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马吉翔在收了朱由榔提供的大批金银钱财后,便立即开始行动。
他带着朱由榔的亲笔信件与印章,携了满满一车的金银财宝,与他的弟弟马雄飞、女婿杨在一道,在五百名亲随护卫的护送下,一路西行,径往腾越而去。
当然,这些金银财宝,马吉翔自已,已是悄悄地扣了许多。这般中饱私囊的好机会,岂可轻易放过。
数日后,到了腾越的盏达土司地界,马吉翔向土司首领禀明来意。那盏达土司首领曾首受过桂王朱由榔恩惠,故对马吉翔等人十分照顾,立即安排酒宴慰劳。
第二天,马吉翔等人出发时,他又派人引路,引导马吉翔一行人行至布岭,到了这时,距离中缅边境的铜铁关,已经不远了。
眼见前头已是国境,马吉翔行到此处,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是大为放松。
他对弟弟马雄飞、女婿杨在二人感慨地说道:“好哇!咱们这一路跋涉,总算到达边境了。等下再过了曩本河,便到了明缅边境关口铜铁关,到时候,我们再向守关的缅兵通禀来意,想必他们会立即放行,让我等径去缅甸阿瓦城面见缅王莽达。只要能顺利见到莽达,我们的事情,就基本算是成功了。”
马雄飞与杨在二人,皆是连连点头。马雄飞更是自告奋勇道:“兄长所言甚是,等下到了铜铁关,就由小弟亲去知会缅人,迎兄长与杨贤弟入得缅境。”
三人商定既定,遂一路向铜铁关快速进发,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抵达此关。马吉翔立派其弟马雄飞带着数名护卫,先行前往铜铁关不远处的缅关入报,通禀来意。
不料,马雄飞此去,却是不知何故,竟许久未返。
眼见得斜阳渐西,马吉翔心下顿是颇为焦虑,正欲再派女婿杨在前去探查情况,这时,那马雄飞等人,却是一脸垂头丧气地从缅关之处,徒步返回铜铁关。
“雄飞,尔等如此去得恁久,这入缅一事,却是办得如何了?”马吉翔眼见得他们一路步行至前,立即大声地发问。
马雄飞来到马吉翔面前,脸色是说不出的沮丧与懊恼,他恨恨道:“大哥,别提了,缅人他娘的没一个好东西!”
“怎么回事?你且详细说来。”马吉翔急急问道。
“大哥,我等前往缅关,本欲与其边关守将会谈,却没想到,今天那边,有个从阿瓦城王都来的主事大臣在此巡边视察,叫什么变牙简。此人听闻我等来意,便立即心疑我等乃是不良细作,恐有异图,不由分说,便将我等绑起,准备动刑。幸得那盏达土司引路人,与其中两名缅兵相熟,好说歹说,才将我等放回。”
说到这里,马雄飞一脸恨色:“可恨这些缅狗,个个都是穷疯的玩意!他们在释放我等后,却将我等随身财物以及各人坐骑,全部掠走,只放我等徒步回返。还说什么,若要通过缅境去见他们的国王,需得我等中的主事官员,亲带信印前去比对,验证合格后,方可放行。”
马雄飞恨恨说完,那杨在便忍不住大声叫道:“哼!这帮偏帮土蛮,还敢刁难我上国天使,真真气人!岳丈,依在下之见,不如暂且回去,调派大军,干脆一举打破这小小缅关,方解此恨。到时候,咱们兵威所向,只怕他们的国王还要求着见咱们哩。”
杨在这番话语,却让马吉翔连连摇头:“杨在,你如何这般沉不住气。我等与缅甸向无怨仇,何必因这点小小纠纷,便要闹得大开杀戒不可收拾?更何况,现在是我等有求于他们,安可还未见其国王就把事情彻底闹僵?难道我们有了唐军这个生死对头还不够,还要再加一个缅甸来当仇敌吗?你这般话语,实是太过意气用事。”
杨在被马吉翔当面责诉,虽是一脸羞恼,却是垂着头不敢吭声。
这时,一旁的马雄飞一声长叹,插话过来:“兄长,依小弟之见,现在若要得通缅境,还是必须要先说通那缅甸的主事官员变牙简。这游说之事,也还只能让兄长出面,去与其当面会谈,方可成事啊。”
马吉翔点点头,又咬了咬牙,便沉声道:“也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趟,必须要咱家亲自去了。”
他想了想,便对马雄飞说道:“雄飞,你方才交涉辛苦,现在就留下来看守银车与队伍。我与杨在一同去缅关,见见那变牙简。”
“是,小弟谨遵兄长安排。”
安排既定,马吉翔与杨在二人,带上一大包金银财货,在数十名护卫的陪同下,复朝缅关行去。
一行人打马前行,很快就到达了缅关。
临近关前,马吉翔等人纷纷下马,便有缅兵上前询问,马吉翔奉上信印,向其表明来意。那缅兵粗略地翻看了一下,便入关回复。
很快,这名缅兵又跑了回来,说主事大臣变牙简,已同意接见他们。
马吉翔等人在缅兵在引领下,入得关来。随后,数十名护卫被挡在关中空地处,只允许马吉翔与杨在二人,前去见那变牙简。
见到这个缅甸国中一个小小的主事大臣变牙简,就在自已面前这般耍威风,马吉翔心下甚是衔恨。但现在他心下就是再恼怒,却也能客随主便,乖乖地听命行事,不敢表露出半点不满。
来到关内一间客厅中,那变牙简一脸倨傲地高坐椅上,而在地上,却没有椅子,只是草草铺了两张席子。
见二人到来,变牙简点了点头,示意他二人可以坐在席子上说话。
见变牙简这般小看折辱自已,马吉翔与杨在二人,在心中衔恨不已。心头泛起无数脏话,却是不敢说出来。最终,二人只能拱手致礼,乖乖地听命而坐。
坐下后,马吉翔立即拱手笑道:“变牙简主事,我等此番前来,实是有要事想去贵国面见缅王,还望变牙简大人行个方便,让我等尽快通关前去,在下一干人等,皆是不胜感激。对了,我这里略备了一些薄礼,在此赠予变牙简大人,作为见面之礼。”
马吉翔一说完,便示意一旁的女婿杨在,将礼物赶紧送上去。
杨在毕恭毕敬地将这一大包金银财物,双手递了上去,那原来脸色冷漠的变牙简,伸手接过礼物,用手仔细地掂了掂这包金银的份量后,才嗯了一声,满意地放在桌上。
此时的变牙简,原本倨傲冷漠神情,已是柔和了许多,甚至嘴角都隐现笑容。
见到变牙简收了贿赂,便这般变了嘴脸,整个人看上去已然亲近得多,马吉翔等人知道,这些财物已打动了这个故意刁难自已的家伙,故原本紧张的内心,顿是大为放松下来。
“二位贵国使臣,想见我国国王,却是究竟为何事啊?可否告知本官呢?”变牙简一声轻咳,轻声问道。
马吉翔略一犹豫,便立即回道:“禀主事,我等此番前来,是奉我大明桂王之令,想去阿瓦城面见缅王,求他同意,让我桂王等人,暂且在缅甸栖身落脚。将来待大明国中局势变化后,再行回国。”
马吉翔说完这句话,便又简要地将桂王朱由榔如何受唐军逼迫,一路从昆明逃到永昌,又要打算如何从永昌再逃往缅甸避难一事,对变牙简说了一通。
“变牙简主事,现在我大明国中,反贼李啸势力极大,他手下唐军,更是如狼似虎,肆虐全国。但是,就算他这般权势滔天,我桂王却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就是不肯屈膝投降为此贼效力。可叹,李啸现在这般得势,我桂王虽是忠义之辈,却是只手难扶苍天,独木难支危楼,难以与此贼面对抗衡啊。故不得不暂避锋芒,一路西撤。桂王希望,能暂时潜身缅境,以求来日重兴,再整兵马,复入云南,扫灭那巨贼李啸是也。我桂王此番良苦用心,正欲尽禀贵国国王,以求帮助。相信贵国国王必会怜我等忠义之心,让我等暂驻贵国,以图将来复国之举也。”
马吉翔说完这番总结性的话语,双眼目光灼灼地望向变牙简,脸上满是期盼神情。
变牙简听到这里,又见马吉翔与杨在二人这般迫切神情,内心却不由得暗自发笑。
哼,什么忠义之臣,什么清流自许,不过是被李啸的唐军逼得东躲西藏,形如丧家犬般地惶惶不可终日罢了。
可叹这帮可怜的家伙,最终在明国境中难以存身,竟只能躲到缅甸来寻求庇护。而他们已是这般狼狈之状,却还要如此标榜自已,真真可笑之至。
不过,收了贿赂的变牙简,自是不想再去讽刺他,反而亦存了心思,想要帮帮马吉翔他们。
毕竟,在他看来,现在的马吉翔杨在等人,以及他们上头那个桂王朱由榔,对于缅甸来说,其实不过是一群待宰的肥猪罢了。
如果能让他们前来缅境,那他们必定会搜箱刮底地携带全部财货前来。而只要他们一入缅境,那还不是任由
想到这里,变牙简脸上的笑容骤然灿烂,他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便对二人说道:“二位使臣所言,令本官心下十分钦佩赞赏。想来桂王乃是大明后裔,又是难得的一位忠臣,我国国王必定也会极其赏识他,一定会答应他这般请求的。这样吧,不如明日你等与本官一道返京,一同前去阿瓦城觐见国王。这样的话,这一路上也可省去不少波折,到了阿瓦后,更可由本官代为引见,让你等大行方便。”
听到变牙简竟愿意携同自已一道前往阿瓦,还愿意代为引见,马吉翔顿是喜不自胜,脸上都瞬间泛起红光。
他立即叩首拜谢:“主事大人,您真是古道热肠,我等在此多谢了!就依主事大人之意,明白我等便与您一道返回阿瓦。若是我等得以顺利到达阿瓦,且复得见贵国国王,那在下必感念大人之恩德,当另有重礼相送,以慰大人之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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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四章 面见缅王()
次日天亮,马吉翔一行人,跟着变牙简一路西行,跋山涉水,总算在数天后,就顺利到达缅甸的王都,阿瓦城。
阿瓦城,是缅甸历史上历史最为悠久的都城,无论是掸邦王朝,还是东吁王朝,抑或将来的贡榜王朝,都是以此城为缅甸的政治中心。
之所以诸个缅甸王朝,都选择此城为首都,实在是因为这座都城的设计别具匠心。它北靠伊洛瓦底江、东依密埃河、南边和西边则挖掘运河形成环城水道,造出一个人工岛屿。建于岛上的都城阿瓦,交通方便、物产丰富,而且易守难攻,这便宜是缅甸历代王朝,都钟爱此地定都的原因。
入到王城后,变牙简让马吉翔一行人先去驿馆住下,便先入宫通报。
他入得宫门时,那缅王莽达,人称彬德莱王,此时正与王后阿杜拉山达黛维一起,抱着最小的王子小那腊代巴,在眉南宫中,一道闲聚饮酒作乐。
听到变牙简前来有要事禀报,守在宫门外的太监鄂高,立即上奏,缅王莽达此时心情正好,便令变牙简立即入眉南宫觐见。
变牙简入得宫来,立刻将明国使臣马吉翔等人,想要入朝求见国王,让那明朝的桂王朱由榔及其手下,得以入缅暂跸以避唐军锋芒之事,向莽达与王后简略地说了一遍。
听了变牙简的述说,缅王莽达与一旁的王后阿杜拉山达黛维,皆是大吃一惊。
“你是说,现在那明国的桂王朱由榔,已被唐军逼得走投无路,乃至想到我国中躲避,以求暂且保命,免受那唐军追杀,是这样的么?”莽达尚未发言,一旁手抱王子的王后,已低低地向变牙简发问。
“禀王后,正是如此。”变牙简急急回道:“现在朱由榔困守云南永昌孤城,形势十分危急,已是难以持久。故他思来想去,只有暂来我国中避难,方为保命之道。也正是因为情况紧急,他才派了他手下的亲随太监马吉翔等人,作为入缅使者,昼夜兼程地前来我国,想要先行拜会国王陛下。”
变牙简说完,国王莽达与王后二人,不觉下意识地互相对望了一眼。
莽达年过半百,须发花白,那黎黑的脸上,道道皱褶却是渐渐紧凑,有如一朵风中菊花。他不停地捋着胡须,眉头紧皱,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国王莽达没说话,旁边的王后却又一脸慌张地说道:“那如何使得!陛下,这朱由榔万不可收留!我听闻明朝国中,那唐王李啸势力最大,横扫其他的明朝势力,却是有如明朝的隐形皇帝一般。这样厉害的人物,只怕将来最终会一统明朝天下吧。那这桂王朱由榔,若是逃至我国,只怕会引起缅甸与中国的纠纷,这样的话,岂不是会给我们国家,带来不可预测的可怕灾难么?”
王后的话语说完,旁边的莽达却是一声轻叹,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他对王后说道:“王后,事情当不至此。你知道,我缅甸与那明朝,乃是藩属关系,现在宗主国的宗亲有难,欲来投我国,我国却是有义务加以收留,不好明加拒绝。再说了,那朱由榔势穷来投,其下属官员与兵马,必是十分有限。估计明朝的唐王志在天下,也不会再对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来个耗时费力的跨国追杀。”
“陛下说的是,朱由榔已然失势,那唐王李啸志在明国,确实没必要对这逃往我国的丧家之犬,再继续穷追加猛打。”变牙简在一旁急急插话:“而且,在下在想,那朱由榔此番来投,必会携带其多年搜括的全部财物。他的一众部下,必会将全部的身家财宝,带到我缅甸境中,到时候,他们的这里金银财宝……”
“咳,咳。”莽达用轻咳声,打断了双眼放光的变牙简那一脸期盼的描述。
“变牙简,你这个人,怎么如此爱财。明朝人有句话说得好,君子好财,取之有道。朱由榔既是势穷来投,我等岂可显出如此贪鄙之相,岂不大失气度?以吾看来,还是要略尽地主之谊,让他在缅甸得以暂时安居便可。如此一来,既可彰显我缅甸容人气量,以尽藩属之责,又可让朱由榔等人视我缅甸为最后的坚实依靠,从而对我等感激涕零。而且,将来那朱由榔万一真有机会能返回云南,重新成为明朝的实权藩王,那他一定也会对我国感恩戴德,将来我国与云南的贸易交往,却是更要方便得多。这将来的种种好处,岂不是远远超过他所带的这些财物宝货了么?”
莽达斥责的话语,让变牙简脸现愧色。他虽心下犹有不服,却也不得不在表面上连连认错。
莽达说到这里,顿了下,又向变牙简说道:“那马吉翔等人,现在何处?”
“禀陛下,他们今天刚到阿瓦,我已安排了他们前去馆驿入住。”
“哦,那你下去告诉他们,吾已允许他们主使与副使二人,明天入朝觐见。”莽达淡淡道。
“是,那在下这就下去传达。”
次日上午,缅王莽达在王宫正殿,正式接见主使马吉翔与副使杨在二人。
“明国桂王使臣马吉翔,得见天颜,何其幸甚。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望着伏跪于地的马吉翔与杨在二人,这两位来自天朝上国的使臣,竟这般言辞卑切,大行其礼,莽达心下既得意又感慨。他一声轻咳,示高一旁的亲随太监鄂高,令他们起身说话。
“二位使臣,你等出使我国,却是所为何事啊?”二人起身后,莽达斜倚靠背,淡淡说道。
“禀国王,我等是奉明朝桂王之令而来,只求能在贵国暂住一些时日,……”马吉翔随及将朱由榔想要前往缅甸之事,向莽达简略地说了一遍。
马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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