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外城,也与铁龙城一样,以内城为中心点,划为四个区,只不过,这座周长16里的偌大城池,每个区的面积,比铁龙城可大了许多。
其中,西南区,建立许多巨大的专用仓库,作为煤矿、焦炭、硫磺、羊毛、呢绒制品,以及从南方运来的各类物品的贮存地。东南区,则建立大型的炼焦厂,提硫厂,羊毛脱脂厂等厂子。
由于这类厂子污染严重,气味亦是难闻,由于金家庄堡这里常刮西风与北风,故建在南部,却是最为合适的选择,可以尽可能减轻空气污染对人体呼吸道的刺激。
而东北区,则把全区建为一个巨大的羊毛纺织生产基地,诸如纺纱厂,织布厂之类纺织工厂,皆建于其中。
西北区,则是一半地区作为纺织基地的外扩范围,以备建造更多的纺纱厂与纱布厂。另一半地区,则建为居民生活区,从金家庄堡迁出的百姓,以及从外面招收的工人,还有堡内军兵的家属,皆住于此处,以便于统一管理。
至于商铺之类,李啸也打算与赤凤堡与铁龙城一样,全部建于城外官道两旁,不得让其建于城内,以免机密外泄。
李啸心下,对于这个初步的规划,相当满意。
众人对于城池规划大小无异议后,陈猴子又发问道:“大人,开采煤炭与硫磺一事,我曾听宋大于能二人说过。只是这羊毛加工,却是怎么回事,原料又要从何而得,莫非我们还要去养羊不成?”
李啸笑了起来,他朗声道:“难道一定要自已养羊才有羊毛么,这金家庄堡西边,便是蒙古诸部,若打通了商路,那羊毛可是有如海水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何忧原料不能供给。”
卫镇抚安谦听到这话,却用一种犹疑的话语问道:“李大人,现在朝廷明令不得与蒙古诸部互市,我军这般作为,可是不妥?”
他这话一出,安和尚立刻表示反对:“入他娘!朝廷这般鸟话,我等何必定要遵从!现在各处边关,将领商人,哪里没有在偷偷与鞑子作生意,怎么别人做得,我军就做不得,还要这般说三道四?”
安谦一脸尴尬之色,他低着头不再作声。
“安谦你多虑了。本官也曾仔细看过朝廷谕令,朝廷的意思,是不希望战略物品出关,从而资助了蒙古鞑子壮大。本官与蒙古鞑子的交易,有一条原则可以把握,那就是决不把诸如熟铁、布匹、粮食、药材之类战略物资卖给蒙古鞑子,将来所卖物品,不过是些生铁所制的生活用具,以及一些诸如绸缎烟草之类奢侈品,从而既赚了蒙古鞑子的钱,却又不给他们有迅速发展壮大的机会。”
李啸这番耐心的解释,让安谦疑虑顿消,他忙道:“李大人既有这般心思,倒是小老儿多虑了。”
李啸看到安谦这谨小慎微的样子,心下不由得暗叹,现在的蒙古诸部,虽有明朝的将领与商人大肆倒卖物资,但其实总体上来说,还是一个根本就没有彻底开发的巨大市场,如果自已不抓住机会,利用这边贸之利充分发展壮大自已,而是循规蹈矩,遵从所谓的朝廷喻令不敢逾越一步,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吧。
毕竟,按真实的历史,离明朝彻底灭亡,不过十年,自已再不抓紧时间发展壮大,从而导致华夏之地沦于无边的黑暗与野蛮的话,才是真正的罪无可遣。
成大事者,不可拘于小节,历史只欣赏胜利者的笑容,而不会同情失败者的眼泪。李啸作为后世而来的穿越者,自是更加明白其中的道理。
李啸想到羊毛加工制作这项行业,实际上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十六世纪时,英国、尼德兰荷兰等国的羊毛纺织业十分繁荣,已成了国家支柱产业。据统计,在十六世纪1565年这一年中,英国出口商品总值中,羊毛制成的呢绒,出口额竟然占到81。6,达到了近百万匹,堪称一个恐怖的数字。
羊毛行来带来的暴利,使得羊毛需求量激增,养羊取毛成了很赚钱的行当。英国的地主纷纷改行,把自己的土地和公共的土地用篱笆圈起来放牧羊群,并强行圈占农民的土地。农民丧失了赖以养家活口的土地,扶老携幼,向着陌生的地方去流浪,大部分人终成了城市贫民和廉价劳力。这就是英国资本主义血腥发家史上著名的“羊吃人”的运动。
由于羊毛纺织的兴盛,当时的英国被人们戏称为,一个靠羊毛织就的帝国。
但与英国靠羊毛纺织开始发家致富不同,当时的明代中国,将羊毛纺织成各类呢绒的行业一直不兴,绝大多数百姓,都是穿着棉花与苎麻织就的衣服,而有钱人们则除了普通布料外,另有绸缎之类高级面料可以选择。
其实中国当时已发明了比较原始的羊毛纺纱机,这种纺织机的原型,连天工开物都有记载。羊毛制品在中国未能普及,最根本的原因,是当时的中原大地的汉族人,没有掌握简便易用的羊毛脱脂技术,使得织出来的羊毛纺织品,因为脱脂不净,腥膻油腻,不能用作衣服,只能作为地毯原料。故羊毛纺织,一直没有大规模推广。
而作为羊毛主要生产地的蒙古诸部,则因为纺织技术的愈加落后,只能将没有脱脂腥膻油腻的初级羊毛,直接织成粗陋易坏的羊毛毡子。结果除了贫民穿着御寒外,贵族们皆对这样粗陋的面料不屑一顾。
中国人不穿羊毛衣服的事情,被一位于万历年间来到中国的传教士戴格伦记录下来。在他的行记中,他用一种惊奇的口吻记录了明朝的中国人不会对羊毛进行脱脂精纺,以及不穿羊毛衣服的生活习俗。
这位传教士感叹道,幸亏中国人没有发现羊毛这件上帝的礼物,不然以他们巨大的人口数量,整个欧洲生产的羊毛呢绒都不够穿呢。
这名传教士的个人观点,后来一直被经济学家所批判。弗里德里希就在经济学简史中写道,只有鼠目寸光和愚蠢透顶的人,才会在失去巨大难得的商机后,不难过却还感觉庆幸。
羊毛纺织在中国的工业化生产,竟然是从19世纪70年代末,才真正开始的。当时左宗棠为了供应军需,开办兰州织呢总局,用羊毛生产军服呢料。这是中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家工业化纺织工厂。
直到新中国成立,羊毛纺织才在中国大行其道,从民国时期全国只有13万毛纺锭的生产量,转变为到80年代时的70万锭。
现在,对于这个尚在沉睡状态下的行业,李啸十分庆幸自已能成为吃螃蟹的第一人。
李啸可以确定,从蒙古诸部,收取价格极其低廉的羊毛后,如果成功制成呢绒布料,那么,整个中国,都将成为自已的呢绒倾销地。而由于呢绒良好的保暖效果,与舒适的穿着体验,自已又有处于垄断销售的地位,其定价绝对可在大多数布料之上,估计能成为仅次于丝绸的昂贵面料!
丝绸布匹在山东等地的销售价格,视品质不同,约为每匹十两至十二两,如果自已的呢绒布料,能达到每匹8两以上的销售价格的话,哪怕现在在起步阶段,每年只能生产2万匹的话,除去用工与原料成本,就是每年近15万两的纯利润!
可见,单凭羊毛纺织这一类进项,就足以让李啸在这金汤城中,供养一支数量可观的军队了。
李啸还在想,如果以后商路拓展了,能出口到南洋,日本,朝鲜等地的话,估计价格还会翻倍上升,其中的利润,更是要让人惊掉下巴。
这样的黄金商机,如果不好好把握,简直是暴殄天物!
李啸把这羊毛生产的前景,与众人大致一说后,各人无不喜形于色。
安和尚捋拳揎袖,大声喝道:“他娘的!李大人的这般筹算,真真让俺老安开了眼!却没想到,这小小羊毛竟有这般利润在其中,靠,再不想办法弄起来,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傻蛋!”
见众人一致同意,李啸心下十分高兴。
李啸知道,在现代中国,国内羊毛主产区在内蒙古,其中东北部由于气候较好,所产羊毛柔软度最好,适合纺织行业选用。
在前世,还因地成名,成就了一个名叫鄂尔多斯的著名羊毛品牌。
而金家庄堡往西,便是西土默特,与在后世卓负盛名的鄂尔多斯部接壤,同属著名的羊毛产地。
也许,不久之后,我李啸,也将创造一个同样著名的羊毛品牌。。。。。。
“待金汤城建好之际,便立刻开始与蒙古鞑子打通关系,建立商道,确保羊毛原料供应充足到位,务必让金汤城,成为大明第一的羊毛纺织生产基地。”李啸最后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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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土默特汗()
“伟大的达延汗、伟大的阿勒坦汗啊,成吉思汗的子孙,黄金家族的后人,土默特部的真正主人,怎么会有如折翅的雄鹰,只能在地上匍匐而行!”
一声有如狼嚎一般的悲鸣,在一个镶着金色雕文的硕大的蒙古帐篷中,突兀地响起。随即,帐内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额赫母亲,额祈葛父亲又砸碎酒杯了。”帐外的一个小毡子上,十六岁的英格玛,紧紧搂着母亲其勒格的脖子,脸上不觉又流下晶莹的眼泪。
福晋其勒格双眼亦是泪光闪烁,她紧紧搂着英格玛,低声道:“英格玛,我们土默特部连遭打击与挫折,汗王心里难受,就让他一个人发泄一下吧。”
两人正喃喃低语之时,蒙古包的帐门,被猛地掀开,一个身材矮壮,穿着一件油腻的立领蒙古袍衫,露着发青的头皮,只在额头到耳后留着一圈辫发的蒙古男人,从帐门中踉跄而出。
他一手又端着一个酒杯,一手直指虚空,大声骂道:“温布楚琥尔,善巴,你们这两条女真人的走狗,你们这两个出卖主人的卑贱奴才,本汗发誓,定要将最残忍的诅咒,最可怕的刀兵之灾加予你二人之身,要你们不得好死,要你们在地狱中永世不得翻身!”
这个手指虚空大骂的人,便是末代土默特汗,达布尔。
他大骂的两个人,温布楚琥尔和善巴,曾是他手下两个极受信任的济农,结果在女真鞑酋皇太极的引诱下,一先一后地叛变了自已,在1629年时,带着大批的土默特部族人口、牲畜和财富,从无爱的满桃迁到辽东锦州边外与喀喇沁部相交的地界,这便是东土默特的由来。
而留在宣镇与大同镇外丰州滩一带,依然忠于土默特汗达布尔本人的土默特人,则被称为西土默特。
土默特汗达布尔发誓报仇,遂愈发效忠蒙古共主林丹汗,意图借助林丹汗的力量,夺回失去的人口与部族,并把这两个可恶的叛徒,斩成肉酱。
谁知达布尔雄心勃勃的复仇计划,在残酷的现实中,被粉碎得相当彻底。
就在前两月,插汉部首领,名义上的蒙古共主林丹汗,在后金的连续攻击下,病死于青海大草滩,插汉部土崩瓦解,而作为插汉部忠实盟友的西土默特,自然亦被皇太极残酷打击。
原本历代土默特汗的居城,位于大青山处的板升城,却已被后金军一把火烧光,部族被大部掳掠,瓦解和屠杀,至土默特汗达布尔向女真人无奈投降之时,他手下全部部众,竟然只剩下3300人!
要知道,在土默特部鼎盛时,人口达到了54万之多。现在仅剩3300人的西土默特,其中更是多为老弱,整个部族可谓已到了灭绝的边缘。
温布楚琥尔和善巴二人,向皇太极建议,把土默特汗达布尔杀掉,将残余的全部西土默特部众,由他二人分割,从而让土默特部彻底臣服。
不过,皇太极拒绝了他们的建议。
理由很简单,现在的西土默特部,有如风中之烛,根本没有力量再来反抗自已。还不如保留土默特汗,以昭显自已宽大的胸怀。并通过放过土默特部的行动,向一直未臣服的外喀尔喀蒙古诸部,展示自已有不计前嫌的容人之量,以促使外蒙诸部,早日归顺大金。
这位末代土默特汗,因为皇太极的这般构想,才幸运地残存了下来。
连遭打击,穷困潦倒的土默特汗达布尔,除了借酒浇愁外,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振作自已的部族了。
如果按正常的历史,末代土默特汗达布尔,会在顺治末年死去,因为无子,土默特汗位被取消,东土默特并入蒙古八旗,西土默特则最终被改编为左右两旗,这样的编制,被一直保留至今。
“额祈葛,别再喝了,女儿求你了!”女儿英格玛冲上去,想从父亲手中夺下酒杯。
一只粗壮的右手推过来,英格玛被狠狠推在草地上。
“不喝酒,还能干什么!我土默特部,人丁寥落,穷困不堪,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与其等死,不如醉死!”
达布尔冷哼一声,将杯中残酒倒入嘴中一饮而尽,褐黄色的瞳仁中,满是痛苦与迷茫。
福晋其勒格将地上的英格玛扶起,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名骑兵飞速纵马而至。
“禀大汗,台吉巴根部众探得,现在明国金家庄堡地界,似有许多工匠在施工挖建,巴根大人请示,明国人在此处大兴土木,定然存有大量金银,要不要一票。”
闻得骑兵的禀报,达布尔那双标准的蒙古细眯眼中,猛地闪过狼一般狠锐的目光。
“砰!”
又一声巨响,达布尔手中的酒杯,又被砸得粉碎。
“当然要干,我部这般穷困,这样的发财机会,岂可轻易放过!趁明国人尚未有准备,我部全部丁壮人马出动,去狠狠抢他一票!”达布尔咬牙发狠道。
“额祈葛,请不要出兵!”英格玛惊叫了一声,急急对达布尔说道:“父汗,我部刚刚在与金朝的争斗中损失惨重,元气尚未恢复,现在若要立刻去打明国人,万一再折损了兵将,我部族恐有覆灭之忧!”
“你懂什么!”达布尔怒吼道:“明国人与金朝人不同,他们除了那些家丁卫队尚有战斗力之外,其余的军兵与百姓,都是一群温驯的绵羊,根本不是我蒙古骑兵的对手!如果等明国人建好了城堡,那我部就是想动手也没机会了。”
“额祈葛,你要慎重啊,我们部族若是再败在明国人之手,丧失了丁壮,可就彻底没了翻身的希望了。”英格玛的声音带着哭腔。
“休得多说!本汗主意已定,今天定要拿明国人开刀,抢掠他们的财富,掳获他们的女人!用明国人的鲜血和金银,为我土默特部的重新发展壮大,铺平道路!”达布尔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之色,咬牙节齿地说道。
。。。。。。
在达布尔调集本部最后的600名精锐骑兵,自西向东,前往边界山与汤泉河交界处时,李啸的金汤城,正建得如火如荼。
李啸兴建金汤城的会议开完后,仅仅只过了五天,李啸就从周围州堡中,招了大批的匠人,在划了粉灰定界后,便立刻开始挖土施工。
李啸在五天前的会议中,已确定了今后的金汤城的人事安排。
李啸决定,将原甲总副总长段时棨,提拔为丙总总长,长期驻守金汤城。与甲总总长田威,乙总总长王义守一样,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
李啸选择段时棨,一是看重他一直以来的忠心耿耿,二是因为这个年轻将领懂得蒙语,可以日后方便与蒙古人交流。毕竟当日在不归墩时,段时棨去锦州边界的喀喇沁部成功买马回来,给他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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