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喇额真爱巴礼,却是一脸犹豫。
这李啸军兵的强悍程度,让一向自视甚高甚是骄横的爱巴礼,心下也不由得极其佩服。
若是各处明军,皆如李啸之军一般强悍善战,那大金莫说进关掳掠,便是一味自守,怕亦是不易啊。
只是这数百名骑兵,是他最后押阵之物,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使出。
况且,李啸军中,长枪兵极多,那三米宽的豁口,已围成一片枪尖森林一般,若要骑兵硬往上冲,纵然李啸军势已竭,自家这伤亡,亦将会极其惊人。
况且,现在自已的手下军兵,已向堡内越来越深地压入,虽然进展缓慢,但如果再坚持一会,最先崩溃的,应该是李啸吧。。。。。。
“主子,若不速派骑兵,只恐我军坚持不住。”班志富的声音中,忽然满是哀求。
“我军未落下风,且再看看。”甲喇额真爱巴礼,最终犹豫地回答道。
这句话,成了爱巴礼终生后悔之言。
在鞑子骑兵押阵观望之际,堡中的李啸,终于下令,全体骑兵,楔形突击!
一直养精蓄锐到现在的骑兵们,发出一阵震耳的尖啸,排出玄虎重骑在前,飞鹞子在后的巨大楔形阵,从远处校场的一头,开始冲击。
起步,加速,冲锋!
40名玄虎重骑,50名飞鹞子组成的的巨形楔形战阵,在离前面拼死抗击的枪盾兵还有近五六十步时,便已充分提速到冲锋时速!
闻得隆隆如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南部城墙处的李啸军兵迅速让开。
只在瞬间,充分加速,尽力冲锋的李啸军骑兵,从这些让开的李啸军兵旁疾速掠过。
如果把进攻南部城墙豁口的鞑子,比喻成一块硕大肥厚的面包的话,那么尽力冲锋的李啸军骑兵,则是一把虽然小巧,却是极为锋利的小刀。
这把锋利的小刀,瞬间把这块厚实宽大的面包,切成了两半。
只听得连声的惨叫与马蹄声混杂在一起,手中骑枪直挺的李啸军骑兵尽力冲锋,有如收割生命的死神镰刀,将拦在前行道路上的任何物体,都统统冲开,全部刺死踏死。
在李啸军骑兵透阵而出之时,骑兵队的速度已是十分缓慢,这是因为,马蹄下面是层叠的尸体,这大大延缓了冲刺的时间。
只不过,李啸军这凌厉的透阵一击,南面城墙豁口处,已是勉力而战的鞑子军阵,终于彻底崩溃了。
放眼过去,刚才还汹涌进攻的大群鞑子,现在却有如退去的潮水一般,每一个人都被李啸军骑兵这凌厉恐怖的武力所震骇,和同样崩溃的百姓们一样,纷纷掉头而逃。鞑子们狼奔豚突,四散逃窜,秩序大乱。
只不过,体力已近透支的李啸步兵,再也没有力气追击他们,每个人都在原地大口喘气,一脸庆幸至极的表情。
如果没有骑兵队这次冲锋突击,也许,首先崩溃的,将是自已吧。
骑兵队按李啸的命令,没有追杀这些溃兵,而是掉头转向西墙,再从西墙绕至北墙,准备与里面正在拼死抵抗的李啸军步兵,给进攻北面城墙的鞑子,来个前后夹击。
“全体骑兵出发,全力挡住李啸骑兵!”甲喇额真爱巴礼,悔之无极,声嘶力竭地对身旁的三百多名骑兵吼出这句话。
鞑子骑兵们立即怪啸着,纵马前冲而去。
晚了。
已重新充分加速的李啸军骑兵,从西面城墙头兜转过来,尽力冲锋的楔形战阵,有如一根凶狠恶毒的巨大尖刺,狠狠地戳入北部城墙下的鞑子军阵后部。
后。庭爆。菊!
同样如同一块硕大面包般的北边城墙处的鞑子军阵,立刻也被这把锋利的小刀瞬间切开。
鞑子们终于全部崩溃了。
他们如南面城墙的鞑子一样,纷纷慌不择路地掉头逃窜。
此时,甲喇额真派出的骑兵,刚刚赶到。
而这时的李啸军骑兵,已重新入得堡内,前面的枪盾战阵,亦是重新布防。
有数名兜不住坐骑的骑兵,直直地冲向那已重新布好的枪尖森林,立刻被捅了个人马全穿。
余下数百名骑兵,见势头不利,无奈之下,只得拔刀退回鞑子本阵。
已杀得一身是血的李啸,同样没有令人追击。
因为战至此时,李啸军中,再没有人有这样的体力了。
城墙上,残余的被掳明军,见得已方大势已去,纷纷向李啸军下跪投降。
这场生死只在须臾,胜负只在转瞬,艰苦危险至极的守城战,终于结束了。
甲喇额真爱巴礼,眼中的凶悍之色已是荡然无存,他一脸呆滞地令人清点现在全军人数尚有多少。
很快,结果报上来,现在全军除了那三百多名骑兵外,余下的步兵中,女真军兵为460人,蒙古军兵为246人,汉军为285人。
大败仗!
彻底的大败仗!
没想到啊,拥有数千之众精锐兵力,作为旗主德格类最为看重的亲信甲喇额真,久经战阵惯经沙场的自已,竟会这般窝囊地败在这个狗入的明军把总李啸之手。
这般耻辱,足以将自已过往的荣耀,一扫而光!
李啸,若来日再战,本将不把你这狗贼斩成肉酱,誓不为人!
“传本将军令,舍弃明国百姓,押上辎重就此退兵,近回大同镇,与旗主大人汇合。”甲喇额真的命令,有气无力。
“主子。。。。。。”
见得甲喇额真爱巴礼这般颓唐,牛录额真塔喇木、查布禄等人,皆是眼含热泪,喉头哽咽。
只有那早先打败仗的牛录额真拜克图,以及那汉军副参领班志富,脸上虽也挤出一副惨淡之色,只是爱巴礼能感觉到,这两人其实并没有多少伤心。
这两人现在的心思,爱巴礼自是清楚。拜克图是因为大家都打了败仗,故再没人会轻易嘲笑他这个败军之将。而汉军的班志富,则是因为此战汉军出力甚多,自已再不好拿他顶缸并取其性命。
黄昏之际,甲喇额真爱巴礼,率领一众鞑子余兵,押着粮草辎重,旗帜散乱地缓缓南撤而去。
看着敌军这般狼狈离去,金家庄堡处,响起一片几乎震破耳膜的欢呼声。
“万胜!”
“万胜!”
“杀鞑子,得功名!”
“杀鞑子,上天庭!”
从这场艰苦卓绝的守城战中,最终存活下来的李啸军军兵,放声嘶吼出心中的喜悦。也有一些军兵,想到这场死伤惨重的战斗中,原先那些朝夕相处的兄弟,现在已是阴阳两隔,不由得纷纷放声痛哭。
被笑声与哭声环绕包围的李啸,无声地站立城头。
一手执刀伫立,一手平按雉堞,已然目送鞑子远去的他,看着金家庄堡破败的城墙下,那遍地堆叠如山的百姓尸首,坚强刚毅的脸上,有着隐藏不住的哀伤。
漫天如血余晖的映照下,肃然站立的李啸,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像。。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宝地()
监抚司副司长管毅,悄然来到李啸身边,脸色沉重的他,欲言又止。
“我军伤亡情况,该是十分严重吧。”还是李啸先开了口。
“嗯,禀大人,经此一战,我军盾兵战死92人,受伤158人,枪兵战死165人,伤212人,横行队战死21人,伤32人,辅兵战死33人,伤60人,玄虎重骑战死5人,伤12人,飞鹞子战死7人,伤16人,鲁密铳手中,又有6杆火铳炸膛,3死3伤。金大奎部战死126人,伤210人,杜少如部战死135人,伤195人。。。。。。”
李啸坚毅的脸上,突然抽搐了一下。
这次守城之战,已方伤亡情况竟已近三分之二,堪称惨烈之极,命悬一线。
现在想来,这次能够成功守城,虽然主要是因为每日的刻苦训练与强大洗脑,让手下官兵具有杰出强悍的战斗力,但究其根本,其中亦是多有侥幸成分。
如果敌兵第一次攻城,便采用今天的攻城方法,集中优势兵力破墙攻城如果敌兵有更多的用猛火油与黑火药制成的爆破木箱,从而在城墙上炸出更多豁口如果敌军的数百骑兵及时出动压制自已的一众骑兵,那么,现在的自已,怕是早已身死军灭,只能在地府中总结此战的失败原因吧。
说来说去,还是自已兵力不够强大,并且缺乏强大的火器部队,才让这守城之战,如此的艰难又侥幸。
李啸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自已一定要想尽法,让手下的军兵更加强大,还要优先发展更为强大的火器部队,方可不再让自已这般被动。
毕竟不是每一次战斗,都能有这般运气的。
“各名战死与受伤的军兵,全部按我军制例,下发抚恤与赏金,包括金大奎部与杜少如部。”面色沉重的李啸,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问道:“缴获情况,又是如何?”
见李啸这般发问,管毅的脸色轻松了很多,他急急地禀报道:“大人,我军此战,缴获甚众。共俘获被掳明军335人,斩获女真鞑子首级256级,蒙古鞑子143级,汉军187级,缴获完好盔甲550件,其中白摆牙喇盔甲45件,精铁甲92件,普通铁甲171件,余者皆为棉甲。。。。。。”
“那些投降明军,投降鞑子也就罢了,还敢与我军为敌,本官真想把他们都宰了!”李啸打断管毅的话,他一脸恨色,顿了顿又说道:“现在他们既已重投大明,杀之无益。那就全部就地关押,待战后由其驻地长官自行赎回。”
“呵,大人好计,在下这就去办。”管毅轻笑起来。
“那些鞑子放弃的百姓,却得收拢多少?”李啸想了想问道。
“禀大人,我军总共收百姓2860人,其中壮男0人,壮妇925人,老汉320人,老妇275人,余者皆为孩童。学生已皆询问过,愿意回家的,约有一百多人。”管毅赶紧回答道。
“那就如以前的安排,愿回家去者,给一周口粮,让其自去,余者全部编入我军军户。其中壮男全部编为辅兵,从明天开始,立刻进行训练。”李啸毫不犹豫地说道。
“学生遵命。”管毅点点头,又压低声音问道:“大人,那这些百姓尸首,该如何处理?”
“集体焚化,于城外十里处,立义冢一座,合葬之。”李啸低低地说完这句话,不觉一声长叹。
“得令。”管毅亦是一声长叹,随后拱手告别,便下去安排。
李啸又在城墙上站了一会,便去了医馆,带着一众将领视察伤兵。
由于此战惨烈,伤兵极多,医馆内的伤兵床位,都排到屋外去了,痛苦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让人心情沉重。
一些轻伤兵,都已前往军营安置,腾出床位让重伤员休息。
而祖大乐,李啸则给他在千户官厅中收拾了一间空房,让他单独休息。
看到陈麻子和众伙计,带着一众护士在里面穿梭忙碌,李啸也不好多打扰他们,他慰问了一些伤员后,便率众将离去。
李啸随后欲返回千户官厅休息,这时,远方传来一众嘈杂之声。
李啸看到,卫镇抚安谦,带着十来名堡兵,押着一高一矮两名衣衫褴褛的百姓,向他匆匆而来。
“安镇抚,这是何故?”眼见得安谦等人走近,李啸大声问道。
“李大人,方才据其他百姓举报,就是这二人,帮鞑子制作了爆破木箱,才炸塌了我金家庄堡南北城墙,故在下将这二人擒下,交于大人法办。”李啸停下脚步,安谦便急急地向他介绍。
李啸脸上,立刻显现出严肃的神情。
只是他的心中,却突然狂跳不已。
这两人,能制出爆破木箱,岂不是我军中紧缺之人才。
这简直是上天送给自已的礼物啊!
“这么说,是你二人,帮鞑子制作了这爆破木箱的?”李啸心下激动,却依然面无表情地问道。
两名一脸惶恐之色的工匠,互相对望了一眼,扑通一声,跪立于地。
“李大人啊,那汉军参领逼迫我二人,若不制出这爆破木箱,便要取我二人性命,我二人畏死,不敢不从哪!”
二人说完,磕头如捣蒜。
李啸见得这两人皆是面相憨厚之人,脸上严肃之色顿时减去很多,他轻声道:“你等受人胁迫,却是情有可原。两位且起来说话。”
两名工匠面面相觑,却不敢起身。
“李大人叫尔等起身,你们没听到么?”安谦在一旁喝道。
两人皆是浑身一颤,忙又磕头,再道一声谢谢大人,方站起身来。
“不知两位匠人如何称呼,以前却是做何职,又是如何落到鞑子手中的?”李啸微笑问道。
“大人,在下姓宋名大,以前在南镇抚司火器局,主事提炼硫磺。只为朝廷连年拖欠工匠薪水,小的无奈,便于今年偷偷逃回宣府中路老家,却没想到,前段时间鞑子袭村,才将俺一家人都俘获。”高个的宋大首先说到。
“李大人,在下名叫于能,以前曾在万全都司兵器局中,主事则是制作焦炭,以供提炼精铁之用。小人运气差,前几月回东路探亲,就逢鞑子入侵,在下便率家人逃往山中,好不容易听闻鞑子去了大同与山西,在下方从山中出来回到村内,本欲重返镇城,但担心路上多有鞑子流寇,想着等鞑子退出关后,再行返回。只是没想到才在村中呆了一周时间,这股鞑子又前来袭村,小的来不及脱逃,便成了鞑子俘虏了。”矮个的于能,一脸畏缩地对李啸叹气说道。
包括安谦在内,所有人都惊奇发现,这位年轻的李千户脸上,此时却是一脸欣喜的笑容。
“安谦你且退下,我有话与这两位匠人说。”李啸向安谦作了个手势。
安谦等人退下后,李啸便笑着对二人说道:“二位,若要本官放了你们,却也不难,只不过,你们得答应本官一个条件。”
“请大人示下。”二人见有回转余地,皆急急而问。
“你二人,自此之后,便在我军中效力。我军却是急缺二位这样的人才。若二位同意,你二人以往诸事,可一笔勾消,若不然。。。。。。。”
李啸未说完,宋大于能二人,已又是扑通跪地,宋大大声说道:“大人不杀我二人,在下已是感激不尽,现在还得李大人这般看重,收留军中,我二人还复有何话可说。定要为大人尽力效心,至死方休!”
“起来,起来,二位已愿入我军,本官甚是欢迎,且随本官入官厅,再作详谈。”李啸一脸灿烂笑容,虚扶二人起来。
李啸延二人至官厅院中,请二人入坐。
二人受此荣宠,皆脸现十分窘色,见李啸热情延请,方斜签着坐下。
李啸随后又与他们聊起家人,二人连忙告诉李啸,因为两人做出了爆破木箱,那汉军参领便决定留二人全家性命,没有让他们去冲阵,故全家老却都得以保留。
李啸暗想,看来这技术性人才,到哪都会受到优待呢。不过这样也好,他们的家属全在军中,二人也会更加尽心效力。
这时,宋大小心地向李啸问道:“大人,在下想问,我军是长驻这金家庄堡,还是战后便要返回山东呢?”
“我军皆是山东军兵,鞑子出关后,便要自返山东。”李啸答道。
“哦,这样呀。”宋大应了一声,脸上却是十分惋惜之色。旁边的于能亦是一脸思索状。
李啸察觉有异,忙问道:“怎么,二位却有曾甚想法?”
“禀大人,在下在想,若大人能在这金家庄堡长期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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