三十六门八十七毫米口径的克虏伯大炮,六十门七十毫米口径的克虏伯大炮,三十七毫米到五十七毫米口径的诺尔登费尔德式速射机关炮居然有一百多门,这些都是刚刚从德国进口的最新式的大炮。打着最新标记的毛瑟枪和曼里彻式来福枪更是足足有三万支毛瑟92到毛瑟95,这些枪连德国自己都没有大规模的装备部队,最新式的曼里彻式骑枪也是奥匈帝国没舍得给自己的部队装备的。至于弹药,那更是堆积如山,而这么多的枪支、火炮竟然都是连箱子都没拆开,买回了三年,就没发到部队手里。光这一个仓库,就足足能将八国联军按照统一制式重新装备一遍了。
用上百们新式火炮和十几万清军义和团武装起来的北京城,被德国参谋部认为需要十万训练有素的军队,携带大量火炮,三个月才能攻下,而实际上只用了半天,联军就占领了北京城。
支那的军队,只有在阅兵式上,才像是一支军队,在战场上不过是扛着步枪的农民罢了
河本大佐略一思索,就打定了主意,命令要求铁路第二守备大队赶到奉天支援,现在前锋的西竹骑兵中队已经在前方十五公里了,估计最多三个小时之后就可以进入奉天城。自己也算是执行了命令,剩下的就是给支那人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们懂得大日本帝国的军队是不可以冒犯的。
河本下令,后队变前队,回去支援藤本中队。第二守备大队有一千二百多人,除去藤本中队的两百人和西竹中队的一百五十人,还剩下将近九百士兵。以九百人对付两千中**队,河本认为过于奢侈了,以他的判断,五百人就可以打败两千中国兵,如果自己有一千人就可以全歼先遣军的两千多人。
日本习惯以部队长的姓作为部队的俗称,所以第二铁路守备大队也被称为河本大队。
九百多日本兵在河本的指挥下,一路小跑着原路返回。当然,河本虽然骄狂但是也没有忘记按照步兵操典,在部队的前方洒下一个骑兵小队进行侦查。
歼灭了藤本中队之后,张书阳和前锋营不做任何停留,迅速的向前狂飙突进。两百人四百匹战马,在秋末的黑土地上疾驰。先遣军原先的战马都是皖北当地出产的,到了蒙疆之后大量更换了蒙古马。皖马耐力不足的弱点得到了极大的弥补,蒙古马虽然冲刺速度不够快,但是耐力悠长,越跑越来劲,开阔的大平原上荡起滚滚尘烟。
大概跑了五公里左右,先锋营和日本侦查骑兵迎头撞到了一起,十几个人的日本骑兵小队见势不妙,拨马就调头往回跑。先锋营哪里肯放,奋起直追,但是双方的距离越拉越大。东洋马是日本骑兵的改革者秋山好古用阿拉伯高头大马和日本当地的马匹杂交出来的,个头高大速度也快,不多时就跑的没影了。张书阳不禁有些遗憾,但是他受命要在河本大队的防线上打开缺口,所以命令不改,继续向前飞奔。
又跑了五公里之后,那些骑着东洋高头大马的日本侦察兵竟然再次出现在视野里,而且速度明显放慢了许多。长途奔跑中,东洋马速度的优势被耐力不足的弱点所抵消,他们被张书阳的先锋营给追上了。
看到十几个日本骑兵在前面,先锋营顿时兴致大增,他们打马扬鞭,用马刺猛磕马肚子,将马力压榨到了极限。双方还有两百米距离的时候,先锋营首先开枪,几个日本骑兵打着滚从马上跌路,被后面追来的先锋营骑兵砍了脑袋挂在马脖子上当作记功的证据。日本兵也摘下骑枪回头还击,但是看到后面尘烟漫天早已吓破了胆子,开枪的手也抖了起来,放了十几枪没有一枪命中。
日本骑兵又跑了一段路,东洋马已经浑身是汗,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看到已经逃不掉了,小队长打了个尖利的唿哨,八个侥幸没死的骑兵一勒马缰绳,转过身迎着先遣军的方向拔出了马刀。
紧追不舍的先锋营看见日军拔出了刀,纷纷勒住马缰绳,用饶有兴致的眼神看着远处困兽犹斗的日本侦骑。一个班长将汉风I型短步枪斜挎到背后,兴致勃勃的道:“兄弟们,跟小日本玩玩去”说罢,抽出雪亮的马刀和十几个骑兵排成一列横队。
班长举刀过头发出了信号,十几个先锋营的骑兵缓缓的催马,彼此相隔三米左右,以小碎步前进,渐渐战马越跑越快,先是大步跑,然后就是全速飞奔了。对面的日军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也催马迎了上去。
张书阳从后面赶了上来,看见双方准备以马刀决胜负,顿时大怒:“混蛋,这是谁的命令?用枪迅速解决战斗”
在他身后的一个参谋笑着道:“营长,既然已经错了,就别改了骑兵的荣誉不能丢”
张书阳瞪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在二十世纪初的世界,飞机已经上天,战列舰的火炮威力惊人,机枪更是催命的阎王,但是骑兵依然固执的认为,用马刀按照中世纪的方式决斗,才是英雄的举动。
这不仅仅是中国,而是全世界骑兵的共识。虽然江淮军训练骑兵,以破坏通讯、交通,袭扰对方的补给线为主要科目,但是却无力改变骑兵的理念。军队的荣誉高于一切,而骑兵认为,马上交锋刀光剑影才是骑兵的荣誉所在。
先锋营的骑兵想法如此,日本骑兵也同样如此,两支装备了先进步枪的军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用马刀一决生死。
骑兵的交锋是战争中最惨烈也最具有男子气概的战斗,双方的主题永远是雪亮的马刀和迸射的鲜血。
日军的骑兵是贵族部队,战马选用的都是优良的东洋马,不少官兵的家世都很不凡,而且日本骑兵的训练非常严格。日本骑兵之父秋山好古曾经带着刚刚组建不久的骑兵部队,杀的俄国哥萨克鬼哭狼嚎。而哥萨克从来都是欧洲最强大的骑兵部队,当年拿破仑就曾经艳羡的说过,如果给他配备两万哥萨克骑兵,他可以轻易的征服世界。
但是哥萨克却败给了日本骑兵,而且是在堂堂正正的马上交锋中,被日军用马刀击败。
江淮军的骑兵尽管也训练有素,但是毕竟组建时间很短,而且没有日本骑兵那种光荣的历史传承,再加上马匹的巨大差距,七八个日本骑兵打败十几个江淮军的骑兵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这是在正常情况下的战斗,而今天则属于很不正常的情况。
骑兵交锋,马匹的冲击力是第一要素,而河本大队的骑兵今天早上没吃饭就出发了,连战马也没来得及喂,从新民府出发之后跑了二十公里,刚才受命侦察,又折返了十多公里,碰见先遣军之后又再次折回去跑了十公里。
东洋马的速度优势丧失殆尽,而耐力不足的劣势显露无疑,蒙古马耐力悠长的特点在长距离追击之后,更加突出了。同样是跑了几十公里,蒙古马不但不显疲态,反而越来越精神了。
双方同时加快了速度,像两股狂暴的河流,猛力的撞到了一起
第二百章 白山黑水真汉子
第二百章白山黑水真汉子(第三更)
骑兵对决从来都是以回合来计算的,每一次冲击算作一个回合,一个回合之后自动交换了场地。;第一个回合的结果是两个先锋营的骑兵被砍下马,日本骑兵则倒了四个人。东洋马已经是强弩之末,无论日本骑兵怎么猛踹马肚子也跑不出速度来,耐力占优势的蒙古马跑起来之后,将士兵的冲击力提升到了极限。骑兵的战斗力一多半就体现在战马的冲击力上,现在蒙古马占了优势。
倒下的四个日本骑兵被战马踩踏,踩到头部的当场死去,踩破了肚皮,内脏流到地上的则满地打滚在痛苦的哀嚎。先锋营的骑兵人多,被砍下马的两个被袍泽救助,只是受了点轻伤。
先锋营参与战斗的骑兵十三人,伤了两个还有十一个,而日本侦骑则只剩下四个人。这四个人就在观战的先锋营身前,但是他们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他们本能的相信这些人不会开枪,因为那是对正在拼杀的袍泽的侮辱。事实上,确实没有一个先锋营的兵开枪,他们反而将枪口垂下地面,以表达对厮杀双方的敬意。
自从冷兵器时代开始,骑兵就是军队中的贵族兵种,只能进攻而不能用于防御,就像他们手中的马刀,锋利、坚硬,却又脆弱而容易折断,宁折不弯是他们的信条,荣誉永远高于生命,甚至高于胜负本身。
双方深呼吸了几下,略作调整,第二个回合开始,日本小队长咆哮着冲向对面的骑兵,而先锋营也不再用碎步前进,直接用马刺磕着马腹,一开始就是冲锋的态势。两支小部队再次撞到了一起,随着马刀撞击的声音和金属切入皮肉的闷响,剩下的四个日本骑兵被砍倒了三个,但是也有一名先锋营的骑兵班长被日本小队长一刀砍在左肩胛上。骑兵班长怒吼着挥刀还击,日军小队长的手臂被锋利的刀刃斩了下来。上海光华公司在特种合金冶炼上的技术优势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先锋营的马刀连个豁口都没有,而日本骑兵的马刀则多半在撞击的瞬间就折断了。
第二个回合结束,先锋营多了一个伤员,日本骑兵只剩下小队长一人。他的右臂被齐肩斩断,伤口血流如注,喘着粗气的白马被鲜血染成了赤红。他的脸色苍白的怕人,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马刀更不知道掉到了何处。小队长在马上凝神望了一眼东方,在马上深深的一躬,然后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再次催马冲向了严阵以待的先锋营骑兵。就像是飞蛾,明知道是死却义无反顾的投向火焰。
只有一支手臂,而且没有武器,进攻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他被两柄马刀同时插进了胸膛,身体后仰倒在了黑土地上。
一个骑兵俯下身子准备去割掉他的首级,突然发现自己肩膀上多了一柄闪亮的马刀,他回头一看,是受伤的骑兵班长将刀探在了他肩头。
“那是个汉子,既然已死就不要再侮辱他”班长轻轻的摇头道。
张书阳对他们浪费时间的举动非常不满,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传统,他早就下令军法从事了,见日本侦骑已经被解决,立刻吼道:“先锋营,听我的命令,全营向前突进”
除了两个伤重不能行动的士兵之外,其他人立刻打马扬鞭跟随张书阳继续往前飞奔。
刚刚跑了没多远,张书阳就放缓了脚步,举起手示意停止前进,骑兵们收紧了马缰绳,徐徐放缓速度,然后停了下来。张书阳举起脖子上挂着的八倍蔡司望远镜,远处密密麻麻的日本士兵,穿着土黄色军装正在向自己的方向小跑过来。
从望远镜里,非常容易看得出来,日本人排成四列纵队,从队伍的长度来看,应该是接近一千人。
“全速突进,不能给他们列阵的机会”张书阳厉喝一声,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他牢记自己的任务,在日军进入山谷前将他们缠住,最好是能切开一道口子,令主力得以通过。
在前面不到一百里的地方,奉天城正在遭遇日军的洗劫,同胞正在被这些两条腿的禽兽屠杀、蹂躏,而先遣军是唯一能够拯救他们的人
奉天城里有三十万老百姓,江淮军受到的教育就是军队是人民的铁拳,保卫人民不被外敌和匪徒侵害,是军队唯一的职责。这种教育从不间断,几乎融化到每个士兵的血液里。
先遣军晚到一分钟,就可能有十个老百姓遇害,前锋营的任务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日军进入山地,如果不能完成,双方就会在狭窄崎岖的山路上彼此纠缠,骑兵的快速、机动优势将丧失殆尽,而奉天的百姓将遭受更大的苦难。
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即使先锋营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
“全营突击,在日本人列阵之前,冲垮他们”张书阳抽出马刀呼喊着冲向河本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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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警察局里,一百多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簇拥在一个半截黑塔般的汉子身边。
“熊三哥,咱们怎么办啊?”一个警察焦虑的问道。
半截黑塔般的男子瓮声瓮气的道:“怎么办?给小鬼子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奉天城的天已经大亮了,但是却听不到鸡叫,外面还有零零星星的枪声。日本兵偷袭奉天是农历九月十八日午夜十一点,现在是农历九月十九日七点半,已经过去了八个半小时。原先响的像爆豆般的枪声已经渐渐的稀疏下来。看样子,日本人已经得手,从警察局的楼顶就可以看到奉天都督府,上面的五色旗已经换成了日本的膏药旗。
熊东北,二十五岁,哈尔滨人,奉天警察局的一个巡长,为人仗义又爱交朋友,所以在警察局里人缘和威望都不错。
“熊三哥,咱们怎么打啊?警察局城墙也不高,咱们只有杆破枪,连门炮都没有,南北大营十五个营头的巡防营都打不过日本人,咱们还不是白给?”一个警察忧心忡忡的道。
“打不过就不打了?眼瞅着小日本祸害咱们的老婆、闺女?妈个巴子的,你还算是爷们吗?”
“熊老三,那你说该怎么打?”
熊东北皱着眉道:“先遣军就在新民府,我估摸着他们肯定会来救奉天的,那都是好汉啊从蒙古一直杀到咱满洲,他们不会看着小日本撒野的只要咱们坚持抵抗,让小日本不得消停,日本人就没时间构筑城防工事咱们穿上老百姓的衣服,化整为零,三二十个人一班,见了大股日军就躲着走,要是人少了,就**娘的一杵子”
“三哥说的有道理,人少了目标也小,咱们到处打冷枪,东洋萝卜头也搞不清咱们多少人,只要还有枪声,他们就消停不下来”一个年轻的警察兴奋道。
“老三说的对,白天咱们能猫着就猫着,反正这奉天城的犄角旮旯咱哥们都熟,哪里躲不了十个八个人?到了晚上,摸他们的夜骡子”一个满脸横肉的警察狞笑道。他是被招安的胡匪,说话中总带着土匪的黑话。
熊东北点头道:“野猪说的对,我估摸着小日本的人也不多,要不然怎么打了一夜,都没打咱们警察局啊?就这么说定了,野猪带一队,我带一队,柱子带一队,大长脸带一队,咱们分头行动,各自为战”
“万一,先遣军不来救奉天怎么办?”
“不来,不来咱们就死球呗不能让人说,咱们满洲就没一个有卵子的爷们”熊东北咬牙切齿的道。
坐在屋子角落的一个中年汉子插言道:“算我一个,我也是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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