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悠然转身,桃花美眸微微上挑,一记媚眼飞出。
“你们不是要好好爱爷么?来吧!”
“咣当——”一声闷响,侍卫手中的佩剑没拿稳,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几人,额上冷汗沁沁,一副见鬼的表情。
“放心!爷很温柔!”男子,勾唇一笑,刹那间,如妖灵花开,云层初绽,天地万物黯然凋零,只余,那一笑艳绝天下。
如此美艳不可方物,众人,却只觉脚底发凉,毛骨悚然。
想要逃开时,才骇然惊觉,脚,像是生了根一样扎在地上,无法移动分毫。
恐惧,若决堤之水,灭顶而来。
夜冷风幽,层云蔽月。
帝华宫。
百官候在殿外,满脸凝重与焦急,等待着养心殿中的消息。
殿内,御医会诊,侍立殿中的宫人,脸色发白,眼中,死灰一片。
龙床之上,风祁睿双目紧闭,俊美的脸,失了往日的神采,灰白一片,御医,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冷。
音夙玉,站在床边,面容憔悴,眼眶微红,身体,一阵阵摇晃,仿佛,随时都会晕厥。
良久,御医颓然放下风祁睿的手,俯身跪地。
“皇后娘娘节哀……陛下升天了……”
音夙玉,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眼前一黑,朝后倒去。
“皇后娘娘!”
殿中的宫人,颓然下跪,额头点地。
安元,脸色惨白,眼神黯淡无光,脚步虚浮的,朝殿外走去。
“皇上殡天——”
尖细凄怆的嗓音,一声接一声在夜风中化开,传遍整个皇宫。
殿外等候的百官,蓦然跪地,失声痛呼。
“恭送陛下……一路走好……”
凤仪宫。
檀香袅袅,暖玉生香。
音夙玉,姿态优雅的坐在桌边品茶,安元,微低着头,站在一旁。
“谕旨,可都准备好了?”
“是。”安元,眉眼低垂,自袖中取出一方卷轴,恭敬呈上。
音夙玉打开,看了看,满意一笑。
“不错!字迹,果然如出一辙!纵是那几个老匹夫也绝对……”
“母后你怎么样了?你……”音夙玉话音未落,殿外,便传来一道急促的嗓音。
风君翔,从帝华宫离开,得知音夙玉当场晕厥一事,便急急赶来,谁知,却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得怔住。
母后不是晕厥了吗?为何?安元又为何在这里?母后手中拿的,又是何物?
一连窜的疑问闪过脑中,风君翔的脸色,变幻不定,蓦然,他仿佛被心中的揣测惊到一般,猛地上前,一把抢过音夙玉手中的物事。
“遗诏?登基?母后?你……”
一瞬间,风君翔只觉五雷轰顶,炸的他,脑中一片混乱。
“看来,你都猜到了?”看着脸色惊变,浑身轻颤的风君翔,音夙玉,若无其事的饮了一口茶,挑眉。
“……为什么……”良久,风君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眼神复杂的望着音夙玉,低声质问。
纵然心中不满,怨他偏心,可,那毕竟是他的父皇啊!
“你不想当皇帝么?”相较于风君翔的失态,音夙玉,依旧优雅从容。
“想……可是……”可以等父皇百年之后啊!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般,音夙玉蓦然出声,打断他。
“还是,你想娶那个废物?”轻慢的嗓音,带着一丝不屑。
安元,低垂的眼中,骤然划过一抹寒光,却极快隐去,恍若错觉。
“我当然不会娶那个废物!可是……”
“好了!今夜子时,玄霄殿继位,你下去准备一下!”未等他说完,音夙玉便沉声打断,柔媚的脸上,威严慑人。
心中,五味杂耍,风君翔,脸色黑沉,对着音夙玉,也不敢说什么,便两步上前走到安元的身前,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狗奴才!父皇待你不薄!你居然背叛他?”
心中,怒意难消,风君翔准备上前再补上两脚,却被音夙玉喝止。
“马上就是一国之君了!还是如此浮躁!”
“我……”
“够了!”
安元,默默的爬起来,理了理微乱的衣服,眉眼深邃,似一汪深潭,竟让人无从窥测他心底所想。
“识时务者为俊杰,杂家愿为娘娘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是夜,玄霄殿。
百官等候在大殿中,低声私语,不明白,皇后娘娘深夜召集他们在此,所为何事?
“皇后娘娘到——”
“太子殿下到——”
高亢的嗓音,打断众人的议论,百官纷纷见礼,却在看清了风君翔的衣着时,蓦然愣住。
他,居然着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这……
“安公公,宣读陛下的遗诏吧!”音夙玉峨眉紧缩,面容憔悴,就连声音,都满是疲惫。
安元,自音夙玉身后走出,表情肃然,眼底,似有哀痛。
“朕身犯顽疾,自知时日无多,恐引起朝中动荡,故,一直隐而未宣。太子仁德孝廉,深得吾心,国不可一日无君,朕去之后,太子即可登基,不得有误!兵部尚书林萧,年事已高,理应安享天年,今赐黄金千两,良田百顷,归辞,擢升太子太傅慕容正德为兵部尚书,众卿当全心辅佐太子,为民谋福!风澜昌盛,朕之夙愿!”
安元的嗓音,在寂静的大殿中,久久回旋,恍若一记重石,卷起千层浪花。
百官心中,惊疑不定。
先帝驾崩,新君连夜登基,此事,闻所未闻!
林萧被贬,太傅荣升,这果真是先皇之意?
先皇有旧疾,为何,他们一点风声都未收到?
然,再多的惊疑,也只得深埋心底。
安元,曾追随两代君王,深得先帝信赖,虽是宦官,在朝中,却颇有威望。
此诏书由他手中拿出,当是,毫无疑问。
更何况,他们也观阅了那遗诏,的确是先皇字迹。
“恭贺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的惊疑猜测,都湮没在这如浪潮高涨的呼声之中,尘埃落定。
077 婚事惊变(二更)()
一夜间,先帝殁,新君继位,从此,风澜天变,一朝天子一朝臣。
晨曦清浅,天色微明。
镇国公府门外,却已围满了人。
此刻,他们正手指着镇国公府的大门,满脸惊叹,高声热议,一派喧哗。
朱门大院,高墙碧瓦,当之无愧的豪华府邸。然,一对摇来晃去的裸男,将一切威仪破坏殆尽!
那两人,抱在一起,姿势暧昧至极,被悬挂在门廊上,甚是醒目。
这……堂堂镇国公府,怎会出现裸男?
如此伤风败俗!镇国公府,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遭此厄运?
一阵丝竹管乐之声自远处长街传来,须臾之后,一支千人仪队出现在镇国公府外。
御林军在两侧开路,礼部官员在前,安元随行,彩衣宫女手捧着锦盒,金刀侍卫抬着一个个镶金红木箱子,声势浩大。
这……怎么看都像是下聘的仪队!
堵在门口的百姓,纷纷让开,目光唏嘘不已的扫过那些红箱子,一阵低声窃议。
在他们窃窃私语之时,那些官员亦是满目惊疑的看着那对伤风败俗的东西,脸色一阵怪异。
“这是怎么回事?”
“如此有伤风化!丞相怎能如此疏忽?”
一番哗然之后,立刻有两名御林军上前,敲开了镇国公府的大门。
管家探出头来,看到门外的阵仗,愣了愣,随即,被头顶摇晃的东西惊到。
于是,管家一边抹着冷汗命人将那俩东西够下来,一边派人去禀告丞相。
片刻之后,丞相大步而来,待问清了事情始末之后,一张圆脸,几乎涨成了猪肝色,不知是怒极?还是羞愤?
“相爷,这两人好像是四少爷身边的侍卫。”一名眼尖的小厮,认出了地上两人。
“这个逆子!”丞相闻言,脸色一阵铁青,平日里花天酒地也就算了,如今,不看好自己的人,竟整出这等事来!还被满朝官员和全城百姓围观!
思及此,丞相的脸,又黑了几分。
却只能强忍着怒气,将下聘的仪队迎了进去。
“啊啊啊——”众人刚刚入府,便被一道杀猪般的惨叫惊到,不由得齐齐看向丞相。
那眼神中,分明写着:今日贵府还真是热闹啊!
丞相的脸,顿时又青了几分。
“这是哪个王八蛋大清早的鬼哭狼嚎!”一声怒吼,震得大地都晃了三晃。
“回、回相爷……好像是四少爷……”一小厮,满头冷汗。颤巍巍的指着旁边的院子,小声道。
那叫声分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他又怎么了?”那张圆脸,都在微微发抖。
话落,气急败坏的丞相,一拂衣袖,冲进了南宫惊鸿的院子。
“啊啊——你们两个狗奴才竟敢爬上本少爷的床——”一声狼嚎,响彻云霄。
寝殿之中,卧榻之上,南宫惊鸿情绪激动,手指着另外两人,放声鬼叫。
他们三人,共处一榻,坦诚相向,皆是身无寸缕!
“少爷……奴才没……”
两个裸男,各少了一只手,此刻,表情茫然,一脸的困惑,他们为何会在这里?
“嘭——”一声巨响,紧闭的殿门被人踹开。
“哪个王八……爹……”南宫惊鸿,怒吼回头,却在看清了门口之人时,惊愣当场。
南宫靖宇,满色铁青,看着床上的三个裸男,微胖的身子,一阵颤抖。
“你……你……逆子!”颤抖的手指,颤抖的声音,南宫靖宇,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逆子!
“爹……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们趁我睡着时强了我……”
“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
“闭嘴!就是你们半夜爬上本少爷的床……”南宫惊鸿气急败坏,飞出一脚将其中一人踹下床,怒吼。
一阵抽气声自门外传来,透过敞开的房门,清晰可见,无数个脑袋正伸长了脖子往屋里张望。
丞相,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整张老脸都在发烧。
“老夫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爹……我……”
“嘭——”
未等南宫惊鸿说完,丞相砰地一声摔上殿门,拂袖而去。
“把门封了!这个畜生一个月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啊啊……少爷不要……”
丞相话音方落,里面便传来一声哀叫,混杂着床榻摇晃的声音,引人遐想,
丞相的脸色,再次青了几分。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却是镇国公夫人,领着一家上下前来接旨。
“安公公,宣旨吧!”礼部尚书金不换,眯着一双小眼睛看向安元,皮笑肉不笑的催促。
安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跪地等待的众人,眸中,一片漆黑,无波无澜。
“奉天承运,新帝诏曰:镇国公府九小姐,无德无才,不学无术,刁钻粗鄙,痴傻愚笨,如此废物,何以母仪天下?更闻此女,昨夜竟与侍卫私通!如此伤风败俗之人,本应一杯鸩酒赐死,但,朕念及其父功勋,姑且留她一命,自此发配皇家庵堂静心思过,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五小姐,才情过人,善琏聪颖,温婉贤淑,蕙质兰心,今册封为后,母仪天下!钦此——”
宣旨之时,金不换一直在注意着安元的神情变幻,只是,安元的表情,恰如他的声音一样,无波无澜。
“微臣(臣妾,老身)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丞相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缓和,但,最得意的,莫过于丞相夫人。
瞧!西月染,当年你抢走了我的浩天哥哥,如今,活该你的女儿未嫁先休!青灯古佛了残生!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你泉下有知,也会不得安宁吧?呵呵……
一阵喧哗之声自人群之外传来。
“怎么回事?”丞相微微皱眉,却见南宫璃满脸泪痕,被人拦住。
“相爷,九小姐非要过去。”
趁着几人分神的当儿,少女狠狠的推开他们,一阵风似的冲到了安元身边。
“安爷爷……她们都说皇伯伯死了……这不是真的!对不对?皇伯伯,他没死……是不是……”少女抓着他的衣袖,泪流满面,无助,不安,害怕。仿佛,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看着眼前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少女,安元,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眼底的墨色,再次浓重了几分。
“大庭广众,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镇国公夫人,眉头紧蹙,漠然的眼神扫过少女,立刻,有两名婆子上前。
少女,情绪激动,与两个婆子扭成一团,虽然最后挣开了,却也重重的跌倒在镇国公夫人的脚边。
“祖母……你带我去找皇伯伯好不好?璃儿以后都听话了……呜呜……”少女,不顾身上的疼痛,抓住妇人的衣摆,哭泣哀求,神情无助。
妇人,冷漠的眼中划过一抹嫌恶,手一抬,将自己的衣摆扯了出来,似乎,嫌少女污了她名贵的衣服一般。
“璃儿,婶娘知道你很难过……”丞相夫人,微微一叹,上前将少女扶起,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却在她耳边低语。
“你的皇伯伯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护着你了!他死了!呵呵!”
温柔的嗓音,慈爱的笑容,最残忍的话。
少女,猛地抬头看向她,泪光闪闪的眼眸中,写满惊愣,仿佛,受了惊吓般,愣住。
“璃儿……别难过……啊——”温柔的话,未完,却化作一声尖叫,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多出几道血红的抓痕。
“啊啊——全都是坏人!皇伯伯没死!没死——”少女的情绪,仿佛已在失控的边缘,在所有人未反应过来之前,飞起一脚,狠狠的踹上了丞相夫人的肚子。
“反了!把这个疯子给我抓起来!”镇国公夫人,脸色骤变,紧蹙着眉头,冷声呵斥。
瞬间,七八个嬷嬷摩拳擦掌的朝少女扑去。
看着凶神恶煞而来的婆子,少女蓦然夺过一名宫女手中的托盘,扔了过去。
“噼里啪啦……”顿时,金银首饰洒了一地。
少女的动作,快到不可思议,仅是眨眼间,便摔了十几个托盘。
此刻,她的手中正抓着一件大红色的嫁衣,鲜红的眼色,在少女湖水般清亮的眼眸中,映出一抹妖异的红光。
“放肆!铁衣卫何在?把她……”镇国公夫人,盛怒低吼。
“嗖——”一抹红云飘过,那件嫁衣,直直的罩在了妇人的头顶,遮住了她的视线。而,那个纯金打造的凤冠,则是,狠狠的撞上了她的胸口。
“老夫人!”
“娘!”
场中,瞬间一片惊乱。
“反了!把这不肖女抓起来!”丞相脸色阴沉,冷声断喝。
铁衣卫领命上前,面无表情的逼近情绪失控的少女。
“慢着!”安元蓦然出声,立刻引来金不换异样的目光。
“皇上已经下旨,将此女发配白云庵,即刻执行,不得有误!把这,废物带下去吧!”
冷漠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那样无动于衷的神情,仿佛,在说一只无关痛痒的小猫小狗。
两名御林军上前,不顾少女的挣扎,将她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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